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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书塾-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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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西樾,睫毛在微微颤动。想起也有这么一个雨天,隔着滴落的瓦溜,他看见独自一人的程西樾。是一个在春寒中瑟缩的柔弱小孩。羁留在陌生人家狭窄的屋檐下,耐心地等着檐外的冷雨过去的,孤独又柔弱的小孩。在雨水里走下一级级石阶,廖羽迟想着,至少今晚这场雨西樾兄有自己做伴。那小孩不用再独自一个人。我不喜欢小孩提问题……你留在这里,不要去青叶白费力气……西樾,有一天你会明白,人生的苦恼多是因为执著……口里渴得很,睁开眼睛,油灯的灯影在壁角摇晃。梦里的祖父不见了。想起来找水喝,她抬起身,手轻轻撑在一个人温暖的胸口。房东先生木讷却多情,是个奇怪的滥好人。他送醉酒的可怜同窗回家来。

她真的醉过酒?她记得自己怀着如何忐忑的心,向塾长探问父母可能的故事。记得自己害怕了,害怕坐在桌子对面的塾长,害怕坐在自己身边的滥好人。西樾,有一天你会明白,人生的苦恼多是因为执著……油灯的灯影还在墙壁上摇晃。她收回按在温暖胸口的手。从来没有一个人曾和她这么接近。房东先生睡得真好,灯影里的睡脸平和安详。是个从来不做恶梦的人。他的梦境里不会重复着对明天的担忧和对昨天的怀疑,他不会有必须执著的苦恼。她看着那张平和安详的睡脸。他是这么美好的一个人。美好得让她终于害怕了。

我没有施舍什么,只是以为程兄值得帮助……她害怕他最终知道,她不是值得他帮助的人,她不过是父母的弃儿,祖父的累赘,是接受他施舍善意和同情的可怜虫。可恶,他让她不得不感激。他从一开始就让她不得不感激他,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他给求助自己的人不必要的周到善意,给她一个屋顶安身,给她同窗的关心和友情。现在也不能承认。她不能承认她感激面前这个人。不能这么软弱。一个女子之所以终于还是一个女子,多因为她的软弱。将视线离开那张熟睡的脸,拿起桌上的油灯来到厨房,打开门透一透气。

她喝着冰凉的水,听风铃的声音隔着院落传过来。雨中的风铃,声音变得暗哑。

院门前挂风铃,蕤说它天籁自成,有不同于箫管的天真……蕤是个软弱的女子。

此生得坊间乐师推荐,入青叶而与君遇……我们书塾从来没有收过女弟子……蕤是男装来青叶偷读的。曾经只是猜想,为此她还放肆地试探过书塾所有的老先生。老先生们不能认出让他们厌恶的新弟子是女儿家,所以当年他们也不能认出蕤。她气恼书塾所有老先生的糊涂。他们应该认出蕤,阻止那女孩子来读书,阻止女孩子认识林东木,犯下软弱的过错——愚蠢地爱上一个不能托付的同窗。女孩子总以为芳年可怜,会有佳期如梦,不知世事多有杀风景的。“姐姐要走了。西樾一定要记得,将来一定不要象姐姐这样傻。你不要象姐姐这样痴心喜欢一个人。凭他什么人,都是一样的。终归是陌生人。”眉妩姐姐死时的告戒。蕤和眉妩姐姐一样软弱,和眉妩姐姐一样愚蠢。但程西樾不是傻瓜,不会软弱,绝对不会犯下和她们一样的过错。雨水已经小了,也许就要停了。“叮铃”,“叮铃”,“叮铃”……隔着雨水,天真的风铃暗哑了许多。

风铃孤独的歌唱永远没有和音。她拿着油灯回到熟睡的人身边,想立刻推他醒来,告诉他不要再滥好人。

房东先生以为自己是谁?我不要你施舍的关心和友情。送我回家后就该离开,你不该留下,还在我身边睡得这么安心,好象我们已经是很亲近的朋友。我和程兄已经是同窗,帮助程兄不算帮助陌生人……他不把同窗看作陌生人。

