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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萍水之交,也不知对方是个怎样的人就胡乱帮忙,当心被别人看作冤大头!我看你迟早要吃了人家的亏才罢……”安伯担心了。其实安伯不用太担心。虽然为程西樾做了这些事,廖羽迟并没有打算和那个陌生的新同窗进一步交往。从前接受过廖羽迟帮助的同窗也是有的。“安伯,父亲让我代他问候你老人家。”廖羽迟终于等到安伯结束关于交友须慎的长长教诲。
“哎,我如今老糊涂了,这么半天只顾闲扯,竟忘了老主人!前日还有几个熟识的画师来铺子里,知道少主人去苏州,就问起老主人可好!”安伯接着仔细打听起老主人的近况。
马车驶进汴梁城宽阔的城门,已经接近城门关闭的时刻。透过漫城飘洒的细密雨丝,汴京城里的万家灯火在星星闪烁。廖羽迟驾着摇摇晃晃的马车穿过雨幕,心里轻轻闪过这样的念头:从苏州的小雪中走来汴梁的那位客人,他在广林巷的奇书qisuu网灯火小窗,此刻也正沐浴在这雨丝之中……春塾开塾那天,唐赋和廖羽迟约齐从城里出发,结伴往青叶书塾去。和常居书塾的廖羽迟不同,唐赋是每天早晚都要进出城门的。爹娘宁愿唐赋多走点路,也要让这个儿子住在家里才觉得妥当。离玉木山不远,他们追上骑着马的皇甫劲。一向不太注意衣着的皇甫劲现在穿戴得直让唐赋觉得晃眼,可是皇甫的神情——和他的马一样,没精打采而且心事重重。唐赋刻意忽略朋友晃眼的打扮,“难得啊,皇甫不拉上我们就单独行动!一个人孤单单走完城里到书塾这漫漫路途、长亭短亭?”知道皇甫劲最近几天城里城外来去频繁,已经累坏了好几匹无辜却倒霉的马。 “情到深处人寂寞!”皇甫劲愁眉苦脸吟道,“兄弟们,我的相思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我这里已经在打算娶她为妻,可她那里才刚开始当我是个不算讨厌的茶客。”接下来皇甫劲一路诉苦:他早已努力成为玉木小居的头号常客,还努力赢得了玉木小居一众伙计的拥戴,可慕渔舟姑娘对他的殷勤反应得实在不够。“本以为皇甫大少多历花丛,早就历练出蜂蝶的从容了,如今看来我高估大少了。”唐赋瞟一眼泄气状的皇甫劲,笑着转向廖羽迟,“一个表妹多如满头爬虱子的家伙,竟然没将应对女孩子的学问研究透彻,小羽你说这是不是浪费资源?” “应对女孩子……也有学问可以研究?”廖羽迟不解。“我问错人了,这种学问小羽不懂,”唐赋无奈掉头,“可皇甫你就不该这么懵懂无知了!”
“谁懵懂无知了?应对女孩子的学问我当然是很有研究的!”皇甫劲立刻傲然挺胸,但随即接着泄气,“可我那些研究都是冲着让女孩子讨厌我、害怕我这个方向,如今那些研究成果派不上用处了,唉!对了,唐赋你觉得我这身衣服怎么样?会不会有帮助?这身打扮可是花了我不少心思的!”
