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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许你富,也不让你过穷。诸君可到民间走走、听听如今的普通民众、军士,是如何感念我皇英明的!汉武帝相较我皇,似乎不怎么高明。”
看看人家高审行拍马,拍得这么有水准,发自肺腹居然谁都挑不出错来!
而且在场的,无论多么孤高自赏的人,也禁不住随声相合。人家高刺史说的没错!而且刺史再一次辅证了他自己的歪理学说——知觉。
民间的知觉。
共同的讨论让彼此的敌意顿时减轻了不少,气氛也同洽起来。
高阳公主举办了这么多的聚会,只有这一次,因为高审行的到来,显得出奇的够档次。
这个本质上的小女子充满敬意地,数次毫不遮掩地瞟向了高刺史,她的心都该融化了。
人家也黑,但却是漆黑不见底的深渊,而不是乌黑的房炭。
刚念至此,因为屋中烘热、而被侍女们悄悄打开的窗子中,忽然扑进来一阵凉风,将厅中高烛吹得摇晃不止,侍女们连忙去关掩窗子。
哪知高审行再道,“灯烛是不可或缺的吗?民间百姓即便在漆黑的雨夜,心中也是亮堂的。他们没有这样价格昂贵的描金之烛,但即便坐在月光下、在黑暗中,心也是亮堂的!”
高阳公主示意侍女,不必掩窗。
随后一阵风果然将所有的烛火吹熄了,厅中一片黑暗,人们不出声,似乎都在用心地感受黑暗。
公主为示对刺史到来的重视,一直坐在刺史的身边,在黑暗中,她忍不住牵起刺史的手,轻轻抚摸他掌上的茧子。
酒重的高审行一阵感动,摸着黑在公主的身上极为放肆地、重重捏了一把,对方果然没有惊叫。
然后他才说,“若令这样简短的一生,无止无休地追求所谓的食色,而在心灵中无所进展,示免太鄙俗了!高某向来视人视其志向,绝不视其事业之成败、食色之雅俗,那于高某来说只是吃顿饭而已!”
这个牛比吹的!恨不得摸着黑上去挠他两爪!有人沮丧地想,可是有什么办法,人家有这个资格。
公主的心灵中有了进展,她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刺史的志向,果真不同凡响!不用想也一定是个真男人。”
高审行大败到场的所有竟争者。
他不但在高官厚禄上让这些人忘尘莫及,风雅,哼!他们同样也赶不上。
终于到了告辞的时候了,烛火已经重新燃起。
公主坐在高审行的身边,依旧不愿撒开刺史的手,直到起身送那些来客时,才不得已撒开。
只剩下两人时,他们看到房遗爱醉醺醺地摇晃进了府门。他看到高审行,并不怎么惊讶地朝着他拱拱手。
公主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当着房遗爱的面,含情脉脉的对刺史道,“刺史大人,我今晚愿为你准备一顿饭,你还吃不吃得下?”
房遗爱这个瘪犊子,其实也没有因为尚了高阳公主得到什么好处。
延州刺史若安排房遗爱的话,必将最难刨的山坡派给他,这才不辜负他那一身蛮力。
贞观十七年先皇建凌烟阁,杜如晦已经死了十三年仍然排在第三,而依然兢兢业业的老房不过排在第五。
杜荷娶了城阳公主而得封正二品郡公,而房黑炭则因为父亲病危,先皇亲至房玄龄病榻前握手诀别,才给了房遗爱一个正四品下的右卫中郎将。
但高刺史决定笑纳公主这顿饭,可不是因为房遗爱,也不是因为房遗爱惹到了永宁坊,而是因为房遗爱实在不称一个匹夫。
而是因为刘青萍怀孕后,刺史确实饿了。
房遗爱躲了出去,他听不了高审行那双长满老茧的手像犁一样、豁过公主细腻的像缎子一样的土地时所发出的反响。
刺史是开荒出身,从南刨到北,越刨越有经验。土地被愉悦地翻开时,还向开荒者许喏会有个收成。
大唐,乃是自古以来最有情意的。
大年初三的早晨,当高审行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想到了怀着孩子的刘青萍,害怕自己会得到报应,因而惴惴不安。
高阳公主果然亲自为他端来了早饭,他匆匆吃过,又匆匆地走了。
在这一天忙碌不停的还有江安王妃,冯氏二十五岁,大了李元祥两岁。
