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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海忍不住想道，不知道这哥们儿在进游戏的时候是不是上调了容貌，如果调了20％还长成这样……
以貌取人不太好，杨海赶紧制止了自己的腹诽。
“当你们问里面是否有人的时候，如果主人不回答，就代表不欢迎。”长脸男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加西亚队长让我们来这里领帐篷。”杨海板着脸道，心想这个家伙真是讨厌。刚才加西亚队长是不是说这人叫吉鲁来着？
“一顶该死的帐篷。”吉鲁咆哮着，声音十分尖锐：“你差点就打扰了我价值千金的炼金术试验！”
“演得好，盒饭加个蛋。”杨海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打脸：“可是看你操作坩埚的手法，最多6级炼金术，刚过高阶的门槛，连大师头衔的脚底板都没摸着，也敢说自己的试验价值千金，真不害羞。”
卡库路契亚扑哧一声笑出来，竟然有人在大陆第一炼金师的面前装B，真是李鬼见李逵的既视感。
嘲讽归嘲讽，杨海却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个ID是吉鲁的家伙是有几分真本事的，看试验台上的凌乱痕迹，此刻他应该是正在试图改写次级隐身药水的配方。做为一个没有等级的炼金术士，杨海其实也不是非常看重等级这种东西，就他所知，很多大公会养出来的7级甚至8级的炼金术士水平也就那个样子，高级工匠而已，这个吉鲁有自己做实验改配方的想法，至少比起那些平庸之辈强不少。
不过这样的水平想要唬住杨海显然不够，不但不够，此时的吉鲁很显然被杨海反过来唬住了：“你……你……您也是炼金师？”
“我不是，我是个外行。”面对玩家的PVP场合，杨海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谎，这个埃文斯管不着：“我们的帐篷呢？”
吉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杨海的徽章，上面除了一片银色的光辉之外什么都没有，吉鲁不认得这个是什么徽章，但是却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炼金术士公会的人。因为炼金术士公会的三叶草坠饰会永久固化在徽章上面，可以重叠佩戴，但是不可摘除不可隐藏也不可覆盖。
不过即便对方不是一个炼金术士，能够一眼看出他的等级显然也是一个经常接触炼金术士的见多识广的家伙。也许他是某个大公会负责后勤的高层，也可能是裁缝、鉴定师等其他的高端生活职业玩家。吉鲁没再说什么，匆忙将帐篷、地图等东西扔给闯入帐篷的两个不速之客，然后开始往外赶人了。
他们顾不上安装帐篷，商队马上就要出发，装上也会很快拆掉。他们从吉鲁的帐篷里面出来的时候，另外一个地精正站在高处指手画脚，就是在进来的时候两个人看到的那个，和商会老板阿拉汉交谈的地精NPC。
“货物必须码放整齐——那个绳子系得不够严实，给我重新绑好了！哦！该死的，不是那边的绳子！”
“重新清点一下人数！护卫队伍确定已经满了32个人了吗？老板你最好再查点一遍，人数不够的话，保单可是无效的！”
“伙计，车轴的螺丝松了，如果货物翻下来这一趟就白跑了！墓地苔藓是娇贵的东西，都给我看仔细了！”
……
加西亚队长满头大汗地从营地的这边跑到那边，又跑回来，杨海一把拉住了加西亚，指着那个尖叫着的地精，道：“那家伙是谁啊？”
加西亚瞥了杨海一眼，十分不痛快地说：“是风险投资公司的观察员。该死的绿皮矮子！指挥我们做这做那的。每次跑任务就他们的事儿多！”说完就跑去拿皮绳了——刚才风险投资的观察员要求商队用皮绳在货物外面再绑一层。
加西亚是一个龙族人，身材魁梧，地精的身高平均只比人类矮半头，比起矮人和半身人强得多，不过以加西亚队长的身板来说，这个绿皮矮子的蔑称还是有很既视感的。
“观察员是干什么的？”卡库路契亚好奇地问。
“商队向风险投资公司投保，风险投资公司经过核查，认为商队有足够资格之后就会进行受理。”杨海说道：“不过你也知道，在碎日小径的这条路上风险太多了，被食人魔和巨魔抢劫，这种事情发生了风险投资公司是会赔偿的；如果是其他原因，比如说因为货物运输中磕碰损毁、或者保存不善而变质，或者被一群愤怒的犀牛冲散，这些损失风险投资公司都是不予理赔的。至于该怎么确定事故发生的原因……”杨海指着那个上蹿下跳的地精NPC，说道：“观察员就是负责这项工作的了。他们由风险投资公司派出，工作任务就是帮助商队规避那些不必要的风险，同时在出事故的时候监察事故发生的原因，风险投资公司由此来做出是否进行理赔的决策。”
卡库路契亚十分惊叹：“这……风险投资公司不就是保险公司嘛……”
