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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英雄-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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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跟我素昧平生,为什么愿意救我?”

“小伙子,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不罪;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上了这条贼船,让江万山父女毁了你。”

“我要是知道他父女,老人家就不会救我了?”

“不错,小伙子!我不瞒你,那我就会想尽办法杀了你了。”

“杀我?”

“当然,我不能让你为鞑子所用,成为杀害我汉人的工具。”

“我明白了,所谓轩辕氏与独孤氏比富,是老人家所设?”

“不错。”

“目的就为让江珊跟我前往‘卧虎沟’,然后老人家亲身引开江珊?”

“不错。”

“老人家料定江珊会去?”

“那个丫头是江财神的女儿,她最在意别人在她眼前比富。”

原来如此!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看来这胖老头儿就是了。

“老人家高明!”

“好说,小伙子!如今你全明白了吧!”

“我全明白了。”

“小伙子,你往内地去于什么?”

“不瞒老人家,只为找碗饭吃。”

胖老头儿目光一凝:“只为找碗饭吃?”

“不错。”

“小伙子,以你这身所学,找碗饭吃太容易了;只是,以你这身所学,若是只为找碗饭吃,那也太可惜!”

“老人家是说……”

“小伙子,你应该仗你这身所学,为咱们汉人做些事。”

郭解没说话。

“小伙子。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我听见了。”

“你以为如何?”

“老人家,我只想找碗饭吃。”

“你是说……”

“我不想牵扯这种事。”

胖老头儿脸色一变:“怎么说,你不想……”

“是的。”

“小伙子,只怕由不得你。”

“老人家是说……”

“你是个汉人,就已经牵扯进去了。”

“我来自漠北,什么都不知道,我宁愿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你师父教你的?”

“他老人家什么都没跟我说。”

“小伙子,为什么?”

“我不喜欢。”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也由不得你。”

郭解没说话。

“要是你一直留在漠北,你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一旦进了关,你就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了。”

郭解仍没说话。

“小伙子,那我这番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郭解说了话:“不,我仍感谢老人家救了我。”

“小伙子,你是打算两边都不沾?”

“是的。”

“小伙子,恐怕不行,你必得选一边!”

“老人家……”

“小伙子,不是我非让你选一边不可,我可以让你两边都不沾。”

“那是谁非让我选一边不可?”

“鞑子,还有那些弃宗忘祖、卖身投靠的汉人,甚至像我这样的汉人,尤其是前者。”

“老人家,难道每个人都得非选一边不可么?”

“不是每个人,而是两边都看得上的人,尤其是你!”

“要是我两边都不沾呢?”

“小伙子,那是你自招杀身之祸。”

郭解双目微扬:“是么?”

“小伙子,往后去你就知道了。”

郭解一双眉梢儿扬高了三分:“那就是我的事了,老人家不必操心了。”

胖老头儿凝目看了郭解片刻,道:“小伙子,你真打算两边都不沽?”

“是的,老人家。”

“好吧!像你这样的人,只要不沾那一边,我就应该知足了,我这番心思也不算白费了;小伙子,有缘再谋后会吧!”

他转身要走,忽然他又回过了身:“小伙子,你真只是要找碗饭吃?”

“是的。”

“还没有找到?”

“还没有。”

“还不知道该上那儿去找?”

“是的。”

“我给你找碗饭吃,干不干?”

“干,怎么会不干,但不知是……”

“我一个朋友那儿。”

“在什么地方?”

“离这儿不远。”

“是老人家带我去,还是……”

“我还有事儿,恐怕你得自己去。”

“但不知怎么走?”

“由这儿往东,约摸四、五十里。”

“是。”

“小伙子,你不问问这碗饭是什么饭?”

“只要是该吃、能吃的饭都行,老人家给我找的,自是该吃、能吃的饭。”

胖老头儿怔了一怔:“还挺会说话的;你这个小伙子有意思,讨人喜欢……”

“谢谢老人家。”

“小伙子,我这个朋友开的是牧场,养马、养羊,你在漠北长大,这你在行,是不是?”

“是的,老人家!”

“牧场的事你是知道的,总是跟牲口为伍的事,你去帮帮他的忙。”

“是!”

“我这个朋友姓云,他开的牧场叫‘漠威’,你到了那儿就找他。”

“是。”

“拿着这个。”胖老头儿从腰问摸出一块发了红的竹牌,两寸见方,上头只刻了一个酒葫芦,别的什么都没有,道:“这是我的信符,他一见就知道了。”

郭解仲双手接过那面竹牌:“谢谢老人家!”

