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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裕司看到布朗和高桥嘀嘀咕咕也走了过来，他询问道，“你们俩在谈什么？”
“我在问他愿不愿意来我这工作，我给他解决绿卡，并且许诺他可以多拿几倍工资。但是他不来，他说要留在你的公司。看来，我这北美地区电子游戏的四大发行商之一，还不如你那个公司有吸引力呢。对了，我觉得他是个人才，你可要重用哦！”
工藤裕司惊讶地看着高桥，他问道，“你真不想在美国工作？不想在这里永久居住生活么？”
高桥摇了摇头，看着工藤裕司道，“我觉得电子游戏这几年在曰本会发展的比美国好。我也不想在美国永久居住，也不想在曰本永久居住。我有祖国，时机成熟我会回去建设它的。”
布朗听到高桥这么说，好奇的问道工藤裕司，“高@潮不是曰本人么？”
工藤裕司摇头道，“不是，他是中国人。”
“中国人？李小龙？你会不会功夫？”布朗比划出一个李小龙的经典动作。
高桥看着美国人对于中国的了解，仅限于李小龙，仅限于功夫。心里其实不太好受。
中国人绝对不是只能打的莽夫，不是上蹿下跳的猴子。勤劳智慧的中国人如果没有李小龙，或许在美国人的眼里，还是金钱鼠尾的奴隶吧。
“我是中国人，但我不会功夫。”高桥礼貌地回答道。
“中国人还有不会功夫的？”布朗惊讶地盯着高桥，并且离高桥的距离远了些，生怕高桥突然袭击自己。
“你有个这么聪明的中国人下属真是不容易啊……”布朗在一旁和工藤裕司说道，“美国的中国人，勤劳是勤劳，但这脑子可和黑人一样笨。”
高桥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辩驳。他觉得如果想让美国人改变对于中国的刻板印象，只有用强大的实力说话。
现在自己有实力么？没有。但终归会有了。
“合同拟好了！”西装革履的律师说道。
第四十六章 黄皮猴子（）
法律条款密密麻麻，专业律师看着都不轻松，更别提非专业人士了。
工藤裕司和布朗，都没有从头到尾把合同看完，而是在各自代理律师的指引下，在纸上签下字自己的名字。
“啪！”多毛的手与微黄的手握在一起。
工藤裕司很曰本人的鞠了一躬。
高桥作为旁观者见证着这一切，从他这个角度来看，他完全没有看到那种剑拔弩张的商业谈判。
似乎各自对条件都比较满意，没有斤斤计较的讨价还价。让高桥都有点以为，是不是再见面以前就已经商量好了。
不过，到底是不是这样，却没有好的办法去验证。
“我们这就走了，麻烦您了。”工藤裕司提着手提包告别道。
爱丽丝旁边地布朗也没挽留，象征性地说道，“有机会来加州玩哦。”
“现在还有机会留下哦！”布朗朝着高桥说道。
高桥摇了摇头。
布朗夸道，“这真是一个忠诚的下属。”
坐进车里的工藤裕司微笑着点头，挥手告别。
乘车到机场这一段路途中，工藤裕司一直在闭目养神，一言未发。
“说说感想。”工藤裕司问道高桥。
“我感觉还算顺利吧，他们同意了咱们的条件，没有收回授权，红白机的授权还在咱们这一边。”高桥不疼不痒地说道。
“不想留在美国？”工藤裕司轻飘飘地问道。
高桥马上回答道，“不想。”
“？”工藤裕司没有说话，转过头，扔过来一个眼神。
“美国没前途。”高桥实话是说道，“雅达利的崩溃，基本上已经毁掉了整个美国的电子游戏行业。想要恢复元气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社长你也看到了，布罗德邦德说是美国四大电脑游戏发行商，也就是那个样子。
咱们公司也是做电脑游戏的，电脑游戏卖的再多能卖多少？这里没市场，在这里没前途。”
工藤裕司闻言点了点头，高桥的推理，与他所想的一样。别看几年前雅达利最强盛的时代，一个极其劣质，容量只有4K的超劣化版《吃豆人》，销量都能轻松达到六百万。
想知道这款游戏的售价么？
三十九点九美元，相当于一万日元。相当于以前的高桥辛苦十天的工资，相当于他现在一天的演出费。
想知道这款游戏的移植人员有多少么？
只有一个。这个承担了无数骂名的玩家，也不想做出这样一个劣化的版本。他向上级请求了，请求更多的可用熔炼，想要达到街机版的效果，最少最少也需要8k，4k是远远不够的。
然而，利益熏心的雅达利上级，拒绝了他的请求。4k就是4k，不可能变成8k，他们可无法接受成本“平白”增加一倍。
《吃豆人》的街机那么火，就算是卖空卡带，都会被抢着买。卡带里面真有游戏，已经很便宜这帮傻子消费者了。
