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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攻伐谓屠戮!
正是《将军令》的第二境,屠戮!
达到这一境,已不再是将肃杀之意“附加”,而是,音符本身,自带力量,自行攻伐!
万音,如万军。
屠戮而过!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声,逼近凌悠周身之鬼爪,一瞬尽崩,只眨眼光景,凌悠就踏入了最后的区域!
先前怪笑再起,硕大鬼爪自顶拍落!
凌悠看也不看,直接甩琴,一通狂奏!
无尽音符,逆袭而上,杀伐屠戮!
将军。
破军!
砰砰砰!
爆响再起,伴着凄厉惨嚎,凌悠再踏一步,逼近石门。
电光火石间。
他弃琴,出拳。
人阶武技,碎骨绝拳!
一拳砸落!
伴着轰隆一声重响,石门洞开!
无尽光芒从中溅射出来,消去黑路之上一切鬼爪。
黑漆之路,化身白芒大道。
琴关,破!
……
……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
以至于所有人,包括秦丹雪,都还没回过神来。
全场震惊,一时无言。
对此,凌悠却很淡然,仿佛做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甩甩手,他转头,看向某女。
话音淡淡。
“先前,你问我,而后,不及我答,便自宣判,那么如今,我也问一问你。”
凌悠目光中,带着三分戏谑。
“君钰如。”
“你可知道,你扣弦之姿,有五处疏漏?”
“你可知道,你一曲琴音,偏过九次?
“你可知道,缘何,你的《将军令》始终无法达到二境屠戮?”
凌悠看着一脸煞白的君钰如,缓缓摇头,极尽嘲讽。
“看来,你并不知道。”
第39章 会一点
看来你并不知道!
原原本本的批判,落到了君钰如身上。
短短数字,如重泰山。
君钰如的面色陡然苍白到了极点,唇间发颤,几乎要瘫软在地。
丢人!
君钰如发誓,她有生以来,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丢人过!
想她刚才,还一脸高傲姿态,随意点评,斥责秦丹雪眼光差,嘲讽凌悠狂妄自大……结果转眼间,脸颊都要被抽没了!
最可笑的是,她,还连问凌悠三个基础问题,当即审判……
嗯,对着已经将《将军令》悟到‘屠戮’二境的人,问基础问题,还说,他,并不知道?
到底谁给的资格?
谁给的脸?
君钰如只觉自己就是个笑话,明明自己都才悟到‘肃杀’一境,却敢如此……究竟该说谁狂妄自大?
相比于她,常阳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就在刚刚,他还觉得,自己和君钰如配合默契,发挥良好,五次之内能过,乃是极速,根本不是凌悠这种胡吹大气的人能比的,结果转瞬间,人家就一步直超半道,再踏琴音二境屠戮!更别说,凌悠最后那恢弘一拳……如此威势,破开光明的一拳,真的,仅仅只是大成吗?
常阳不知道,他唯一清楚的是,有着这样身法,那般武技的凌悠,就算与他堂堂正正一战,只怕……结果也不会对他常阳有利!
要知道,凌悠刚才可是一手抚琴,一手出拳,一心两用之余,步伐还丝毫不乱……如此惊艳之举,若是常阳还看不出一点端倪,那他也不配做内三峰的天才了。
只是,越是知道,常阳的脸色,就越垮。
放在今日之前,要是谁跟他说,一个凝真两重的外门弟子,能够打他的脸,他绝对会一巴掌扇过去!可是如今……
面对这个单手扛琴,一人一次过琴关的牲口,他能说什么?
无言可对。
只能无言以对。
相对于君钰如和常阳的窘迫,凌悠倒是没太在乎,一句打脸之后,就将此页揭过,转而看向秦丹雪:“别发呆了,走了。”
一句呼唤,秦丹雪,以及周围震惊失神的众人,方才回过神来。
下意识地,秦丹雪莲步轻动,快速穿过白芒大道,来到凌悠身边,满带不敢置信以及无比钦佩的眼神,落到了他身上。
“你会琴道?”
“嗯,会一点。”
凌悠点点头,他说的是实话今天之前他还连琴都没摸过呢,超越的,也只是《将军令》一曲而已,论及其他,一窍不通,当然是只会一点……
然而这话听在秦丹雪及周围人耳中,却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尤其是君钰如。
她本来已经够觉丢人了,如今听到这句,更是差点抓狂!
