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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结果账簿仔细看了看，上面确实记载的很详细，李道暂时放心了。心道上任的县令总算是做了点事。
李道来此的目首要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上涨的物价，光在这里问这么几个人情况还不如到城内集市看看，这样最能了解城中情况。
“各位，本官初到此地，城中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还劳烦各位带我到城中走走，给我说一说现在的情况。”
那些人自然只有答应，李道说话虽客气，但是对他们心里清楚，这位新任的大人对他们的印象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太好，想保住饭碗，之后就要提着尾巴做事。
“大人，我这就准备马车。”
“不用了！”
第135章 官商斗（七）（）
李道找个家丁招呼声，让他向其他人知乎一声，说自己出去了。之后便带着那些人出了县衙。
一行总共二十来人，穿得都是便装，走在路上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昌明县此刻的状况和杭州差不多，街道上也没有多少人，可能是为今晚的除夕夜在做准备，也可能是因为灾情影响，没了心情，又可能是因没有粮没有钱而发愁。
走在积雪的街道上，昌茫一片银白之中本李道唯一看见的是一个身着缟素，面黄肌瘦的老叟，那老叟手里死死抱着几颗野菜，每走一步都十分谨慎，生怕会有人将他手中的几根野菜抢了去。
李道见之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这次蝗灾朝廷下拨的赈灾粮足够多，全部投入到受灾地区后足够维持市场的稳定，但是天不遂人愿，天花疫在最为关键的时候爆发了，本来已经快要稳定下来的局势，瞬间便混乱了。一些人也开始趁火打劫，大量收购粮食和药材，在高价卖出，大发国难财。
想着想着李道不禁长叹一声，眼下像老叟这样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他帮的了一个，却帮不了千百。而这样做，也只会助长那些无良商家人的嚣张气焰，以前他还没上任之前他或许会以救助这些受苦受难的人为主，如今他已经为一方县令，所做的事所想也就要从大局出发。
往集市的过程中，李道还看见了些行人，但他们的每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眉头紧锁，看不到一丝应该有的喜庆。
等到了集市后，大部分的店门都已经关了，只有极少数的店开着，其中大部分都是粮店和药店等贩卖日常必用品的。李道仔细看了看那些店，很大一部分都是程记分店。但无论是程记分店还是其的店，所买的东西价格都非常之高，是正常价格的数倍，尤其是粮食和药材，涨到了原来的数十倍。
粮价和药价涨到如此高的地步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可能是杭州城里有沈穆两位大人坐镇，加上皇甫家的协助，稳定的了杭州城市价，这才迷惑了他的双眼，认为哪怕外面再乱，粮药的价格也不会高的太离谱。眼下见了，他才知道什么叫人性的贪婪，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些程记分店都是谁开的？”
“程家，是昌明县最大的商家，主要经营粮店和药材生意的。”李道身边一人支支吾吾说道。
这样的商家就是李道来昌明县要造访的，正因有他们胡作非为，才让灾难变得愈发严重，李道语气冷冷道：“程家这次都收购了多少粮食？”
其他人一听，面面相觑，程家收购粮食的事，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而且那程超正是程家的人，他们之中有人也为程家打压过一些其他的商户，得到了些好处。至于程家要干什么只要人不傻，都猜到个大概，而且朝廷也曾下令，不准一些人大量收购粮食，不过上任县令基本是阳奉阴违，如今调令一出，加上李道的细问，一些敏锐的人，已经猜到定然是朝廷要打压一些人。
他们这些人手脚都不太干净，如果朝廷要严查严打，那么他们也讨不了好。而眼下李道问，他们也不敢不回答，但是具体要说多少，则由他们说了算。
“具体数量不太清楚，大约在两千石左右。”