“别谢了,总算咱们老少俩有缘,小伙子!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我叫郭解。”

“郭解?”

“就是朱家·郭解的郭解。”

胖老头儿微点头:“郭解,好!郭解,你这姓名好记,小伙子!后会有期了。”

话落,他飞身出林不见了。

郭解想问胖老头儿怎么称呼,没来得及,算了!有胖老头儿的信符,又有胖老头儿引荐的地方,还怕不知道胖老头儿是何许人?胖老头儿走了,郭解一个人站在树林里,突然感到一阵怅然,像是少了些什么。

不是少了胖老头儿,绝不是。既是不是少了胖老头儿,当然就是少了小珊。

倒不是别的,作过一阵子伴儿,这个伴儿突然没了,恐怕任谁都会这样。

他没有庆幸,也没有难过,只是不明白,江万山跟小珊父女,怎么会这样?胖老头儿说的,是真的么?应该不假,这种事也骗不了人。

江万山跟小珊父女要什么没有?何必还沾这个,又何必对他来这一套?难道这就是江湖?站了一下,他把竹牌藏进了腰里,也走了。

第 六 章

如今没有马了,这在郭解来说,不算什么。

四、五十里远近,在郭解来说,更不算什么!看见了,远远就看见了,一片牧场座落在山脚下,一大片!靠山脚下一片房舍,其余都是草原。

近了,终于来到了一座栅门下,栅门上横额四个大字:“漠威牧场”。

郭解走了进去,走没几步,一阵蹄声传了过来,急促的蹄声,也看见了,一匹快马驰了过来。

郭解站住了,他等着快马来到。

快马很快就驰到了,一声长嘶踢蹄而起,然后一个飞旋落地,四蹄钉在地上似的,一动不动,好俊的骑术!马上是个年轻人,小伙子,精壮的小伙子,两眼炯炯有神,一脸的骠悍色,他瞪着郭解:“干什么的?”

郭解道:“我找人!”

“找谁?”

“云场主。”

“找我们场主?”

“是的。”

“姓什么,叫什么,那儿来的?”

精壮小伙子说话干脆,可是不够客气。

“郭解,漠北。”

他也干脆,也不太客气。

精壮小伙子微扬双目:“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郭解,漠北。”郭解又说了一遍。

“郭解,那两个字?”精壮小伙子有点找麻烦。

“朱家·郭解的郭解。”

“谁?朱家的郭解?那个朱家?”

精壮小伙子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的?“我姓郭,单名一个解字。”

精壮小伙子“哦!”地一声道:“原来姓郭叫解,我说嘛!朱家人怎么会姓郭,找我们场主,干什么呀?”

“想在牧场找碗饭吃。”

郭解实话实说,而且没有任何修饰。

“怎么说,想在我们牧场找碗饭吃?”

“不错。”

“你恐怕找错地方了,我们牧场没饭给人吃,我们这是牧场,不是善堂。”

“你恐怕误会了,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儿干?”

精壮小伙子又“哦!”了一声:“原来你是来找活儿干的!”

“是的。”

精壮小伙子冷然摇头:“那你也是找错了地方,我们牧场的活儿有人干。”

“你的意思是……”郭解显然耐着性子,本来嘛!刚进牧场大门,那能就跟人闹不痛快。

“请吧!从那儿来,还回那儿去。”

精壮小伙子真够和气。

“能不能让我见见云场主?”郭解仍耐着性子。

“不能!”精壮小伙子冷然摇头:“我们场主没空,他也不是任何人想见就见的。”

郭解沉默了一下:“你我不认识,我也从没见过你。”

“不错。”

“我没有得罪过你。”

精壮小伙子脸色一变:“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本来嘛!你干吗对我这样?”

“我对你怎么样了,这已经够客气的了,不然我早把你赶出去了。”

“凭什么?”

“就凭这儿是‘漠威牧场’!”

“‘漠威牧场’就不许人来么?”

“人当然许来。”

这是骂郭解不是人!郭解一点头:“骂得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赶我出去!”

话落,他往里就走。

精壮小伙子马鞭一拦,冷然道:“你要上那儿去?”

“我要见你们云场主去!”郭解又要往里走。

“我就是这样赶你出去!”精壮小伙子扬马鞭就抽。

“这可是你先动手!”

郭解抬手抓住了马鞭,沉腕一扯,精壮小伙子坐不稳马鞍,一头栽了下来,幸亏他身手好,一个跟头双脚落了地,落地又扬马鞭,恶狠狠抽向郭解。

就在这时候,一声沉喝传了过来:“住手!”

