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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然等得有点不耐烦,然后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干嘛像是个变态似的站在这里等着人家撒尿……抬起手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姜川说:“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回去?”
“……”
确实想问。
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生怕被嫌弃多管闲事。
背对着男人的黑发年轻人定了定神,片刻之后他转过身,看着站在小便器旁的男人,用强装淡定的语气笑着说:“不会是因为那天在车上跟我吵架,赌气才不愿意回国的吧?”
话语刚落,谨然就知道自己强装淡定失败了——他可以用余光看见身边的镜子里此时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僵硬,而且当姜川转过头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什么情绪都被男人洞悉得清清楚楚,这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僵硬了一些,他想立刻转身逃跑,或者干脆举起身边的垃圾桶把姜川敲晕,死一般的沉默之后,他听见自己干笑一声:“开玩笑的,算了,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用——”
“不是。”
“……”
谨然闭上嘴。
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心脏像是被冷不丁地从胸腔中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死死地捏着强行从胸腔里拉扯出来,然后侵入沉入冰冷的深渊底部……他听见自己强颜欢笑地说:“哦,当然不是啊,我就是开开玩笑,不要以为我太自恋……”
“我说,”姜川慢条细理地整理自己的腰带,而后迈着缓慢的步伐来到水池边,他在之前谨然用过的那个水龙头前面弯下腰洗手,同时抬起头从镜子里看身后浑身僵硬的黑发年轻人,“不是因为那天跟你吵架,才没有回国。”
“……”
从镜子里跟那双湛蓝色的瞳眸对视上,谨然一时间觉得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他试图扬起唇角露出个轻松的微笑再来个“那太好了”之类的回答,但是努力了下后,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让唇角哪怕做出类似于“微笑”的任何一个弧度……
我知道你干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
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还要重复强调一遍?
站在男人身后的黑发年轻人最终还是认怂,他低下头,让额前的头发所投下的阴影遮住眼中的情绪——他听见在他的不远处姜川打开水龙头洗手时发出“哗哗”的声音,嘟囔了声“我先出去”之后,他正想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姜川说:“等等。”
“?”谨然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姜川,此时却发现男人双手撑在水池边:“又不出热水了,你过来帮我看下。”
谨然想说你自己弄,要么干脆换个水龙头,但是却在犹豫之间突然发现男人之前似乎洗了冷水脸,水珠子顺着他的下颚一路滴落沾湿了他敞开的衬衫领口,还有一些则在他轻轻震动的喉结上滑落消失在衣领的阴影中,而此时姜川低着头,双眼显得有些没有焦距地盯着洗手台的某个角落。
看上去好像是喝多了——
想想也是,今晚一晚上手上各式各样的酒杯以及酒液就没听过,身边围绕着的人也是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这么红的白的混着喝,正常人大概早就趴在地上了吧,怎么可能不醉。
想到这里,谨然终究还是心软了些,于是顿了顿,说:“你这样会感冒。”
“过来看下水龙头。”姜川不理会谨然所说的话,只是很执着地坚持强调。