会一点?
你丫都“屠戮”二境了,你是‘会一点’,那我是什么?
瞎蒙乱凑不入流吗?
心中抓狂,又眼见凌悠转身欲走,君钰如顿时一个按捺不住,猛地冲上前去:“等等!你……你刚才说的那些问题,答案究竟是什么?”
闻声,凌悠头也没回,径直往洞开的石门内走去。
开什么玩笑!
刚才一副高高在上的发问姿态,这会儿想来哀求解惑了?
呵呵,凭什么?
我一不求你二不睡你,凭什么你一句恳求,就巴巴留下来帮你解惑?
以德报怨?吃饱了撑的?
我特么又不是圣母。
凌悠暗暗摇头,一步未停。
“等,等等!只要你告诉我答案,我可以……”君钰如大急,如果在之前,她还会以为这是凌悠根本不知道答案,无法回答,可是一想到刚才他的表现,再说他“并不知道”?
脸疼不?
君钰如现在是想也不去想那个可能,一心呼喊挽留,神情焦急,然而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凌悠与秦丹雪的身影就已经没入了石门光芒中……
君钰如顿时愣在了原地。
自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给她面子的少年。
一时间,除羞恼之外,她的心中,亦是升起了浓浓悔意。
想她修琴数年,至今仍旧滞留第一境,苦求上进无路,如今难得有一人同样修《将军令》,不但悟至二境,言语间,似还有可能教她之处……这,本该是她突破的最佳良机,可她呢?非但不虚心求教,反而轻言妄断,刚愎自用,生生将这段机缘错过了!
永远错过了!
一念至此,君钰如只觉悔恨之情,如绵绵江水般涌了上来!
……
……
对于君钰如的想法,凌悠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将“超越所得”告知那傲娇少女的义务。
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侮辱自己,只会被自己狠狠扇脸回击,换了脸就想求教?门都没有!
只是……
“你问的三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通往下一关的甬道内,秦丹雪明眸愈亮,满满好奇,盯着凌悠问道。
“哦,这个简单……”
这位妹子发问,凌悠却不觉得有什么说不得的,径直开口。
“首先是她抚琴的位置,离胸略远,其次剔的时候,弹得过开,几次衔接不上……”凌悠说着,指尖比划,“像这样,会好许多……”
“还有就是,平稳时她的音控挺娴熟,但是一旦战局变化,破音,乱音就会频生,我猜这和她的性情有关,然而越高傲,越不想出错,往往只会适得其反……”
“最关键的是,这人始终只知留存表象,适应不了大开大合,铁马冰河的意境……气魄不足,天生的,没什么意外的话,终生也就是个‘肃杀’,没命到‘屠戮’的……”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几个我看不下去的地方,比如说她弹弦的时候……”
随口又说了几点,凌悠淡淡做了总结:“一曲《将军令》弹得乱七八糟……我个人觉得,她要是真想有点成就,还是,换首曲子练比较好。”
一连串话语落下,秦丹雪目瞪口呆。
在她眼里,君钰如那堪称精妙的琴技,却是被凌悠批得如此之惨她不知道凌悠相当于‘吃了满汉全席之后喝稀粥’,自然吐槽颇多她知道的是,对方句句在理,至少自己,根本找不出什么反驳的地方!
“你管这叫……会一点?”
秦丹雪面色古怪至极。
“嗯,就真的只会这一点啊。”凌悠一脸认真,说了实话。
闻声,秦丹雪默不作声,脸如寒霜,直接大步往前走去。
这话没法聊了!
都不说实话的!
……
很快,两人来到了第二关的场地。
入眼处,有许多人,男女结伴,望着前方一条长河。此河,河面甚宽,隐见对岸,河水却甚浅,清澈见底。
岸边,有数座凉亭,其中陈放着许多支精致玉笛。
“居然是这关?”
