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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年、列将，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学府之主正一手拿着经文讲解，一手拿着紫砂壶，鲸饮虎吞着，完全不顾形象。
此刻看到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两人，一惊之下，这喝了一半的茶，顿时从眼睛、鼻子和嘴巴里喷出，下眼皮的小孔滋滋喷出两道水柱，射起老高。
“啪！”
神君一把丢下紫砂壶，法力汹涌沸腾，直接蒸干身上散落的茶水。
“灵夫人不是传你们去问话了？湘妃阁离这里可是不近……”
“什么？”列将一愣，指了指自己，就准备摇头，问话？啥灵夫人……下意识地就要回答没有。
石年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搭着背，让两人弯腰行了一礼。
“是的，府主。我和列将听候灵夫人的传话，刚刚才放我们回来！”
说完，气息绵长均匀，脸色不变，静静地等候神君的吩咐。
列将看着他气都不喘地撒完了谎，目瞪口呆，这次的话，比他大半个月吐出的字加起来还要多。
看来，是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沉默……寡言的兄弟了。
神君没有多想，待二人坐定，打开书简道：“今天讲得是问道篇十五息人指路，彼时，道祖言，道者，一言以贯之，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这一句，你们二人，是如何理解的？石年你来说说看。”
“喏。”石年双手交叠，道：“善将者，其刚不可折，其柔不可卷，故以弱制强，以柔制强。刚强不可久，柔弱是一时之象，是以柔能克刚，以弱搏强！”
“善！”神君大喜，抚须道：“以兵法解读道意，新颖出奇，有古之大将之风。列将，你也说说看。”
“……”列将。
“别慌，照着念。”颜娲的声音细如蚊蝇，此刻在他耳中如闻天籁。
“嗯，柔……天下柔者莫过于水，而能功坚者又莫胜于水……”列将的话语有些哆哆嗦嗦，还不明白这火怎么突然烧到自己身上了。
第95章 渗透（）
“看似其柔无比的水为什么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因为水能摧毁坚固强大的物体，以柔克刚！水以柔克刚，能滴水穿石；水以柔克刚，能劈山凿河······”
然而在众人眼中，此刻他抬头望天，语下也是一番独到讲解，让人觉得高深莫测，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神君一把碾碎了颌下的胡须，尤自未觉。他就是随口一问，本来不指望列将能够答出，眼下……
难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这个只会蛮力的小子其实也是个修道天才，对道意领悟这般透彻。
其他弟子心中的震撼就更深了，这个少年平时愚蠢的外表果然是装的，其实隐忍多时，就是为了今日的爆发……
然而，还不待众人的脑补继续……
“颜娲，你在做什么？”
神君还在惊骇时，目光一撇，猛然发现了颜娲和列将的小动作。
一看之下，果然，是这两人狼狈为奸！
“啊！”颜娲一惊，集满将俏脸掩在书卷下，做鸵鸟状。
“哼！”神君有些不满，还待再训斥时，地缺装作随意的推开身前的道宫学长，排众而出，大声道：“府主，我有不同见解，柔刚之道，并非以柔克刚！”
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地缺身上，反而没有人在意两人的小动作了。
道宫学长们，这时的地位最尴尬，脸上火辣辣的。
原本府主拿这道题是为了考验他们，几人都没回答上来，反而这一批新生随便两个迟到的学子都能对答如流。
现在一个新生还说有不同见解，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学长们连问题都没解出来，你就提出了不同解法，一时间一道道不善的目光盯着地缺。
“小子，人贵自知，以柔克刚的大道本就是先贤流传下来的道意，你这是亵渎祖师们吗？”
“刚入学，就不知天高地厚，你想哗众取宠来证明自己吗？不过是个小丑。”
“不同见解？以柔克刚的道意早就被证实了，你以为自己能走出不同的道吗？”