“这个……看得出来。”唐赋避免评价朋友那身华丽得几乎刺目的装束。
从城里的官道往玉木山顶的青叶书塾去,会经过山脚下的玉木村。由于青叶书塾的兴盛,玉木村由一个小村子渐渐扩大,村里也多了向书塾学生出租房屋的村民和贩卖旧书籍、文房四宝等杂物的小店铺。唐赋一行人经过村里唯一一条可通马车的街道,将要转过街尾时,一个从旁边巷子里冲出来小男孩几乎撞在皇甫劲马前。愁眉苦脸得心不在焉的皇甫劲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急急勒住马缰绳。那扎着朝天辫的小男孩也吓一跳,立在街心愣住了,手里还拿着串糖人儿。皇甫劲瞪眼开骂:“小泥鳅找死啊!没看见大少爷我这里正是目中无人、正是为情所困的状态?为情所困!为情所困!你懂不懂?你……”他忽然停止叫嚷,把瞪着的眼睛眯了起来,再换一种无奈反省的凄凉语调,“斯文点啊皇甫兄,千万要斯文点!你如今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忧郁男人,和从前已经从本质上大大不同了!”“看来情之为物,的确还有些用处,譬如让皇甫学着收敛他的坏脾气。”唐赋苦笑。
皇甫劲努力耐着性子下了马,再努力耐着性子来一番说教:“小弟弟,走路要当心,你当被马儿踏死很好玩呐?告诉你,自己肚子破了难看不说,还会连累马儿受惊吓……喂,大哥哥正跟你说话呢,你眼睛看哪里?!”这番说教根本没被理睬,小男孩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被后面追出巷子来的人吸引了。那是个身形瘦弱的少年,一身单薄的灰色长衫,伸出的手里抓着一只笔。“糖人儿交出来,否则插瞎你眼睛。”少年对小孩吐出残暴语句。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吐字的节奏很慢,可是语调冰冷。“你不敢!”小男孩倔强道,一边偷瞄那只握笔的手。“要试试?”少年似乎是在发问。可是根本不等对方回答,那只笔就突然扬起,划出一道弧线后直指目标,快得好像拿在恶鬼手里。“哇——”小男孩怪叫一声闭上眼睛,“我投降就是了!”“哼。”少年冷嗤一声,显出一个胜利者的轻松自在和游刃有余,那只笔停在离小男孩的眼睛太近的地方。小男孩伸出拿糖人儿的手,一等对方接过糖人儿就后退几步逃开,一边遥遥留下狠话:“大家等着瞧吧大浑蛋!你不要得意太早!广林巷头号地头蛇——本人姜小山郑重发誓,从今往后都跟你不共戴天!”他只顾躲避劫走糖人的对头,已经完全把皇甫劲抛在脑后了。“岂有此理!竟然有人在玉木山下打劫?”皇甫劲瞪眼张嘴,“这里可是被青叶的神圣光辉笼罩的地方,要是连这里的风气都没保障,那世风还有什么希望!”“我也希望自己看错。”唐赋笑道,一面让开两步,让那条愤懑满怀的大地头蛇从自己面前急匆匆游过。廖羽迟没有开口,他认出少年人冰冷的眼神和太过单薄的衣衫。似乎察觉到自己被注意,少年转头回视。他的目光与廖羽迟相遇后停顿了一下,接着看向唐赋,最后落在皇甫劲身上。“没见过打劫场面么?似乎看得很兴奋啊,那位晃眼的仁兄。” “谁、谁是晃眼的仁兄?”皇甫劲左顾右盼。一旁的唐赋为友谊起见努力忍笑。
“眼睛白瞪那么大,原来睁眼瞎。”见皇甫劲一脸不明就里,少年摆出耐心的解释态度,“阁下如此银裹金妆、锦簇花团,竟不可怜别人的眼睛太受累。”“什么?这身衣服会让眼睛受累吗?”皇甫劲不服气地拉起衣袖做展示状,“我这身衣服可是如今汴梁城里最稀罕的,讲究的就是花团锦簇,你觉得晃眼?那是你不懂得欣赏吧?”唉,不知道慕姑娘会不会懂得欣赏。少年眯起眼睛打量展示中的皇甫劲:“这身衣服果真稀罕,竟能让四肢发达的仁兄穿出了……明艳妖娆的效果,让人眼热。”“是吗?”皇甫劲情绪好转,“那是!告诉你小子,若不是为了吸引本地最端庄最漂亮的女孩子,少爷我原也不会出如此奇招,穿上它招人眼热。” 唐赋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连忙转过头去,一边心下暗自思忖:作为这两人对白的听众,还是小羽比较厉害,硬是若有所思得一本正经。“少爷的确让在下眼热得很,为了关照在下这双嫉妒的眼睛,少爷何不干脆在这巷口走上两趟,再转上两圈?”见皇甫劲对自己语气里的讥讽毫无察觉,少年惊讶之余,很明显已经把皇甫劲归入愚蠢得不可救药的纨绔子弟之流。“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在这巷口转上两圈也……”皇甫劲已经得意忘形。
