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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马戍凉州 作者:白衣卿相-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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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刺杀回鹘可汗么……”李剑南笑得前仰后合,道:“大哥这是把我当成了古今第一刺客,想杀谁杀谁,小弟可没那么大本事啊!”张议潮陪着他笑了两声,正色道:“回鹘人善战,一直对沙州一带垂涎不已,现在沙州未脱离吐蕃,他还不敢断然入侵,可如果我们独立出来,一旦被回鹘、吐蕃夹击,后果不堪设想。”李剑南道:“还是大哥深谋远虑,这次我和回鹘兵将交手,发现他们骑射之术是普遍高于吐蕃和大唐,好在他们现在能征战的兵马所剩寥寥,就算以后胆敢来犯,也不足以制造太大威胁。”张议潮精神抖擞道:“正是如此,大唐还是帮了我们大忙。现在大唐边境的几个节度使,都是名声响当当又能征惯战的大将,无形中对吐蕃形成了压迫之势,看来大唐新君胸怀大志啊!尤其崔度,可是至今仍令吐蕃兵将闻之头痛……”李剑南皱了皱眉,道:“这崔度我看也未必有王宰和张仲武高明,向来是虚名误人。”张议潮笑道:“是因为他跟你争公主吧?没关系,我早说过,他要是敢取凉州,哥哥马上给你五千兵马,一定在他前面把凉州端了!”李剑南摇头叹息道:“现在连公主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和他又有什么好争的呢……不过,凉州我是一定要取的!” 
    接下去几个月,张议潮频繁与诸义军头领聚首,商议起兵细节,因为事先准备得实在太充分了,让李剑南觉得这次沙州的起兵,不过是走走过场,经过许多生死攸关的大阵仗之后,这种原本能让他心跳不已的起义也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这一天张议潮、李剑南、安景、阎英达、温龙飞、林虎等又在张议潮府中商议起义之事,房门一开,张议潮的兄长张议潭携着一个青年公子进门来,众人都亲热地叫着“淮深”,拉着他问长问短,这张议潭李剑南见过几次,是个忠厚长者,于是施礼打了招呼。那公子一边和众人亲热寒暄,一边上上下下打量李剑南,李剑南也笑吟吟地打量着他,忽然他冲李剑南一个跪拜,李剑南大为诧异,连忙要扶起他,却发现他下盘甚是沉稳,这个“千斤坠”用得很有火候,显然内力修为不错,李剑南仍是面上带笑,手上在他臂弯处一用力,已将他按跪时的姿势举了起来,口中道:“你我二人年龄相差无几,缘何行此大礼?”张淮深直截了当道:“小侄要拜您为师!”张议潭笑道:“犬子原在沙州附近的大雪山习武,回沙州的几次经常听闻他叔叔向他讲述李将军的种种英雄事迹,这次李将军在沙州常住,我就给他送了个信,这不,他马上就下山来找你了。”李剑南微笑道:“这可使不得,一则我二人年龄接近,二则淮深公子武功不弱,三者,有议潮大哥这么文武全才的人在,我怎可僭越。”张淮深站直身子,顽皮一笑,道:“我叔叔固然是好,但能让他如此看重的人,肯定不比他差,叔叔教我是本份,小侄贪心,不会放过李叔叔!”李剑南忍不住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贪心小子,我教你东西可以,但我们有约在先,不许叫我师父,咱们就做朋友好了。”张淮深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开心一笑,道:“一言为定!” 
