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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真的!郭解沉默了一下:“再说吧!好在并不急着决定。”
江珊目光一凝:“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
“王府。”
“不,不回王府,我也住这儿。”
“你也住这儿?”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
江珊跳了起采:“真的?”
“当然是真的。”
“跟柜上说了么?”
“还没有。”
“我去跟柜上说。”江珊要往外走。
“我去吧!”郭解转身出去了。
江珊显得好高兴,美目发亮,娇靥上都是笑意。
美娃凭栏而立,好豫失落了什么似的,没精打采。
一名侍婢到了身边,一礼:“禀郡主。王爷来了。”
美娃看都投看:“人呢?”
“就要上楼来了。”
“知道了。”
“是!”侍婢又一礼,退开了。
蒙格上来了,他也换过衣裳了,他望见了凭栏丽立的美娃,深深一眼:“怎么了?”
美娃回过了身:“坐吧!”
她像没听见蒙格的话,蒙格过来坐下,美娃也过来坐下了,蒙格道:“我问你话呢!”
“没怎么。”美娃道。
“真没怎么?”
“真没怎么?”
“拾儿呢?”
“走了。”
“你怎么放他走了?”
“要是你,你会在这儿待么?他肯再进咱们王府大门,已经算很给咱们面子了。”
“说来说去,还是怪我?”
“难道怪我?”
“美娃,帖奇说的是理。”
美娃柳眉一扬:“他说的还是理?”
“事情真闹开了,咱们还是真讨不到好。”
“你就只顾自己,不顾朋友了?”
“你叫我怎么办,我没有办法呀!”
“没有办法?咱们不仁不义,你知道不知道。”
“拾儿他既然听见了帖奇跟我说的话,他就应该能体谅。”
“人家可什么都没说,这还不算体谅么?”
“好了,美娃,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在咱们已经替他洗刷了。”
美娃转了话锋:“你是来干什么的,应该不是来看拾儿的,拾儿走了,你不会不知道。”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蒙格“唔!”了一声。
“什么事?”
“我本来不想说,可是越看越不对,越想越不对,只好找你来了。”
“究竟什么事?”
“我可是为咱们好,我说的也绝对是实情,是理。”
“你这是怎么了?平常挺干脆的。”
蒙格沉默了一下,随即目光一凝:“美娃,帖奇原不知情,后来知情了,也知道拾儿是咱们的朋友了,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步步进逼?”
“我知道,你说过了。”
“他有道理么?”
“没道理!”
“没道理?”
“本来就没道理,我跟他有什么?”
“那他还是有道理。”
“你这话……”
“你承认不是把拾儿当一般朋友了。”
“拾儿当然不是一般朋友。”
“你知道我何指。”
美娃没说话。
“你能说帖奇没道理么?”
“我刚不说了么?我跟他有什么,我是他什么人?”
“美娃,咱们说句公平话,这是拾儿来了之后,拾儿来之前呢?”
美娃没说话,旋即又道:“我对他帖奇也没作过什么诺呀!”
“话是不错,可是美娃,京城各府邸,甚至于宫里,是不是都认为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美娃没说话。
“美娃……”
美娃说了话:“你究竟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美娃,如今不是当年了。”
“当年怎么样?”
“当年咱们都小,不懂事,而且当年还是宋朝。”
“如今又怎么样?”
“如今咱们都已经长大了,最要紧的是如今已经是大元了。”
“是大元又怎么样?”
“美娃,朝廷许咱们跟汉人通婚么?”
“你的意思是……”
“拾儿只是朋友,永远是朋友!”
“等我告诉你我要嫁给拾儿的时候,再跟我说吧!”
“美娃……”
“本来就是,我告诉你我要嫁给拾儿了么?”
还真没有!“可是你……—。”
“可是我表现得让你担心,是不是?”
蒙格猛点头:“不错!”
“没法子,我也知道嫁不了他,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蒙格一怔:“美娃,你一定要忍住,否则将采你会痛苦。”
“我知道将来我会痔苦,可是我宁愿痛苦,至少我曾经喜欢过,天可怜我,让我又见着拾儿,我能不抓住这机会么?”
蒙格听得为之神情连震:“美娃……”
“这应该不犯王法,朝廷应该也管不着。哥,你就可怜可怜你这个妹妹吧!”
蒙格一时没能说出话来,片刻之后才道:“这要是让帖奇知道……”
“为什么怕他知道?又为什么单是他帖奇?”