她同样感受到了初四大朝的风头,也不知这风将是来自山里,还是来自海上,将会掀翻什么人、又使什么人扶摇直上,会不会惠及、或殃及到她家李元祥。
李元祥一大早不知道野去哪里,王妃在府中坐到正午再也坐不住了。
王妃想着延州刺史高审行昨晚给她的承诺,于是带着两名侍女,骑马去了兴禄坊高府。
延州刺史正好回到了家中,他为王妃的心意而感慨,觉着这个女人虽然与高阳公主只差着一岁,但两人却截然不同。
他不在府中停留,以免看到刘青萍后频频引发内心的愧疚感,他要去拜访一下鸿胪卿,正正经经为王妃办妥了此事。
王妃给刘青萍带了不少的安胎补品,又坐了一会儿未见高审行回府,便起身告辞。
刘青萍道,“王妃你自管放心吧,我家老爷莫看行事随性,但只要应了的事,注定用意去做。”
冯氏出来时,在大街上看到了晋王。
她打了招呼,得知晋王是去永宁公主府。王妃想了想,她去入苑坊会一会晋王妃,拉一拉彼此的感情。
晋王主管吏部,弄不好能听到些内幕。
王妃像一只蝴蝶飞入晋王府。
第1325章 一声炸雷()
江安王妃比晋王妃年长,去年两人都参加过长安赛马。
她们的姿容在王妃里面就像赛马一样,都在第一梯队。
而晋王妃也不再是太子妃了,这种身份使二人的关系很容易拉近。
晋王妃对她说,晋王去大明宫找陛下回禀些事,至于是什么事,晋王妃不知。
江安王妃明知晋王去了永宁坊,也不说。
作陪的只有晋王媵侍武媚娘,江安王妃一边感慨这个二十七岁女子,居然完成了身份上的惊天逆转,一边断定:武氏做过中书舍人,有可能知道些吏部的事情。
晋王妃留了饭,还为江安王妃上了酒,等江安王妃略微感到酒有些多的时候,晋王仍未归。
再等下去,即便晋王回来,自己酒也多了,那还等个什么劲!
江安王妃有些怏怏地告辞,推阻着不允晋王妃出送,只让武媚娘送出来。
晋王府外,武媚娘等王妃上了马,这才朝她万福了一下,低声笑着对她说道,
“江安王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好的王妃,又漂亮,又有见识。你看看好几个亲王都要动动,只有江安王安稳。”
冯氏暗感武氏这么通晓人情,在马上感激地冲武氏笑笑,亲热地说道,“两府离着不远,姐姐可去胜业坊找我玩儿。”
说罢一抖马缰,带着两名侍女走了。
江安王妃心底一阵松快,故意混淆了两个人的辈份,以暗示对武媚娘的新旧身份、以及彼此的身份没什么隔阂。
如果武氏肯赏脸去胜业坊,那么王妃在私下里与她结成姐妹又有何不可?
她很愿意为晋王与元祥的交往多辟一条路出来。
武氏的话至少说明,晋王的腹稿里没李元祥什么事,金徽陛下在这一拨人事变动中,并未看到她家李元祥。
元祥不务正业,再说也没什么务正业的本事,元祥安定不动,王妃的任务便简单的多了——看住他就成。
这样王妃的心便放下了,接下来她可以带着侍女,斜穿两个坊区、行捷径回府,去盯一盯李元祥的梢儿。
于是,王妃不抄近路,沿着大街往长乐坊、丹凤门的方向慢慢溜哒。
要是半路碰上晋王回府,那元祥的福气才算被武媚娘说着了。
初三的长安喜气洋洋,鞭炮声一定比许州更热闹,此起彼伏的,处处不甘人后,像要比比谁家的日子更好过。
交游和消遣的地方也很多,酒楼肆店密密的排着,有的还藏到巷子里去,比如这条巷子——江安王妃在巷口歪着头往里看了看。
里面也是一家酒馆,外头拴着好几匹马,毛色也鲜亮,鞍恚б膊凰灼
有几名衣着不同的随从正凑在店外说话,这不像一般官宦人家的随从。
如是私下性质的小聚,有身份的人不愿在街面上凑合,乱乱哄哄有失清静,另外还有点张扬。
“我家元祥就常这样钻巷子”。
王妃想到了江安王爷,怀疑他此刻就是扎到类似的地方痛饮,随即猜他会不会就在这条巷子里。
冯氏低声叫一名侍女,让她在巷口留意着晋王,只要见着晋王露了头,便赶紧进巷子给她报信。
而王妃将马拴在巷外,带着另一名侍女步入。
店外没有李元祥的马,随从也一个不认得,但从他们的装束上看得出,入店者非王即候。
王妃抬头看了看店名,匾上是三个极见功底的汉隶“归林居”,书写者落款“登善”,居然是褚遂良的手笔。
店内的伙计看到有身份不俗的女客光临,连忙跑出来往里请。