    众人又坐下来,最后确认如何刺杀沙州守将穆赤后分割包围沙州吐蕃军队,各个歼灭之事。张淮深静静地听着,忽然插口道:“这样夺沙州不好。”众人都一愣。张淮深侃侃而谈:“我河湟百姓,被吐蕃欺压七十余年,这次起义归唐,如果是这么偷偷摸摸地做,纵然占了沙州,又于大局何益?又如何能真正振奋河湟一带汉人信心?如何能将来一呼百应?不如就趁沙州城吐蕃兵力弱少,我们又知己知彼,就在这里摆开阵势,真刀真枪轰轰烈烈打一仗,我军将来还要夺甘州、肃州、凉州,正好借此次练兵,又可震慑敌胆,鼓舞军威,只要详加谋划,就等于是沙州吐蕃军被迫陪着我军演练一次!”李剑南第一个拍手大声叫好,其余诸人眼色都怪怪地看着二人,李剑南丝毫不以为意,坏笑着道:“如果只是偷偷摸摸占了本来就很偏僻的沙州,我们还要向吐蕃和大唐各州派出大量使节,告知他们沙州已被张议潮将军所属义军占领,搞不好连沙州的一些不出家门的百姓都好长时间不知道呢!”众人哄堂大笑,张议潮指着李剑南道:“我就看出来你对我们原来的起义计划兴味索然,这下你可遇到一个知音,是不是你原来也有类似想法啊?”李剑南捂嘴道:“不可说,不可说。”张议潮苦笑摇头,问:“诸位将领的意见呢?”安景、阎英达对视,温龙飞、林虎对视,然后八只眼睛一同射向张议潮,齐声道:“打就打,谁怕谁!”张议潮呆在当场,众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张议潭呵呵笑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你的这班兄弟是什么样的人,你这做大哥的还不清楚么!有这样一班兄弟在,又有什么做不成的事!”张议潮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淮深,那就详细说说你的计划吧!” 
    穆赤已经连续做了好几夜的美梦了。这些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两位赞普相继故去,国中无君,好在自己识时务地归顺了当初吐蕃势力最强的自称“大相”的论恐热,安稳了两三年,不过眼见得论恐热屡战屡败,每况愈下,已经靠不住了,两年前自己及时倒戈,向目前吐蕃最有势力的鄯州节度使尚婢婢表达了倾慕和痛改前非之情,并且不再派兵协同论恐热作战,这样将来尚婢婢打过来也能对沙州网开一面,国家是谁的管它作甚,只要自己舒舒服服继续当自己的沙州守将,天高皇帝远,赋税照征,作威作福,在自己的地界继续为所欲为。可惜前一段听说论恐热东山再起,还联合了党项、回鹘两族大举攻入了大唐的河东,连战连捷,他吓得夜不能寐,求神拜佛就希望论恐热战败,否则以此人睚眦必报的行事作风,凯旋回来就得顺路把自己的沙州给灭了。天可怜见,不但论恐热惨败,回鹘更是血本无归,回鹘的可汗再也没有底气三天两头派使者到自己这里飞扬跋扈地要这要那了……更可庆幸的是,自己手下有张议潮这个得力干将,沙州里外大事小情,无不能替自己处理得停停当当,以致于自己压根儿就不用早起料理公务,只要下午或晚上听个汇报就可以了……看着枕畔“鬓云欲度香腮雪”熟睡正酣的新讨的小妾,不仅又感叹起大唐才子温庭筠真是能把女人骨子里的媚都写活。这个汉家女子刚被抢进府时还哭哭闹闹,这不几天锦衣玉食甜言蜜语下来,也服服帖帖了么!女人啊,哪个不爱享福呢!穆赤就这么盯着小妾,越看越爱,狠狠一口就噙在了她雪白的香颈上,那小妾眼睛也不睁,翻了个身继续睡,穆赤愈加来了兴致,正欲进一步动作,忽然就听得院内锣声大作,难道是失火了?他刚支起半个身子,卧房的门已被撞开,他手下的副将披着一张毛毯滚倒在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城外突然凭空从地底下冒出了几千兵马,正在攻城!”穆赤哆嗦着手披上外衣,问:“是尚婢婢的兵?是回鹘骑兵?还是论恐热的兵?”那副将一呆,道:“不知道,我在睡觉,是守城的兵们都在喊……”穆赤脸一黑,道:“你不在城墙上巡逻,居然敢躲起来睡大觉,该当何罪?”那副将满脸无辜道:“我每次晚上当值都在睡觉啊,谁知道今天会出事,这沙州城都十多年平安无事了……”穆赤怒不可遏,喝道:“滚!滚去给我守城!” 