可是,人们遇见的每一个人,终归是陌生人。她想立刻推熟睡的陌生人醒来,让陌生人立刻离开。伸出的手却无法落下。

这个陌生人睡得真好,灯影里的睡脸平和安详。她不能推醒他。她只是看着他为难。蕤男装进青叶读书,一定是为学得技艺和知识,将来回乐坊一展身手。可是遇见同窗林东木,烛夜闲话,笑谈风铃,蕤忘了初衷。也许没有忘?也许是想借林东木的手逃离乐坊,象眉妩姐姐想借另一个男子的手逃离乐坊一样。她们只是想有一个家。乐坊生涯辛苦,但也没有什么不好,祖父一直将乐坊当作家。从一处城市游荡到另一处城市,祖父总能找到一家乐坊,捡起乐师的老行当。人生没有来处,没有去处,也没有可以歇脚的驿站。祖父说人生是徒劳的孤独旅行。起先觉得寂寞。想有个伴。以为找到了。原来永远找不到。习惯了寂寞。“我已经给从前的弟子写了信,你留在这里,会有人来接你。”祖父临终交代。

如果她是一个男子,祖父不会担心自己死后她会怎么样。只是一个女孩子,是祖父的累赘,祖父叫她从小扮作男子也没有用,她是祖父摆脱不掉的包袱。小时侯见了生人,她必须立刻躲到祖父背后。祖父说不想人家看见自己带着小孩,免得自己被当成拐小孩的花子。“你和我有哪一点相象?你长得和我根本没一处相象。”祖父醉时抱怨过的一句话。

她十岁那年祖父生病,难得定居下来。江宁的小村子很美,邻居慕家又和善。可是丝帕被她拿出来,祖父带她离开,说邻居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孙子,接下来会有许多怀疑。“我知道你从来没当我是祖父。我也不稀罕。可你不该当着邻居拿出丝帕。”

她十五岁,衰老了许多的祖父回到故乡,租了四十多年前的故居住下来。

祖父的病复发,积蓄也渐渐用完。终于有一天她独自去了乐坊,用从祖父手里学到的技艺,谋到了一个乐师职位。当晚她告诉祖父她的成功,被祖父罚跪了一夜。祖父命她发誓不再接近乐坊,发誓不让自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眉妩。“以为跟在我身后看了几年,就可以做乐师?女孩子不要想。”祖父可以将乐坊当家,但认为她不行,临终前安排了人来接手她这个累赘。她没有听从祖父留在原处,没有等待祖父的另一个弟子出现。她遇见了青叶来的陌生人。人生没有来处,没有去处,也没有可以歇脚的驿站。人生是徒劳的孤独旅行。

可是她想知道自己的来处,她想去青叶寻找,也许想找到一个家。她终于和当年的蕤一样进了青叶。今夜,她终于和当年的蕤一样软弱。因为遇见的那个陌生人,在她面前正睡得平和安详,灯影里呼吸深长,手里还拿着他送给她的一本旧乐谱。送酒醉的同窗回家后,大概他原想离开的,原想看一回书就离开,只是意外睡去了?

程兄幸会。陌生人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句子简单,神情木讷。听来觉得它自然随性,也算天籁自成。这句话让她吃了一惊。我不买花,只是——我可以帮程兄卖这些花……明年的春天开始时,我可以来邀程兄一起入山……我只是,只是希望程兄不要为往事难过……总是“程兄”、“程兄”的,房东先生不是比西樾大出数岁吗?请直呼“西樾”。

她不该说这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败了,败成了一个软弱的女子。月光中他那双眼睛那么澄澈,眼神那么温暖,看她的时候那么专注。还好那双眼睛现在闭起来了,他睡着了,她不必面对那双澄澈的眼睛。当年的东木君,一定也有过一双打动蕤的眼睛。起先觉得寂寞。想有个伴。以为找到了。原来永远找不到。习惯了寂寞。

