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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敢不服姑娘,当然是不服他!”
其实,只要不是敢不服黑衣姑娘,她的话有谁又敢不听?“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让他再跟谁比比?”
“请您做主!”
“跟谁比?你帮我找个不服的!”
“我不知道……”
黑衣姑娘脸色一寒:“刚才你是怎么说的?”
孙成一惊,忙低头:“这……”
“给我找去,找不着就是你,既然没有人不服,也就是你欺生,我要惩处你!”
孙成忙道:“是,我这就去找!”
他忙走了!黑衣姑娘转望郭解:“马上就来了,等着吧!”
郭解道:“姑娘,我能不能说句话?”
“没人不让你说。”
“谢谢姑娘,我能不能不比?”
黑衣姑娘冷冷看了郭解一眼:“你要弄清楚,我不是护你,我为的是我家这个镖局。男子汉,大丈夫,你要真甘愿干这种活儿,那是你的事,碍不着我什么。”
还真是!郭解不吭声了。黑衣姑娘没说错,没一会儿工夫,杂乱步履声响动,由远而近。步履声杂乱,那表示人很多,可是人到了,却只孙成跟一名中年瘦汉子两个人。
中年人瘦是瘦,可是人挺精神,两边太阳穴也微微隆起,一看就知道是位内外双修的好手。
黑衣姑娘脸色微变:“周镖头!”
中年瘦汉子微欠身:“姑娘!”
“周镖头,你不服?”
中年瘦汉子道:“姑娘,只要这个新来的能胜过我一招半式,姑娘让他当个镖头,我想大伙儿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他倒没提什么服不服!其实,这应该就是不服!是么?黑衣姑娘想给郭解个镖头干,不过是刚跟孙成说的,他怎么知道?当然,那是孙成说的!只是,他是在孙成说之前就不服呢?还是在孙成说之后?黑衣姑娘望孙成:“你倒真会找!”
孙成有点不安,微低头,没说话。
黑衣姑娘转望郭解:“这位周镖头,在‘京华镖局’这么多镖头里,可是数一数二的!”
原来如此!郭解应了一声:“是!”
“你们就在这儿比吧!”黑衣姑娘她退后两步,孙成抬起了头,迟疑着叫:“姑娘……”
黑衣姑娘道:“说!”
“外头还有人,大伙儿想来看!”
怪不得刚才步履声杂乱,进来的人却只有两个,原来其他的人在外头,没敢进来。
黑衣姑娘道:“眼见是实,是不是?”
孙成没说话。
“叫他们都进来吧!”
孙成忙应一声往外叫!都涌进来了,有厨房的、有趟子手、有镖师、秦明跟黄管事也在里头,总有数十,都快把东院站满了。
只听黑衣姑娘道:“有这么多人看着,总比只我一个人看着好,比吧!”
大家伙都瞪着眼望姓周的镖头跟郭解。
只听姓周的镖师道:“过来吧!”
郭解上前两步。
“你还等什么?”姓周的镖师道。
“不等什么!”郭解道。
“那就出手吧!”
“我不先出手!”
姓周的镖师脸色一变:“怎么说?”
“周镖头是前辈。”
姓周的镖师脸色好看点了:“不必客气了,你先出手就是!”
郭解迟疑了一下:“恭敬不如从命!”
只听黑衣姑娘道:“这是比试,点到为止。”
“是!”郭解应了一声,又上前一步,他出了手。
这一招,既不是掌,也不是拳,更不是指,反正是出了手,也不知道是攻那个部位,只是把手伸向了姓周的镖头!姓周的镖头微微一怔,探掌就抓郭解腕脉,郭解沉腕躲了开去。
姓周镖头的那一抓,如影随形。
郭解又侧腕躲过。
一连三招,尽管姓周的镖头钢钩般五指如影随形,却连郭解的肌肤都没能碰着。
他收了招:“你这是……”
郭解道:“对前辈,我礼让三招。”
姓周的镖师脸色又变了:“你这可让我不大高兴!”
他进逼一步,又出了手,在他,这是一连三招里的头一招,招招是重手法,招招都取要害,从这头一招就看出来了,不愧是内外双修的好手。
内场不是行家,行家都看出来了。
秦明浓眉一扬,要说话。
只听黑衣姑娘道:“我说过,点到为止。”
她这里说完话。
郭解那里出了手,只见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姓周镖师的腕脉,然后扬手一甩,姓周的镖师已人连退了三步才站稳!高下已判!真说起来才一招!雅雀无声,因为大家都怔住了,包括黑衣姑娘、秦明,甚至于姓周的镖师目己。
也难怪,一个“京华镖局”数一数二的镖师,没能在郭解手底下走完一招。
郭解转望黑衣姑娘:“姑娘,是不是可以算了了?”
