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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躲藏-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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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维以洗澡速度很快,从浴室出来时,陆筠已经整理好了床铺,又在沙发上放了只枕头,铺了床被子,那张沙发本来就是供人陪床留宿用的,倒是足够长。

扶着他上了病床,陆筠闻着他身上沐浴后的香气,小心地扯过被子盖住他的腿,又指了指沙发上的东西,“柜子里的东西蛮全的,枕头被子都有,我不请自拿了。”

“没关系。”吴维以微微笑了,“你也去洗吧,浴室里还是热的。”

“好。”

热气腾腾的浴室就像个火上的蒸笼,把陆筠浑身上下的疲惫全都蒸了出来。坐在温暖的浴缸里,险些就这样睡了过去。

换上睡衣匆匆出来,吴维以安静地看书,修长的手指放在书页上,时不时地翻动一页。白色的病号服,白色的灯光,黑漆漆的头发,抬起眼睛的时候眸子又黑又亮,就像一幅水墨画渲染进了心里,怎么都抹不掉。浑身上下有莫名的电流滚过去,陆筠感到前所未有地安心,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面颊。

吴维以看着陆筠带着狡黠的眼神,颇有预谋地走过来,俯身下来吻他。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话,但最后总是忍下去了。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陆筠眨眨眼,双手撑在他腿旁,不甘心地又亲了他一下。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香气,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吴维以心说书也没办法看了,干脆放到一边,“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亲你啊,两年没亲到了,”陆筠笑眯眯,眸子里带着雾气,“我脸皮一向很厚的,你还不知道?”

目光就这样对上,再也分不开。吴维以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伸手抚上她的脸。

一瞬间时光流转,兜兜转转地回到了两年前。他背着她穿过那座山林,有风从他的发际流过,他俊美得如同那个美好的初夏,融化了金色的阳光。

心满意足地躺倒沙发上,陆筠扯过被子睡觉。长途飞行后,到意大利后情绪大起大落,现在才略微放松了一点,困意顿时弥上了眼前。

只要吴维以还在身边,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她深呼吸,把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赶走。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这两年来,整个人都要被掏空了,要休息好,对自己好一点,才能照顾吴维以。

病房里顿时静了。

听到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吴维以侧过目光,一种永远看不够的眼神默默看着她的睡颜。沙发距离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他可以看得很清楚——她侧身蜷缩着身体,微微勾着头,薄毯盖住了大半的脸,三两缕头发散在耳侧。她脸颊本是苍白的,洗澡之后罕见的带上了一层微带温热气息的蔷薇色,有种朦朦胧胧的美。

这样看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吴维以轻声一叹,关了床头灯,慢慢靠上了床背。

这两年的习惯到底还在,陆筠睡眠很浅,一个晚上都是光怪陆离的梦境,最后触电般一个抽搐,终于被噩梦吓醒。

她顿时清醒了,坐起来,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屋顶上的灯却忽然亮了。明亮的灯光像水一样浇下来,匆忙地侧头过去。吴维以果然醒了,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一手正掀开被子,一只手扶着大腿就要下床。

“别,别动,”陆筠几乎是从沙发上滚下来,两步冲到床边,制止住他的动作,把他塞回被子里,“没事,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吴维以借着灯光端详了一会她的脸色,看来她是真的被吓得狠了,肩膀颤抖,眼神慌乱。他伸手抱住她,吻了吻她的额角。

“我在这里,别怕。”

陆筠埋首在他肩头,冰冷的寒意被驱除体内,她哑着嗓子开口:“唯以,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我怕……”

吴维以眼睛都没眨,马上掀开被子,“上来。”

声音是如此的果断干脆,没有任何迟疑,几乎让人疑心这是不是一句早就准备好的话,只等她说出口就拦截住。

得到了许可,陆筠伸手就关了床头灯,在黑暗中一切都不真切,她手足并用地爬上床,钻进被窝,凭着气息凑过去,一把抱住了吴维以的腰。

行云流水地动作让吴维以轻微地差异,疑心自己是不是也掉入了彀中,不过那也就是一瞬间的念头,他在黑暗中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笑容,翻了个身正对陆筠,腾出一只手压一压她那边的被角,同时问:“还怕吗?”

“不怕了。”

说话间陆筠手臂缠得更紧一些,脚踝一动,勾上他的脚。所有的动作其实很轻,用意是十足。反正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脸色,可以肆无忌惮的做光天化日下绝对不敢做的事情,哪怕脸红得要滴血都没有关系。

吴维以极诧异:“你脚怎么这么凉?”

