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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对洛杉矶别有一番好感。在东京的高楼群中呆了那么多日子,让人窘迫与
窒息。眼前的洛杉矶四处是平房,房前屋后到处是鲜花绿草,她觉得这里的天空特
别蔚蓝,空气特别清新,视野也特别开阔。我领着宁静去逛了附近的华人超级市场。
她看到货架上水果的价格有点儿不敢相信:“我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的水果会这么便
宜,日本的水果贵得不得了。我在那儿几乎从来没买过水果吃。你看这儿富士苹果
一块钱三磅,太便宜了,太便宜了!简直比在中国还便宜。”我有点儿得意地对她
说:“我没去日本,这步棋走对了吧!”
(在宁静的建议下,我准备离开苏珊的父亲家,自己找地方住……)我们看中
了蒙特利公园市山脚下的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我们的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厨房
里的冰箱和炉具外一无所有。我们俩都看中了那个椭圆形的静静地躺在阳光下的游
泳池。或许是它让我们找到一种温馨与和谐的感觉,也可能是在实验台前紧张工作、
疲于奔命的生活节奏中,它给了我一个平衡的支点。或者是在漂泊了那么长时间后,
它让我似乎感到离自己的希望与梦想近了一步。
第十二章
我们搬进了新居。尽管房间里仅有几只从中国带来的大旅行箱,我们仍然为自
己租了一套有单独浴室和厨房的公寓房——在这块土地上终于拥有自由自在的一块
空间而兴奋。周末一大早,我和宁静就从铺在地毯上的被窝里爬起来,草草吃了一
点儿东西便到附近街头巷尾溜达。这时候是收集人家扔到街旁的旧家具的最佳时机,
碰上好运气可能捡到很像样的东西。
我们一边走,一边搜索着路旁一幢幢别墅式住宅前有没有清理出来的旧家具。
走了几个街区,没有发现任何目标,宁静有点儿耐不住了,说:“这个地方怎么搞
的,什么也找不到。东京街上经常可以看到别人用过的东西。有时候可以捡到挺新
的电视机和微波炉。”我说:“东京地方拥挤,住房不大,多余的东西也没地方搁,
不扔出来放哪里?洛杉矶地方那么大,每幢房子都有一个大车库。你没看苏珊爸爸
家的车库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有。说像个杂货铺,不如说是个废品收购站,家里
什么破烂都舍不得丢掉。”我拉着宁静的手往前跑,不时地转过头去看她。整齐的
刘海在她圆圆的额头上抖动,齐肩的头发在脑后飘扬。望着她兴奋的神情,我心想:
带着老婆出来捡家具倒是哪辈子也没想到过的奇闻。跑到别人家门口捡个人家丢掉
不要的破玩意儿回来,这同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捡垃圾有什么不同?还是两个博士呢!
在国内要我干这种事我宁愿下地狱。人生真奇怪,简直不可思议,在国内舒舒服服
过着老耐不住,非要出来闯荡。
又朝山下跑了几个街区,那里已经是普通人家住的地方。我们有点儿累了,慢
慢地停了下来。突然宁静叫了起来:“前面那家人在房子前面搬东西。”我朝她指
的方向望去,看见那房子前面挂着一些衣服,地上摆了不少东西。我说:“有戏了,
这家人在yardsell,卖家里用旧的东西。”宁静说:“用过的旧东西还拿出来卖呀?
日本人不要了就扔掉。”我说:“西方人与东方人不一样。美国和欧洲人都习惯在
自家门前搞yardsell。 周末不少人开车到处转,在yardsell能买到一些很便宜的旧
东西。”我们来到了卖东西的地方,我的眼珠子直转着寻找床垫。男主人看我眼睛
四处转却不看地上摊着的东西,问我:“先生你要买什么?”我说:“我想买一张
床。”我边说边用手比划着。他说:“没有。”我说:“桌子也行。餐桌和书桌都
可以。”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转向胖胖的女主人,两人用西班牙语咕嘟了一阵。
然后他对我说:“我太太说可以卖一个书桌给你。”说着,他领我进了房间。书桌
是深褐色的,很结实。我问道:“多少钱?”他伸出五个指头:“五十美元。”我
说:“不,太贵了。你这张桌子已经很旧了。”他说:“新桌子很贵,像这样的桌
子要二三百块钱才能买到。”我说:“能不能便宜一点?”他问我:“你给多少钱?”