“风险投资公司……”杨海摇了摇头，因为要做传说级任务，杨海查过那些地精势力的资料。风险投资公司是地精势力中为数不多的作风硬朗的势力，杨海在风险投资公司中的声望是崇敬，这也让他特意关注过这个大商会。“风投在大陆上的名声不是很好，保险只是他们的业务之一，风投是一个大的NPC金融商会，只要赚钱，他们什么业务都做，在地精商界素有吸血鬼之称。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东西你应该比我专业吧？”
大老板欣然受之，嘿嘿笑起来。
“金融势力都是吸血鬼，没什么分别。”卡库路契亚评价道。
“为什么这么说？”杨海不太专业地问了一句，他之前学习的都是公会经营，对现实当中的商业只存在一个简单的概念。
“金融集团的盈利是建立在虚拟的意志上的，就是说，他们都是空手套白狼的明白吗？”卡库路契亚讲解道，说起这个，卡库路契亚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跟在杨海身后的那个笑呵呵地大老板不见了，此刻的卡库路契亚神态间隐约透露出舍我其谁的霸主气质，“金融集团没有具体的盈利项目，什么赚钱，他们就冲向什么行业，除了游戏这一行极度排外，其他的行业都免不了被搜刮一通。“
“怎么说？”杨海还是没听懂。
“他们投资咖啡的时候，绝不会在意大规模种植会使历史悠久的咖啡口味改变；他们投资能源的时候，也不会在意能源矿石的价格骤升骤减会给世界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他们要做的就是囤积大量的资金，提前做好准备，将一个行业的行情搞乱，然后有准备地趁乱打劫。”卡库路契亚非常详细地讲解道。
“古代的时候就有囤积粮食牟利的大商人，那些人其实已经具备金融集团的雏形了，他们不会在意那些粮食放了两年、三年之后营养价值变得极低，口味变得极差，也不会在意囤积奇货之后可能会造成无数老百姓流离失所，他们也不在意那些粮食的价值，不在意这些东西稳定社会的功用，他们要做的只是哄抬粮价，啸聚而起，大赚一笔，然后在社会秩序彻底崩盘之前撤出粮食市场。可是这些都是镜花水月，那些粮食根本不值这么多钱，只是金融集团的操控之下，民众开始相信这些粮食的价值而已，这就叫做虚拟的意志，它不是真实的。”卡库路契亚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继续说道：“所以说金融行业的盈利完全建立在这种不真实之上，如果民众不相信那些粮食的价值，那他们就会赔得血本无归。从古至今，那些做证券的、炒房地产的，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体现了金融集团的典型性质，他们不会在意证券本身的价值，也不会在意房子的质量，他们只在意低买高卖能卖出去多少而已。正是因为这种不在意，让他们为所欲为。就以房地产行业为例，金融集团拼命地开发房地产，然后通过种种金融手段将房产提高到一个远远超出本身价值的价格，在金融市场上，房地产从建成开始，在没有人居住的情况下几经易手，价格节节走高，每个人接手的时候都抱着房价会继续走高的虚假信心，以及我此刻接手有利润可图的虚拟意志。”卡库路契亚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真正需要购买房产的民众是无力承受这样的高价的，有钱购买房产的全部都是金融行业的游戏者和操纵者，当然了，还有投机者。可是，POSEIDON，你要知道，虚拟的意志其实是没有根基的，归根到底，那些房地产就值那么多钱，超出的那些部分都是被捏造出来的，建立在脆弱的信心之上。而这这个世界，归根到底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卡库路契亚的笑容越发冷冽：“在真实的世界里面，假的就是假的，他永远都变不成真的；被热烈的氛围和冠冕堂皇的谎言捏造起来的信心，终究有破碎的一天，谎言终究要被戳穿，美梦最后还是会被冷水泼醒，人们终究会意识到商品真正的价值是多少。这些层层易手的房产，就好像击鼓传花一般，在谎言被戳穿的那一个刹那，花落谁家，谁就会血本无归。说穿了没什么了不起，每个经济泡沫都是这么破碎的，只不过那些凡人沉浸在财富的美梦中，被幻觉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对真实的残酷视而不见罢了。”
卡库路契亚舔了舔嘴唇：“嗯，凡人……这是你的惯用语嘛，看起来我被传染了。”
杨海翻了个白眼。