东木君和蕤分开了。一个叫西樾的孩子被丢给了教授音律的塾师。蕤嫁了他人。那塾师对孩子说,不知道她的父母都在什么地方。东木君死了。蕤也许什么都忘了。西樾不是蕤。房东先生也永远只是房东先生。偶尔睡在这里没有关系。她怎么能败给自己的软弱?怎么能在他面前有了不该有的为难?他睡得真好……她羞于再看那张睡脸,羞于拿着油灯看他,看得入了迷。将灯盏留在桌上,她穿过晨光熹微的天井走出家,带上身后的门。离玉木小居开张还有一段时间,慕渔舟掀开窗帘,想看看昨夜的雨水有没有冲毁小居楼前的篱落。篱外树下安设的石桌边,坐着程西樾。树梢积雨点点滴落,她却垂着头一动不动,全身都湿透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慕渔舟将程西樾让进小居,“怎么也不叫人,泥塑木雕一样独自坐在门外面。” “来了也不久。”程西樾任慕渔舟将自己湿透的长衫脱下。“春假这几天你又瘦了些,当年丝帕上那封书信,你没寻到结果吧?也难怪,事情过去许多年了,你本不该抱太大希望的。”见程西樾不说话,慕渔舟叹了口气,“还是小时候的脾气,心事从不肯告诉别人。”“不想你替不相干的人操心。” “你是不相干的人吗?随你怎么说,我还是会和小时侯一样拿你当朋友。”慕渔舟一笑,“不过你嫌我多事也嫌不了多久了,我已经决定等叔叔回来就离开,这几天很想念江宁老家。虽然父母不在了,姨母很疼我,表弟妹从小一处长大也很和睦。”“回老家也好,早点忘记皇甫。”程西樾看着慕渔舟将长衫熨干。“没有的事情,我回老家不是为了要忘记某个人。和他没有关系。”慕渔舟手里的熨斗停顿了一下,“我来叔叔这里只是帮忙,不回老家难道留在茶楼做女老板?小时候因为你我才逞强学了烹茶——‘西樾也是女孩子,西樾可以随程爷爷读书,我也可以随叔叔烹茶。’你走后我就是这么和叔叔说的。我若不曾逞强学烹茶,就不会来到这里。”“后悔逞强了?被皇甫的母亲伤得厉害。” “你不用故意冷言冷语讨我嫌。我是有些受伤的,不过我不同你,我终会想得开。”慕渔舟试着恢复微笑,“你寻了这么久没有结果,难不成没有期限地待在这里,直到惹出事情来?和我一起回江宁吧,我姨母会喜欢你的。程爷爷没了,一个女孩子流落在外终究不是道理,还是不要再执著了。”

西樾,有一天你会明白,人生的苦恼多是因为执著……慕渔舟和祖父一样看穿她曲折的心思,看穿她不通达,太执著。程西樾转头,楼前才停下的一辆马车可以帮她转移话题。“昨日皇甫应该来过,解释他那些表姐妹让你产生的误会,诉说他比我强太多。”

“他还是那个样子……昨日他已经答应我绝不会对你动手,所以你看,我没有替你惹下太大麻烦。坐在这里等,我去拿早餐来。”慕渔舟红着脸走开,明显是想回避一下将要走进门来的皇甫劲。

皇甫劲走进门,回头招呼廖羽迟,“那家伙果然在这里,小羽你不用担心了。一定是为了省下给你的一顿早饭,他才赶在你醒来之前逃家!”“早。”廖羽迟走过来坐在程西樾身边,醒来后不见同榻的人,很担心自己冲撞了西樾兄,“西樾兄,我昨夜——是不是有什么失礼之处?”“没有。”程西樾答得冷淡,碰翻了面前的水杯。“你在自己买的房子里过夜,能有什么失礼之处?至今也没收到过某人的房租吧!就算昨夜真有失礼,那也是某人对你失礼!”皇甫劲教导滥好人,转头又道:“小子,一早跑来这里献殷勤?我昨天就来过了!你知道昨天渔舟是怎么说的?”皇甫大少等程西樾追问,可程西樾不动声色。“昨天渔舟说,对玉木小居的茶客她都一视同仁、决不偏心!还说我根本没必要将你视为对手!”皇甫劲放弃等待不识趣的人开口追问,且自得其乐继续说自己的,“老程你知道渔舟这话的意思吗?这话意思是——你一点也不比我更讨她喜欢!”“皇甫,你和慕姑娘和好了?”廖羽迟收拾程西樾碰翻的水杯,一面问道。