    穆赤钻到床底,在箱子里翻出已经几年没动过的佩剑和盔甲,出来时已一身是汗,在穿盔甲时,穆赤发现,无论如何,他腰腹的赘肉都无法塞进狭窄的日落红云甲内了,他只能就这么窜了出去,马和兵刃已经有内府的管家帮他备好了,他有些陌生地看了看自己的坐骑雪花银鬃马,自从去年秋天骑着它去城外打过一次猎,已经好久没见过它了,怎么这家伙现在变得比自己都肥?穆赤已没时间去骂养马的兵,接过水火囚龙棒,翻身上马,忽听得乱成一锅粥的街上有汉人高喊:“城门已经失守,大家快逃啊!”这时张议潮慌慌张张奔进来,对穆赤道:“大人,沙州城内不知混入了多少敌军细作,我们很多兵在僻巷和街道上被杀,现在军心混乱、无法集结!末将好不容易点齐了自己的部分军队过来保护大人!”穆赤转了转眼珠道:“传令下去,收拾细软,把所有城内的兵都召集来,先跟我从后城退出,寻机反攻!” 
    李剑南对张淮深道:“城内的这些汉人一喊,先让沙州城乱了,我们架云梯攻城时,城上的吐蕃兵连弓箭都没准备好,而我们的义军登上城头后,很多吐蕃兵又不战而逃……我们现在攻克了东城门,可以到西城门去等穆赤了。”张淮深道:“等穆赤的军队都撤到城外后,我们再练练守城。”穆赤发现张议潮身后的士兵带的不是金银细软,而是一大堆攻城用的云梯、临车、冲车、愤辒、修橹和抛石机等物,穆赤莫明其妙,问道:“带这些物件做什么用?”张议潮正色道:“当然是攻城用啊,大人现在虽然弃城,但回头肯定要攻城的,这些物件都必不可少。”穆赤无暇细想,道:“张将军果然忠心耿耿深谋远虑,是用得着!快,我们先出城盘整一下队伍!” 
    李剑南和张淮深站在西城门城墙上,道:“‘索家三奇’所造攻城器械,推陈出新,果然不错。” 
    张淮深道:“这三个叔叔的确在这些方面有过人之能,他们自己终于可以看看自己的心血在实际的攻防战中是否如设想那样有效。”李剑南道:“现在看来最好用的是两种器械,一个是双层云梯,这样一架梯子两排士兵并排爬上来,不但能互相照应,还增加了同一时间攻进城墙的人数;另外一种就是临车上悬吊的箭屋被他们改得十分狭长,增加了里面可容纳的箭手,木箭屋外又包了一层薄铁皮,能防守城方的火箭,用来居高临下观察守城方动静和杀伤守城将士为己方的攻城兵打开缺口,再好用不过了……”张淮深笑道:“不知那三位叔叔自己是否已造出了‘盾’来防自己的‘矛’。”李剑南道:“还好啊,不管‘矛’、‘盾’都是供我们用的,不然要头痛喽。守城我看也练差不多了,你不是说还有个惊喜要给大家看么?” 
