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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委会刘先生重重地咳嗽一声，提醒胡秘书注意正事。
徐志兴见自己出现的任务已经完成，便想着撤离，他好不容易打断胡秘书说道“你们在开会的话，我在这里不方便吧，要不然下来我们找个时间再谈？”
胡秘书大手一挥，说道“既然你来了，也不必急着走，就以你社会人士的身份充当一个公证人。你徐老弟的人品，我还不放心吗？”
这句话大包大揽，让组委会刘先生很是不满意，公证人的说法，更是视他如无物一般了。
“好了好了，我们尽快开始吧。”刘先生不耐烦地说道“徐先生既然是知名人士，留在这里也是可以的，不过还希望徐先生能够保持安静，不必多说话，毕竟隔行如隔山。”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徐志兴只能尴尬地点头称是。
胡秘书不经意间翘了翘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儿，反射着灯光的镜片上光芒一闪，就给了对面周教练他们一个眼神，让对面三人心神大定。
在一旁仔细观察的何青平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翻着比分牌。
立才中学扳回一成，现在双方比分二比一，龙渊二中暂时领先。
大家各自找位置坐下，赵千山抓住这个空档，轻飘飘地一句“这次参加会谈的人都是与打架事件有关系的，却不知道你们三位教练坐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说打架事件你们也参与了？还是说你们才是幕后主使？”
这句话一说出来，场上的气氛马上变得紧张起来，何青平感觉空气在这一瞬间都停止了流动。
龙渊县谭警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组委会刘先生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教育局胡秘书刚刚放松的表情立即又凝固了起来。
“你不要血口喷人！”周教练一下子站起来吼道。
他呼吸急促，脸色通红，看起来异常愤怒。这也怨不得他，他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在无凭无据地情况下，这样毫无顾忌地打脸，这种行为，跟流氓无异了。
只不过赵千山的流氓行径，刚好揭露了对方的小心思，这才让周教练没能控制住。
何青平完全没有去想这句话其中的真假，只是默默地当好他记分员的角色。
三比一！
“周教练坐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赵教练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用不了这样吧。”胡秘书对着周教练命令道，口气中虽然尽是埋怨，但旁人完全听得出来，这是对待自己人的态度。
组委会也出来解释说“因为这件事牵涉到接下来预选赛的进程，所以胡秘书才提出选几个学校的代表来参加会谈，我也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这个事情是我的疏忽，还希望赵教练不要怪罪才是。”
赵千山嘿嘿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谁把我的学生弄成这样，问点医药费而已。”
众人这才注意到当事人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包扎之人手法蹩脚，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小伙子，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明知道是假的，刘先生还是觉得应该以组委会的名义给予慰问。
“哦，已经没事儿了。”何青平笑着回答。
“真的吗，你在仔细摸摸看看。”坐在旁边的赵千山急忙对他挤眉弄眼，提醒道。
何青平秒懂，忙用手摸了摸脑袋，用十分拙劣的演技在脸上做了个痛苦的表情，说道“好像还有点痛耶。”
“你看，我说是吧。”赵千山对着众人摊了摊手。
众人石化。
胡秘书黑着脸说“既然我们找了当事人来，就是想要听他自己的讲述。还请在坐各位在当事人表述的时候不要打断他，要不然就是心怀不轨，不尊重事实。”
胡秘书这话说的很重，似乎是真的怒了。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这话是针对赵千山的，但是胡秘书又不敢说名字，毕竟人家组委会的来宾都表明了自己的粉丝态度了，直接打脸不太好。