陆筠现在哪有心情想这些,脸有一下没一下蹭着吴维以的鼻尖,满不在乎开口:“天生的,我血凉,怎么睡脚都是凉的。”

吴维以低低地“哦”了一声,手臂也忍不住,略微一动,环上她的肩头。两个人距离更近了,黑暗中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听到的只有对方的呼吸,感受到的是对方血管中血液滚动的声音。

陆筠心中窃喜,手停在他的腰上,手心紧紧贴着睡衣。质量上好的布料下是温热的身体,热量和只属于异性的味道就像化学药剂一样,一丝丝的从衣服里渗透过来。吴维以天生身材颀长匀称,加上常年的野外工作锻炼出了有力的腰腿,虽然这两年内大部分时间都在病榻上,身体大不如前,但锻炼也没少过,陆筠仿佛能感受到肌肤下的力量。

陆筠的双手在被子下准确地握住吴维以空闲的手,慢慢说:“单位要修房子,我拿到了名额,一年半内修好,两年内后咱们就可以搬进去了。”

吴维以有点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惊喜:“是吗,多大?”

“一百二十多平方吧。”手指从他手指中穿过去,很快十指交缠。

吴维以问:“你有钱吗?”

“你还不知道我的收入?”陆筠故作惊奇地笑了,“你可是我的领导呢。”

吴维以低低笑了笑,胸腔轻微地震动着:“那就好,我现在大概是什么都没有了,连身份都是个问题了,没办法帮你什么。”

这话十足的玩笑意味,陆筠不愿深想,顺着玩笑说下去:“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活着什么都可以解决的。再说,我还可以养你呢。”

“是吗,”吴维以轻轻笑起来,似乎极为开怀,“那就好。”

陆筠抬起下巴,在黑暗中准确无疑的找到吴维以的唇亲了亲,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因为这个动作身体一僵,轻声说:“虽然你是开玩笑,但我真的很高兴。”

狭窄的单人床睡上两个成年人还是有点勉强,身体的接触总是那么敏感。吴维以觉得自己再也装不下去,轻轻叹口气,动了动身子,“小筠,你不觉的太热了?”

陆筠惊讶,说:“不热啊,怎么了?”

吴维以迟疑片刻,想起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于是无奈的开口:“……我只是腿不方便,也是男人啊,你靠这么近,我总会有反应的……”

陆筠花了几秒钟才听懂他的意思,脸一霎那就红了,但手一掀被子,人从床上弹起来,伸手去解吴维以的衣服扣子。

吴维以起初根本没有反映过来,直到感受到胸前大块的凉意才恍然大悟,这时陆筠的手已经在乱七八糟的开始扯睡裤了。

“小筠,”吴维以捉住她灵活的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他手劲很大,陆筠被钳制着动弹不得,试探性的挣扎两下不得其法,咬了咬唇,慢慢说:“你不是说有反应吗?这样憋着很难受吧……何况,我也想给你生个孩子,拴住你,免得你再消失了……”

吴维以迟迟没有回答,隐约间气息却不稳起来。

陆筠在黑暗和沉默中自说自话:“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我都无所谓了……”

声音很轻,字字入耳。吴维以心里所有的情绪,这两年来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就像日升月落的潮水般突然变的无法抑制,他一把拉她入怀。

陆筠跌在吴维以身上。脸颊碰在一起,气息缠绵地交缠在一起。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有眼睛是亮的,就像夜空里的火苗闪烁着。

吴维以吻吻她的唇,拍着她的后背,慢慢说:“你现在都这样自责难过了,这两年的事情,我怎么敢告诉你。小筠,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三十五'

风里聂挟看水汽的味道弥散开来,这一带比起几公里的上游揣急的河水温和得多,尤其是清晨,河水更显得无害,像婴儿的牙床小口的啃咬着岸边。

河边是国内派来的医疗队所在的基地,因为地势平坦,交通方便,往来都很方便,许多地震中受伤的病人被送过来治疗——唯一庆幸的,这里不是震中,大部分病人的伤都不重,但碍于人数众多,十几位医生护士熬了足足两夜,最后换班休息。

作为带队医生,苏兆仪忙到昨晚四点做手术,只打来得及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就被另一位女医生王薇叫起来,“河边发现了有人昏迷不醒,大概是上流冲下来的。”

这个消息让苏兆仪清醒过来,马上恢复了精神从凳子上弹起来:“中国人?去看看。”

“人已经送过来了。”