4k的卡带容量成本是多少？
八十美分，像是雅达利这样一下进货上千万块的情况，每块4k内存，仅仅只需要二十美分。
往多了再算上八十美分的包装成本，再加上十美元的流通成本。
一块售价三十九点九美元的卡带，他们最少能赚二十八点九美元。
甚至，有专业人士在雅达利崩溃后指出，雅达利售出的每一块卡带，纯利润都不下于三十美元。
这就是为什么雅达利敢于制作劣质游戏，还敢于把劣质的《吃豆人》一下就制作一千二百万卡带投入市场的原因和理由。
哪怕就是把剩下没卖出去的六百万卡带销毁，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如此超额的利润，让他们逐渐丧失本心。电子游戏不再是为玩家带来快乐的产品，而只是资本家牟取暴利的工具。
雅达利都带头如此，自然也没有几个人放弃大把的钱不赚，去制作什么精品游戏。
除了动视这样少数的业界良心，剩下的不过是资本的狗而已。
再一再二再三。
广大的玩家最后忍无可忍，用脚投票，选择把雅达利送向深渊，选择让整个利益熏心的美国电子游戏业界去死。
如此崩溃之后，就算是还活着的厂商，也仅仅只能做到苟延残喘而已。
哪怕号称美国四大的布罗德邦德，如今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不然，他们回复哈德森的传真也不会那么快，他们当初的想法是赶紧解除与哈德森的合作，转而把红白机的授权交给别的公司赚上一笔。哪想到傻傻的哈德森，居然提出了这样一条异想天开的提议。
布朗当时看到传真的时候，整个人都兴奋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曰本才多大，想在那样一块狭小地土地上把《淘金者》卖上一百万？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看着传单蹦蹦跳跳的同时，也想见一见这个给自己雪中送炭，起草这份文稿的“天才”。他随后发传真让文件的起草者来，就是想看看这个“天才”，想问问这个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福气的人，愿不愿意为自己工作。
就算是真的没能力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用个一两个月，开除掉就行了。做人嘛，最要紧的是开心，至于别人从曰本在美国失业后的死活，关自己屁事，自己爽了就行了。
最后离别的时候，他和工藤裕司说“你有一个忠诚的下属的时候”，虽然脸上有所遗憾，但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巴不得工藤裕司重用高桥。
万一高桥再脑袋一热，又想出一个什么神奇的合作方式，自己岂不是要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黄皮猴子真都是蠢货。
布朗边数着十万美金的小钱钱，边鄙视着高桥和工藤浩，不就是这两年有点钱了么，人傻，钱多，好骗。
一旁的爱丽丝看着钱也喜笑开颜了。
从美国飞回到成田机场，又是十二个小时过去了。
回到公司已是深夜，高桥准备把身上昂贵的西装放到衣柜里，换回普通衣服回家的时候，他忽然看到走廊里居然有叔叔的身影，默默地在抽泣。
第四十七章 首发之日（）
“怎么了？”高桥的手搭上叔叔的肩膀轻声问道。
“没，没怎么……”叔叔赶紧用袖子擦掉眼泪，他沉默了一会说道，“唉，公司说不要我了，我问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但他们还是不要我了……”
高桥拍着叔叔的肩膀，继续听叔叔说。
“他们说公司裁员，像我这样的临时工都要裁去。可是他们明明还有临时工在工作。我，我！唉……”叔叔叹息了一声。
高桥看到叔叔这么伤心，想想也怪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了裁员计划，可是既没有和工藤浩和工藤裕司打招呼，也没有先告诉叔叔。
但是，叔叔接下来的话，却让高桥从愧疚变成了愤怒，“本来受点欺负……”
“谁，谁欺负你？”高桥没等叔叔说完，打断话问道。他这样虽然有点不礼貌，但他知道若是真让叔叔开始说，那也只会是漫长不休的自我检讨。不断的挖掘自己为什么被欺负，如何做的更好才能不再被欺负。
