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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英雄-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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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哥是说大人不一样?”

“也不能说没有好的,可是,总是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而且,他们夺了咱们的河山……,总之,怪咱们自己的朝廷不争气。”

郭解没说话。刘威适可而止,也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马快,没多大工夫,已经看不见那座城了,往后去都是说些闲话,刘威的确是识途的老马,他一路指指点点,告诉郭解的,都是沿途的事,郭解还真是获益不浅。

日头偏了西,一座堡在望,刘威指着那座堡道:“今天咱们就到此为止,在这儿过夜了。”

郭解道:“这么早就不往前走了?”

“不早了,等进了堡你就知道了,出门在外,尤其是吃咱们这碗饭的,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非万不得已,绝不赶夜路,而且也绝不能错过宿头,咱们要是再往前走,就会错过宿头了。”

郭解明白了!那座堡是已经在望了,可是进了堡,日头已经下了山了。

郭解道:“真是已经不早了。”

刘威道:“是不是?等跑过这一趟,称就什么都知道了。”

“谢谢刘大哥!”

“谢我?”

“这一路土不都是刘大哥指点?”

“你客气,我可当不起指点,什么事都一样,一旦经过,就都会了。”

“要是经老手指点,岂不是更快?”

刘威笑了,转了话锋:“郭镖头,咱们就住熟店了。”

“刘大哥做主就是!”

“行!”刘威一马当先,在前带路。

这座堡算起来还在边城,既穷又荒凉,人住没多少,一个个穿着破旧,蓬头垢面。一条条的路都是黄土带沙,风大一点就刮得满天。

郭解并不在意,从小到大,他的日子并不比这些人好多少。

走了一段路,拐上了另一条路,看见了,前面不远,路左,一块破招牌在风里晃,是家客栈。

刘威前指道:“就是那一家了。”

转眼到了店前,从里头出来个中年汉子,挥着手道:“没房了……”

没房了!郭解跟刘威正要下马,闻言停住。

这时候又听那中年汉子道:“哟!是刘爷,我没看见。”

刘威道:“怎么着,没房了?”

中年汉子道:“您这回来了多少位?”

刘威一指郭解:“就我们两个!”

“就你们两位呀?我还当像以往似的呢!那有,不过您两位得委屈点儿!”

“怎么?”

“只剩角落里一间了。”

刘威望郭解:“郭镖头,怎么样?”

郭解道:“刘大哥做主就是!”

刘威道:“熟店总比生店强,再说你们这儿也找不出什么别家了,就是它了。”

中年汉子忙抬手让客:“请,请!”

郭解跟刘威下马,刘威道:“什么时候你们这家店住这么多客人?”

“不知道呀!从来没有过,昨天晚半晌来了一帮,全包下了,只剩下角落那一间!”

说着,他接过两匹马,拴在了门前拴马椿上。

郭解、刘威从鞍上取下了该拿的东西,跟着中年汉子进了店这家店只一进院子,十来间房,全是土坯房,院子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十来间门窗都关着,也听不见人声。

中年汉子带着郭解、刘威进了西北角一小间,屋里除了一张铺着茶席的土炕,别的什么都没有,连油灯都在炕上放着。

刘威道:“我想起来了,这一间原是堆放杂物的。”

“您好记性!…”中年汉子道:“房不够,去年改给客人住了,您去年没往这条路上来。”

“我有两年没往外跑了。”

“那难怪!”

“马匹给照料好。”

“您放心,您两位人怎么吃?”

“都交给你了!”

“行,一会儿给您两位送过来。”

“我们明天天一亮动身!”

“知道了,误不了您的事儿!您两位先歇歇,茶水马上送来。”

中年汉子走了,还随手带上了门。刘威过去支开了窗户。

郭解道:“原来这儿没有不开窗户门的规矩。”

刘威微愕:“不开窗户门的规矩?”

郭解外指:“那些人为什么不开窗户门?”

刘威明白了:“许是出去了!”

“不,都在,每间屋里都有人。”

刘威一怔:“郭镖头听见了?”

“不错!”

“许是生孩子,坐月子,不能见风!”

当然,这是笑话!郭解一笑:“恐怕咱们得小心点!”

“放心,绝不会。”

“绝不会?”

“咱们这一趟,谁知道?自己人知道的都不多。”

还真是!郭解没说话,可是他忽然又道:“刘大哥,咱俩这一趟,有人知道。”

“怎么?”

“有人从那些屋出来,过来了!”