    张淮深神秘一笑,道:“不急,安叔叔和阎叔叔还要带两千义军出城演练一下阵法呢。” 
    穆赤略略有些放心了。 
    他一边看攻城一边指着城上对张议潮道:“我当是什么军队呢,原来是乡民聚众闹事,就凭这些乌合之众,又怎抵挡得了咱们‘索家三奇’的攻城利器,白白吓了我一跳。一会儿我都可以回府睡个回头觉了。”张议潮陪笑道:“是是,大人所言极是,这些家伙撑不了多久。”二人正聊着,陡见西城门大开,一大队盔明甲亮的士卒齐刷刷地过了护城河,二龙出水阵列开。李剑南道:“沙州没什么大将,单挑就不必了,直接列阵群殴。”张淮深看着井然有序列阵攻击的义军,道:“‘雁形’阵变‘鹤翼’阵攻击威力不错,不过我军人数似乎不够,难以发挥此阵合围敌军而歼灭的效用。”李剑南点头道:“你阵法也学得不错。不过我们只是演练阵势,并不和沙州的吐蕃军真刀真枪,留着他们给你用。” 
    穆赤骇然对张议潮道:“哪里来的装备这么齐整的部队??”张议潮道:“可能是那些起义的乡民刚才抢了我们的武备库吧……”吐蕃军被对方变化多端的阵势冲击得一阵大乱,正欲收束成圆阵抵抗时,对方忽然收缩、编队,如出城时一样整齐地退了回去。穆赤带住马,喘息未定,道:“这哪里是乡民,训练有素、进退自如,比我的沙州兵练得都精!!”吐蕃兵将见对手退却,一时士气大振,呼喝着提马追到城门边,却听里面爆竿齐鸣、觉得脚下大地震颤,城门内,蓦然冲出一大群黄牛,个个角上绑着两把尖刀、身上捆着削尖的木橛,尾巴上燃着硫磺,疯了般见人就顶,众吐蕃兵大乱,互相踩踏,死伤狼藉,四散溃逃。穆赤眼睁睁看着一帮畜牲屠杀自己的军队,张议潮一拱手,道:“大人如果还不逃命,也难免做牛下之鬼,末将要回城庆功了,先走一步。”穆赤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张议潮道:“你——你——难道是你——”张议潮道:“正是我。我与大人相交一场,大人待张某不薄,今次起兵,我也不杀你,你逃命去吧!”穆赤怒喝一声,手中水火囚龙棒卷起一阵劲风扫向右侧的张议潮,穆赤力用尽,险些将自己闪落马下,呆呆望着手中的小半截水火囚龙棒,又看看马下的大半截水火囚龙棒。张议潮“有”剑入鞘,道:“还不走?”穆赤恨恨扔掉手中剩下的半截水火囚龙棒,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李剑南和张淮深都看得十分兴奋,李剑南道:“这回我算知道当年齐将田单大破燕军的‘火牛阵’的威力了。”张淮深道:“我在大雪山附近小规模演练过这阵法,这些牛都是我雇牧人养的,是家牛和野牛杂交而成,平时不用来耕地,散放着,所以攻击力十足。”李剑南道:“攻城、守城、阵形变化、你的牛阵都试了个遍,这四散奔逃的沙州吐蕃兵就成了替我们到各地扬威立万的使者,今日之战,善莫大焉啊!”张淮深认真地道:“现在,我更要感谢李叔叔当初对我的支持了!” 
    沙州城几天来欢天喜地的气氛还未完全散尽,一则探马的密报已令张议潮愁上眉头。 
    李剑南在张议潮的客厅内看罢密报,点头道:“论恐热得力干将莽罗急藏率兵二万人攻略西部边境之地,被尚婢婢派遣部将拓跋怀光大破于南谷,尚婢婢就势派拓跋怀光向沙州方向进军……大哥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张议潮叹道:“尚婢婢那个‘任河湟人民起义归唐不加干涉’的空口约定当然做不得数,这拓跋怀光的一万多人马我也尚能应付,我担心的是接踵而至的其他尚婢婢五虎大将,比如尚延心,沙州孤城如被困,难免重蹈当年失陷之覆辙……如容我个一年半载,打下肃州、甘州,互为依托,就可与之抗衡了……”李剑南沉思良久,道:“当年在法门寺,杜叔叔为大哥谋划大计时曾说过:如果能让吐蕃国先动荡起来,唐军在外围打原州、乐州、泰州及石门、萧关等地策应,则瓜、肃、甘三州收复亦不难,难就难在,是否能一举收复吐蕃重兵驻守的河西重镇凉州……”张议潮道:“不错,杜大人高瞻远瞩,其实他对吐蕃形势早已了然于胸,现在,可能真是用到的时候了……”李剑南站起,踱了两步,道:“凤翔节度使现在已换成崔度,此人毕竟与我有旧,我愿意去试试,看能不能说动他出兵吐蕃,攻打原州、乐州、泰州及石门、萧关等地,围魏救赵,让尚婢婢自顾不暇,沙州之围自解,而大哥也可借机收了瓜、肃、甘三州!”张议潮击掌道:“兄弟说得好!只是又要有劳兄弟你千里奔波,行难为之事,愚兄心里实在实在过意不去啊!”李剑南握住张议潮手,也动情道:“大哥这么说就是见外了,您放着安稳的州将不当,领着沙州百姓起义,还不是为了大唐!”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各自激情翻涌。 