见到眼前景象,秦丹雪微微诧异。
“嗯?有问题?看起来,就是过条浅河吧?”凌悠看出了点睥睨。
“……虽是过河不假,可哪有这么简单。”秦丹雪摇摇头,“首先,这河,只能淌水过之,不能用舟船宝器,不能骑飞行凶兽。其次,当陷于河中,身法武技是没法用的,且河内,有大量‘固石凶鱼’,它们会主动靠近过河者,在人腿部吐息,凝成坚固岩石!一旦腿部完全被包裹,必然寸步难行,当次闯关即告失败。”
“而偏偏,‘固石凶鱼’防御力强悍,即便凝真六重的强者,都很难破开它们的防御,所以,要想过河,关键就在那些玉笛之上‘固石凶鱼’虽为凶兽,却喜好音律。故而,一人岸上吹笛,保过河者渡到彼岸,然后渡河者扳下机关,将浮桥升起,是过这关的唯一方法。”
听完秦丹雪的解释,凌悠点点头:“那别耽搁了,老规矩,你继续负责貌美如花,我来搞定。”
“这……”秦丹雪正想说这关难度比琴关更大,不应让你一个人耗神,可是一想起刚才凌悠的惊艳表现,尤其是二境琴道,超越于她……顿时,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也许……他真的有把握?
秦丹雪正自感怀复杂之际,那边,凌悠已经就近取了一支玉笛,转了转,露出疑惑的眼神看向秦丹雪道:“咦?这笛子怎么边上有孔的?劣质品?”
秦丹雪:“……”
第40章 头可断,装逼不可慢
秦丹雪这次是真的无语了。
刚觉得,把一切交给凌悠就好,自己,不应拖他后腿,结果转眼间,凌悠就问了这么个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
笛子为什么有孔,还觉得是劣质品?
我倒是想问问,笛子如果没有孔,怎么吹得响啊!
连这都不知道……你这是第一次见到笛子吧?
秦丹雪还真没猜错,这的确是凌悠两世为人,第一次亲眼见真货。
前世,他可对这玩意没半毛钱了解。
不然,也不至于问出这个和‘地球仪为什么是斜的’一般无二的蠢问题。
“……凌悠,不若这关,你我同力吧。方才你消耗应该不小,这次,交给我好了。”秦丹雪想了想,尽量将话语说得委婉。
“不行,说好了你只负责貌美如花的,不能消耗。”闻声,凌悠也意识到自己可能问蠢了,但之前装逼的话都说出去了,怎能回转?
头可断,装逼不可慢!
“凌悠……”听得这声,秦丹雪既觉感动,亦是哭笑不得,心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这副连笛子都没摸过的样子,何必这么逞强啊……
“别着急,我试试手感,一会儿就好。”
凌悠随手摸起了笛子,手指在孔洞中戳来戳去,偶尔还敲了敲,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这……”
秦丹雪见状更加无语了,试手感?戳孔敲笛试手感?
这说法可真新鲜!
“凌悠,要不还是……”
这话尚未落下,陡然有一阵悠远笛声响起,秦丹雪微微一愣,转向望去,却是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风师妹?”
就见亭台之间,一位娇小可人的绿衣少女,将玉笛凑到嘴边,兰气轻吐,开始吹奏起来。
其人,正是本次花魁最有力的四位竞争人之一,风怜儿,其曲,则是由三百年前云蔻乐师谱出的传世笛乐《天眠心调》。
一曲绵绵,令人全心放松,惬意至极。
当然,场间不是骄女就是天才,自然不会轻易被一曲影响,只是其中韵味,却也足够让他们暗暗心惊。
与此同时,她的护花使者云阁,开始步入河中,步履坚定地朝着对岸走去。
因为《天眠心调》的效果,云阁附近的‘固石凶鱼’大半都陷入了沉睡,但这种睡眠非常之浅,稍有重音就会被吵醒。
云阁不得不走得战战兢兢。
但即便如此,随着他踏入河中央,一头接着一头‘固石凶鱼’还是猛醒了过来,并且这一次,它们对《天眠心调》再无任何‘动容’,似是‘听腻’一般,笔直朝着云阁涌去!渐渐地,云阁额头冒出了冷汗,踏步越发艰难。
没过多久,云阁的腿部完全被岩石覆盖固化,只见一阵金光闪烁,他整个人被河水托起,嗖地一声被顺水送回了岸边。
“赶紧化开。”
风怜儿急忙跑到云阁身边,纤纤玉手按上他的腿部,说道。
“师妹,我……”
云阁面露不甘,在美女面前失败,滋味可是很不好受。
风怜儿摇摇头:“没事。胭脂轩的关卡嘛,怎么可能一次就过?再天才也不行的,你没必要自责。”
“呃……”
她说话之际,突闻一声尴尬之音,一抬头,却见一男一女徐徐走来,大概是因为听到风怜儿说了“似曾相识”的话,两人的脸色都有点怪怪的……
“秦师姐?”
