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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从欧阳修开始,到王安石再到自己,试过了这么多办法,依旧不太见效。这些年章惇私下里仔细读过王诜写的那几本书,并从中悟出了一些道理,觉得解决办法也许就在其中。
还不是全凭想象和推理,好好研究一下甘凉路的发展过程就能发现,它的经历就是书中理论付诸实施的结果。且还不太彻底,若是没有朝廷羁绊发展速度还会更快。
但身在其位,让章惇无法表露自己的态度,敢说半个字支持凉王,还没等凉王知道呢自己就得先远窜崖州钓鱼去。
皇帝之所以一直没采取更激烈的做法和齐王、凉王翻脸,就是自己和表兄极力以新军和禁军的差距劝慰所致。没办法,只能拖时间,拖到有更好解决方案的时候再说。
算是老天开眼,皇帝让王诜一封信给气死了。不能说死得好,反正赵颢之死对大宋而言不全是坏事儿,他一没,之前的所有棘手问题都有了彻底解决的可能。
皇宫里的突发事件真没在洪涛计划之中,也不是王十安排的。如果没有庞皇后突然驾临驸马府,假王诜就得和两名护卫一起去风雪楼喝花酒,借此引开朝廷安排在驸马府周围的暗哨,掩护真身从地道脱身。
长公主和王小丫则会藏在苏轼的车中出府,届时会有替身化妆成长公主和王小丫的模样出门相送。其实庞皇后从驸马府起驾回宫时,出来相送的长公主和王小丫就已经是假的了。
人选也不是像假王诜一样还得精挑细选,在昏暗的灯光下露个脸并不需要长得太像,只需要身材高矮胖瘦差不多即可。
她走之前苏轼的车驾也刚出门,暗哨们看到了长公主和王小丫出门相送,又见到王诜跟着皇后走了,谁也没想到都是假的,只顾盯在假王诜身后。直到送进了皇宫,依旧守在东华门附近徘徊,整整一宿没合眼。
当假王诜在崇政殿门口等着皇帝接见时,洪涛已经钻出了狗洞,并在一队假禁军的护送下,冒充成秦凤路入京的特使,绕道宫城以北钻进了蓝帽回回住宅区里的一所院子,随即和已经抵达的长公主、王小丫上了一辆运送暴毙尸体出城掩埋的箱车。
那个精于化妆的小家伙就在箱车里给三人各弄了一张极其丑陋的死人脸,盖上麻布再撒上一些味道不太好的东西和石膏粉冒充石灰,只要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近距离仔细查看,真就和三具暴毙的死尸差不多,还是放了一两天的,那味道逼真之极。
不到一刻钟,这辆车就用开封府的公文顺利出了陈桥门,沿着官道一路向北疾驰直抵黄河边。赵颢看着奏章喷血时,洪涛已经在一个小码头上了训练舰,扬起满帆顺着黄河向东而去。
此时即便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也追不上了,初冬的西北风吹鼓了纵帆,顺水又吃风的训练舰一点不比快马慢。这艘船将顺着黄河入海,然后转道长江口在姚刘沙洲停靠。
假如朝廷没打算翻脸,那就顺着长江再回到扬子镇该干嘛干嘛。还得有事没事上书朝廷,提醒一下赵颢别忘了西北战事未平,赶紧放齐王回兰州坐镇,否则不能保证没有西夏溃兵偷袭秦凤路。
要是皇帝恼羞成怒真打算动武,不用等洪涛回来,禁军一有不寻常的调动,四川路的新军就会坐着船蜂拥出川,沿着长江顺流而下。
归州、夷陵、宜都、江陵、监利、巴陵、汉阳、武昌、德化、池州、铜陵、芜湖、当涂、江宁府等具备大渡口的市镇全会被武装接管,直接把长江一线割断。
姚刘沙洲的近千新军也会沿江东进占据扬州城,再加上长江学院和扬子镇的几百新军和王七的工程兵部队,挡住几万禁军攻势毫无问题。
而甘凉路的新军则会南下熙和路、秦凤路,把熙州、龚州、秦州、宝鸡、凤州一线打通之后,特区就和川陕四路连成了一片,是否继续东进京兆府威逼西京,就看到时候的局势发展了。
在西、南两个方向的夹攻下,不出一个月朝廷能控制的区域就仅剩下永兴军路、京东路、河北东西两路、幽州路、京东东路、京东西路和部分两淮路,其余各路会完全断绝交通联络,顺着运河北上的漕运也全部中断。