这才惊醒了大家伙!秦明脱口叫:“兄弟……”
黑衣姑娘瞪大了一双美目:“你怎么……”
姓周的镖师脸色铁青,大叫一声扑向郭解。
显然,他不认为可以就此算了。
这种情形下出手扑击,当然是想挽回颜面。
想挽回颜面,就得凌厉一击。
想作凌厉一击,就得全力施为。
而全力施为,只要能奏效,其后果如何,不想可知!大家伙无不有惊容,秦明大叫:“兄弟,小心!”
黑衣姑娘也叫:“周展,不许……”
她话还没说完,郭解已经躲了开去。
姓周的镖师似乎根本听不见她叫,如影附形追击,连环出招,招招凌厉。
郭解不但都躲了,也都躲过了,一连躲了三招。
但,姓周的镖师没有罢手,追击不舍。
第四招,忽听姓周的镖师一声叫,他又退了三步,这回不只退三步,还砰然一声一屁股坐了地上。
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然,姓周的不会自己摔倒,那一定是郭解在第四招上出了手。
可是,谁也没看见郭解是怎么出手的!照理说,大家伙都瞪大了两眼看着,不可能看不见。
但,理虽如此,事却不然,大家伙就是没看见。
又一次的鸦雀无声!姓周的神色凄厉,都要疯了,他猛站起来,又要扑。
这回郭解说了话:“周前辈,要是我力加三分,你还站得起来么?”
姓周的镖师周展收住了扑势,望着郭解,没动。
郭解抱了拳:“周前辈,我承让!”
周展霍地转望孙成:“总管事,你说这么人仗着姑娘护他,跃武扬威,不可一世?”
黑衣姑娘一怔,两道目光似利刃,直逼孙成:“孙成!”
孙成忙低下了头!周展威态一敛,神色一黯:“不怪你,谁让我信了你的!”
他转身要走。
黑衣姑娘又一声,是冷喝:“孙成!”
孙成一惊抬头!郭解道:“不怪总管事,我不来,什么事都没有!”
他也要走,黑衣姑娘跟秦明都要叫。
周展忽然回过了身,望孙成:“你说这位新来的,姓什么?叫什么?”
孙成忙道:“他姓郭,叫郭解!”
“从那儿来?”
“边城!”
“我说他是那儿的人?”
“听说是‘漠北’!”
周展转望郭解:“我刚想起来,那一带出了个诛沙匪,杀鬼、狐的郭解……”
只听黑衣姑娘叫:“我怎么没想起来?”
郭解道:“前辈,我侥幸!”
周展脸上抖动,吁了一口气:“我输得不冤!”
秦明大叫“我输得更不冤!”
黑衣姑娘美目瞪得更大,望郭解:“真是你?”
郭解道:“姑娘,我刚说过,我侥幸!”
秦明奔了过来,伸双手抓住郭解,惊喜、激动:“兄弟,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不早说……?”
郭解没说话。
秦明仰头大笑:“我认个兄弟,是郭解,我认个兄弟,是郭解,造化,造化,真是造化!”
孙成看得都怔住了。
只听黑衣姑娘道:“孙成,你让这位,到东院来劈柴?”
孙成定过了神,忙道:“我不知道,我该死…—,”
郭解道:“姑娘……”他有想去的意思。
黑衣姑娘霍地转过脸来:“你不能走!”
孙成躬身哈腰:“郭爷,你怎么说都行,千万不能走,我求您……”
郭解道:“总管事……”
孙成忙道:“我有眼无珠,我该死,您宽怀大度,大人不计小人过……”
郭解道:“总管事,只要没人怪你,我就留下。”
孙成惊喜,连连躬身哈腰:“郭爷,谢谢您,谢谢您……”
秦明道:“总管事,你听听!”
“是,是……”
孙成只有连声答应的份儿!黑衣姑娘一双美目凝望郭解:“你这是让我为难!”
郭解道:“不管怎么说,我谢谢姑娘!”
“好吧!冲着你,我就饶了他。”
孙成忙道:“谢谢姑娘!”
“别谢我!”
孙成忙又转向郭解:“谢谢郭爷……”
郭解道:“总管事,你已经谢过了!”
周展抱拳:“我才该谢谢阁下!”
“前辈……”
“谢谢阁下手下留情!”
“那前辈就叫我一声老弟。”
“这……”
“我跟秦大哥也是不打不相识。”
秦明一点头:“没错!”
周展惊喜:“那你也别老叫我前辈。”
“周大哥!”
周展大喜:“老弟!”