谨然没办法,只好挺住离开的步伐,转过身去弯腰给将姜川看那个水龙头——来到他身边时,男人甚至非常规矩地往旁边让了让给他让了个位置,谨然只好屏住呼吸弯腰假装淡定地去研究之前姜川碰过的开关附近,却在摸索半天之后,也没看见之前那个代表着通热水的灯重新亮起,他摆弄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宣告放弃,只好抬起头对身边盯着自己的姜川说:“这个水龙头应该真的坏掉了,你看看还是换其他的——”
话还未说完,忽然眼前一黑,下一秒,整个人被拉住踉跄着往前,鼻尖狠狠地撞到了一副硬邦邦的胸膛之上——他在微微一愣后下意识地想要挣脱,而此时一只手压在他脑袋后面的男人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想要逃走,另外一条手臂缠绕上来固定在他的腰间——
谨然挣扎了一下,最终没有挣脱开。
鼻尖压在他的胸口呼吸了下,却闻到淡淡的女士香水气息,这个味道让他的胃部瞬间翻江倒海,强忍住头皮发麻的炸裂感,他抬起手佯装冷静地拍了拍姜川的肩膀:“放开,哪怕是你喝醉了也不能就此成为肌肤饥渴症患者——”
下一秒他的笑容因为男人落在他眼角边的吻而僵硬在唇边。
柔软的唇带着火热的气息落下,那热气迅速地将谨然的眼眶也跟着烧红一般,他下了狠手想要推开姜川,而男人却死死地压着他直接将他压在了洗手台上,与此同时那灼热的吻顺着他的眼角下滑,一路来到他的唇边,当唇瓣即将相互触碰时,谨然却相当抵触地拧开了脑袋——
而下一秒,男人已经抬起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行地将他的脑袋转了回来,带着酒精气息的唇以简单粗暴的仿佛覆盖了上来,动作也显得有些急躁,他用舌尖细细地将黑发年轻人的唇瓣湿润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撬开那紧紧关闭着的牙关——
与此同时,他的一条腿也卡进了谨然的双腿之间。
此时,谨然整个人被他压在结实的胸膛与洗手台之间,他正对的就是洗手间的大门——随时随地都有人推门走进来看见他和姜川紧紧相拥交缠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足够让谨然心跳加速,整个心脏这会儿跳动得如同擂鼓……
而在他失神之间,姜川的舌尖已经撬开他的牙关闯入,在做肆意的掠夺……
耳边只有令人面红耳赤的唇舌交替发出的水声,一番热吻之后,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当姜川抬起手,用粗糙的拇指腹轻轻摩挲谨然那泛红的眼角,后者这才如同回过神来一般,用气息不稳的声音说——
“姜川,放开我……”
男人用自己的行动作为回答。
谨然几乎被吻到窒息。
放在姜川肩膀上的双手微微用力,将那越靠越近仿佛要将他直接生吞活剥似的男人稍稍推离,当两人的舌尖终于得以分开,谨然赶紧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趁着自己的脑子还没有坏掉,强打起精神说:“姜川,你听我说,你不喜欢男人,但是我喜欢……”
“所以?”男人微微眯起眼,用不确定的声音反问。
“所以我没办法跟你亲吻,触碰,光是这样就让我觉得毛骨悚然——虽然我很想碰你,很想拥抱你,也很想呆在你的身边,但是像是现在这样……”谨然停顿了下,他深深地低下了头,用沙哑的声音说,“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既然想碰,为什么不碰?”
男人理所当然的反问让谨然觉得无比刺耳——此时,仿佛是有什么人活生生地将他撕裂开来,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尤其是和男人相互触碰贴在一起的每一寸皮肤仿佛都被灼烧起来,谨然双眼干涩,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随时都会燃烧起来似的,他沙哑着嗓音,近乎于崩溃地问了句:“我们到底要这么不清不楚地纠缠到什么时候——”
“并没有不清不楚。”姜川用冷静的声音说,“我问你要不要在一起,是你自己拒绝。”
“在一起?”谨然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他微微瞪大了眼,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你这样一个——正常的人,我们怎么在一起?!在一起之后呢,看着你按照家里的安排去相亲?在宴会上远远地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整整一个月看不见你得不到一句解释最后也只不过证实你的消失跟我毫无关系?”
面对谨然的一连串质问,姜川陷入沉默。
似乎有些惊讶于怀中黑发年轻人突然爆发的怒火。
良久,也也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没回国跟你毫无关系?”