江南各路,尤其是沿海州县的促进社马上会利用农村供销社、合作社、工坊的号召力建立民兵武装,着手绥靖本地州府。审计监察委员会下属的山川督查院系统也将全力开动,对江南各地区主要官员进行甄别。
愿意维持现状观望的任其继续执政,愿意配合促进社的欢迎鼓励,忠于皇帝且想有所行动的,对不起,不等各地民兵来攻,就先用炸糕毒药让你不成功先成仁。
届时济州岛的新军也会再次乘船抵达,到底是支援长江防线还是直接北上登陆攻打京东东路,到时候视情况而定。
这就是洪涛和促进社经过几年计算,得出的一套最稳妥计划。它能让陷入内战的区域最小,卷入的人口最少。新军基本不用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只需原地防御几个月即可。
南方的漕粮一断,西北和河北的产粮区一丢,北方各个大城市坚持不了太久。尤其是京畿路的开封府,驻扎了那么多禁军,光饿也能不战而胜,只是早几天晚几天的区别。
到时候皇帝只有两条路可走,把皇位禅让给齐王,或者杀掉齐王顽抗到底。前者能保命,对大宋伤害最小,后者就是不死不休了。
真要是选择了后者,大宋的北方各路全会被战火席卷,来自青塘的几万铁骑会配合甘凉路新军成为主攻方向,一路打到皇宫为止。
新军的军纪富姬和讹力命能把控,可是溪罗撒的青塘兵就难讲了,他们就算特别克制,对沿途大宋城市和百姓的伤害怕是也比西夏人好不了太多。
毕竟是从荒蛮之地来的,见到啥都是好的,再加上他们没有军饷,所有收入全靠抢夺战利品,总不能让人家奔波几千里帮你拼命,但全都空手回去吧。
赵佣死了没关系,不是还有赵倜和赵佖呢,这兄弟俩虽然没有他们的哥哥赵佣受洪涛影响大,好歹也在甘凉路耳濡目染了好几年,能讲究。只是会让洪涛累一点,真得入朝去当辅政大臣了,再手把手的教上好几年。
这也是洪涛为啥宁可放弃兵权当了好几年缩头乌龟,又不肯借着剿灭西夏的盖世功劳强行夺去政权的唯一原因,对国家的伤害太大。
不管谁赢谁属,小半个国家全得打烂,海量的资源全得变成武器弹药,无数百姓全会沦为民伕难民,自己私人和朝廷的国库立马见底儿。
假如把这些财力、物力、人力用到国家基础建设上,会让大宋直接脱胎换骨进入工业化初期。哪怕暂时不能用于建设,那也没必要全浪费到内战中去,那是败家子的行径,不管打着什么旗号,都和荣誉沾不上边。
另外洪涛还有一层顾虑,就是北面的女真人,正怕大宋一乱被外人趁机占便宜。已经好长时间没得到北面的消息了,不是山川督查院的情报工作懈怠,而是真渗透不过去,强行安排就是有去无回。
刚刚占据了辽国大片土地的女真人对待汉人可比辽人痛快多了,见到就抓走当奴隶,根本不听解释,爱什么身份什么身份,大部分女真人也听不懂汉话。
826 无心插柳2()
五天之后,洪涛的船慢悠悠的靠上了姚刘沙洲码头,此处虽然在官府造册上依旧是个只有十多户人家的荒岛,但实际情况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光是由王三训练的新军低级军官就有不下八百人,再加上负责守卫基地和新军和后勤人员,常驻人口超过了一千五,完完全全是个军事基地。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不会引起朝廷官员关注吗?确实很难做到,但真做到了。
关注这里的官员死了一波又一波,后来的官员慢慢也看明白了,这个沙洲不吉利,谁看谁生病,看多了还能看死,还是老老实实拿着海商上供的钱当瞎子吧。
反正通州也是个弹丸小地,荒芜且偏远,除了利丰监盐场之外没啥油水,海商们愿意在荒岛上建造库房屯留货物那就随他们去。
“啥,赵颢驾崩了!”洪涛还没踏上码头呢,王三就风风火火的冲上跳板,塞过来一封密信。
打开一看洪涛也傻眼了,当初让替身入宫只是权宜之计,不把庞皇后调开,她带着那么多护卫宫女啥的,自己一家人无法钻狗洞。
那封信更是游戏制作,赵颢逼得自己差点当了粪桶之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必须恶心恶习他。
没承想老赵家人的血管都不太结实,当年大舅哥就是因为幽州大捷高兴死的,现在二舅哥又因为自己的信挂了,不知道长公主会咋想,皇家克星啊!