“狂妄自大，这种人不配入我道宫！”
道宫的学长们纷纷抨击，根本不认为地缺能提出什么宝贵见解，以柔克刚可是千古流传的至理，怎么可能有错？
地缺站出来也不是单纯替两人解围，而是真的有不同见解。
当下，看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并不慌乱，整了整衣袖，好整以暇地道：“柔弱者生之徒，坚强者死之徒。”
“轰隆！”天际一道紫色的神雷划落，似是为他喝彩。
“什么是柔？什么是刚？柔弱和刚强不过是人为的定义，柔和刚的本质就如同这生与死，相互对立也能相互转化，水至柔而能劈山，百炼精钢亦能绕指柔。”
“月满则亏，阴盛则阳衰，万物相生相克，何来柔弱与刚强之分？柔弱与刚强，不过是世人偏执一词罢了。”
语落声歇，学府皆寂！
本来嘲讽地缺的学长们，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哪怕地缺看似离经叛道，这番话仿佛有莫名的道意，交织着天地之声，他们下意识地觉得他说得可能是对的。
哪怕他们没有什么眼力，也从府主震撼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异样。
地缺的这一席分析，并不是有多好，而是非常好！
神君在学府担任府主三千年，什么天骄没见过，但地缺的话语如同一束光划破了永恒，打碎了几千年来道宫对柔刚道意一成不变的定义，这具有划时代意义。
就算现在还没有办法证实他的言论真实性，地缺能够分析出另一种道意，也说明了他无双的天赋。
众人也吃惊，这个少年未免太厉害了，他真的只是个新生吗，难道是道宫转世的大能！？
………………………………………………
一位相貌平凡的少女走在学府的栖霞道上，和寻常的普通弟子一样，上完早课后，正打算前往藏书阁。
听说隔壁的第三书院出了个天纵奇才，天生道体，骨龄不到二十岁，就在以柔克刚的基础上领悟出了生死大道，让神君都啧啧称奇。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呢？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底层弟子，天资平平，两点一线地勤恳修炼才有出人头地之日，不打算去凑什么热闹？
忽然少女闻到风里似乎隐隐飘来一丝血腥味。
“学府里哪来的血腥味？”她顿时警惕起来。
啪。。。啪。。。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远处幽暗的阁楼边缘传来。
少女因为缩在转角里，所以没被对方发现。
正常来说，去学府的路是不需要经过这个转角的，但这丝血腥味改变了她的初衷。
为了安全问题，她决定查看一下这起人为的事故。
“东西拿到了么？”
“恩，全都在这了。”
两个语气冷漠的男女压低声音在交谈。
“那就交易吧。”
“互惠互利。”
“互惠互利。。。。。嗯？！你！”
忽然其中一个男子闷哼一声，话没说完，便迅速没了声息。
少女眯了眯眼，听到人体跌倒和刀器抽出肉体的杂音。
她从角落里站起来，心头微动，没有动弹。
很快天台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切割肉质声音，不过半刻钟，一切又安静下来。
很快脚步声慢慢远去，进了阁楼后的小巷，似乎离开了。
少女面色不变，慢慢走出来，推开阁楼最后一间荒废的屋舍，扫视了一眼周围，除开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外，这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动作真是快呢，咯咯。”少女浮现一丝不和谐的笑容，这与平时木讷朴素的她完全不同，判若两人。
若有熟悉的人看到，也会觉得这个少女的陌生。
少女嘴角流露一丝诡异的笑容，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危险气息，在阁楼阴影里，她倾城而绝世，仿佛这才是她原本的面貌。
“羽神大人，奴家可不会让你失望哦。”少女赤红的双瞳有些妖艳，笑意愈发深了。
“小虫子，是你在跟踪吗？”黑暗中一道女子的声音幽幽传出，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里，一个黑衣黑发的丰满少妇出现在她的赤瞳视线里。
黑衣少妇空出的一只手抓了抓长发，然后背负身后，另一只手仿佛提着……
第96章 光阴血刃（）