忍无可忍的唐赋咳嗽一声,站出来搭救已经落入圈套的朋友:“皇甫,你不为神圣青叶所笼罩的村庄风气出头吗?衣服的话题以后再讨论,还是先做急公好义的事情要紧。”
“对啊,”皇甫劲一砸拳头,把表情由得意忘形变化为正义凛然,“小子,手里的糖人是打劫弱小儿童的脏证吧?从前这一带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礼义的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先把名号、住址、籍贯来历报给少爷听听!”一阵沉默。少年的眼神由戏谑重新恢复冷淡。“问你话呢,小子!”皇甫劲被对手的冷静激怒。“哪里都有这种无聊的闲人,好奇心过剩。”少年垂下头,轻慢地自语起来,“姓名,籍贯,住址,这些都要一一问来,还要等着知道家里几口人,父母做什么营生。”“浑蛋,你家里几口人?老爹老娘都是干什么吃的?!”皇甫劲捏紧拳头,“我看你小子是想先得一点教训再回答问题,那我成全你好了!”“皇甫。”廖羽迟拦住跨出一步的皇甫劲。见皇甫暴躁,唐赋也站出来准备阻拦。因为对手瘦小得和皇甫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要是皇甫一拳头下去,后果就不好笑了,唐赋不能看着朋友闯祸。少年冷眼扫过皇甫劲的拳头,接着径自转身走开。“小子,害怕了?”皇甫劲嘲笑退却的对手,“知道害怕就该及时改邪归正,放弃山贼业做一个良民!否则本少爷有大把时间,随时都会找到你!还会继续对你老爹和老娘的调查!”
“少爷这么有空?不忙着吸引本地那位最端庄最漂亮的女孩子?”少年回眸,“据在下看来,少爷实在急需集中有限的心智,好在那位姑娘眼前多换几套行头。”没等皇甫劲再作反应,少年消失在巷子里。“喂,对我这身衣服你到底有没有明确的态度和眼光?!”皇甫劲愣了愣才冲着没人的巷子嚷,“见鬼!这小子到底是谁啊?什么时候这山下多出这么个不受教的家伙?!”
“新来青叶读书的吧?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见他。”唐赋终于笑了出来,他觉得那始终冷着面孔戏耍皇甫劲的少年还颇有趣。“我在书塾西角门见过他。”廖羽迟道。“噢?真是新来的同窗?好!那就跑不掉了!我保证这小子的麻烦才刚刚开始!”皇甫劲一脸狞笑,作凶神恶煞状,“很快他就会知道,这玉木山上下谁才是老大!”唐赋瞥一眼皇甫劲,“好心提醒一下,皇甫你现在应该可以继续你的忧郁和斯文了。”
唐赋安顿过马匹,来玉木小居和朋友会合。与上回不同,一进得门来,迎面是那位女茶师慕渔舟的微笑。“唐公子,清酒还是茶?”“碧螺春吧。姑娘知道在下姓唐?”唐赋记得上次和慕渔舟见面时,并没有提及自己姓名。
“公子名入青叶书塾三子之列,在此间大名鼎鼎的,岂敢不识呀?”慕渔舟笑答,“小女子既在书塾门外做生意,自然要及早认识书塾的名人才好奉承的,何况贵友皇甫如今是小店常客。”
“姑娘取笑了,说什么‘大名鼎鼎’,在下可不敢当。”唐赋苦笑,一定是被皇甫劲收服的茶楼伙计在慕姑娘面前乱夸口了。“公子比贵友皇甫谦虚呀!就请楼上坐,香茶旋即奉上的。” 楼上雅座中临窗的位置是廖羽迟常坐的,所以他总为大家安排这里。见唐赋上来,皇甫劲和廖羽迟一起转过头来。“见过慕姑娘了?”廖羽迟问。“见过了,”唐赋感叹,“没想到皇甫还有这样的眼光,那慕姑娘谈吐挥洒,举止大方,非一般闺阁女子可比。”“我也是这么想。”廖羽迟同意。皇甫劲眉花眼笑,“那当然!我皇甫劲是何等样人?平庸女子怎会得到我的青目!我都想好了,一有机会就向她表明心迹,从此了却相思债!” “可惜她不是你的表妹啊,”唐赋做出忧心忡忡的表情,“难道你娘会答应皇甫商行少夫人的位置,落入无亲无故不相干的女孩子手中?”“是兄弟就不要扫兴,这些问题以后再说。”皇甫劲皱着眉,不愿从梦中醒来。