我伸出两根指头:“二十块。”他拼命晃着头:“不行,我要三十块,你出三十块
钱就拿去。”我犹豫起来:三十块钱,那是两百多元人民币,是我在国内半个月的
工资。若是在中国,这么多钱可以买多少东西呀!可是不买吧,家里没个桌子,吃
饭都没地方。有个书桌吃饭看书都解决了。我咬了牙说:“二十五块,再多一分钱
我也不要。”男主人把我给他的钱递给女主人后对我说:“我把书桌里的东西收掉,
你就可以把它搬走。”
我们朝来的方向走,过了几条街,拐进一条小巷。这是住家的后门,到处堆着
垃圾箱。太阳已经升高了,热气熏着垃圾箱,巷子中弥散着令人恶心的腐臭气。我
们用手捂着鼻子加快步伐,想尽快走出这条公寓聚集、腥臭难闻的狭长小道。突然,
宁静放慢脚步,双眼盯住前方。我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小巷尽头的垃圾箱旁有两张
靠墙立着的小床垫。一张垫子上残留着已经干得发黄的尿迹,另一张垫子边缘有两
处破损,黄色海绵从绷紧的布面破损处露出来。我说:“真恶心,别要啦。”宁静
拉开床垫看看后面,说:“脏的这边放在下面,还可将就一下。现在是解决基本生
存问题,饥不择食,抬回去吧。”我们把两个软软的床垫叠在一起,两人抬着朝山
脚下我们住的公寓走去。
折腾了一整天,我们的新居终于有了些模样。卧室里两张小床垫并排放在地毯
上,上面用我从国内带来的大床单一铺,便成了一张没有床架的大铺。虽然中间有
一条深深的凹陷,但比起睡地板已经好了许多。书桌摆在客厅里靠近阳台的玻璃门
附近。明亮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洒在深褐色的桌面上,在这个简陋的居室里,它
已不再显得陈旧。尽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些孤零零的感觉,它却是我们所拥有的
第一件在美国花钱买来的家具。这是我到美国后的第八个月,我们终于有了一个不
与别人共用厨房和浴室的家。
第十三章
宁静找工作的事出乎意料地顺利。那天我陪她去了霍夫曼研究大楼找赵曼莉说
的神经外科医生奥斯汀。我站在门外,宁静独自进了奥斯汀的办公室。奥斯汀看到
了我,很绅士地走过来请我一块进去,这让我对他很有好感。通常老板们非常忌讳
有人陪同的面谈,老板会认为找工作的人没有足够的独立性与自信心。
奥斯汀看上去四十出头,白皮肤、棕黄色短头发、淡蓝色眼睛、高高的个子,
配上一身笔挺的西服和锃亮的皮鞋,给人一种气度不凡的感觉。他的办公室的摆设
也是别具一格,粉红与深蓝色相间的装饰板墙上挂着几幅印象派油画,整个房间高
雅之中透着浪漫,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个科学家的栖身之地,而是一名好莱坞导演的
办公室。
宁静修饰得整整齐齐的刘海、齐肩的头发、镶了衣领的白色长袖衫与藏青色的
长裙,这种打扮与她刚从日本来美时几乎一样。她的举止仍带着被日本所染上的韵
味,与奥斯汀办公室的格调显得很和谐,很能引起人的好感,好像她的打扮与这间
办公室的韵味是预设的。潜意识中我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不知是因为外科医生站手术台的职业习惯,还是出于随和,奥斯汀没有坐下,
而是站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与我们聊了起来。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平等了。
他直截了当地说:“你的经历很不错,在日本做的分子生物学很有用。”他一边翻
着宁静的简历一边与我们聊。“你喜欢日本还是喜欢美国?”他问宁静。宁静说:“
我说不清楚,在日本我哪儿也没去过,半年时间都在工作,对日本了解得很少。对
美国,我了解就更少了。刚来没有车,很少出门。”奥斯汀说:“我去过很多国家,
日本是我去得较多的地方,还有欧洲。美国很年轻,没有历史,这是美国与其他国
家的不同之处。”我说:“中国有几千年的悠久历史,你去过中国吗?”奥斯汀说:“
当然。很可惜,中国的历史遗迹保存完好的不多,战争和革命毁掉了许多珍贵的历
史遗迹。但有一点,我很喜欢上中国餐馆,中国菜棒极了。”我笑了:“太好了,
等我们安顿好了,请你到我们家吃地道的中国菜,宁静的烹调手艺好极了。”我有
意拉近奥斯汀与我们的距离。奥斯汀一屁股坐到写字台边缘说:“好哇,我相信会
烹调的人,实验也会做得好。”他把话题拉了回来,问宁静:“简历上列的那些技
术你都做过?”宁静说:“是的,都是在日本做的。我的日本老板很严格,每一项
新实验他都要亲自带我做一遍。”宁静说着从随身带来的黑色挎包里拿出一本装订