问题是王妃刚刚在晋王府吃过了,她抬头看看,此刻正从二楼半掩的窗中传出高谈阔论之声,有人呼“王兄,”有人称“殿下”。
冯氏一点都未迟疑,举步入店。
此刻午时都该过了,二楼的雅间只有她留意的那间里坐了人。王妃示意侍女给伙计打了赏,选了相临的一间进去。
楼梯、楼板及间壁均是木制,门上分别挂着半截帘子,正有谈话声传出。
“在座的各位年纪相差也不大,除了王兄便是王弟,不然也是连襟,而我同冲兄就更不算外人了。酒喝的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说些正经事。”
“诶,诶,我说房乌龟,你也有资格同秘书监相提并论,什么时候变了规矩,还得你来张罗!六王兄不开口,那还有本王在呢诶诶我说长孙冲,你,你不许交头结耳。”
雅间都无门,谈话声清清楚楚传出来,再听入江安王妃的耳朵里。
在巷子里因为有隆隆的鞭炮声,听得还不大明显,但在里面听得甚为清晰。
江安王妃暗道来着了,看样子这些人酒也喝过了,要谈一谈朝政了。
为不惊动隔壁,当伙计拿来菜单时,王妃只是无声地在上头点了几样,又要了酒,挥手让伙计下去准备。
只听另一人道,“狗操的,本王听说,妹子高阳半夜请了延州刺史嘿嘿,房少卿,难道你就没回府去看看?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另一人乐呵呵地道,“蜀王,还是不要再开玩笑了,韩某听小道消息讲,吴王殿下很得陛下器重,八成在明日朝会上,我们便能知道他去哪里了。”
江安王妃听不出这位“韩某”是哪个,伙计端酒菜上来,她悄悄问,“隔壁姓韩的,是哪个?”
伙计先得过了客人的打赏,此时尽心尽意,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
“回夫人,那位是黄门侍郎韩大人。还有秘书监长孙大人,蜀王殿下、蒋王殿下、高阳公主府房都尉、中书侍郎柳大人的公子——柳爽,就这六个人。”
隔壁忽然叫,“小二、小二!”
伙计连忙在这边大声答应着出去,对面一个人问道,“你怎么这般压磨悄声,鬼鬼祟祟?隔壁是谁?”
伙计回道,“呵呵回王爷,是两位过了饭点、又要图清静的客人,像是远地方来的殿下有什么吩咐?”
李愔道,“狗操的,怎么做事呢,看不到酒空了?蒋王让你上酒!”
伙计连忙噔噔噔跑下去拿酒,这时韩瑗说,“吴王殿下赋闲多年,总算候的云开日出,这下子可好了!全赖陛下英明,但不知他的大体去向,柳公子你可知道一些?”
柳爽尚未说话,李愔又道,“这有什么稀奇!李氏三代父子兄弟,你掐我我掐你,见了血还要命,给个职位便承他的情?本王兄长读书读死了、射箭射拙了!别哪天又让人算计!你看看长乐坊的郑观音,不也是拜李二所赐!”
这个蜀王李愔,说起他爹时,当着这么多的人直称李二,而且还满不在乎的样子,也难怪他爹都说他禽兽不如。
隔壁的桌上有一时的沉默,伙计带了两个人抬了整坛的酒上来,有人倒酒,碰杯,再倒酒再碰杯,再倒,谁都不说话。
过了好半天,韩瑗再问,“蒋王,对于吴王的去向,不知你有何高见?”
李恽口齿不清地说,“柳兄是晋王妃的表表兄,你怎么不问他”
而柳爽则说,“嗯这个么好像未定呢,但我表妹好像说过一句,吴王原地任职的面大一些!”
韩瑗再问,“吴王主政安州,那蒋王去哪里?”
王妃在隔壁间里偷听这些人说话,她知道目前的安州都督正是蒋王李恽。
若吴王接任了安州的话,李恽就面临着再选任地了。
不过王妃听出,这个韩瑗数次开言,像是一直有意将话题往吴王李恪的身上引,也不知他什么用意。
李恽接下来的话好像很不以为然、但却明明白白表示着不满。
他将手在桌案上拍得啪啪直响,口齿也清楚了些,高声说道,
“老子又没犯什么大错,在乎那个!?老子老婆也未听个书、便要开夜宵去喂旁人!也未上了什么波充夫人,引什么纠纷!”
江安王妃在隔壁听了他最后这句,不由得心头一惊,难道元祥真惹了什么纠纷?
李元祥这个浑蛋,枉了老娘一片情意!
但高刺史到底替没替老娘去通融一下鸿胪卿?万一波斯人真告到陛下那里去,那元祥事就大了!