“伯母的确不会答应。” 廖羽迟同意唐赋的担忧。“你们都给我配合点!拿出点同情心!我这个大情种如今只需要你们的支持理解加艳羡,不需要你们泼冷水!”被抓住痛脚的皇甫劲正要开始对两个诤友发镖,却又急急闭嘴,因为慕渔舟过来了。
女茶师将茶具在桌前放下,“诸位若没有别的需要——”见皇甫劲猛力向自己使眼色,唐赋会意地代朋友留人:“慕姑娘,我们有些事想请教慕姑娘,姑娘可否稍坐一回?”“当然。”慕渔舟从容落座,“请吩咐吧。”“此间的慕老板,人称青叶书塾门外的隐士,我们虽在书塾呆了两年,见到他的机会却不多,不免对他好奇。听说姑娘是慕老板的侄女,所以想从姑娘这里了解一下。”唐赋这番话倒不完全是留慕渔舟小坐片刻的借口。“青叶书塾门外的隐士?叔叔有这样的美名,我竟不知道。”慕渔舟有点诧异,“叔叔离开我们家乡来汴梁,已经有六、七年时间,也许我对他的了解不比你们多。”“慕姑娘家乡何处?家里也是做茶楼生意吗?”唐赋这是替皇甫劲在问话,“姑娘忽然离开家乡来汴京,莫不是家里有了什么变故?”“我家世居江宁,祖上就是江村茶园种茶的。前两年我父母相继过世,叔叔原要接我来这里,因为琐事一直没有成行。几个月前叔叔又来信催促,说茶楼也要人照管,所以我就赶着来了。”慕渔舟遗憾地叹口气,“谁知到底来迟一步,伙计们说叔叔等不及见我一面,已经出门去了。”
“慕老板为何如此匆忙离开?”唐赋问,“我看慕姑娘这位叔叔常出远门。”
“听伙计们说是去岭南贩运今春的新茶,叔叔时常往来南北贩茶的。”慕渔舟说毕站起身来,“楼下还有伙计等我教授烹茶,各位改日再谈吧。”“呃,咳咳。”见慕渔舟要走,皇甫劲终于出声,“渔、渔舟——不不,我是说慕姑娘,我……”古怪的是,一向大嗓门的他此刻声音含混得没人能听清楚。看来那身漂亮衣服的功效实在有限。
皇甫劲眼巴巴地看着慕渔舟离开桌子,令唐赋和廖羽迟几乎真要萌发同情心了。可是慕渔舟才走出两步就站住了,睁大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皇甫劲急忙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认出了楼梯那端缓步拾阶而上的少年。
“西樾?”慕渔舟惊异的声音里含着疑惑,“你是不是,程西樾?”程西樾?原来这少年就是苏州来的小书生。廖羽迟在少年闻声抬头时重温他冷淡的眼神,可是……那眼神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多了一点淡淡的、温暖的自嘲。“慕渔舟。”程西樾回答女茶师的惊疑,薄薄的唇角现出浅浅的一弯。“真的是西樾,我没有看错!”慕渔舟上前几步却又停下,一脸难以置信。
唐赋和廖羽迟静等这戏剧化场面的进一步发展,但皇甫劲等不下去了,他猛地抓住慕渔舟的手臂。没有男子可以容忍自己的心上人对另一个男子感兴趣,何况对方还是那样一个——一个不懂礼义廉耻的抢劫犯!外加不懂服饰装扮的乡巴佬!激动的慕渔舟只顾看向新来者,没有注意皇甫劲的这个“亲密”举动。不过那个程西樾显然注意到了,他唇上的弧线在变化。“不过来迎我么,渔舟?”程西樾语带挑衅,至少皇甫劲这么觉得。“当然!西樾我一直很挂念你啊——”慕渔舟打算移动身体时,终于发现皇甫劲抓住自己胳膊的大手,不由奇怪,“皇甫少爷你在做什么呀?快放开手!”“慕姑娘千万别误会,我只想提醒你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皇甫劲急忙道,不知不觉间克服了在慕渔舟面前的语言障碍。见鬼,玉木山上下只有渔舟是漂亮的女孩子,也难怪这个新来的浑蛋下手快!“皇甫少爷你……”慕渔舟用力挣脱皇甫劲的手,“你为什么诋毁我的故人?”