出了临时搭建的帐篷,恰好看到担着病人的担架急匆匆从面前过去,朝最近的医疗帐篷里进去。

两人立即跟进去。王薇一边带着手套,一边凝神看了看指着担架上的人,微微一怔。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功夫,高度的医生责任感让王薇很快回神,跟护士打听几句,又跟苏兆仪说:“看来是从上游冲下来的,资料上说上游有一个我国帮助开发的水电站,他也真是命大——”

苏兆仪根本无心听她说话,脸色急剧一变,低声说了句“怎么是他”,王薇兀自惊讶打算问一句“怎么苏医生你认识他”;话还没出口,苏兆仪再次恢复到医生的沉着冷静里去,简单地“把人都叫过来,马上全身检查”。

医院派来的都是极有经验的医生护士,一听吩咐立刻有条不紊地检查起来。很快挂上盐水和血袋。

“情况很严重。对任何刺激都没有反应,看来是深度昏迷,估计是大脑有了损伤……腿上也有很大的伤口,失血不少,我们包扎了一下,具体怎么样,还要回去全身检查。这里条件不足,绝对得送回国内。”

王薇简介地汇报完毕,又嘱咐护士给他擦身子药换衣服,脑子里想着各种医疗方案;但想来想去也每个头绪,干脆抬起头来认真地再看了一眼床上的病人;病床上的那个人正在深度昏迷中,睫毛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黑漆漆的头发盖住了前额。真是俊美得惊人。

若有所思的抬起眸子,才发现给他换衣服的护士脸都红了。

王薇定定神,抬头看去,苏兆仪也在盯着这个病人打量,眸子里各种情绪都有。王薇历来心细如发,问:“苏医生,你认识他?”

“认识,”苏兆仪摘下手套,转身离开,“先稳定住他的情况,联系车做好送他回国的打算,我去打个电话。”

卫星电话那头正是凌晨时分,温晓的声音相当愤怒。

“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苏兆仪压下心里的不快,沉稳地说:“我看到了吴维以。”

温晓顿时清醒了。

苏兆仪听到电话那边一声巨响,像是有人从床上摔下来,温晓急切的声音立刻传过来:“维以?他怎么样了?我打电话两天了,都不通……我知道地震了,可他呆的那个地方不是震中啊……你为什么看到他了?他病了还是伤了?”

苏兆仪皱眉,简单地讲了病情。

温晓连喘了若干下,气息才平稳一点,但讲话时声音还是颤抖着:“居然伤得这么重?那你还等什么,马上把他送回国内啊,去最近的机场,我也马上回来。”

苏兆仪停了停,又说:“我在尽力安排。你也知道这边是灾区,未必顺利。他情况非常不好,你做好思想准备。”

温晓气急,眼前金星乱飞,声音直哆嗦:“你别乱说!”

“温晓你给我冷静一点!”苏兆仪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发火,“我是医生还是你是?我不想救他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温晓彻底冷静了:“对不起,我太着急。总之,你先送他回国,其他人我不放心。回国后的事情我来处理。”

回国还算顺利,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在国外才知道身为中国人的好处,大使馆早就联系了若干班次的飞机送在巴的中国人回国;苏兆仪知道有重伤的地震伤员,一路通行,在安排中国人回国的航班上再加了位子。

那天晚上凌晨时分,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国内。苏兆仪早就联系了救护车,把吴维以送到自家医院,连住院手续都没来及办,刚刚歇下来喝一口水,温晓后脚就进了医院。

她风尘仆仆,目光都没看别的地方,眸子直接扫到特护病房中的吴维以身上,脸就立刻白了,膝盖一软差点也昏过去。

三四年不曾见面,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在这样的情形下。这样的刺激一生一世足矣。

他躺在那里,身上插着管子若干,脖子和脸微微反着仪器的光芒,安详的闭着眼睛,像一只从水里捞起来的垂死天鹅,不知今夕何夕。复杂而艰辛的前半生就在这个躺着的姿态里浓缩了成一个侧影。

温晓的额角抵在玻璃上,想起他在阳光中画图,脖子上细密的汗珠;想起他在课堂上站得笔直,穿着白衬衣的背影,清清楚楚的回答老师的问题;想起他在乒乓球场上上奔跑,挥洒汗水时健康姿态;想起他那么努力的学习,骑车带着自己穿越学校每一条曲折小道。

医生连夜会诊,在墙上挂出若干张扫描光片,郑重的告诉温晓:他大脑受损,开颅手术肯定要做,但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至于膝盖和腿上的,则要轻一些。但问题是如果大脑好不了,也没必要在腿上动刀子。