“我刚才问你不回过是不是因为跟我吵架生气,你自己说不是——”
“不是生你气,是回不去。”姜川那张缺乏情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之前也离开过一段时间,就是金花节那时候,你以为我是真的不告而别?我是被抓回去的,有人把我在记者招待会上对某人表白的视频送到了我老爸眼皮子底下,他气得高血压心脏病什么都来了,我不得不回来一趟……原本那一次他就不准备让我再离开德国哪怕半步,并且以为我一心想要演戏就是为了跟演员们套近乎,那段时间我一天三餐每天餐桌边上都能看见坐着一个长相不同的女演员……”
谨然:“……”
谨然大脑空白,沉默地听着姜川说话,他只能隐隐约约记起,在金花节之后,姜川确确实实有在提起他老爸的时候无奈地说过“他不知道我要什么”。
谨然:“后来你怎么又——”
“后来我答应在二月回国来参加他投资的项目的仪式。”姜川淡淡道,“他才暂时放我回去,大概是以为我真的准备收心好好在家里做事——直到有位‘有心之人’将那个项目里的主要参与人员名单送到了他的眼前,他在那一长串的名单里看见了曾经我在记者招待会上提到的同一个名字。”
“……”
“哦对了,文件夹里还有一些我和那个人坐在车里因为某些事情吵架的照片。”
“……”
“我老爸气炸了,做出了撕了我的护照这种幼稚的事情,我以为他会更高端一点的……”姜川说,“护照都没了我怎么走?后来我就一直呆在家里等着机会,而且堂哥不在,家里确实也有一些事需要我去处理,每天除了能打游戏看文件就是各种见不同的女人——游戏上你问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
“…………”
谨然的大脑艰难地运作了下——但是很长一段时间,他发现他都没能成功地将这里面的比海还深比天还宽广的信息量整理清楚……而在怔愣之间,他听见姜川用平淡无起伏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结果我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今天来到这里,却看见你跟那个把我们之间的事情捅到我老爸眼皮子低下去的那位‘有心之人’交谈甚欢——”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碰了碰黑发年轻人那被自己啃咬得有些红肿的唇瓣,歪了歪脑袋,那双湛蓝色的瞳眸之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答应给你多少投资?一千万?还是两千万?条件是什么?是不是弥补一下他曾经的遗憾,让你陪他睡一晚上之类的……”
谨然几乎怀疑姜川是不是在他身上装了窃听器。
他张大了嘴,完全没办法湖大男人此时的问题,而这个时候,在他失神之间,后者已经飞快地将他的腰间的腰带取开——金属的碰撞之间,谨然只觉得腰间一松,下一秒整个人被抱到了洗手台上,他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声,与此同时,男人的大手已经探入了他的衬衫,略微冰凉的触感顺着他平坦的小腹一路上游,最终来到了他的胸前……
这熟悉又陌生的触感让谨然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那双失去焦距的黑色瞳眸亮起了一道光又迅速黯淡——
在男人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坐在洗手台上的人开始剧烈挣扎,他猛地一把将猝不及防的姜川推开,在男人踉跄着后退两步时,飞快地跳下洗手台,手脚不利索地将自己的衬衫拉扯好——然而还没等他将被拽开的扣子扣上哪怕一颗,下一秒整个人便被扛起来重新扔到了洗手台上!
“姜川!”
谨然有些变调的惊呼声响起,而这一次,姜川似乎是担心他再次逃跑,结实高大的身躯直接挤进了他的双腿之间,一只手死死地压住他的膝盖不让他挣扎,同时,掀起他的衬衫,让那白皙的皮肤直接暴露在了洗手间昏暗的灯光之下——
在谨然的腰部一侧,有一处明显的烫伤,那伤显然是已经有一些年代了,除却深色的色素沉淀和褶皱象征着它曾经所带来的伤痛之外——
当男人的手指触碰到那处疤痕时,黑发年轻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抬起手一把扣住姜川的手腕不让他再去触碰那个地方,同时仿佛是为了防止眼底狼狈情绪泄露,他死死地闭上眼——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甚至能感觉到男人灼热的目光落在那处疤痕之上。
而后,他听见姜川说:“这个地方,是当年安德烈弄上去的?”