粗线条的风怜儿并没看出那些,乍见来人,径直惊喜出声:“你这是……第二关了?”
“嗯。”秦丹雪点点头,神情温和,似乎和这位风师妹,关系甚佳。
否则,她不会移步来打招呼。
“我就知道秦师姐一定能成!”风怜儿似乎并没有太把‘花魁’之争放在心中,当下由衷赞了一声,而后她眼珠一转,看向一旁的凌悠,“你就是秦师姐选的护花使者嘛?嗯不错,挺俊的!那么这位师弟,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手,帮秦师姐过河呢?看你修为略浅,上一关,应是秦师姐抚照你了吧?这次,不准备赶紧卖力讨好一下?”
风怜儿笑吟吟地说着,一副‘八卦军师’的小女孩神色。
闻声,凌悠和秦丹雪的面色变得愈发古怪,半响沉吟后,秦丹雪介绍了下凌悠,并将‘琴关’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顿时,风怜儿呆愣了住,连带她身旁的云阁,也露出无法置信的神色!
区区一个凝真二重……
能做到这地步?
还说什么,让秦丹雪,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风怜儿眼睛发亮地看着凌悠,话音中透着期待,“凌师弟,话说得这么满,那赶紧露两手啊!”
一声落下,云阁面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风怜儿,可是他的“花”。
一个凝真二重,也配她期待?
“不急……”
对云阁的不满,凌悠并无察觉他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远处,看着那一个接着一个渡河的天才,以及在旁吹笛的少女们……
目光不移,话音悠悠。
“……我看刚才的情况,‘固石凶鱼’,似乎还有别的特性?”
“嗯,‘固石凶鱼’好音律,却容易听腻曲子。除此之外,它们忘性极大,只能‘记住’一曲,所以就算我只精通一曲,只要等它们听过别的曲子,就又能用了也幸亏如此,否则我们的曲子用一首少一首,永远都过不去。”
闻声,凌悠点头:“那你们为什么不一曲接着一曲地来?这样,应该能牵制它们更久吧?”
“行是行,但,做不到。”风怜儿苦笑道,“那‘固石凶鱼’闻好音则喜,闻劣音会怒,所以,吹奏不精通的曲子只会起到反效果,我们,只能吹奏精曲,然后慢慢摸清它们的行动规律,徐徐图谋……”
“慢慢?徐徐?”凌悠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只径直走到了岸边。
这时,这一波闯关者已经全军覆没,最后一位少年也被送回岸边,身形狼狈。
凌悠从他身旁路过。
玉笛轻翻,凑到嘴边。
然后,他踏入河中。
顿时,风怜儿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满是期待。而秦丹雪,则满心忐忑这可是个连‘孔洞’问题都问得出来的家伙……这次,不行的吧?
可别出什么事才……嗯?什么!!
本是忐忑之际,陡然间余光一扫,秦丹雪的一颗心差点没跳出来!
……
……
有句话说得好,奔跑,是艺术。
凌悠此刻,就在践行此道。
是的,在这‘固石凶鱼’密布的长河,这追风少年,一边手持玉笛吹奏,一边乘风破浪发足狂奔!
场面太美,根本控制不住!
遍数胭脂轩数届‘花魁’之争,都绝找不出比眼前这幕更奇葩的景象!
所有人都惊呆了!
看着那处狂奔的凌悠,风怜儿话音狂颤:“这这这……秦师姐你这护花使者是怎么回事!”
此时,秦丹雪反倒冷静了下来,嘴角苦笑道:“也许……他是想尽快过关吧?”
“尽快过关?!”
风怜儿懵了:“这是想尽快失败吧?”
要知道,‘固石凶鱼’最恶‘劣音’,一旦听到,恐怕就会一拥而上,疯狂撕咬,绝不留情!
而凌悠此刻在干什么?一边狂奔一边吹奏!这样急促的情况下,他能一直维持曲调稳定都算厉害了,还指望奏出什么妙曲韶音?
必然会惹得‘固石凶鱼’群起攻之啊!
风怜儿实在看不懂了。
不光她懵了,场间大多数人,都懵得可以,片刻的沉默后,一道冷笑声响了起来。
“如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就想哗众取宠?可笑!”
“……不错,这一幕,委实荒唐!”
有了第一声就有第二声,又有一位内门天才嘲讽道。
“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