不过赵千山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根本没什么触动，好像这话说的是别人一样。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伤了和气。”刘先生出来打圆场，然后又对着何青平说道“小伙子，你给我们说说看那天的情况吧。”
“那天中午下了一场雨，雨势很大，是进入秋天的第一场大雨，但是没过多久就停了。因为下过雨的原因，到傍晚的时候，空气变得非常好，大家的心情也非常好”
“咳咳”刘先生又咳了两下，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得了感冒。
被强行打断的何青平茫然地望着对方，只听对方说“这些都省略吧，说重点就行了。胡秘书，我这样打断没有问题吧？”
胡秘书黑着脸没有说话。
“哦，好的，马上就说到正题了。”何青平点点头，看着胡秘书脸上冒着的怒气，心头暗爽。
四比一了哦！
第五十四章 谈判（三）（）
会议室里面，随着何青平的讲述，气愤终于变得缓和了些。虽然在座的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各有打算，但是在何青平讲述的半个小时里，都没有人再急着表露态度。
没错，何青平一个人讲了半个小时！要知道，那天晚上从伍大山一行人进入体育馆，到保卫科收拾残局，总共持续时间都不到一个小时而已。
中间胡秘书和刘先生再三催促他讲重点，不过何青平觉得自己所讲的都是重点。他认为既然要讲，就要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才行。
他刚刚讲到一群混混进入体育馆，就来一个插叙，说他们之前吃自助餐的时候也碰见过，然后又讲了自助餐冲突的始末。这很可能就是打架的诱因之一，当然是重点。
他讲到打架之前，篮球被对方打爆，引起文道冰的愤怒，又顺便自以为是地分析了文道冰的心里活动。这可是球员反击的直接原因，当然也是重点。
最后篮球队众人在他何青平的带领下大杀四方，将敌人成功击退，这中间幽幽多少血和痛，何青平的表现又是如何的英明神武，不用说，这些更是重点中的重点。
何青平一个人唾沫横飞，激情四溢，自以为讲得很精彩，可坐着的人都听得直打哈欠。本来这件事情的始末，大家都通过各种途径了解清楚了，现在只想听听有没有被遗漏掉的对己方有利的细节而已。何青平自然不会去理会众人的需求，只管自己讲述自己的，众人当然也不会感兴趣。
简单地说，何青平精心准备的演讲扑街了，而他自己还沉浸其中，觉得非常过瘾。
何青平讲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故事讲完，说自己把同学送去医务室就不知道后来的情况了。
众人不禁精神一阵，终于算熬到头了啊。纷纷在心头组织材料，准备接下来的一轮嘴仗。
不料那小子话锋一转，好像想起了什么，兴奋地继续说“我想起来了，去医务室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两个体育特长班的学生”
“可以了！”刘先生打断道“大致的情况，我们都已经清楚了。小伙子说了这么久，一定很累了吧，坐着休息一下。”
何青平摇摇头道“一点都不累呀，还没讲完呢，我怕给你说，那两个学生”
“可以了！”这次打断的是赵千山，他也不想在听下去了，“你脑袋上还有伤忘了吗？一声说过的，不要说太多话，要不然伤口会化脓。”
说话多了会引起化脓听到这个说法，众人心中忍不住对赵千山一阵鄙视这个借口也太假了吧，还有比这更假的么？
不过看着那小子终于停止了他的演讲，装着很痛的样子一脸颓废地坐下来，众人心头又收回了刚才的想法原来真的还有更假的！
刘先生清了清嗓子，说道“情况都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他已经有了初步的决定，要宣布这次事件的定性以及处罚了。
对面周教练立即开口说道“我们跟很多学校都交涉过了，大家一致认为，不管什么原因，打架事件都不应该出现在高中生身上”
“等一下！”赵千山打断了周教练的意见。
周教练气不打一处来，沉着气质问道“难道赵教练都不敢把我的话听完么？”
赵千山把对方当空气，转头给了自己徒弟一个眼神。
“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先去校园里面逛逛，有事给我打电话。”老头拿着手机摇了摇说道。
徐志兴心领神会，这是已经到了双方翻底牌的时候了，他一个外人留在那里始终不好。而且更重要的，老师也不愿意公门里面的种种污水被何青平听到吧。
何青平心里还计算着双方的比分呢，想着怎么趁势追击，再下一筹，一举将对方击溃，然后就很不情愿地被徐志兴拉着走了。他们刚出门没几步，会议室里面立即炸开，变得像菜市场一样吵闹起来。
百无聊赖的两人下来逛校园。
与龙渊二中比起来，立才中学的建筑更加高大一些。不过受制于地形地势，它并没有龙渊二中挖掘学海那样的气魄。建筑也仅仅只是高大而已，没有其他特点，跟市区里的高楼大厦也相差不远。跟龙渊二中比起来，立才校园里面更加紧凑，少了很多灵气，这让有些期待的何青平好生失望。