过的厚本本。王彬彬建议找工作时带实验记录本的绝招让我们茅塞顿开,宁静花了
一整天时间把从日本带来的实验记录复印件装订成一个厚本子。奥斯汀翻看着实验
记录与图片,嘴里不断念叨着:“好的,好的。”他看得很仔细,从第一页直到最
后一页。看完了,他对宁静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来上班。”我猛地
把拳头一捏在心里喊了一声:“成了!”我望了一眼宁静,控制不住的喜悦飞上她
的眉梢,她把双手放到长裙前,浅浅地弯下腰说:“谢谢你。”奥斯汀没等我们提
到工资的事,主动说:“从这个月开始,我给你年薪两万五千。”我惊呆了,两万
五千美元!奥斯汀出手真大方。
从奥斯汀的办公室出来,宁静兴奋得要跳起来,眉飞色舞,碰到路人也点个头
赔笑。自从她来美国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兴高采烈。我抓住她的手使劲捏,心里
有说不出的愉悦。我叫着:“太不可思议!我做梦也没想到奥斯汀一开口就是两万
五。你找工作简直太顺利了,看来我们要时来运转了。今天晚上我们到餐馆去大吃
一顿,庆祝庆祝。”宁静叫了起来说:“不要!不要!在家里多做几个菜就行了,
餐馆的晚餐太贵。”我说:“别辛苦自己啦,让别人伺候我们一次,花钱也值。”
宁静说:“算了,算了。钱还没到手,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办,买车,还要接露露来。
现在我们两人都上班,车子是头等大事。我想先用日本带来的钱买辆车。”我举起
双手说:“这个主意太妙了!等巴士太花时间。现在我们时来运转啦,应该开始现
代化了。”
我们拉着手往巴士站走,宁静打趣地说:“昨天我在报纸上看了我的运程,我
这个属相的人吉星高照,有贵人相助。”我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面颊说:“贵人就是
我。”宁静说:“就你还算个贵人呀!你的工资还算是贫困线下的人呢。”宁静话
一出口,我的心往下一沉。宁静自知说漏了嘴,歉意地望着我。我心里像打翻了五
味瓶,酸甜苦辣涩一齐涌上来,刚才的兴奋与喜悦顿时烟消云散。宁静伸出手来,
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握在手心里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低声说:“没
什么。我的工资是低,你不说我也明白。”
我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像伤口上被人撒了一把盐,钻心地疼。
第十四章
听了宁静的话,我的内心中不平衡的感觉如一泓静水被搅动了。我打算在合适
的时候找苏珊谈谈我的工资的事,一万二千块钱年薪算什么玩意儿?在餐馆打工也
不止这个数,读了半辈子书,博士学位白拿了。
一天,机会终于来了,苏珊打电话叫我把实验结果送到她的办公室去。我带着
好的一叠图片和数据去了。她接过我的实验结果,仔细看了看说:“做得还不
错。再补充几个实验,我们的课题就可以寄给NIH (美国国家健康研究所)。”她
的情绪很好,我暗想此刻应该是同她谈我的工资的好时候。我鼓足勇气对她说:“
苏珊,有件事我想占用你几分钟时间。”苏珊很干脆地点头说:“好哇,什么事尽
管说。”她头一扬,黑色的卷发随着她讲话的声音微微抖了一下。我说:“奥斯汀
付给我太太的工资是两万五千美元年薪,我的工资……”我有意停顿了一下,苏珊
马上明白我要讲什么,没等我说下去,她便接下话题说:“你的工资太少了?”她
亮丽的微笑顿时从脸上消失:“志翔,我对你已经够不错了,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是
我给你保住了身份,又把你雇了下来。你才干了多久就要加工资,你的工作做得怎
么样你应该明白。”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如果不满意我的工资,可以另找工
作,我不会强留你。”苏珊言辞尖利毫无商量的余地,让我一时不知如何招架。此
刻我意识到在苏珊的眼里,我根本是一个毫无分量的人,因为我还没有完全掌握她
实验室的关键技术,而且在洛杉矶这块移民聚集地,找一个人来做研究太容易了。
国内的大学里也源源不断有人寄信和发电子邮件来找工作。我明白如果我退步的话,
苏珊有可能收回成命,但往后不但加工资无望,做人也会更矮三分。此刻我的头脑
出奇地清醒,我很快拿定了主意:宁静已经有了工作,身份也可由她来保住。
心里有了底,我不卑不亢地对苏珊说:“那好,我今天就离开。洛杉矶那么大