然而，这没有用。叔叔心地太善良，总是一味的妥协。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就算是他做的再好，做的再完美，他不斗争，该欺负他的人，还会欺负他。
“几个同事，还有部长……”叔叔说道，“小桥你可千万别和他们去吵啊。”
“叔叔放心，我不会去吵得，不让干了就不干，好好休息几天。”高桥脸上露出奇妙的笑容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叔叔说道
“对了，是哪个部长？”
“游戏部部长。”
——————
工藤裕司和高桥在美国的时候，中本伸一回到了东京，从京都任天堂回来的他，带回来了一套红白机开发系统。
中本伸一在这套可以相对方便开发红白机游戏的开发机上，对《淘金者》进行着提交审核前的最后修改。
高桥没有太多时间参与修改，这段时间他除了每天下午在楼下玩游戏外，剩下的大多数时间都泡在隔壁的漫画编辑部，与专业的漫画编辑和画手，一起研讨有关于哈德森游戏的专题漫画。
第一期《星际力量》的专题反应很好，第二期也正在制作中，而第五期则预计将与《淘金者》时间发售，为《淘金者》的销量添一把火。
因为任天堂卡带的最低容量标准，也比雅达利的4k多了足足20k，达到了24k。
不用也是浪费，也不会少花钱。
所以，中本伸一在制作最终版的时候，往游戏里了添加许多特效。
虽说效果肯定和现在新推出的街机游戏没得比，但在同期发行的红白机游戏中，画面效果不说顶级，最少也中等偏上。
为了让游戏更顺畅，中本伸一把每个动画的张数，都增加了一到两张。特别是以前因为容量忽略的爬柱子动画，更是得到了大幅提升。
而为了让主角在挖坑的时候，变得更显眼。中本伸一还在挖坑位置的上方，增加了一个有五成透明度的动画。
虽然看上去有点奇怪，但确实显眼了不少，不那么容易让人忽略了。最后高桥建议说，这个半透明的动画，就解释成挖土坑时候的溅出来的土吧。
六月十五日，《淘金者》最终版本完成，送往任天堂审核。
六月十七日，任天堂审核通过。
同日，工藤裕司以个人名义从北海道拓殖银行贷到了三十万份游戏卡带的生产款项，又以哈德森的任天堂授权第三方为抵押，从第一劝业银行，贷到了七十万份卡带的贷款。
六月二十日，任天堂确认货款到位，委托工厂开始制作哈德森的百万份《淘金者》卡带。
订单披露的第一天，从未上过新闻头条的哈德森，第一次上了新闻头条。
不知名小厂巨额贷款制作一百万份儿童游戏！
任天堂的委托制作，虽然收费昂贵，但效率却很高。
七月十日，经过了二十天紧锣密鼓的加工生产，五十万份卡带制作完成，余下卡带继续制作的同时，任天堂的物流系统开始运作《淘金者》全国铺货。
不自量力，游戏小厂哈德森全国铺货！《东京朝日新闻》如是报道。
七月十九日，金曜日，星期五，暑假第一天，《淘金者》全国发售，小学馆《Korokoro》漫画《F…Rocky》版块，同步发售第一期《淘金者》专题栏目。
针尖跳舞，电子游戏不是冒险突进！新闻如是说。
这天下午五点，游戏发售的时候，哈德森的几乎把所有人都派出去了。秋叶原、涉谷、新宿……东京各个有名的商场，游戏销售地，都有哈德森的人。
今天的游戏发售，对于哈德森异常重要。是一飞冲天，还是背上沉重债务重重落地，永世不得翻身，就看《淘金者》能卖出去多少了。
下午五点，同步首发的时间，高桥站在练马区售卖游戏卡带的柜台前。
曰本人最爱排队。游戏柜台前派了二三十个人，虽然不是非常火爆，但也不算差了。
全东京上千家商场，全曰本上万家商场。任天堂他们在全曰本一共有三万余个卡带销售网点。如果每个柜台，都有三十个人买《淘金者》，首日销量不就有了三十万，就算是每个柜台只有二十个人购买，那不也有二十万销量。
照这个销量卖，还不是三五天就把卡带卖光了。
别看在几十年后，二三十万的首发销量，看起来许稀松平常，但在一九八五年，绝对震惊业界。
不过，首日销量三十万，一周销量破百万也就是想想，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买游戏。
穿着兜帽衫，把脸藏在帽子里的高桥，暂停脑内幻想的同时，默默地统计着这个柜台购买《淘金者》的人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直到天黑，商场关门，一共有十七个人买了《淘金者》。