刘威忙到窗户边贴墙外望,他脸色一变:“真的?”

“我原以为会等到晚上,没想到这时候就动了,未免太大胆了!”

“你不知道,这儿没有官署,最近的官兵在廿里外,百姓不管事,更怕事。”

百姓谁管得了这些事?谁敢?“那就难怪了!”

“他们到了,人不少。”

刘威忙闪离窗边!只听外头有人发了话,话声粗暴:“保镖的,你们是自己开门,还是等我踹门?”

郭解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七八个人,都是中年汉子,都挺壮,也都提着家伙,最前头一个最壮,两颊络腮胡,挺吓人的!郭解道:“你们有事?”

络腮胡大汉道:“你们是保镖的,我们找上了你们,你说有事没有?”

对,当然有事!什么事?”

问得好!“你说什么事?”

“就是不知道我才问。”

“你装什么糊涂?”

“我装什么糊涂?”

一名瘦汉子说了话:“少跟他废话,让他把这趟镖交出来!”

络腮胡大汉道:“你听见了么?”

郭解道:“原来你们要劫镖!”

“你明白了!”

“不算完全明白!”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是保镖的?”

“我们招子亮,会看!”

“你们知道我们保的是什么?要劫镖?”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谁说我不说实话!”

“我!”

“你……”

“你们昨天晚半晌就来了,把这家店包了,只留下这一间,分明是早来一步等我们。”

刘威脱口道:“对!”

络腮胡大汉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们的?”

络腮胡大汉说了话:“你太哕嗦了!”

显然,他不说。

其实这是一定的,换谁谁都不会说,除非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

什么情形才是不得已的情形?郭解道:“你不说,又想要镖?”

络腮胡大汉道:“废话!”

显然,他承认就是这么回事。

“天下恐怕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到了我们这儿就有。”

只听那瘦汉子又道:“你那来这么多工夫,那来这么好心情?”

络腮胡大汉又说了话:“我的弟兄里有人不耐烦了!”

郭解道:“我听见了!”

“你们是自己交出镖来,还是要我动手?”

“恐怕得你们动手了!”

“话我说在前头,要是你们自己交出镖来,我们就不伤人。”

“我知道!”

“你明白我这话什么意思么?”

“我明白!”

第十二章

“你怎么说?”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恐怕得你们自己动手!”

络腮胡大汉一点头:“行,既然不怕死就行。”

他这里话声方落,瘦汉子那里已一步跨到了门口,抡起手里的钢刀就砍郭解,同时人往屋里闭。

刘威忙叫:“郭级头,小心!”

郭解道:“谢谢刘大哥,我知道! ”

说着话,他伸了手,伸手就抓住了那把钢刀的刀背,然后一扬手 !

那瘦汉子跌跌撞撞后退,络腮胡大汉没来得及躲,让瘦汉子撞个正着。当然,吃亏的还是瘦汉子,够他受的,只是他没好意思叫出声,也没好意思龇牙咧嘴,站在那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只听络腮胡大汉道:“没想到你有两下子!”

刘威道:“没两下子敢保这趟镖?”

瘦汉子突然一声大叫,抡刀又扑!

郭解又伸了手,瘦汉子又跌跌撞撞后退,这回,络腮胡大汉扶住了他。只是,这回,瘦汉子手里的钢刀不见了。

哪儿去了?大伙儿看见了,到了郭解手里了,只见郭解曲指一弹,“钩!”地一声,柄百练精钢竟断为两截,郭解扬手把断刀扔在了瘦汉子脚前。

瘦汉子等脸色都变了。

只听郭解道:“话我也说在前头,要是你们就此罢手,从那儿来,回那儿去,我们也不伤人!”

伙计说马上送茶水来,到如今不见人影,许是不敢过来了。

难怪,这样的情形谁敢过来?只听络腮胡大汉道:“你碰上了比你还不怕死的!”他话锋一顿,挥手:“兄弟们,拚!”

他那里一声“拚”,那七八个抡家伙就扑,有的冲向门,有的扑向窗。

刘威大叫:“郭镖头,你堵门,窗户这边交给我!”

他过去抓起了炕上的刀,转身就扑向窗户!忽听一声霹雳大喝:“住手!”

震得屋子为之一晃,原来是郭解!那七八个的扑势也为之一顿,络腮胡大汉道:“你愿意自己把镖交出来了?”

“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那你鬼叫什么?”

“我要问你话。”

“你要问我什么话?”