王妃坐着不动,没功夫恨李元祥,咬牙侧耳细听。
只听韩瑗说道,“不管蒋王将来去哪里,韩某还是要劝劝殿下,殿下可要谨慎些了,韩某知道金徽陛下眼里不揉砂子,陛下虽说待兄弟仁义,可处置起谁来也有先皇的那个气魄。”
柳爽道,“可不是吗,韩大人你算说对了!看看那位金焕铭,再看看崖州刺史程重珞,犯了错,连拘回京师审都不审,去个人便给砍了!还有那个‘四忘之罪’,同样吓人,当然还有在下,有什么错?直到如今不也赋着闲!”
王妃却在想,今日可真是来着了!听这架势,吴王李恪任在安州没什么出入了,柳爽是晋王妃的表兄,说的还能有假?
又想,看来晋王妃就不如武媚娘同我心近,我都登府了,这么大的事她也与我相瞒。
李恽抬高了声音说道,“老子再怎么不济,也算金徽陛下的兄弟,天子手足那是!到哪里还不得给本王安排个地方。”
房遗爱接话道,“地方倒是一定会有若是让蒋王殿下去洪州呢?那里才刚刚发了大水,得有一位亲王去坐镇的。”
李愔道,“狗操的房黑炭,你怎么说话呢,谁家新做的鞋敢保不踩、唉、唉到狗屎?看你,戴个绿帽子也像死了爹就算你爹已经死、死了,可本王也没见你像今日这样,像死了爹!本王死了爹都没有像昂、昂你这样。”
房遗爱嘻嘻笑着,为谁在满酒。
连隔壁的江安王妃都听出来了,在李恪任职安州这件未定之事上,房遗爱偷偷挑动李恽的不满。
李恪的同母弟弟李愔,已经又对房遗爱不满了。
王妃暗道,“这些人口无遮拦,早晚是事,我回去要叮嘱一下李元祥那个浑蛋,以后少同他们鬼混。”
房驸马也不往蜀王李愔的话上跟,又在单独敬一个人酒,“长孙兄,我来敬你一杯。”
听着隔间里“滋滋”两声,一直未说话的长孙冲这时才开口了,他叹了口气道,“唉!江安王在休祥坊惹出的事真是美中不足了!”
有人问,“怎么呢?难道真让蒋王殿下说着了?”
秘书监说道,“江安王打的是波斯副使的人,疼的更是波斯国的脸!波斯使者好像很是委屈,已声称明日必到早朝鸣冤!”
韩瑗道,“韩某听说休祥坊初二那晚,波充只是走过去、拉人家自己的夫人起来,却挨了江安王爷一顿暴打!这是怎么说的。”
长孙冲道,“家父自听闻了此事,一直在为江安王担心,王爷若不动手什么毛病都没有,一动手立刻成了争风吃醋。”
江安王妃在隔间中惊得,心都跳的分不出个数了。
长孙冲说,“父亲极为忧虑,这样有损国格的事件,唯恐陛下震怒起来,他一个人替江安王求情很可能于事无补若是再有几个人站出来、共同为江安王添几句好言语,兴许会好办些。”
韩瑗插言道,“江安王为人事少,也不斤斤计较,倒是个好人。只怕波斯人一告,陛下即便有心回护江安王,也不大可能装糊涂吧!”
长孙冲说,“父亲亦是这样认为,这可不是两个人的小矛盾,陛下必然要考虑此事在邦际间的不良影响啊!”
韩瑗道,“韩某倒想伸手相援,但韩某只是个侍郎,怕是不顶什么用,除非”
隔间的江安王妃觉着腰梁骨让人抽走了,强打精神撑着去听。
偏偏此时,就听着窗外近处,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炸响,连窗纸都抖个不住,震得王妃耳朵里嗡嗡半晌才恢复了听力。
隔壁的桌子上也是一阵子的杯倒,筷子落地,有人惊问,“什么动静!”
有个伙计跑出去,在楼下与几位看马的伙计打听。
就听着隔间里有人问,“韩大人,除非什么?”
韩瑗道,“总得有些有份量的、比如亲王什么的,一个还不成,若是集那么三五个,众王一同发声,在下想陛下总得给个面子!”
伙计跑上来报告说,方才应该是二踢脚的第二响——第一响将炮升入空中,然后第二响凌空炸开——好像是从大宁坊隔着大街飞过来的。
第1326章 险些绝后()
李愔长出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狗操的,还、还以为本王的报应来了!谁家买这么大个炮!拿去轰承天门都成了。”
说着,他双手合什,十分虔诚地闭着眼睛祝道,“毘沙门1,长乐坊还有郑观音呢,可别在这里吓人了”
伙计再跑出去,几个人在巷子里仰着脸盯住半空,等着再有一响,就能辨别巨炮的具体方位。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