“什么?故、故人?”皇甫劲的声音好似灌过凉茶般没了火气,眼睁睁看着慕渔舟走到程西樾那边去了。“看来上天在这里给皇甫少爷安排了一个情敌,至少也是绊脚石。”唐赋倒不讨厌剧情的发展方向,“皇甫,你觉得有把握赢他吗?” “老天爷,你老人家至少也该给我一个像样的情敌吧!”皇甫劲仰天叹息,“看他那副身架,我若找他单挑,别人都会说我欺凌弱小!”“我觉得你这个情敌挺像样子的嘛。”唐赋微笑着做观察状,“虽然文弱了些,可是你们看,当慕姑娘握住他的手时,他的表情和神态很有一个保护者的架势。” “保护者的架势?就凭他那小模样?唐赋你有没有搞错!”皇甫劲见朋友竟然夸奖起自己的情敌,不由委屈地扁了嘴巴,“小羽,你和唐赋那笑嘻嘻的浑蛋不同,你是好人,你倒说说看,难道我皇甫劲在女孩子面前会输给那样一个家伙?”廖羽迟尚未答话,前面的慕渔舟已经向被冷落的皇甫劲回过头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是青叶学生中的有名人物,唐赋、廖羽迟,还有皇甫劲。这一位是程西樾,他新来这里读书。”程西樾冷淡的目光向三个人扫过来:皇甫劲在恶狠狠地拧眉毛,唐赋在用探究的目光上上下下乱打量,廖羽迟在沉思。没有人说话。“你们不问候新同窗吗?”慕渔舟提醒。见两个平日多话的同伴都忽然信守起“沉默是金”,木讷的廖羽迟只得先上前施礼,“程兄幸会。”“廖兄幸会。”程西樾也礼节性拱手,“承蒙关照,西樾来这里的第一天曾去书塾后园的学馆拜谢,不巧吃了闭门羹。”原来这个程西樾也通过慕渔舟方才的介绍知道了廖羽迟的身份,廖羽迟垂头看向程西樾,程西樾的目光也正看过来。“西樾,你们从前就认识吗?”慕渔舟发现那两个人互视的目光,唐赋和皇甫劲也很奇怪。
“多承廖兄美意,介绍西樾来青叶,又做了西樾的房东。”程西樾答得冷淡,“其实廖兄不必为了继续做我的房东,就在这乡下买房子。对待有求于自己的可怜虫,慈悲的廖兄一向都施舍得如此周到么?”“买房子不是为的程兄,广林巷那原先的房主正需要钱还债。”廖羽迟听出程西樾语气里似乎有讥讽,只得解释。他原先的确只想为程西樾租赁一处房舍。“原来是为了多施舍一个需要施舍的人。廖兄为富有仁,着实教人敬仰。”程西樾表达敬仰时面无表情,“如此想来,在下当初的盘缠和如今的房租,为富有仁的廖兄自然不会急于收取了。”
“不急。”廖羽迟讷讷于对方的冷淡奉承。“多谢廖公子帮忙西樾!”慕渔舟的感谢比程西樾真诚许多,她引着程西樾过来与廖羽迟等同桌,“记得西樾从小就不惯喝茶,我去拿杯泉水来。”慕渔舟离开后,桌前气氛紧张。“见鬼。”皇甫劲低声抱怨,他可不愿意和这个家伙同桌,太影响情绪了。
那程西樾显然也是宁愿独坐的,但似乎恰恰因为知道皇甫劲对他有敌意,反而打消了走开的念头。“小羽,从前没听你说起这位新相识。”唐赋笑着打破僵局,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