“你们真不怕死?”

“你们呢?”

“我们怕死,人那有不怕死的?只是我有把握,你们伤不了我。”

“好大的口气!”

“我的口气大不大,很快就会知道了,只是你们先想好,是不是真不怕死!”

络腮胡大汉仰天一个哈哈:“过的是刀口舐血生涯,怕什么死!”

“你为什么老不说实话?”

“套你一句话,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不怕死,你的这些同伴,也都不怕死么?”

只听那另几个齐声道:“我们也都不怕死!”

郭解微点头:“我该说的已经都说到了,既是这样,你们就动手吧!”

络腮胡大汉大喝声中,七八个人又动!郭解一步跨了出去,只见他手挥了两挥,那七八个都退了回去,只有络腮胡大汉没有退,因为他的右腕脉已经落在了郭解手里。

郭解道:“你们谁还敢动?”

另几个全都让震住了,没一个敢动。络腮胡大汉大叫:“不要管我!”

剖威出现门里,冷冷道:“不要管你又怎么样?”

真是,又怎么样?络腮胡大汉又叫:“要杀就杀……”

郭解道:“我没有那么爱杀人!”

“那你……”

“先把你的刀放下!”

络腮胡大汉还真听话,手一松,钢刀“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另几个脸色一变!络腮胡大汉怒声道:“你……”

郭解像没听见,道:“现在我要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你还要问什么?”

“这趟镖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们的?”

络腮胡大汉没说话,显然,他还是不说!“为你好,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络腮胡大汉还是没说话。刘威叫:“郭镖头,不给他尝尝苦头,他是不会说的。”

“郭解道:“你听见了?”

络腮胡大汉说了话:“我们是干什么的,不必任何人告诉我们!”

“这趟镖,要是没人告诉你们,你们绝不可能知道。”

“可是我们知道了。”

“那就是有人告诉你们!”

“没有!”

刘威叫:“郭镖头!”

他是叫郭解下手,郭解道:“你听见了!”

“你只管下手!”络腮胡大汉道。

“你是个练家子,你应该知道受得了受不了。”

“我连死都不怕,别的我还怕什么?”

“一般人宁愿死,都不愿受那血脉倒流之苦。”

“我不是一般人!”

“咱们看看!”

郭解五指用了力,络腮胡大汉真不是一般人,他竟然没动一动,没哼一声,脸色也没变一变!不,他脸色变了,渐渐变了,先是涨红,然后变白,然后见汗,然后流汗,然后汗如雨下,汗珠子一颗颗像绿豆大。

随即他瞪大的跟,眼珠子像要夺眶而出,然后整张脸都扭曲了,人也往下滑,很快的矮了半截。

就在这时候,他叫出了声,声音像从喉间发出,像吼叫:“我说!”

郭解五指一松,络腮胡大汉整个人像虚脱了,砰然一声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直喘,一身衣裳雨淋也似的,都湿透了!刘威叫:“你还是一般人!”

过了一下,络腮胡大汉没那么喘了。

郭解道:“说吧!”

络腮胡大汉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有了点血色,话却是有气无力,像大病一场似的:“我不知道。”

刘威叫:“你还刁!”

郭解道:“你还不说!”

络腮胡大汉大叫:“我真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来劫镖!”

“奉谁之命?”

“我们龙头。”

“谁是你们龙头?”

忽听一个女子话声传了过来:“我!”

话声是从高处传下来的,这时候天刚黑,不容易看见什么,但是这一带的高处只有屋顶。

郭解看见了,随着这话声,从东房的屋顶腾起一条人影,轻飘飘的落在了院子里,那是个女子,中年女子,赫然竟是带人偷袭镖局那名中年女子。

天黑了,各屋又还没点灯,中年女子显然没有郭解那么好的目力,只听她冰冷道:“保镖的,放了我的弟兄!”

郭解道:“你真是不死心!”

中年女子道:“你在你们镖局见过我,是不是?”

“不错,我见过你,你也见过我。”

“我看不见你,也听不出你是那一个。”

“我是郭解。”

“怎么说?你是郭解?”

“不错!”

“老皮,去你们屋弄个火来!”

一个中年汉子应声欲去。

“不用了!”郭解道:“刘大哥,把灯点上!”

刘威应一声闪身过去,光亮一闪,他已经把炕上的油灯点亮。

油灯亮不到那儿去,但是在此时、此地,对这些人来说,够!只听中年女子道:“真是你!”