高桥摘下兜帽，趁着夜幕赶路。他今天除了统计销量，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继续调查游戏部部长。
一个月的时间，高桥已经掌握了游戏部部长的活动规律。
**不算罪，就算高桥向所有人公布部长**了三个高中女生，也只能让知道的人担心游戏部部长的身体。
漫长的等待并非毫无意义，高桥掌握的一个最新情报，就是游戏部部长最近和一个南梦宫的女职员聊的火热。
并且，游戏部部长与南梦宫的女职员，在这个对于哈德森重要的日子有约会。
这是个突破口，为叔叔出气的机会就在眼前，高桥笑了一声，端着相机步入灯红酒绿的繁华银座，寻觅猎物。
第四十八章 绝不动手（）
高桥按下两次快门，柯达牌的相机发出两声“嗑哒，嗑哒”的声音，两张图像就印在了胶卷上。
照完相高桥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去取他前两天送来的皮鞋。
意大利的手工皮鞋，虽然看上去逼格满满，但质量实在不敢恭维，高桥一共才穿了不到一周就开胶了。好在终身免费维修，除了费点时间，没什么别的损失。
高桥拎起装着修好皮鞋的袋子，坐上了日比谷线，过了六站在秋叶原下车回到公司。
公司里派出去的人才回来一半，回来的人都把相机交到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暗房，这边等人的时候，暗房就会把相片洗出来了。
“回来的人排队报到。”工藤裕司人还没进屋，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
屋子里的交谈声瞬间停止，坐在椅子上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高桥站在队伍的最后，听着前面的人汇报销量。
“五十！”
“一百！”
“三十！”
“二十！”
……
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数字，他们说完后，又在桌子的本子上，写上自己去的地方，自己的名字，以及记录的销量。
过了二十多分钟，才轮到高桥。
“十七。”
高桥和前边的人一样说着数量，然后写上地址、姓名以及销量。
等在高桥之后才回来的几个人，也说完销量填完地址。工藤裕司先说道，“辛苦大家了，今天对于公司是个大日子。首日销售的数量，要是等任天堂告诉我们得几天。为了先对销量有个概念，今天把大家都派出去了，辛苦大家了。”
说完套话，工藤裕司等了一会，看着表格说道，“目前大家统计到的销售数据一共有一千七百二十台。销售数据还不错，发售才开始三个小时，就能取得这样的数据，是个好兆头。都先休息休息，等剩下的人都回来了，咱们再统计一次。宫崎你去问一问照片出来多少了，把洗好的照片都拿来。”
“是。”宫崎应完，直接往暗房走去。
一九八五年，哪怕是在曰本，拍摄冲洗彩色照片的成本都不低。再加上彩色照片洗起来有些复杂，时间也要更长一些，所以这次用的都是黑白胶卷。
暗房说是暗房，但并不是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线的。红色的光亮点亮暗房，工作台的池子里，满是不知名的液体。
一张张已经洗好的照片，像是晾衣服一样，用夹子挂在了绳上。
“把洗好的照片都给我。”宫崎在屋外喊道，过了一会从门缝里塞出一个信封。
“社长，这是照片。”宫崎把信封交给工藤裕司。
工藤裕司一张又一张的看着，看着每张照片里购买《淘金者》的顾客的年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看到了一张远远拍摄的照片。看上去似乎是在银座，照片中间隔着玻璃坐在室内的两个人，有一个看起来有点像游戏部部长小口京介。
“这张照片谁拍的？”工藤裕司举着照片问道。
附近的几个员工看了看都摇了摇头，远处的一个个凑近了看，高桥看到照片后说道，“这是我拍的。”
“这个是京介？”工藤裕司指着照片里的男人问道。
高桥说道，“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游戏部部长，我看着有点像，正好有相机就拍下来了。”
“在哪拍的？”工藤裕司问道。
“银座。”高桥回答。
“你去银座干什么？”
“我去取鞋，社长带我去买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