都笑了,秦明、周展哈哈大笑,连旁边看热闹的都咧嘴。
第二十四章
只听黑衣姑娘道:“孙成,总不能让他还在东院吧!”
孙成忙道:“不敢,不敢,姑娘吩咐,姑娘吩咐!”
周展道:“姑娘,我推我这个老弟当个副总镖头。”
秦明忙点头:“对!”
黑衣姑娘:“那就……”
郭解道:“姑娘,不能!”
“怎么不能?”黑衣姑娘道。
周展道:“老弟,副总镖头还是委曲你。”
“谢谢周大哥好意!”郭解道:“总镖头也好,副总镖头也好,不能只靠这点所学。”
“那还靠什么?”周展道。
“经验、历练,还有声望!”
“可是你……”
“我年轻,初入江湖,也只出过一趟镖。”
黑衣姑娘道:“那……”
“我原是个镖师!”郭解道。
“可是……”
“姑娘要是给我个镖师,我就留下。”
“从这会儿起,你就是‘京华镖局’的镖师了。”
“谢谢姑娘!”
大家伙又都笑了。
黑衣姑娘望孙成:“其他的事交给你了!”
她转身走了。
孙成忙应:“是!”
大家伙拥上前,热情招呼,“郭镖头”之声不绝于耳。
孙成忙挥双手:“行了,行了,大家散了,大家散了!”
大家伙还舍不得走。
周展道:“行,往后每天都见得着。”
大家伙这才散了,挺快的,转眼工夫都走光了。
秦明道:“兄弟,从今后不用再在这儿干这种活儿了,咱们也走吧!”
郭解道:“多亏了秦大哥了!”
“怎么?”秦明道:“你知道了?姑娘告诉你了?”
“姑娘倒是没明说。”郭解道:“不过我听得出来。”
周展问:“怎么回事?”
秦明说了,听毕,周展道:“没想到你还真有一套?”
秦明道:“那是多亏了姑娘是个公正讲理的人,只是孙成一个人坏!”
周展道:“真说起来,孙成也不是个怎么坏的人,只是有点势利眼,他要真是个坏人,我也不会上他的当了!”
秦明笑了。
周展道:“走吧!上我屋坐去,今天总镖头跟几位副总镖头都不在,明天我们俩再陪你见他们。”
说完了话,周展跟秦明陪着郭解走了。
周展跟秦明陪着郭解去了西院,西院是镖师们住的地方,比东院大,屋子一间间。
郭解从周展、秦明口中得知,总镖头跟几位副总镖头都不住在镖局,因为他们都有家,就是镖师,住在镖局的也都是单身,或者是外地来的,在京里的,或者是有家的,都不住在镖局里,原则镖局虽大也住不下。
趟子手则都住在前院,也一样,有家的不住镖局。
郭解问:“周大哥跟秦大哥都还没成家?”
因为他们两个都住在镖局里。
周展道:“我家在外地,他还是一个人。”
这个“他”,是指秦明。
郭解道:“秦大哥到如今还没成家?”
秦明一咧嘴:“那家姑娘愿意嫁给我?这样好,一个人饱,一家饱,也没人管着,多自在?我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儿。”
说话间,进了一间屋,周展的住处,挺不错的,摆张床,有桌子有板凳的,是小了点儿,可是一个人住足够了。
落了座,周展给倒上茶,说起话来了,当然是先说郭解,周、秦两人最开心的,还是郭解这身武是跟谁学的,怎么学的,是怎么诛沙匪,杀鬼狐的。—郭解说了,以前怎么说,如今也怎么说,当然他说的都是实话,他只是没.提结识江万山、江珊父女,因为提就不免涉及江珊,他心里会疼,他也没提有王爷跟郡主这么两个朋友,因为“京华镖局”两边都不沾。
他只说从边城保了趟镖到京城里来,没提是什么镖,也没提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提了这,就得提蒙格跟美娃,还有“铁血会”。
说着,说着,话转到了黑衣姑娘身上。
“她是东家的女儿。”周展道:“东家只这么一个女儿,父女俩住后院。”
郭解道:“只父女俩?”
周展道:“东家夫人老早就过世了。”
郭解“噢!”了一声。
秦明道:“东家姓梁,姑娘叫梁倩。”
周展道:“没娘孩子,东家也只这一个,不免宠些惯些:养成她任性脾气。不过她明事理,人也公正,这就难得!”