谨然只是沉默,依旧不说话,只是当姜川挥开他的手,再一次固执地用手指尖去触碰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极痛的伤口似的,整个人的身体僵硬弓起,想要往后退,而这个动作最终因为膝盖被男人死死地压住而宣告失败——
仿佛是作为对他这样沉默抗拒行为的惩罚,谨然只觉得胸前一凉,这才感觉到他的衬衫此时已经被高高掀起——哪怕不用睁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腰间那处象征着耻辱的疤痕完完全全地被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之下,他睁开眼,显得有些慌乱地想要扯下自己的衣服遮盖住,手忙脚乱之间发现这个可行性不高又想要去捂住姜川的眼睛——
此时他除了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唯恐当自己挪开覆盖在那双湛蓝色的瞳眸上的手之后,就会看见一双厌恶的双眼。
整个洗手间里安静得可怕。
他小心翼翼地压了压覆盖在男人眼上的手,用干涩的声音说:“还是出去吧,万一一会有人进来——”
“锁门了。”
“……”
“进来的时候就锁门了。”
怔愣之间,黑发年轻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被男人从他的脸上拉下,他微微一怔,感觉到手掌心先是碰到了男人那微微冰冷的高挺鼻尖,而后很快的,那冰冷的触感消失,湿热的唇舌触碰到了他的掌心处——就像是猫用舌尖在舔舐,带着一丝丝的欲。望气息,灼热的,瘙痒的……
另外一只放在男人肩膀上试图将他推开的手徒然一松。
同时,谨然看见将他原本高高笼罩在自己上空的那具高大的身躯忽然低伏下来,温热的亲吻落在他腰间的那处疤痕处,比之前在手心的那一吻更加湿润,急切,到了最后甚至开始啃咬,就仿佛是野兽迫不及待地要用自己的标记重新宣告领地的主权……
“呜——”
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类似于哽咽的闷哼,坐在洗手台上的黑发年轻人仿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第一百零五章()
就仿佛是身体内的某一个开关被强制性的开启。
那被强制性地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恐惧,退缩,震惊以及耻辱等一系列的心情涌上心头,闭上眼就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阴暗的冬季,校园外被一片纯白的大学所覆盖,没有人知道在某个走廊尽头的男生厕所里却发生着世界上最肮脏的事情——
耳边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仿佛又想起了骂着脏话的男孩们低声相互交谈的声音,四肢被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狠狠地摁在地面上,当曾经所全身心信赖过的人终于撕裂了伪善的面具露出狰狞的一面,少年时期的安德烈嗓音带着变身期的沙哑,挣扎之间他听见他在咆哮试图警告一个想要伸手来抚摸他的其他同伴“不许乱动”,而他自己却同时伸出手,用手贴在他的腰间,近乎于贪婪地摩挲……
他的呼吸就像是野兽的喘息。
他的目光比恶魔更加贪婪。
那个时候被狠狠地抓着头发拉扯,听着安德烈在他的耳边用暴躁又急切的声音咆哮着“如果害怕就哭出来”“那样我就放过你”,明明整个人都已经到了极限,眼前也只剩下一片黑暗,然而那个时候谨然才知道,人在最绝望的时候眼泪却反而像是逆流向了反方向,顺着血液涌入心脏。
最终,哪怕是被点燃的烟头灼烧在腰间,鼻息之间能够闻到**被烧焦时发出的奇怪香味,那气味和“兹兹”的声响似乎让那个时候法律上都未成年的所有男孩们的呼吸变得更加兴奋,而他只能咬着牙安静地将唇舌之间的血腥气息往肚子里吞,那时候睁开眼时,笼罩在他上方的安德烈只剩下了一个模糊又狰狞的剪影……
那样的剪影与此时压在他身上的身影重叠。
“………………放开我!”
原本只有粗重喘息声的洗手间内,黑发年轻人近乎于崩溃的声音响起——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脚揣在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腰间,“啪”地一声巨响,他觉得这一下应该很疼,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压在他身上的人却如同一块巨大的顽石一般一动不动……
于是整个时间仿佛悬停下来。
谨然保持着抬起一边腿的姿势,正犹豫要不要收回甚至是道歉,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心中的不安和愧疚几乎要碾压过了之前的恐惧,然而就在他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姜川并跟他道歉的时候,却没想到男人忽然抬起头了跟他对视上——
他惊讶地发现那双湛蓝色的瞳眸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深蓝,而在眼白的部分却是充满了血丝的红……想要说的话全部尽数哽在了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而这个时候,谨然感觉到他的脚踝被一把握住,并且在他猝不及防之时,那扣住他脚踝的大手猛地一个使力将他往前拽了拽,谨然整个人顺势向后倒去脑袋“呯”地一下撞到了身后的镜子上,这一下砸得他偷眼昏花脑袋“嗡嗡”作响,低呼一声“好痛”,不仅没有得到礼貌的道歉,在这个时候,他却听见姜川用危险的声音说——
“刚才想到了什么?”
“……”
谨然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狠狠地皱起眉,而此时他的腿已经被姜川抓着缠绕在了男人的腰间,两人在挣扎之间,谨然的衬衫已经完全敞开,原本整整齐齐系在腰间的腰带也被强行拽开来露出了底下的内。裤边缘,这让他觉得有些危险,特别像是现在这样——姜川低着头,用那一双怒红得像是野兽的双眼盯着他的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