“任何人都一样。”
“我明白了,你是怕我嫁不出去?”
蒙格没说话,这应该是默认!
第十九章
“我为什么要嫁?难道我非嫁不可?”
蒙格心神猛地一震,忙叫:“美娃……”
美娃微一笑:“我要是不嫁,你不会容不下你这个妹妹吧?”
蒙格收:“美娃……”
美娃没说话,蒙格怀着沉重的心情行进书房。
书房有个人,看穿着打扮,一眼能看出,那是个护卫。
蒙格一进书房,他立即迎前施礼:“王爷!”
蒙格道:“你怎么在这儿?”
那护卫躬身:“卑职在这儿等王爷!”
“有事?”
“王爷交待的事……”
蒙格“呃!”地一声:“打听到了?”
“是的!”
“怎么样?”
“请王爷过目!”
那护卫双手呈上了一张折叠着的信笺,蒙格接过,打开—看,神情一震:“他竟然能……”
“是的,王爷!”
蒙格忽然一跺脚,“混帐,为什么早不知道?”
那护卫忙躬身:“王爷……”
蒙格一摆手:“不怪你们,是我没有早交待你们查。”
“谢王爷!”
“可是,这种事,地方应该往京里报,京里应该禀报我知道,他们都是干什么的?”
那护卫没说话,蒙格又摆了手:“好了,没你的事了,你去吧!”
那护卫恭应一声,一躬身,退了出去。
蒙格皱了眉,踱了步,自言自语:“我应该想到的,我应该想到的……”
踱了片刻,他突然停住了,想了一下,快步出了书房。
蒙格又上了小楼,得到侍婢的禀报,美娃从里间出来了,看见蒙格就道:“怎么又来了?”
“来跟你说点事儿!”
两个人去坐下,美娃道:“还没有说完么?”
“另外的事!”
“另外什么事?”
“美娃,你知道拾儿是谁?”
“他跟咱们说了,如今他叫郭解。”
“你知道佛、道、儒、神、仙、鬼、狐?”
“知道,听你说过!”
“如今鬼、狐已经没有了。”
“怎么?”
“除名了,死在了拾儿的手里。”
美娃一怔:“拾儿?”
“应该说是郭解,除了鬼、狐,还有一帮沙漠里凶狠的沙匪!”
“还有沙匪?”
“拾儿厉害吧?”
“咱们早该想到了!”
“可不,他是老神仙教出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派人查出来的。”
“你派人查拾儿?”
“我要知道,他只不过是个镖师,边城官署要除掉他,为什么费这么大事。”
美娃点头道:“如今咱们知道了,拾儿虽然是个镖师,他可不是一般的镖师,他这个镖师,修为高绝。”
“没错,他不愿效力官家,难怪边城官署要费这么大事除掉他。”
“拾儿他怎么不说?”
“他自己怎么好说?”
“照这么看,拾儿的修为,恐怕很难找到对手了。”
“可不,据我所知,这七大高人修为差不多,鬼、狐都死在了他手里,另五位单打独半未必能讨得好去,七大高人都这样,其他的人可想而知。”
“这老神仙真是位神仙。”
“怪了,老神仙怎么不在这有数的高人之内?”
“他老人家要是在这有数的高手之内,教出来的人,修为怎么会比这些高人还高?”
“这么说,老神仙的修为,远在这七大高人之上。”
“当然!”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有一山高,也真是不错。”
“这个拾儿,等他再来,我非好好问问他不可。”
“是该好好问问他,他什么时候会再来?”
“不知道,应该是明天!”
“怎么说?”
“我让他每天都得让我看见。”
“他答应了?”
“答应了。”
“那他明天应该会来。”
“应该会。”
蒙格沉默了一下:“真想不到,当年的拾儿,到如今会变成这么一个高手。”
“你能想到,你会跑到京里来当上这么个‘一字王’么?”
蒙格又沉默了一下:“美娃,这么样一个拾儿,让他回到边城去当个镖师,是不是太埋没他了!”
“那当然,也太委曲他了!”
“这么说,你也这么想。”
“我要给他在京里谋个职,把他留在京里,他还没有给我明确答覆。”
“你跟他说过了?”
“说过了。”
“你想在我前头了。”
“不好么?”
“怎么不好?太好了。”
“可是他没有明确答覆!”
“你想给他找什么事?”