的确,一般这样的姑娘,讲理的不多。
说话间,孙成来了,说镖师有住处,屋子也给收拾好了,就在西院,往后郭解吃饭,也都在西院了。
听说郭解住客栈,孙成要派人去拿郭解的行李,秦明、周展也要帮忙。
郭解谢了他们的好意,婉拒了,因为他还要跟客栈结帐,再说也没有什么行李。
吃过晚饭,郭解就回客栈了,打算明天早上搬进镖局。
也是晚饭后,蒙格上了美娃的小楼,正碰见侍婢们撤美娃的晚饭下楼。
蒙格看见了,美娃没怎么吃,甚至几乎没吃。
美娃正在小客厅坐着,身旁几上一杯茶,脸上没一点表情。
蒙格在她身边坐下:“吃过了?”
美娃道:“刚吃过。”
“我看见了,你没怎么吃。”
“不想吃!”
“妹妹!”
“怎么了?谁没个不想吃的时候?”
“不错,谁都会有,可是你……”
“我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想吃?”
“不想吃就是不想吃,还为什·么?”
“妹妹,你知道,我知道!”
“不要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不要不承认。”
“你要我承认什么?”
“妹妹,你不能这样。”
“别劝我,没有用。”
“美娃——”
“你来一定有事,是不是?说正事。”
“没有任何事比这件事更要紧。”
美娃目光一凝;“你说不说?”
“妹妹——”
美娃要往起站。
蒙格忙拦:“好,好,我说,我说!”
美娃坐下了。
蒙格道:“我问过了!”
“什么问过了?你问过什么了?”
“你不是想知道,‘铁血会’那个女人的姿色么?”
美娃“噢!”了一声:“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什么叫不怎么样?”
“中等,不难看,也不算好看。”
“原来只是这么个女人!”
“比你差多了。”
“不要拿她跟我比。”
“我只是……”
“其实,我不该怪你,这种事是没法这么比的,比年纪、比美貌、比身份、比地位,没有理由,也说不上理由。”
“美娃——”
“更不要劝我。”
蒙格欲言又止。
“上回你说要改别的法子。”
蒙格点了头:“不错!”
“我忘了问了,你要改什么别的法子?”
“美娃,我不能让他这样。”
“你说谁?拾儿?”
“除了他,还有谁?”
“你是说……”
“不是让他把心转到别人身上。”
美娃微一笑,笑得有点凄然:“他的心只在我身上,又怎么样?”
蒙格懂这话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下:“至少我有可能把他拉过来。”
美娃看了看蒙格:“哥哥,权位、荣华富贵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美娃——”
“亲人、朋友,还有其他的,它让什么都变淡薄了。”
蒙格扬了扬眉:“古来皆如此,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美娃沉默了一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
蒙格又扬了眉:“要是没有那个女人,他的心就不会转到她身上去了。”
美娃脸色一变:“再把她抓来?”
“怎么样?”
“不能!”
“不能?”
“那会让拾儿认为,你当初放她,只是骗他!”
“我不怕……”
“你不怕?你为的是什么,不是为拉拾儿过来么?一旦让拾儿认为你欺骗了他,你还想拉他过来么?”
还真是!蒙格道:“只要能除掉她,在那儿除掉她都是一样。”
“那更糟!”
“怎么?”
“拾儿——”
“他怎么知道是我?”
“想也知道!”
“这种事不能凭想,要的是证据,没有证据,我不承认,淮也不能说是官里。”
“那你要做得不留一点痕迹。”
“那是当然!”
“知道那个女人在那儿么?”
“找她不是难事。”
美娃没有说话。
蒙格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把人派出去。”
他走了。
美娃仍没有说话,也没有站起来,只是,她那一双美目的光芒怕人。
一盏热茶工夫之后,两骑快马到了王府,两名佩剑黄衣人快步进了王府,快步进了蒙格原书房。
书房门窗关着,灯亮着!盏茶工夫之后,两名佩剑黄衣人从书房出来了,退着出来的,而且低头躬身,然后转身走了,仍然是快步。
转眼工夫之后,府外,大门外方向,蹄声又起,由近而远,很快远去,听不见了!第二天早上,郭解跟客栈结了帐,带着他简单的东西去了“京华镖局”。
江珊留下的钱只多不少,结过帐还有剩,郭解就用剩下的买了些衣物,花那些钱的时候,他心里又一阵疼。
他不想花,可又不能不花。
他想花自己挣的,可是衣裳眼下就得穿,总不能老这么寒伧,怎么等得了那么久?带着东西到“京华镖局”的时候,秦明、周展跟孙成,还有一个中年汉子已经等在大门口了,等了老半天了。
对秦明跟周展,郭解既感动又过意不去。
孙成叫过那中年汉子让郭解认识,中年汉子姓冯,是西院管事。凡西院事,不论大小,都归他管,往后有事找他。
秦明、周展、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