精壮小伙子身驱一震,忙停手收鞭。

郭解看见了,不远处站了个人,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留着小胡子,冷着一张脸。

精壮小伙子忙欠身:“总管!”

不是姓云的场主,是牧场的总管。

小胡子冷然道:“怎么回事?”

精壮小伙子道:“总管,不知道那儿来这么个野小子,硬闯咱们牧场。”

小胡子一双锐利目光落在郭解脸上:“是么?”

郭解道:“总管可以让他从头说起。”

小胡子转过脸去,精壮小伙子没等他开口就说了,他倒是实话实说,没添没加,也没减少。

听毕,小胡子又转望郭解:“是这样么?”

郭解道:“是这样。”

小胡子转过脸:“你怎么能这样对人?”

“总管,咱们牧场的饭没人吃了?他来找饭吃,咱们牧场的饭是任何人都能吃的么?他跑来就要见咱们场主,咱们场主是任人见的么?”

“好了,不要再说了。”

精壮小伙子住口不言。

“这是谁教给你的规矩?”

精壮小伙子没有说话。

小胡子转望郭解:“牧场的人无礼,我谨代牧场赔罪,还请谅宥!”

“总管好说,我不敢当。”

“你姓郭?”

“是的。”

“从漠北来?”

“是的。”

“你不是蒙古人吧?”

“不是!”

“你想在我们牧场找份活儿干?”

“是的。”

“我们牧场人手已经够了。”

显然,人家不要人了。

“可否让我见见云场主?”

“你来得不巧,我们场主出远门去了。”

“真的么?”

“年轻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这里有样东西,请总管转呈云场主!”

郭解取出了胖老头儿给的那面竹牌,递了出去。

精壮小伙子脸色一变!小胡子目光一直:“宫老的信符!”

郭解没说话。

“你怎么不早说?”

郭解道:“直到如今我才有机会。”

“请跟我来!”小胡子转身先走了。

郭解迈步跟了去,他看也没看精壮小伙子。

精壮小伙子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

郭解跟着小伙子走,到了山脚下那一片房舍前,小胡子停步回身:“请稍候!”

他拿着那面竹牌进了居中一间屋。

不过转眼工夫,小胡子出来了,有个人跟他一起出来;四十多一个中年人,白白净净,他一出屋就向郭解拱了手:“郭老弟?”

郭解抱了拳:“正是郭解。”

白净中年人道:“我就是‘漠威牧场’的场主云鹤。”

郭解再抱拳:“云场主!”

“郭老弟别客气,请屋里坐。”

云鹤把郭解让进了那间屋,小胡子没跟进来,进了屋,那是间待客厅,里头还有一间垂着廉。

宾主落了座,云鹤亲手给倒了杯茶。

“请喝茶。”

“谢谢!”

“不知道郭老弟持有宫老的信符!”

“是。”

“牧场的人多有得罪。”

“那里!”

“还请郭老弟多担待。”

“好说!”

“能得郭老弟,是牧场的荣宠。”

“好说。”

“只怕牧场委屈了郭老弟。”

显然,那位总管都跟云鹤说了。

“好说。”

“听说郭老弟来自漠北?”

“是的。”

“那么牧场的事,郭老弟一定熟。”

“是的。”

“巴总管给郭老弟安排住处去了,一会就好。”

安排住处!郭解微怔:“这么说,云场主是要我了!”

“要、要,当然要!老弟持有宫老的信符,我那有不要的道理。”

“场主也不问问我跟宫老什么关系……”

“老弟既持有宫老的信符,当然是宫老最亲近的人。”

“场主,我跟宫老不过一面之缘,刚认识,场主跟总管不称他宫老,我甚至不知道他姓宫。”

这是实情。

云鹤呆了一呆:“怎么会……”

郭解把认识胖老头儿的经过说了,实话实说。

听毕,云鹤又呆了一呆:“有这种事……”

郭解道:“是的。”

“老弟原跟江财神的女儿江珊在一起?”

“是的。”

“江财神父女为什么拢络郭老弟?”

“据宫老说,是因为我敢惹‘沙匪’,杀了鬼、狐。”

“怎么说,老弟就是敢惹‘沙匪’,杀了鬼、狐的那个年轻人?”

“怎么,云场主也知道?”

“何止我知道,这两件事已经传遍武林了!”