“有一位上古哲学家说过一句经典的话，形容这群吸血鬼再恰当不过。”卡库路契亚说：“资本如果有50％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经济泡沫的破碎带来的伤害不仅仅是花落谁家者的血本无归，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是一个彼此关联、彼此限制的闭路循环，一个行业的不正常过热会带动整个社会的经济飞速膨胀，房地产的行情走高，建材的行情就会走高，矿石冶炼的行情就会走高，塑料制造的行情就会走高，能源提炼的行情就会走高，中介公司的行情就会走高，一个行业至少有六个关联行业，每个关联行业都也会有自己的至少六个关联行业，最终导致整个社会的繁荣被建立在虚假的信心之上，演变成一种奇异的社会现象。一方面，在被鼓吹出来的那些假象的对比之下，经济不可避免地陷入发展停滞，甚至倒退——当然，其实这是真实水平的反应——另外一个方面，严重的通货膨胀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谎言被戳破之前，人们的信心依然一片狂热。这一进一出之间，等同于对社会的经济造成了双倍的伤害。
“难道说金融集团不知道自己的做法会导致什么后果吗？不，POSEIDON，他们知道，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只是一群吸血鬼，明知后果严重，却依然控制不住对鲜血的渴望罢了。”
杨海听得有些震撼，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你对那些吸血鬼的意见很大啊。”杨海哈哈笑着说。
“不，恰恰相反。”卡库路契亚幽幽地说：“这个世界上有无数金融集团，如果他们都是吸血鬼的话，POSEIDON，我就是那只最贪婪、最强壮的吸血鬼，一只吸血鬼君王。通常，吸血鬼需要300％的利润才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对我来说10％就足够了。”
杨海张大了嘴巴。
他突然想起来，卡库路契亚是波斯能源集团全资拥有者，波斯能源集团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能源公司。而能源公司，就算杨海不怎么了解现代商业，也知道这样的公司从建成的那一天开始，细胞中流淌的就是罪恶的血液。
“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阿拉汉吧，关于你的死敌什么的。”杨海决定中止这个话题，不管卡库路契亚做过什么，他总归是自己的朋友。
卡库路契亚能读懂杨海的态度，很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阿拉汉……这个家伙就是另外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那就长话短说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旅程开始（）
“阿拉汉……事实上，原本我们是朋友来着。”卡库路契亚似乎在整理措辞，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不，朋友这个词用得不恰当，原本我们是合作伙伴来着。阿拉汉一开始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公务员，在我的资助下登上了芬兰总统的位置？”
“你让我先消化一下。”卡库路契亚爆出来的料实在是太猛了，杨海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国总统竟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资助他？”杨海吭哧了半天，才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芬兰是能源矿石的重要产地，当然是波斯能源集团的重点攻略地区。”卡库路契亚回答道：“你以为我愿意随便插手一国的政治吗？芬兰原本的总统不听话，我又有什么办法？只好扶持他的竞争对手上位。”
原本的总统不听话……
杨海努力将自己带入一个寡头的思维，适应着卡库路契亚的逻辑：“好吧，那为什么后来你们反目成仇了呢？”
“唉。”卡库路契亚叹了口气：“说起来，那会儿也是我年轻气盛，自信有着操纵世界的力量，就在能源期货市场上做了大空头，和人家对赌。形式对我相当不好，我需要芬兰、巴西、泰国三个国家的政府同时发布增产能源的政策来打压能源价格。巴西和泰国都还比较乖，可是阿拉汉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不希望能源价格下降，希望维持他家族的利益。巴西和泰国都是能源输出大国，但是仅仅两个国家的声明并不能给我必胜的把握。我最需要阿拉汉支持的时候，阿拉汉却背叛了我。”
“所以——”杨海试探着接话，“你派杀手去刺杀他了？”
“这种做法会引火烧身的，我当然不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卡库路契亚摇了摇头。“他是石头我是玉，凭什么要和他一起粉身碎骨？”
“那你又扶植了一个傀儡政府？”