李道心中清明的很，地方官商勾结到了什么地步，他不用猜就知道了，这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人都是上任县令的手下，定然收了好处，否则朝廷也不会大费周章的调东地方官员。
程家收购的粮食肯定不止这么点，具体多少，他不清楚，不过应该是要往上翻一番。
李道装作明了，哦了一声，并没有再追问。
那些人也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县令心中是做何打算，各个心里揣揣不安。
接下来李道便没有再提程家的事，一群人大概花费可一个时辰将城中几个集市都逛了一边。
大概形势都差不多，粮店和药店程家占了大头，其他的商户只站了一小部分。李道心里已经有了个的想法，想要快速控制上涨的物价，必须让程家让步，开仓售卖囤积的粮食和药材。
看过集市之后，李道便又去了城门。控制上涨的物价虽然是朝廷的用意，但是城外这些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流民对他来讲也是十分重要的。
李道到了城门后，那些守城的士兵赶紧恭敬行礼，一开始还以为李道是来找他们秋后算账的，个个吓得手脚直哆嗦。但是李道根本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出了城。
那些士兵反应过来后，擦了擦额头冷汗，赶紧跟在了李道身后。
远处的流民见一群官兵朝他们走来，眼中多是惶恐，有些患病的人都往后挪了挪，生怕被人看见了。
到了跟前，那些人并没有向李道行礼，毕竟没有他没有穿官府，也没有人认识他，他们倒是识得那些个县衙的人。
流民们眼神空洞，木讷地看着李道一行人，也不靠近也不后退。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李道沿着外围一边一边看，一声未发。流民中，失去了丈夫母亲抱着孩子倚在梁边，失去妻儿的丈夫眼帘里血丝密布，已经偷偷流干了眼泪。这些人的眼神虽是是麻木，那眼眸深处之中似乎好像还隐隐带着一些不甘，以及对生的渴望。
这样的眼神深深触及了李道，他身体下意识的就靠近那些流民，想用行动告诉他们朝廷并没有放弃他们。
他身边的人见状，赶紧拦住了他，这里面情况混乱，搞不好会有一两个不正常的人冲出来，都怕伤了李道。如若发生新任官员第一天上任就被人伤了，这可就麻烦了。而且里面还有些天花患者，要是感染上天花，将天花带进城，这遭殃的也不就是一两个人了。
“大人，里面危险，还是别进去了。”
李道止住步伐，想进又不敢进，他不是怕什么天花，而是担心他进去了，这些人势必也会进去，万一有人不小心感染了天花，将天花带进了城，反而是弄巧成拙。
最后他只深深望了里面一眼，无奈接着往前走去。
第136章 官商斗（八）（）
到了主要安置患者的地方后，里面的情况就更加的糟糕。与其说是糟糕倒不如说是恐怖。
患者十有九死，无论是死是活，他们的身上那溃烂的皮肤，除了触目惊心外，更多的是恐怖和恶心。
“之前有给他们请过大夫吗？”李道问。
“没请。”他身边一人回道，不过他心里明白这样的回答势必不能让李道满意，接着又补充道：“天花乃不治之症，就算请了也没有多少用处，何况也没有大夫愿意给这些人看病。”
李道虽然很想责骂这些人，但是朝廷并没有下过什么指令，让他们怎么做，帮不帮这些天花病人完全是看当地官员。
不论以前怎样，现今李道看到了，他就不会不管。
如何安置这些患者，李道来之前就想好了，就按照杭州的那套做。这样最效率，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大概巡视了一圈，连李道也不忍在此多留，他怕自己忍不住进去。
既然该看得也都看了，情况除了残酷之外没什么好说的。
李道“让你去办几件事。”
“第一，去把全城剩余帐篷的都收集起来。第二，再去找一个开阔一点的地方，最好是能靠近河流。第三，现在就清点这里的人数，将没有感染天花的人集中起来。”
他身边的不明白这位县令这样做是为什么，但是还是一一点头答应了。
李道吩咐完之后便回了城。其他人则按照他的要求去办事，现在他们还没有摸清楚李道的秉性，可不敢马虎大意，做起事来还算比较认真。
李道带着几个人进城后便朝县衙而去。他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制定具体的细节，尽快将这些流民都安置好，之后好好完成他来此的首要任务。
之后令李道到没有想到的是，他原本应该要去拜访的人，居然会主动来拜访自己。不过仔细一想，他便觉得也是个该他们来拜访自己。
李道回到的府衙的时候，彩儿便找到了他。
“少爷，少爷，有客人到访。是来找你的。”