郭解没说话,他能说什么?“没想到老弟就是那位,如今就在当面;我明白宫老为什么肯给老弟信符了,能得老弟,何止是牧场的荣宠,简直就是牧场的造化。”

“场主言重。”

“真的,老弟!我这是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场主好说。”

“只是,凭老弟这身能耐,何处不能高就,为什么……”

“我从漠北来,就为找碗饭吃,宫老知道了,就让我拿着他的信符,到牧场来找云场主……”

“是,是!不管怎么说,这是牧场的造化,这是牧场的造化……”

“场主打算给我什么活儿干?”

“不急,不急,慢慢再说!老弟只管先待下来……”

小胡子进来了:“场主,郭爷的住处安排好了。”

郭爷!云鹤站了起来:“老弟……”

郭解跟着站起:“总管,我叫郭解。”

“是!”小胡子应了一声。

云鹤道:“巴总管,这位就是惹‘沙匪’,杀鬼、狐那位!”

小胡子神情一震:“真的?”

“当然是真的。”

小胡子一阵激动,忙躬身:“巴振东真是有眼无珠!郭爷,我们仰名已久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今天能见着您。”

“巴总管好说。”

小胡子巴振东还待再说。

“巴总管,陪郭爷去看看住处吧!”

“是,我带路。”

巴振东转身往外就走。

云鹤抬手让:“老弟,请!”

郭解也让:“场主请!”

两个人都让,但还是郭解先走了出去;郭解这里刚跨出门,突然一声娇叱传了过来:“站住!”

随着这声娇叱,一片红云飞来落下,那是个姑娘,年可十八九,一身红,杏眼桃腮,一脸的任性、刁蛮样。

郭解停住了,巴振东也停住了。

只听云鹤叫:“小霞……”

红衣姑娘像没听见,一双目光逼视着郭解,冰冷道:“听说你到我们牧场来,是来找饭吃的?”

虽没看见精壮小伙子,可是这是谁说的,不想可知。

云鹤道:“小霞,这位是……”

红衣姑娘看都不看云鹤:“我问他话,您别打岔。”

云鹤还待再说。

郭解那里已经点了头:“是的。”

“你有什么本事,想到我们牧场来找饭吃?”

云鹤忙道:“小霞,不许无礼!”

红衣姑娘霍然转望:“你让不让我说话?”

云鹤道:“这位是宫老荐介的……”

“他说的?”

“这位有宫老的信符。”

“又怎么样?”

“小霞,这位就是惹‘沙匪’,杀鬼、狐那位。”

红衣姑娘冷笑:“这准是他自己说的!”

云鹤一时没能说上话来,这叫他怎么说?郭解那里又点了头:“不错,是我自己说的。”

这是实情实话。

红衣姑娘又冷笑:“我还说是我呢!”

显然,她不信。

云鹤忙沉声:“小霞……”

红衣姑娘道:“叫他露两手给咱们看看。”

云鹤急又沉声:“你……”

“真要是那位,那儿不能找饭吃,偏跑到咱们牧场来?”

倒也是!

“不跟你说了么,这位是宫老荐介的。”

红衣姑娘冷笑:“宫老恐怕是喝糊涂了。”

云鹤惊声:“丫头,大胆!”

“本来嘛!要不然宫老怎么会轻易信他的。”

“你……”云鹤又一声,然后忙转向郭解陪笑脸:“郭老弟,云鹤疏于管教,小女不懂事,老弟千万别见怪。”

郭解道:“好说。”

红衣姑娘叫出了声:“您怎么说?我不懂事?好,今天我就索性不懂事到底,他要是不露两手给咱们看看,别想留在咱们牧场。”

云鹤跺了脚:“小霞你……”

他到如今还没有动怒,可见他对这个女儿的疼爱及宠惯。

只听郭解道:“云场主,既然云姑娘不能见容,郭解告辞。”

他一抱拳,要走。

云鹤忙叫:“郭老弟……”

红衣姑娘抬手拦住:“想走?也没那么容易,‘漠威牧场’可不是任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云鹤真急了:“小霞……”

郭解微扬了双眉:“姑娘打算怎么样?”

“怎么样?想走你也得露两手再走!”

“我要是不愿从命呢?”

“除非你闯得出去。”

“我认为那还不难。”郭解迈步就走。

“站住!”

红衣姑娘出了手,她出手不慢,距离又近,这个姓郭的要是个招摇撞骗之徒,十九会挨上。

可是,这个姓郭的不是个招摇撞骗之徒。

没见郭解躲,可是红衣姑娘这头一下落了空,郭解已经从她身边走过。

红衣姑娘侧转身,双掌并用,一连又是两招。

仍没见郭解躲,他也不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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