感觉到对方身上也若有若无的散发出丝丝诡异和危险感，黑衣少妇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冷冽，旋即又绽出一个迷离的笑容，妖冶而魅惑。
“我们……应当不是敌对者，不如选择合作，你我共同对抗道宫，互惠互利。”丝毫不在意身后男子的尸体，就是上一位互惠互利的合作者。
“是吗？”赤瞳少女向前逼近，道：“我如何取信你？”
她身后黑暗中扑来的触手顿时落了空，黑衣少妇不以为意，水袖飘舞，绵里劲道继续杀向赤瞳少女。
危急时刻，一声沉喝，少女祭起光阴血刃，登时光与暗，交织出一片刀光眨影！刀里瞬光，一步千履；时间，在刀光间，乍变流速。
黑光血刃交错间，不下上千击，谁也奈何不了谁。奇异的是，两人激战时，固然毫不留手，却颇有默契地压制了争斗的声响。
“只有弱者才会害怕背叛，强者，是诚信最好的保障，利益也无法左右。”黑衣少妇水袖虚划，错开少女的攻势，话音一转，道：“你有这样的资格，与我结盟。”
“哦？那他是怎么……死的。”赤瞳中有一丝讥讽。
“谁也不敢背弃与强者的盟约，而他还不够强，所以被我杀了。”黑衣少妇平静地说道，似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取信于强者？这样的说法真是有趣呢。”嘴上说着有趣，赤瞳少女的脸上却看不出半分笑意。
“你有这样的顾虑吗？”
“没有！”
“那……合作？”
“互惠互利。”赤瞳少女以这一句收尾，如同一个轮回，只是不知，这次的结盟，惠的是谁？利的是谁？
赤瞳少女恢复了平凡的面貌，神色平静的打开大门离开。
这一战，暴露了部分底牌，不过因此换来一个强大的盟友，也算值得。
少妇得意的笑容还未绽开，猛地一滞。
“你杀人的手法很无趣，另外，扮女装的行为真的恶心！”尘封的大门和上的一瞬间，黑衣少妇听到了少女如同读出来的语句。
“她……怎么看出来的？”阴影覆盖下的脸庞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学府大殿中，背负旌旗的神君、手持紫萧的司衣、面覆轻纱的灵夫人相对而坐。
“仙路试炼名额暂定，地缺、伏一各占一席，如何？”司衣蓦刻着道文，紫萧上腾起道道霞光，询问道。
“不妥，帝轮和灵路的名额是靠硬生生杀出来的，仅凭投资授予两人，未免浪费，也不足以服众。”灵夫人冷冷开口，有些不满。
神君斜睨了一眼司衣，想起正在苦修的石年，他未必会比这两人差，轻笑道：“就按规矩办吧，让轮回殿的弟子与他们角逐，一切凭胜负说话。”
“你……哼！”司衣背过身，道：“灵夫人只管守护好九曜焚天便好，其余的事，灵夫人不一定都要过问。”
灵夫人没说话，招来纸人侍从朝第三书院的大门走去：“司衣大人别忘了道主是怎么说的，他们的天赋我比你清楚，伏一的名额可以自己去争取。你……改变不了什么！”
司衣低下头，紫萧上闪过一道毫光，一抹浅灰色的道文对着灵夫人发动。
“嗡！”
灵夫人的四周亮起淡绿色光圈，旋即便把那道文吞噬掉了：“司衣大人好自为之。”
“司衣大人，莫非太久没动手，手痒了？”神君察觉到道文的气息，从殿内走了出来，冷声说道。
“可恶。“司衣握紧了皓腕，暗道。
灵夫人将这一切收归眼底，她只是笑笑，脚步丝毫未减慢。
别人可能以为是她破坏了司衣的好事，因而恼羞成怒，她却清楚，司衣是怪她不该让其他弟子去送死，毕竟仙路啊，真的残酷！
第三书院。
“这是真的吗？仙路试炼开启了？”
“上古成仙的道路不是已经断了吗？当世真仙不可见，上古的神战后，连神迹都不显，遑论仙人。”
“难道是传说中修复的仙路？不得了，这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秘！”
“仙路有缺，即使无法修成圆满的真仙，成为一世至尊还是有可能的。”
第三书院的学子们议论纷纷，真仙的诱惑也是无以伦比的，哪怕是以道宫深厚的底蕴，历史上也未出现过一尊真仙。
相传，如今大陆上最强盛的大周皇朝就是因为三千年前出了一尊当世无敌的真仙，威压宇内，震慑尘寰，迫使四方来臣，从而建立了不朽的皇朝！
“仙路名额设三大考验：真龙棋局、太古遗音、九仙天图，考验任选，以坚持一刻钟为时限，一刻钟内能走出十步就算通过考验，另外能破解考验者将附赠三大秘宝！”灵夫人不理会众人的震撼，这次比试是她安排的，奖品却是由轮回殿提供的。
真龙棋局以九天上的祖龙精血演化，奥妙无穷；太古遗音乃是出自伏羲仙王的遗宝，极妙天响，魔音万千；九仙天图更不得了，曾经经手过九位真仙，大放异彩！
为了这次的仙路试炼，轮回殿也是下了大手笔。不过灵夫人明白，他们敢以三大秘宝作赌，多半是自信无人能破解这三道考验。