显然她已经看见郭解了。

郭解道:“看见了?”

“怎么又是你?”

“是我怎么?”

“不该是你!”

“为什么不该是我?”

“你说过,你是威远镖局新来的镖师。”

“不错!”

“这么一趟重镖,一般不会交给新来的镖师。”

“可是我们东家把它交给了我。”

“我应该想得到,这么一趟重镖,只有交给你才安稳。”

中年女子说着了,郭解没有说话,他不好说什么。

“我来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了我这个弟兄?”

郭解连犹豫都没有犹豫,松了手。

络腮胡大汉转过去躬身低头,道:“夫人,我……”

“中年女子一抬手:“苦了你了,一边歇息去吧!”

络腮胡大汉猛抬头,激动,混身俱颤,旋又低头:“多谢夫人不罪。”

他退立一旁,中年女子又一抬手:“你们都回屋去吧!回屋把灯点上了。”

那七八个都一怔,没一个动。本来是,怎么突然让回屋了。

中年女子又道:“暂时没你们的事了,我叫你们都回屋去!”

那七八个这才一声答应,提着家伙走向各自的屋。

中年女子凝目望郭解亦道:“我能上你屋坐坐么?”

这是干什么!郭解道:“这间屋最小,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我想跟你谈谈,你大概也想跟我谈。”

“不错!”

“那么,上我这些弟兄屋里坐。”

“行!”

中年女子转身行去,郭解仍然没犹豫,迈步就跟。

只听刘威低声道:郭镖头,小心!”

郭解道:“谢谢刘大哥,我知道!”

东西还是他身上,他还没来得及解下来呢!中年女子站在东房一间门口,郭解走到了,中年女子冲着屋里发了话:“你们先上别的屋去,我跟郭镖头在这儿说说话。”

里头的人出来了,中年女子转身向郭解抬了手,这是让郭解进屋。

郭解没客气,也艺高人胆大,先进去了。

这间屋大多了,有桌子、板凳,点亮了的油灯在桌上,桌上还有茶壶、茶碗。

中年女子也进来了,她没关门,抬手道:“坐!”

郭解坐下了。

中年女子要倒茶,郭解道:“谢谢,不用了!”

中年女子没倒,也坐下了,道:“我听见你问我那位弟兄了,他真不知道,他只是奉命劫这趟镖。”

“奉你之命?”

“不错!”

“那么,你该知道!”

“我是该知道。”

“你是说……”

“你一定不信!”

“你也不知道?”

“不错!”

“我的确不能相信。”

“我的弟兄接获了消息,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消息哪儿来的。”

“不知道消息哪儿来的?”

“他也只是听说!”

“你就相信?”

“事实上,两名镖师没亮出了‘威远镖局’,保的是暗镖。”

这是说郭解跟刘威。

“这你也知道?”

“我必得查证。”

“这么一来,证明消息无误?”

“不错!”

“你知道这一趟是重镖?”

“知道!”

“可知道这一趟重镖保的是什么?”

“知道!”

“也知道?”

“不错!”

“愿意说说看是什么吗?”

“稀世奇珍,是你们镖局所在地的官署,为上司祝嘏贺寿的礼品。”

郭解没说话!这还神秘兮兮,怕谁知道,怕什么消息走漏?只听中年女子道:“我说对了么?”

郭解没犹豫便点了头:“没有错,你说对了!”

中年女子轻轻吁了一口气:“我劳师动众,幸好没有白跑这一趟!”

劳师动众?郭解没在意:“你还是为你丈夫的事?”

“你是说劫这趟镖?”

“是的!”

“不,那件事,因为碰见你,已经过去了。这趟镖,不管是那个镖局,我都要劫。”

“因为是趟重镖?”

“因为是民脂民膏,因为是我汉家的东西。”

“如今还是不改初衷?”

中年女子沉默了一下:“算起来,你对我父女有活命恩,我们这种人一向是恩怨分明……”

郭解没说话!“按理说,是你保这趟镖,我就该放手。”

似乎还有后话!郭解仍然没说话。

“可是,我不能放手,我要跟你谈,就是要告诉你。”

郭解说了话:“为什么?”

“今天我要是放了手,我无法向所有的汉家父老、兄弟、姐妹交待,你对我父女的活命恩,那只是私,这才是公。而且‘铁血会’也饶不了我。”

“‘铁血会’?”

“凡是有血性的汉家人,都是我‘铁血会’人。”

“你是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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