何青平走了一会，实在觉得闷得难受，就把头上的纱布取了下来反正听徐志兴说，纱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徐师兄，把老赵一个人留在那里没问题吧？”何青平有些不放心地问。
“放心吧，没有问题的，跟老师比起来，更应该担心的是其他人才对。”徐志兴想着赵千山一脸狡诈的样子回答道。
何青平说“可是，我看里面的人个个都不好对付耶，而且除了那个姓刘的之外，其他人分明都是一伙的。”
“想不到你看得还挺仔细嘛，”徐志兴意外地说“没错，虽然都是国家重点高中，不过跟龙渊二中比起来，立才中学更得到市里面的看重。这些年一来，很多地方不管是明面的还是暗处的，双方都有很多关联，已经分不开了。那个胡秘书代表市里面的态度，很明显是支持立才这边的。”
“龙渊县公安局的谭警官，本来是应该支持我们才对，公安局李局长和毛副局长都是我们这边的，但是他今天的不表态很能说明问题，不知道这中间又有什么猫腻。”
“不过没有关系的，就算里面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比不上老师一个人的分量。这种情况下，对方所有的手段都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表演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才对。”
“万一呢，万一有意外的话，会怎么样？”何青平还是有些担忧。
徐志兴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何青平说道“万一有什么意外让老师输了那龙渊二中的参赛权会被取消的吧。”
何青平默默地低下了头轻声道“看来我不应该离开的！”
徐志兴觉得有趣，笑了笑说“就算我们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啊。”
何青平说“我就是怕待会儿打起来，他会吃亏，上次要不是我给他挡了一下，他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吧。如果一会儿他们要比打架的话，球队就惨了，老赵肯定会输的”
第五十五章 谈判（四）（）
会议室里面，争吵声已经停止了。
赵千山沉默，偏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其他人都紧紧盯着这个小老头，等待对方的答复。虽然没有激烈运动，但周教练满头大汗，背上的衣服也都打湿了。胡秘书看起来要好一些，不过他稍微急促的呼吸还是出卖了他紧张的心情。
他现在心情十分复杂，甚至有些想不通。这次的打架事件交给自己来处理，算是市里面对自己能力的考核。虽然不明白那些大人物为什么会把一个小小的篮球比赛看的那么重要，不过没关系，官场上少问多做，只要是上面看重的，自己也看重就对了。
为了今天的谈判，他事先做了很多准备。把谈判的地点定在立才中学，尽量把参与人员都变成自己的一方，给赛事组委会施压等等。另外还有很多没有摆在台面上的后手，他觉得那些只是用来做万一的准备，都不用拿出来，就可以一锤定音了的，没想到一上来谈判的气势就被对方控制住了。
他一开始还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对方请来了徐志兴这样的帮手，所以气势上会更甚一筹。等徐志兴他们一走，他便示意三个教练来了一波攻击波，都被赵千山轻而易举地接了下来。他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在市教育局被看做是元老级别的老师的能力。
不过，还没等他做下一波攻击，赵千山便嘴不歇气，立即回了一个攻击波，让立才中学一方疲于应付。使得本来是针对龙渊二中打架事件的会谈，变成了针对立才中学的指责。
不得已之下，胡秘书把事先准备的几个后手都暗示性地抛了出来，赵千山丝毫不躲避，正面应对，一一化解。
最后没有办法，胡秘书咬了咬牙，把市里面给他的底线都拿出来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等着对方的应对了。
不过他对最后这个底线也有信心，开玩笑，那可是龙海市未来三年的教育规划。政策性的东西，往往一词之差，就会从利益变成限制。这一点出来，威逼和利诱都有了。你赵千山虽然是龙海市教育界元老级别的人物，但是这种硬性的规划，也是没有办法违抗吧，更不用说帮龙渊二中来承担下这个担子了。
不过自己拿出了底线，这也算是弱点，回去之后一定会被其他的竞争者抓住猛攻。想到此处，他收了收心，开始谋划着怎样打倒其他竞争者，让自己的从政生涯更进一步。毕竟这里只是试炼，那边才是自己的舞台。