李道才到昌明县，城里也没有认识的人，要说是杭州来朋友来拜访，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己刚才就在城外，未曾见到有认识的人进城。
“谁啊？”
彩儿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说是程家父子。现在就在客厅呢。”
李道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进城的消息这么快就被程家知道了，看来他们在城中的眼线还真是不少。
李道也不急着去见他们，他知道程家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来探探自己口风，想从自己口中得到朝廷最新的政令。当然这可能不是他们最重要的目的，他们最重要的目的估计就是来拉拢自己的。
“彩儿，锦娘那边的活都做完了？”
彩儿点头“都做完了。”
“锦娘她还好吧？”
彩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便知道定是自家少爷担心锦娘是不是还会因为孩儿的事而伤心。
“锦姑娘好着呢，没事的。刚才她还向我问起你的事呢，我自作主张就将少爷的事告诉了她一点。少爷你不会怪我吧。”
李道摇摇头，接着道：
“那我过去看看。”
“少爷，不去客厅吗？”
“不用，让他们先等会吧。”
在彩儿的记忆中少爷从来没有这么怠慢过哪一位客人。她不解李道的用意。只以为是李道很在意锦娘的表现，想想她还有点吃醋。
接下来两人一起到了后院的园中。此时锦娘的房门正开着，从外面正好可以看见里面的场景。
锦娘正拿着针线秀绣着什么，等李道和彩儿进入了房间后，她才注意到二人。
“大人！”
锦娘正要放下手中的针线行礼，李道阻止了她，说道：“锦娘，以后不要这么多礼节了，你现在暂住李家，就和其他人一样，叫我少爷就可以了，也不用行礼了。”
锦娘看了一眼彩儿后，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嗯。。。少爷。”
“对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李道看着她手中的白丝巾道。
锦娘将手中的丝巾拿了出来：“我正在做香袋，打算用它多换点银钱。”
李道看着她手中的丝巾，上面绣着一朵初见雏形的荷花，虽然没有完工，但是那秀织的手法却十分独特，和宫廷秀织手法有点类似，但又不尽相同。有这样的秀织手法，如果放在以前肯定能卖上个好价钱，可是如今人们吃都吃不饱，加上天花横行，谁会有钱卖香袋，李道不免惋惜。
“锦娘，你这东西能卖给我吗？二十文一个，如何？”
锦娘微微错愕，让她卖个别人她不会犹豫，但是让她卖给李道，她却怎么也不好意思点头。
李道见她犹豫不决，微笑道：“你这香袋的秀织手法十分精湛，要是放在太平日子，绝对能卖个好价钱，但是眼下这昌明县怕是没有人会买。不过我知道你这香袋肯定能在其他地方买出个好价钱，比如杭州或者京城，正好这两个地方我都有熟人，你卖给我，我在以高点的价格转卖给他们，这样，你我都能转到点钱。”
彩儿精明的很，知道少爷这样做出于什么目的。她不点破，一是怕少爷不高兴，二是同情锦娘的遭遇。
锦娘思索了一会最后点头答应了。
“那就按少爷说的做。”
彩儿眼珠一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锦娘，你能不能教我怎么做香袋，我也想学。”
这一路而来锦娘都是由彩儿负责照顾的，两个人相处的比较融洽，在锦娘眼中这彩儿活泼可爱，心地善良，是个好姑娘。
当然也不止彩儿一个人，她和李家的人接触后，发现李家都是心善之人，而且他们关系好得就像一家人，虽然他们的身份是李家的下人，但是从他们身上一点看不到下人那种低声下气，畏畏弱弱的样子。也正因为身处李家这样的环境，她才能这么快忘却过去发生的不幸。
彩儿既然要学秀织香袋，锦娘自然是乐意教授的。
“我这香袋做起来可不那么简单，你确定要学？”
彩儿是个有点自傲的人，越是难是她就越感兴趣。当然熟悉的她的人都知道，这些不过是表面现象，其实她是个粗心大意的姑娘，经常丢三落四的主，做事往往只有三分钟热度，李道曾经无数次见过她在某些事上摔的灰头土脸的样子。
“锦娘，我看你还是别教她了，别看她精明古怪，其实是个笨手笨脚的人，她要是能学会那真是老天开眼。”李道玩笑道。
“少爷，你……”彩儿气呼呼地瞪着李道。
李道一摊手：“好，我不说，我不说了。”
彩儿哼了一声，不服气道：“少爷，如果我能学会这香袋制作，你当如何？”