12凤翔镇 
    就在这个初秋萧瑟的雨夜,李剑南如一片孤零零的落叶,飘然坠到了凤翔节度使崔度府邸的后院墙角。 
    躲过两路后院兵的巡逻,接近了崔度的卧室,然而,卧室是一模一样的两间,不知道崔度住的是哪一间,李剑南暗想这崔度做了大官,定是怕人刺杀,就摆这么个迷魂阵。李剑南仔细倾听,两个卧房都无声无息,正欲到右边的一间看看,左边的卧房内此时映出了桔红的烛光,李剑南轻手轻脚半蹲着来到左边卧房的窗下,听得房内有人轻声吟道:“‘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李剑南一闻此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转过身,缓缓贴着墙坐到地上,瞪大的双眼望着无边无际的雨丝,恍惚中又听到房内低低吟道:“‘无心妙语偏多解,有意痴言正少缘’……‘无心妙语偏多解,有意痴言正少缘’……”李剑南再无一点怀疑迟疑,起身转身,双手一用力,已将那扇阻隔在自己和吟诗之人间的窗棂整个卸了下来——二人四目相对,连天地间的雨声都似乎为之一凝——接着是李剑南手中的窗棂和屋内的一本书同时落地的声音——屋内方才吟诗之人已两步奔至窗前,投入李剑南怀中,背部起伏,咬着李剑南胸前的衣服,压抑着口中的呜咽之声,李剑南隔着窗子将她纤细的身子抱出窗外,箍得紧紧的,象是怕她凭空消失,用鼻子和嘴不断摩挲她头顶的头发,眼中泪如雨,凉凉地滴在她的发上、脖颈上……怀里真的是她……真的是她……不是那个“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的梦里的她,而是和自己有婚嫁之约,娇羞地被自己强吻过,还记得自己一联为她所作的残诗的她——二公主随儿……随儿抬起娑婆的泪眼,仍是哽咽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李剑南想都未想,就将双唇又印在了那令他日夜魂牵梦绕的如初绽花瓣般芬芳的小嘴上……此时无声……随儿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轻轻扭了扭腰,李剑南恋恋不舍地放松了些她的身子,随儿向左右看了看,蹲身将地上的窗棂抱起,轻轻摆在窗框内,看了一眼右边的卧房,然后拉起李剑南的手,轻轻开了自己卧房的门。 
    李剑南痴痴的双眼须臾不肯离开随儿有些苍白憔悴的脸,随儿的双手也在李剑南的脸上一寸寸滑过,二人都没有开口,似乎谁一开口说话,这梦幻般的相遇就会瞬间烟消云散。随儿眼色朦胧:“剑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知道了怎么还会来找我?”李剑南握住她的双腕,又伸出右手好奇地摸了摸随儿浓浓的挽起来垂在左边的那个坠马髻,道:“随儿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梳的那个双环髻……不过这个单的也很漂亮……”随儿倏然抽过手,有些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发髻打开,然后将一头长发分成两绺,各环成一个圈,以红丝系住,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梳坠马髻……虽然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女孩子了……”李剑南含笑道:“在我眼中,还是那个机灵顽皮的随儿小公主……你还没跳过舞给我看呢……”随儿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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