“真是……有点期待了呢，伏一……能让司衣为了你和我翻脸，就看看你有何本事。”
灵夫人莞尔一笑，看着踊跃报名的众人，也不阻止。
仙路的残酷，她早已领教，资格不够的人，去了只能是送死。
即便是这样，想要送死，这个资格亦不是谁都能获得的。
这三大考验，会拦住多少人呢？
素言那天并没有向司衣拜师，亦没有行弟子之礼，司衣也不计较，质询和猜疑过后，两人的关系反而更亲近了。
司衣似乎铁了心，要收她这个弟子。
素言初到器堂的明若院就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神秘的大师姐，惊艳器堂，被誉为“谪仙”。
届时，还没有人知道她也是这一届的新生，否则必然引起一阵阵轩然大波。
明若院，顾名思义，明心见性，洞若观火。
第97章 真龙棋局（）
司衣把她丢到这，也是对她的历练，嘴上说着不需要人继承衣钵，却以真传弟子的待遇培养她。
不过月旬，素言就把明若院的大小事宜，包括器堂的一应配置，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开始时，还有弟子不满素言年纪轻轻，就对他们指手画脚，表面上毕恭毕敬，私底下多有讥讽。
随着，这些时日悄然发生的变化，原本一盘散沙的器堂，取材、地火、镶嵌、刻阵、炼器、维护，形成了一整套层次分明、有理有致的森严程序，让所有人骨子里对她有一种敬畏感。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人上人，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这样的才能在哪都不会埋没。
素言站在水面上，向对岸望去。
河对面，矗立着一片黑黝黝的楼阁，就是司衣所说的藏书阁。
这一界，凌空的身法不算多珍贵，灵士以上都能接触到。
期间，素言询问了撕裂空间的能力，方知道只有特定的种族或者具有空间类术法神通，才能在特定节点打开空间，让她大感无趣。
噗！
猛然间她急冲而出，身形如电，脚尖在水面的连点数次，转眼便将三丈宽的水面越过。
而后左脚脚尖轻点右脚脚背，一腾一纵，飞入了阁楼里。
黑色的阁楼，正门上挂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牌匾，上书：“玄天书楼”，赤红色的字体用的是上古的道文书写，让人回味无穷。
“书楼建在……水中央，真是……作！”她摇摇头，回首继续朝前走去。
素言也明白，这是为了激励弟子们刻苦提升修为，毕竟连灵士都达不到，好意思说自己是修行者吗？
一道道身影如同虹光落入了书楼，书楼的建造也是精妙，有些类似于蜂巢结构，弟子们呼啸间，并不拥挤。
素言落入了一扇轩窗，推开正对着的大门，里面一排排黑压压的书架顿时映入素言视野。
她随意选了一个书架，看到上边密密麻麻放满了书册。
《图腾解说》，《大陆纪年史》，《大帝的传奇》，《道宫布局与水利》，《诸天星象》。。。。。。
一册册书不知道放了多久没保养，素言抽出一本图腾解说，上边长满了细密的一大层绿霉，抹上去粗糙冰凉。
这些日子素言除了安排器堂的事务，就是在这攻读古籍旧书，顺便还能看望一下赵慧他们，在司衣不允许她离开器堂的情况下。
就这样，过去了三年。
………………
“小一一，做得真棒！”司衣揉着素言的秀发，满意地夸赞，不过想起早上的事，又垮下脸来，道：“仙路的试炼，我可帮不了你了，你真的决定好要去参加吗？”
“司衣姐姐还信不过我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天资，超尘绝世，器堂的师兄们还称我“谪仙”。我这一去，注定打遍诸天星域，横推三千州，即便不成仙，等我回来至少是一位至尊！”
素言不满的拍落她作怪的手，理了理铺散的如墨长发，傲娇地说道。
“噗！还至尊呢，少得意，你的天赋不落于人，切也不可大意，光是第三书院的那个地缺就不是易与。”
司衣眉头蹙起，有些担忧道：“诸天星域，人杰无数，甚至会出现比你资质超凡的存在，谁也不敢说真正无敌。”
“你切记，资质只是成道路上的垫脚石，资质不如人，不代表一定会败，上古妖族的不少凡体最后走到极尽，照样称霸万古！”
“喏！”素言点头称是，她心中一直记得司衣在明若院时对她说过的一番话，骨子里对她有一种敬畏感。
“好了，也不要过分担忧。你能不能取得名额，还两说呢，到时候，可不要让我看了笑话。”说道最后，司衣也忍不住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