李道想也没想道：“我出一两银子买你一个香袋，你有多少，我买多少！”
“等着！你会后悔的。”
锦娘看着这主仆二人斗嘴，在一旁掩唇轻笑。
“锦娘，你先在就教我，我现在就要学。”彩儿拉着锦娘的胳膊模样委屈地恳求道。
锦娘忍俊不禁地点头答应了。
第137章 官商斗（九）（）
接下来两名女子便开始细说起这香袋该制作过程了。李道暂时没有离开。只到有人连续叫了他三次后他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前往客厅。
到了客厅，李道便看见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大概六十出头，一身华服，体形混圆，胖得眼睛几乎眯在了一起，留着两撇山羊胡，身高六尺有余，红光满面，不用猜就知道是程家老爷程普。那年轻的是个公子二十出头，长的周正，浓眉大眼，算不上英俊，但是却轮廓分明。两人长相有五分像似，虽然不是很想，但是差不多就是父子了。
那两人见李道来了，立马站起身，笑脸相迎。
程普道：“草民拜见李大人。”
程家少爷程御灵也行了跪拜礼：“草民程御灵拜见大人。”
李道：“想必二位就是程老爷和程大公子了。本官正打算拜访二位，没想到二位却先来拜访本官了。还真是巧啊。”
程普一笑，整个脸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油腻。
“李大人远道而来，我等自该亲自拜访。”
这种客套话，李道也随口就来：“程家乃是这昌明县的大家，亲自登门是看得起我李某人了。”
接着他又喊道：“来人，看茶！”
几人落坐之后没多久就有人端着茶走上了。
程家父子看到茶之后相互对视一眼，杯中茶叶都已经泡烂了，估计泡过不止两三遍，可以说不能叫茶了。
这样的茶别说他们这种有钱人家了，就连那些个寻常人家和未必会喝。他们也不知道这李道这人是真的清廉呢，还是别有用意。
既然他们是客，出于礼节，一定是要喝的，犹豫一会后，将茶一饮而尽，味道什么的完全没有尝到，和白开水无异。
“好茶。”程普道。
这茶什么情况，李道在清楚不过了，如果说这都是好茶，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笑了笑，没有点破，而是说道：“今日我在城内随便走了走，看到了不少程家的店铺，这城中的生意想必都是程家在做吧。程家家大业大，我这茶怎能入得了程老爷的嘴。”
程普也不知他话到底是要说什么，陪着笑了笑。
早前程普就听上任县令提起过，朝廷可能会对地方上一些大户收购粮食和药材的事进行打压，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是多少都嗅出一点味道。
现在李道说起他家的生意，他心中还是比较紧张的。为了掩饰心中的紧张他笑着道：
“都是别人信的过我程家，才和我们做些买卖，大部分都是些小本生意而已。大人乃是杭州人士，那里人杰地灵，豪绅贵人想必多不甚数，我这小小的生意怎入的了大人的眼界。”
“程老爷太谦虚了，我都听说了，程家在昌明县已经经营了数十年，几代人的努力，生意已经慢慢向周边几个州城迁移了。”
程普心里一惊，这李大人怎么这么快就已经了解了他程家，这样的关注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几年生意不太好做，加上这次又是蝗灾又是瘟疫的，我程家虽然有些家业，但在这次风波之中也损失惨重，那还有什么能力将生意做到其他地方，大人听得那些不过是扑风抓影的事罢了。”
“哦！是这样啊。”李道恍然，接着面带诚恳，顺势说道：“说起这次灾难，我还有一事相求，还望程老爷出手相助！”
程普是个商人，自然有商人的精明，他在没有清楚是何事之前不敢答应，问道：“何事？”
“这样的，受这次灾难的影响，很多地方的粮价和药价都上涨的很厉害，朝廷虽然投入了大量物资，但是效果并不明显。而我这次上任昌明县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上涨的物价。”
李道的话还没有说完，程普心中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李道接下来的话让他知道了，之前听到有关朝廷新的政令的消息是真的。
“今日我去了集市一趟，发现城中物价上涨的厉害，其中尤以粮药为最，程家作为昌明县最大的商家，我希望程老爷能帮助我稳住物价，最好是能开仓贩粮贩药。”
程普作为商人，哪还不知道李道的用意。如果他现在开仓贩售粮药，肯定定会有其他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