温晓听完很长时间都没说话,沉默的回到那个连呼吸都没有的安静病房,握着吴维以的手坐了一会,最后打了几个电话,起身告诉苏兆仪:“我带他去国外做手术。”

在灯光下温晓的眸子是另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果决,温晓是什么性格的人,没人比他更了解。更何况吴维以和别人不同,是她心里永远的一根刺。

苏兆仪沉声开口:“他什么样子你看到了,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个问题。”

“没关系,”温晓慢慢对病床的这一头的他露出微笑,“我等了这些年,不在乎再等下去。醒得了固然好,醒不了也不是什么坏事,他终于来到我身边,终于是我一个人的,这就够了。苏大哥,这次我欠你一个大人情,说什么我都回报答你的。”

苏兆仪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温晓心思早不在这里了。她再次低下头去,专心看着仿佛只是沉睡的吴维以。随后伸出手,白皙的手腕和手指就像鸽子一样飞出去,最后轻轻停留在了他的鬓角上。

吴维以第一次是在飞机上醒过来的。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身上好像被机器碾压过一遍,寸寸断裂;巨大的发动机的声音传入耳畔,有点熟悉和不真切,像是斯瓦特河边的千百只昆虫一起歌唱。吴维以大脑昏沉,所有的器官都不是自己的,从上到下的所有知觉都在丧失,连疼痛都模糊了。他使出全身力气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

“维以,你醒了……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温晓一直寸步不离,此时眼泪噼里啪啦忘下掉,滴落在吴维以的手背上。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刺激了吴维以的模糊成一锅粥的记忆,他动了动干涩的喉咙,费力地问:“你是……晓晓?”

“是我,是我。”温晓的声音太过哽咽,还是流露出一点欣喜,仿佛不是她自己的。

吴维以阖上眼睛,想不起温晓怎么在自己身边,艰难地问:“这里好吵,我在什么地方?”

“飞机上……你在地震中受了伤,我带你去国外做手术。”

简单的“地震”两个字勾起了他全部的回忆,这些记忆是如此的痛苦,大脑好像被人拿着把斧头从中劈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死掉。

这枷锁一样沉重的身体,如果能收舍弃,也不是坏事。

“晓晓,帮我打听一个人,”吴维以上气不接下气,挣扎着动了动身子,结果全部的力气加起来也只能是攥紧了温晓的手,“陆筠,我同事,她怎么样了?”

温晓想不到他都伤得奄奄一息还在牵挂着别人,又看着仪器上蹭蹭上升的心跳数字,一时间怔住,摁着他的肩膀,说了句“别急,别乱动,我慢慢打听”,随后叫醒了随行的脑科医生过来检查。

大脑管不了肢体,到底是没了力气,吴维以很快平静下来,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温晓盯着他的脸许久,又抹了把泪,转头跟医生低声交谈几句,那个年长的医生欣喜交加,说,大概是他运气好,脑部的创伤也许没伤到关键位置,所以他现在能醒过来,换了一个人恐怕是不行了。总之,具体的情况还要具体分析。

吴维以喘息了几下,医生说的话断断续续地听了个大概,知道自己能活着绝对是个奇迹了,而这个奇迹能持续多久就没有人知道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能熬过这个劫难,就能活下来吧。

他喘息几下,好容易攒下一口气,睁开眼睛问:“现在是晚上吗?飞机上……怎么那么黑?”

温晓一瞬间手都凉透了。她惊恐的跟医生对视一眼,伸手在吴维以眼前一晃,他眼皮都没眨一下,黑色的眸子依然如墨玉,还有细碎的波光荡漾,可居然什么都看不到。

温晓跟医生对视一眼,哆哆嗦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维以,你看不到吗?也看不到我吗?”

吴维以是何等聪明,自从醒过来他就觉得有地方不对劲,此时终于想明白了。他慢慢阖上早就没有用处的双眼,意识逐渐混沌:“我……瞎了。”

暗无天日的昏迷再次来临。

                  '三十六'

再次醒过来时他已经在医院住下来了,照例什么都看不到,身体像木头一样僵硬,完全动弹不得。手臂身体都在疼痛,唯独腿一点知觉都没有。

身边人说着有些拗口的英语,他木然的听了一会,从语气判断大概是温晓和医生的交谈。温晓说话很快,单词跟倒豆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几乎都要哭出来。

吴维以咳嗽一声,他自觉声音不高,但是下一秒有人就抓住他的手臂,哭出来。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弄明白他现在的状况。他昏迷了大概两个星期,如果再晚一点醒过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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