“说什么呢，什么傀儡政府，难听死了。”卡库路契亚没好气地说：“我只是资助者，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关键时刻他们出手帮忙而已。再说此时阿拉汉在芬兰的势力已成，我就算想要再扶持新人上位也来不及了。期货市场就是这么冷酷，那些空单必须妥善解决，时间不等人，我实在没办法，只好贿赂芬兰军方发动武装政变。”
“……”杨海揉着太阳穴：“20年来地球上唯一的一场武装战争是你煽动的？”
“阿拉汉毁约在先，搞得我措手不及，我虽然忠厚老实，与人为善，也不能这么给人家欺负吧？”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受害人的语气说话啊？”杨海被卡库路契亚打败了：“不是在操纵政治就是在策划着操纵政治，能源公司整天都在做这些事情吗？”
“我没有跑去到处操纵政治啊。”卡库路契亚很无辜地说：“国家领导人肯合作的话，我可是很舍得花钱的。要是不合作，我除了操纵政治也没别的办法了啊。”
能源集团的行事方法的确让杨海耳目一新，杨海觉得自己这个外行实在没资格评头论足，干脆转移话题。
“华夏属于肯合作的还是不肯合作的？”杨海很八卦地问道，他是真的好奇。
“华夏不在我的战略版图里面。”卡库路契亚回答说：“华夏是一个能源进口国，没什么血可吸。能源输出国才是主要公关对象。”
“那除了阿拉汉之外，你应该还有不少死敌吧？”杨海有点替卡库路契亚担心：“万一将来你老了——”
“我想过那一天，POSEIDON。”卡库路契亚颇为洒脱地笑了笑：“可是一旦进入这个行业，就再也没有退出的余地了。我不能瞻前顾后，对于能源集团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资本实力，而是领袖的攻击性与进取心。一旦我失去了侵略性，波斯能源集团立刻就会被无数环伺在暗处的恶狼扑过来分尸。能源企业就像过了河的卒子一样，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我不能花太多心思 去想自己老眼昏花、浑浑噩噩之后会有多么凄惨，想多了这些，就会失去勇气。与阿拉汉撕破脸皮，这个决定是多么艰难，现在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卡库路契亚那双宝石蓝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悲伤：“阿拉汉不仅仅是一个合作伙伴，也是少数几个能与我说上几句话的朋友。如果可以，我宁可损失一大笔钱，也不想将阿拉汉逼到这个地步。可是POSEIDON，我不能感情用事，我必须在树立波斯能源集团战无不胜的信心。这些年来，波斯能源集团在能源领域和金融领域战无不胜，数不清的人背叛了我，可是更多的人选择聚集在我的麾下，我没有退路，只能一路踩着骸骨、喝着鲜血、吃着骨肉、流着眼泪走下去，让我手中的政治资本与金融资本不断地膨胀发酵然后再次膨胀，用这些东西去操纵这个世界，直到我自己也被它们给操纵为止。”
杨海能够感受到卡库路契亚从骨子里面流露出的悲伤和痛苦，他拍了拍大老板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嘿，小两口儿，别亲热了，要出发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杨海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独立佣兵。
BROMANCE的气氛立刻就被破坏了，杨海收回了自己搭在大老板肩膀上的手，两个人同时解释道：“我们不是一对。”
“你们知道你们异口同声的样子有多可爱嘛？”这个看起来十分憨厚老实的人类战士一开口，腹黑的话语扑面而来：“COME…ON，别害羞，我的邻居，他们和你们一样，我还参加了婚礼呢~我的观念可是很开放的。”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杨海满脸黑线地打断了这个腹黑战士的喋喋不休，这种越描越黑的事情辩解是没有意义的。
“啊，你们在这里聊天聊得这么开心，都没看到老板在那边招呼吗？他喊我们过去给分配任务呢。”腹黑战士嘿嘿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杰克，我知道你们，GLORYDAY的大高手。一开始我还在纳闷怎么会有人给自己的佣兵团起名字叫GLORYDAY的，这名字真有点奇怪，刚才一琢磨，原来把佣兵团的名字掐头去尾是个G…A…Y，嘿嘿，就凭二位的玲珑心思，好评。”
杨海和卡库路契亚面面相觑，他们完全被杰克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给打败了。卡库路契亚依然在竭力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