“还没有想,反正不能委曲他,也得两边都不沾。”
“两边都不沾?”蒙格目光一凝。
“他是那么个人。”美娃道。
“你先不要启做主张……”
“不是我自做主张,他说了!”
“是么?”蒙格眉锋一皱。
“可不。”
蒙格沉默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拉过来!”
“把他拉过来?”美娃一怔。
“不错。”
“边城官署不会没有试过!”
“边城官署没有咱们!”
“你是说……”
“尤其是你!”
“你不是拾儿的朋友?”
“我这个朋友恐怕已经伤了他的心!”
“如今你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还会有今天?”
“你要是知道,当初就不会听帖奇的了?”
蒙格没说话。
“幸亏拾儿如今听不见你我的谈话。”
蒙格苦着脸:“美娃,你不是不知道,我没法子呀!”
“你不是说,拾儿会谅解么?”
“他应该会谅解。”
“那你还担什么心?”
“我总不如你!”
“我?你要我怎么样?”
“把他拉过来。”
“我有那么大面子?他会为我改变?”
“只要你……”蒙格住口不言。
美娃目光一凝:“只要我怎么样?”
蒙格迟疑了一下:“我是说,只要你愿意拉他……”
“我当然愿意拉他,我怎么会不愿意拉他,我原就是想把他留在京里。”
“那就好办……”
“我怕他不愿意,我不说了么,他没给我明确答覆。”
“他会愿意,会给你明确答覆。”
“他会?”
“他会!”
“你怎么知道?”
蒙格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蒙格又迟疑了一下:“美娃,撤出你的网去!”
美娃微怔:“撒出我的网?”
“不错!”
“撒出我什么网?”
蒙格又是欲言又止,可是还是说了:“情网!”
美娃一怔,脸色变了:“你是让我……”
蒙格忙道:“美娃,你别生气……”
“不久之前,就是刚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我不是让你嫁给他。”
“你是让我……”
“你自己说的,你愿意这样!”
“那是我,不是抬儿,他要是能让我网,那他就是也跟我一样,我怎么善后,你又怎么善后?”
“美娃,他要是真跟你一样,就会从始到终都跟你一样……”
美娃霍地站起来:“我一辈子不嫁,你要他终生不娶?”
“美娃……”
“你算什么兄长,又算什么朋友?”
“我问你,这又有什么不好?”
美娃猛然一怔,没说话,她缓缓坐下了。
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她不能嫁给他,自是希望他也终生不娶,能长伴身侧,那是更好。当然,没有私心的女人例外。可是,世上能有几个人没有私心?“美娃,要是能把他拉过来,对朝廷,这是一大助力。”
美娃没说话。
“美娃,要是能把他拉过来,也是咱们的一大功劳呀!”
美娃还是没说话。
夜色已经浓了!整座客栈也已经听不见什么声息了。
郭解打算熄灯歇息了,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有人过来了,随即响起了轻轻敲门声。
“那位?”郭解问。
“是我!”一个轻轻的女子话声。
是江珊!郭解一听就听出来了,忙去开门。
门外站的,可不正是江珊,她娇靥颜色有点发白。郭解道:“你怎么……”
“让我进去。”
江珊进来了,她随手关上了门,刚关上门,她身子一倒晃要。
郭解忙扶住:“小珊……”
江珊手一扬,桌上的灯灭了,刹时一片黑暗,只听郭解惊声道:“小珊,你……”
“别出声,抱着我。”江珊的话声带着颤抖!“小珊……”
“抱紧我!”
郭解心神震颤:“小珊,我不能……”
只听江珊道:“我不是……我只是要你抱我一会儿!”
郭解心里微松,他自己又觉得有点惭愧。其实,抱也……,可总比别的好,好是好,可是郭解还是认为不该,他又叫:“小珊……”
江珊道:“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全当怜惜我,求求你!”
没听见郭解再说话,到了这时候,要是再说什么,郭解他就未免太铁石心肠了。
刹时间,一切趋于寂静,静得没有一点声息!不,有声息,声息还是在这间屋里!那是两颗心的跳动声,除此,听不见别的!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想必两个人也都没动一动,过了约摸一盏热茶工夫……忽听郭解说了话,轻轻的:“小珊,怎么了?”
江珊一定动了,只听江珊说了话,她也轻轻的:“放开我!”
果然,江珊是动了,想必郭解连忙放开了江珊!随听江珊又道:“长这么大,这是我最美好的一刻!”