“说什么和好不和好,我和渔舟从来就没闹过别扭!上次的小误会我们根本都不介意!我已经决定一切都听渔舟的,不仅不拿这小子当对手,我还要从此和这小子做朋友,做兄弟!”皇甫劲满脸得意扬扬,将手按住程西樾的肩。“你独自疯去,我无心奉陪。”程西樾皱眉。“由不得你了,一个人一旦被我选中做朋友,就会有逃脱不了的差事,这点唐赋和小羽可以证明!”皇甫劲自顾自笑着,“差事其实也不难,不过是为我在街头打架,为我在书塾受罚,再为我出主意想对策,收拾我闯祸留下的烂摊子就可以了。”“我说无心奉陪少爷发疯。”程西樾将自己肩上的那只胳膊甩脱。“你无心没关系,我很有心就行了!”皇甫劲见对手厌恶,索性把胳膊环住程西樾颈项,作缠绵悱恻状,“老程,从今天起我会对你特别关照哦!只要是在渔舟面前,我们就是莫逆之交!虽然一见你这张小脸我也很头痛,但我都会努力去忍耐,所以你就认命吧,反正已经落在我手心里!”

“皇甫少爷你干什么?”慕渔舟拿着早餐出来,正看见程西樾被皇甫劲勒着脖子。

“我没打算勒死他!我只是向程师弟表示亲热之意,不信你问他!”皇甫劲急忙解释误会,又忸怩道:“渔舟,我听你的话,我已经和程师弟做朋友了,我还打算好好照顾……这份早餐是给臭小——是给程师弟的?渔舟你都没有给我准备过,还说你一视同仁、决不偏心!”努力压下嫉妒的皇甫劲万分凄凉,泫然欲涕。“知道了,会有你那份。”慕渔舟回转身。对皇甫大少她只能敷衍和躲避,昨天开始他就纠缠她,象一只可怜的小狗纠缠委屈了它的主人,让她不忍再说狠话。“哦!我和你一起去拿!”泫然欲涕的皇甫劲已经满脸放光,紧跟在慕渔舟身后。

程西樾避免去看身边的廖羽迟。“房东先生请用这份早餐,是我欠你的。”“你不要介意皇甫的话,昨夜是我不该冒昧留宿,早晨又醒得太迟。”廖羽迟注意到程西樾的冷淡,“我醒后在村口找你,遇见皇甫,他就开起玩笑来。”瞧你这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迷路了呢!老程明显是故意躲开你的,交不出房租,房东又睡到家里来讨债——你没有讨债?那他这一失踪,莫非一早肚子饿,背着你吃独食去了?

“昨夜的雨很大。”见程西樾一时没说话,廖羽迟有些尴尬。昨夜不该打搅西樾兄,西樾兄一定是被自己打搅得没有睡安稳,才早早醒来离开的。“多谢房东先生大雨里送我回家。”程西樾不去看自己感谢的人。“不是,我……”廖羽迟更加不好意思。他提起昨夜的雨,只是希望西樾兄因此谅解自己留宿的打搅,不是为了提醒西樾兄应该道谢。“昨夜的雨很大。”程西樾打断廖羽迟,看窗外点点滴落着积雨的树梢。

“……是。”廖羽迟只好也去看那树梢。感觉到他和西樾兄之间一度消失的距离回来了,但廖羽迟不知道为什么。

昨夜的雨很大,他送西樾兄回家,想着等雨小些就离开。他坐在桌前翻看旧乐谱,听见西樾兄在梦里辗转不安,于是挪到西樾兄床头坐,想着也许能赶走西樾兄的恶梦。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醒来时西樾兄已经不在身边,只见桌上燃尽的油灯。