组委会刘先生这边，就算他再笨，经过刚才一番激烈的交锋之后，也能够看明白现在的形势了。现在的情况让他有些尴尬，本来自己才是过来做决定的人，但是经过刚才双方一轮相互摊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决定权原来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最终盖棺定论的权利还是在双方手中。
怪不得其他几个人都不愿过来搭理这回事，最后推出了自己，还以为这趟出差有好处呢，原来这里面的水如此之深啊。
不过这刘姓男子也是洒脱的个性，被夺了权也不恼，干脆直接把自己象征性的决定权都抛了出去，让他们去争。
看着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就跟看一场精彩的篮球赛一样过瘾。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球队取得压倒性的优势，这就更加过瘾了，刘先生心头也逐渐兴奋起来，就差为赵千山呐喊加油了。
直到胡秘书放出那个谁听了都会动容的大招，赵千山才停止了攻势，场面又重新变得安静而紧张起来。
这种明显的以权压人，让刘先生都为赵千山感到委屈和不服。他心头有些抱怨，为什么龙海市把如此大的筹码压到篮球赛的事情上面来，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了吧，毕竟对学校来说，跟一个三年的政策趋向比起来，一年一届的篮球赛根本算不上大事。在这个大染缸里面呆了很多年的赵千山，应该能够看得清楚，知道该怎么选择才对。
刘先生心头觉得有些惋惜，不过这丝毫没有减少赵千山在他心中的地位。你已经表现得很完美了，只是遇到了无法抗拒的东西而已，即便是输了，也是非战之罪，可以理解的。
会议室里面异常安静，六双眼睛透着不同的心思，都死死地盯着那个小老头。
毫无压力的徐志兴和何青平两人来到了篮球场，这是何青平提出来的意见，徐志兴也投了赞成票。
由于学校面积所限，立才中学的室外篮球场只有六个，比龙渊二中要少一些。但是篮球场的装修比二中要好多了，球场地面都是塑胶地板，篮板也是玻璃钢的，每个篮筐上都挂着白色的篮网，球场周边被高高的塑胶围栏围了起来。这种配置，跟室内球场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正在上课期间，场地上打球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个场地上几名青年在随意地投篮，二人选了一个加入其中。
“我在龙渊二中念书的时候，也是校队的成员。”徐志兴投进一个中投之后炫耀地对着何青平说道。
“咦，那时候进校队那么容易么？”
何青平表示怀疑，徐志兴虽然没有像一般中年人那样挺着肚子，看起来也很健康，但是身高比何青平还要矮一些，可能在173公分左右。这样的身高对于打篮球来说，是有点不够的，一般来说能进校队的人，身高都在180公分以上。小胖？那是因为关系的原因吧。何青平？那个人可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
何青平兀自想着，又裂开嘴笑起来。跟他相处有几次了，徐志兴也了解这家伙的个性，知道他的思绪又飞开了。他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们有一年可是打进了八强呢！”
何青平回过神来，捡到一个篮球，来个个慢三大步上篮，进球之后摆了个造型，不屑地说“八强很了不起吗？”
徐志兴这才想起来，这个家伙虽然也在打全国赛，不过他对于名次的强弱是没有什么概念的，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感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旁边一个穿着立才中学5号球衣的青年听了何青平的话皱了皱眉头，他没有说话，继续练习投篮，在无人防守下几乎每投必中。这样精准的投篮已经吸引到旁边场次的注意了，但是徐何二人各怀心思，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场次上有个高手。
第五十六章 谈判（五）（）
“我们能有那样的成绩，都是因为有赵老师的原因。那一次进八强的队伍，龙渊二中是身高最矮的一支，连一个185公分以上的球员都没有。但是我们还是走到了八强，到最后也是跟平均身高比我们高了十公分以上的球队，打到最后一节才败下阵来。”
“能够做到这些，都是因为我们的身后坐着那个运筹帷幄的人。只要有他在，我们打任何一支球队都充满了信心。”
徐志兴带着回忆的神情，述说着以往的故事，每一次提到赵老师，都会微微有些激动。即使是对于已经见过世面的徐志兴来说，赵千山依旧是一个传奇的存在。他增加的见识并没有让他小看这个老头，反而让他对自己老师的态度变得更加尊敬了。
看着徐志兴对那老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