郭解叫:“小珊……”他除了叫“小珊”,似乎没有别的话说。
又听江珊道:“我知足了,你睡吧!我走了。”
她真走了,门轻轻的开了,她的影子闪了出去,又轻轻的带上门。
郭解没说话,也没有跟过去闩门,刹时屋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中,什么声息都听不见。
真的,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寂静并不是平静,更不是寂静!郭解的胸中汹涌澎湃,他没办法平静,当然更没办法睡!长这么大,这是他头一回,头一回这么接近女人!虽然没有肌肤相亲,毕竟温香软玉在抱,给他的感受是这么强烈!小时候常跟美娃在一起,不过是拉拉胳膊、拉拉手。
在漠北的时候,他抱着羊,小羊、大羊都抱过,甚至于抱过马驹!可是,抱这么个温香软玉的姑娘,还是他的头一回。
那种感觉是强烈的、是奇妙的,笔墨所难形容,勉强可以形容的,只有两个字:“电殛!”
郭解他还是睡着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不知道江珊起来了投有,昨夜睡得好不好?他想过去看看,可是他只是开了房门,因为他自己不好意思,也怕江珊难为情,所以他忍住了。
伙计来送茶水了,放好了茶水,他道:“郭爷,江姑娘留了封信给您!”
郭解一怔:“信?”
伙计从怀里取出了一封封了口的信,双手递出,郭解忙接过:“江姑娘……”
“走了,一大早就走了!”
郭解忙拆信,伙计哈了腰走了。
郭解飞快的看了信,江珊在信上写,她对郭解用情已到不能自拔地步,她愿意今生今世永远陪伴郭解,但是她不愿落个听她爹的话,是为她爹,所以她走了,她极舍不得,可是她不得不忍痛,她要郭解不要找她,因为郭解绝找不到她。
至此,郭解才明白,为什么江珊昨夜会有那种举动。
他不能同意江珊走的理由,但是他没有追,也没有找。他知道,江珊既然走了,就不是追得上、找得到的,何况江珊说了,他绝找不到她!他只有痛,心里痛,好痛,好痛!他拿信的手缓缓垂下了,他站在那儿没动,一动没动。
伙计送早饭来了:“郭爷,您的饭!”
郭解这才定过了神:“饭?”
“江姑娘交待给您送屋来的。”
江珊的交待!临走还不忘照顾他,郭解的心又一阵痛!“江姑娘还留在柜上一些银子,够您吃住一阵子的。”
又是江珊的照顾!郭解的心又一阵痛:“放下吧!”
伙计应了一声,把菜饭放下,走了!
郭解看看桌上的菜饭,他几乎想掉泪。他不想吃,根本吃不下,可是他不能不吃,因为这是江珊的好意!坐下了,忍着心里的疼,刚吃两口,一个话声传了过来:“郭爷住那屋?”
郭解?姓郭的可能不只一个,郭解没动,也没那心情!“郭爷,郭解郭爷住那屋?”
话声又传过来,郭解恐怕不会两个!况且,这又是谁?郭解不能不签理了,他起身到了门边:“那位找郭解?”
他看见了,院子里站着华服中年汉子,人长的体面,穿的也体面。
当然,华服中年汉子也看见了他,跑步过来抱了拳:“您就是……”
郭解道:“我就是郭解!”
华服中年汉子又上前一步:“郭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尊驾是……”
不错,借一步说话,总得先弄清楚对方是何许人!
“有劳郭爷动问,在下是郭解一位故交派来接郭爷的!”
故交?郭解故交曲指可数,说起来,他那来的故交?
“但不知道尊驾说的是那一位?”
“郭爷见着了就知道了。”
不说!
郭解道:“这是……”
“他该来看郭爷,可是他不方便来!”
不方便!郭解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求郭爷的事,郭爷请放心。”
“求我的事?”
“郭爷去了就知道了。”
郭解没说话。
“以您的一身修为,难道您还……”
郭解扬了眉:“什么地方?”
他毕竟年轻,毕竟怕激!
“外头有马车。”
“我问什么地方?”
“不远,转眼工夫就到了。”
“尊驾外头等我一下,我吃几口饭就出来。”
华服中年汉子应一声,转身外行。
郭解也转身走回桌边,他非吃这顿饭不可,因为是江珊的心意。
很快的吃完了这顿饭,郭解出屋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