他很慌乱,找寻过院落、小巷和村庄,一路见到雨后的景象:柳树湿漉漉没有了吐絮时候的生气,村里忽然显得空荡荡,村口一处独木桥被雨水冲走了。还好西樾兄无恙,好端端坐在这里。只是这个西樾兄,好象已经不同于昨夜,睡在自己背上的西樾兄……窗外的树梢还在滴落着积雨。从曙色朦胧到天光放亮,她在那树下坐着,直坐到浑身湿透。祖父教出来的孩子。和祖父一样愤世嫉俗,和祖父一样用无情自勉,和祖父一样,太执著多情。

她违背祖父遗命来青叶,想解开心里的结。她不是要将她和青叶的因缘变得更加沉重,不是要重复母亲犯过的错误。可是,将她引来青叶的陌生人,不知不觉间令她害怕去看他的眼睛。她坐在积雨滴落的树下,羞愧自己曾让陌生人靠得太近,反省自己不该让他靠得这么近。

从前时常出现在两人之间的静默回来了。坐在雨后的窗前,两个人各自怀着心思,默默回想昨夜的雨。

第十章 古曲

 

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向君投此曲,所贵知音难。——唐?刘长卿凉风阁位于玉木山山阴面,和山阳面的青叶书塾隔着一大片萧森的竹林。建在多风的山崖边,又被附近一棵年代久远的梨树遮蔽了不多的日光,凉风阁由此得名。每年春分前后,遇见风日和煦的天气,书塾会在凉风阁举行琴会。教授音律的师傅召集有音律天分、爱好曲调的弟子切磋表演,以展示各自所学、所悟。赵师傅的爱徒唐赋少不得要出席琴会,他意外见到程西樾。这个学生曾以一曲寒气逼人的《春江花月夜》赢得赵师傅教训,没料到古板的赵师傅今年破了例,召自己并不喜欢的弟子来琴会。

“程兄。”唐赋上前招呼。“唐公子。”程西樾回应招呼。两个人之间的应对一时有些僵硬。唐赋失去了从前面对狷介狂生时的坦然,也知道程西樾顾忌自己已经了解她底细。不过两个人都聪明,很容易摆脱那僵硬,演出从前状态。“今日雅会,不知程兄准备了什么曲目,可以一鸣惊人?”唐赋笑问。“赵师傅只让我来听,没有吩咐带琴具。”程西樾答时,看着凉风阁对面山景,“方才听师兄们说,对面山上从这里看得见的那座寺庙,里面有一位很擅音律的僧人?”“是善忘寺的住持了思。我来青叶的第一个春天,曾在这里听到对面传来的箫声,后来我几次拜望住持,可惜都被拒绝在山门外面。”“那位住持箫吹得好?”“我家乐坊小有声名,汴梁城吹箫的乐师我也见得多,可我没有听过比他吹得更好的。”唐赋神情向往。“只是他最常吹的那首箫曲有点奇怪,旋律似乎太单薄些,又似乎是从半中间忽然起音。不知那无名的调子为何如此让他低回。”“从半中间起音?”程西樾神色惊疑,那箫曲,有人只吹其中一半。已经端坐到琴案前的赵师傅叫过唐赋,让自己最欣赏的弟子演奏《凤求凰》,作为琴会第一曲。

赵师傅教授的《凤求凰》曲调纷繁华美,节奏多变,手法复杂,非唐赋这样的音律老手很难驾驭。赵师傅让唐赋以此曲开头,颇有镇场的意思。可是,唐赋奏出的《凤求凰》不是赵师傅教授的《凤求凰》。这曲《凤求凰》是廖羽迟从洛阳带给程西樾的曲谱中记载的版本。两天前三籁乐坊排演皮影戏《当炉》,唐赋无意间看见那旧曲谱,拿在替司马相如操琴的中年乐师手中。唐赋随手翻看曲谱,遂被吸引。因为那曲谱,唐赋又翻看了《当炉》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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