不怕找不到工作,只是要麻烦你写封推荐信。不管怎样,我还是非常感激你。在我
最困难的时候你给了我许多帮助,帮我保住了身份,也解决了我的住宿,以后,我
会记住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说完,我走到门边,拉开办公室的门。“志翔,”她
突然叫住我。我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她。苏珊缓和地说:“你留下来。我答应把你
的工资加到两万二千块一年,可以从这个月算起。”我惊讶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没有想到苏珊会做出如此大的转弯。她继续说:“不过,我现在没钱,要等到我
的课题经费批下来才能将新加的这一部分补发给你。”
得到苏珊加薪的许诺,我的心情并没有像宁静找到高薪工作时那样快乐。我错
误地估计了苏珊,她眼下的确没有钱。我无法辨别我所做的这桩事是对还是错,心
境除了沉重便是有点儿内疚。
我们从广告上找到了一辆二手本田车,白色、有天窗,外观看起来挺不错。宁
静一眼就看中了,我们几乎用尽所有的积蓄买下了它。宁静为我们有了第一辆属于
自己的车而激动不已,当晚便迫不及待打电话回国告诉了妈妈。我把厨房收拾干净
再走回卧室时,宁静已经打完电话,背朝着门,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我走过去问
她,“同露露讲话了?”她没有回应,我抬眼看了一下她的脸,顿时愣住了:几颗
大大的泪珠正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下来,脸上有两道亮闪闪的泪痕。我抱住她的双肩,
望着她的泪眼问道:“怎么回事?”宁静抽泣着说:“得了肺炎,发高烧。”我叫
道:“看医生了吗?”她说:“刚从医院打吊针回来。”我在她旁边坐下来,一只
手紧紧搂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慰她:“不会有事的,我们都
是学医的,大剂量消炎药一用,几天就能压下去。小孩子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宁静紧紧地抱着我的腰,犹如在一艘颠簸着的船上,怕被风浪卷走,死死地抱住船
上粗大的桅杆。一种强大的责任感从我心底油然而生,这是一种作为丈夫和父亲的
责任感。我应该是她们的保护伞、避风港,是她们未来的依靠和希望。我对宁静说
:“你别急,我马上去申请露露来美国探亲,我们一家三口早该团聚了。”
接下来的几天,宁静天天晚上给国内打电话,那是她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要办
的事。露露的病一天天好转,宁静的情绪也跟着好了起来。我已经准备好一大堆给
露露办护照和签证的材料,让我们犯愁的是如何把她接过来。
一天,我们楼上几个中国人照例聚在一块吃中饭,我提起接女儿来美国的事。
王彬彬快嘴插进来:“这个忙我帮了。我先生下个月要来美国探亲,我叫他帮你带
过来。”我喜出望外:“真的,那么巧?那就太好不过了。不过小孩太小会很麻烦。”
王彬彬说:“朋友之间,互相帮帮忙是应当的。说实话,若不是好朋友,你就是给
我一千块钱,我也不愿找这个麻烦。”
第十五章
露露来美国的飞机票已寄回中国好些日子,我和宁静每日都在翘首盼望着女儿
的到来,前些时候不顺心的事很快被一家将要团聚的喜悦所冲淡。
王彬彬已从阿尔罕布拉市搬到阿凯迪亚市。周六,我们开着租来的福特七人座
车去她家。宁静说:“王彬彬搬到阿凯迪亚来,每天上班要多开半个多小时车,而
且每月租金也贵了一百多块,真不值。”我说:“人家王彬彬不这么想。阿凯迪亚
是富一些的中国人首选的城市,环境好,学区不错。王彬彬是为她的小孩着想。”
宁静说:“花那么多时间在路上,还不如把时间花在小孩身上。”我说:“王彬彬
一天到晚泡在学校图书馆,也没时间去管孩子。她想为小孩做点儿弥补,就多花点
儿钱找个好学区,把小孩的教育寄希望于学校。”宁静摇摇头说:“我宁愿多花些
时间陪孩子。以后我们也不要与别人去攀比,就住在蒙特利公园市。上班近,把省
下来的时间用来自己教孩子。”我说:“我还是想能够争取好一点儿的条件。来美
国,就是为了过得更好一些。第一步艰苦一些,但不能一辈子都这样。露露来了,
一家人团聚就算走出了第一步。现在的人来了美国就都不想回去了,我们呆得顺利
的话也留下来算了。过两年,买辆好车子,再过几年买一幢房子。”说完我看了一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