“朝廷是何反应?”长公主如何想是后话,洪涛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朝廷的权利都掌握在几位宰相和皇后手中,如果他们想推小皇子上位的话,齐王可就危险了。
“早上刚刚传来的密保,朝廷除了向各州府派出驿卒送信之外,好像也没啥动静。委员会也拿不定主意,这才让孩儿恭候爹爹,她们都在长江学院里开会呢。”王三又递上一封密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什么价值。
“走,上船!”洪涛觉得也确实该开个会了,朝廷的反应太反常,原本的几个预案还得再合计合计,争取把一切可能性都算计好。那也就别在姚刘沙洲上观望了,皇帝都死了,直接回扬子镇吧。
“……这、这可是夫君做的?”除了回去开会之外,洪涛还有一件事儿要做,把赵颢驾崩的消息通知长公主。这个女人真是太难了,亲妈刚死,还没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二哥又死了,任谁也得多想。
“为夫指天发誓,真不是我做的,否则天打五雷轰!”现在再去和长公主讲细节就是自取烦恼,这也不算欺骗,谁也无法证明赵颢是被自己气死的,只能算个巧合。
“也罢……还望夫君看在夫妻情分上不要为难嫂嫂和侄儿。”
长公主是真不太信,要说自己夫君一到开封城就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着出逃,连二哥的人都没见到,非说是他害死的也不太合适。
但以女人的直觉,她觉得二哥的死绝不会和夫君一点边不沾。可是此时追究这些已经没用了,人死不能复生,她能做的只有为活人多想想。
“娘子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以前我们不是说过,无论何时为夫都不会与皇家为敌。皇后和皇子自然要保护,我这就去给朝廷上书。对对对,咱俩一起上书,娘子的字比为夫强很多,还是由你执笔为好。”
洪涛吧嗒吧嗒嘴,心里明白,这口大黑锅很难再摘下去了。长公主性格柔弱不假,可她不傻,相反还挺聪明。
如果她认定了一件事儿,只要没有特别确凿的证据就不会轻易改变看法,只是嘴上不说、不表达而已。但这种情绪对夫妻关系没啥好处,还得慢慢想办法解开她的心结。
跟着训练舰后面一起返回扬子镇的还有六百新军,虽然他们都是按照低级军官培养的,直接用来打仗太浪费。
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朝廷没反应促进社就没法从四川调兵,可是不调兵又怕扬子镇和长江学院受损,只能先用这些军官弥补。
现在扬子镇总共有一千一百新军,多一半都是军官,而四川的一万多新军正面临着低级军官严重不足的情况,也算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怪现象。
更怪的现象紧接着又出现了,扬州城北大营里还有五百多禁军呢,洪涛整天忙于和促进社开会统领全局,自然是没法再去训练禁军了。
但这个任务他没忘,既然承诺了那就履行。表面上这叫信用,是人品,实质上洪涛还指望能把后装滑膛枪卖给朝廷呢,否则生产出来那么多谁用啊,全得砸在手里。
新军和禁军很可能会成为战场上的敌人,但在扬州居然成了师傅和徒弟。不光当地官员和驻军看不懂,就连受训的禁军也看不懂。估计很多禁军军官晚上都睡不着觉,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白天教官的刀下鬼。
好在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太长,十月初,皇帝驾崩的消息终于随着朝廷公文传开了。各地百姓们对这个消息不太敏感,只是觉得今年不太吉利,连着走了太后、皇帝两个大人物,能多烧几炷香就多烧点,礼多神不怪嘛,千万别把这股子晦气带给自己。
但在各地官员眼里,皇帝的驾崩就不仅仅是死了一个人,而是标志着一个旧格局的消亡,新时代马上要来临。
春江水暖鸭先知,官员就是鸭,政治风向稍有变动他们立刻就能感觉到,并马上做出相应的对策。这次的风向不仅仅是稍有变动,简直就是逆向。
小皇子不满一岁,不管有没有遗诏,和手握重兵、占据着特区的齐王比起来都显得太单薄了。
比出身,齐王也是皇子,甚至更正。比年纪,齐王正值壮年,登基就是亲政,不用假任何人之手。比功绩,齐王征过辽、灭过夏,不管是不是仰仗凉王和新军,反正环顾大宋没人能望其项背。
现在更不得了,还有了政绩。在他的统领下,刚刚被征服没多久的西夏土地就迅速得到了恢复。据说银州城建得又高又大,当地百姓安居乐业,内地民众跋涉千里趋之若鹜的也不在少数。
即便边关各州府都严禁宋人北上,但架不住有特区。兰州城彻夜开着城门迎接拓荒民,为他们提供临时居所和一口热饭,凑够二百人才会组织当地民兵护送前往银州各地安家落户。
就连开封城内这几个月也少了许多流民,甚至不少街头混子都凑到一起筹些钱款,拖家带口的北上,试图搏一把富贵。
要问大家为何那么热衷去荒凉的北地受苦,还不是受甘凉路的影响。当初敢冒险的人十有**都发了财,最次也是坐拥百十亩低的自耕农,其中拿着钱回到内地城市显摆的也不在少数,当然也有来开封城的。
发财的事迹向来被人们喜欢,一传十十传百,经过一番添油加醋,甘凉路已经成了神话,但凡是个混得不太如意的人就想去试试。
可惜时不我待,过了这个村再想靠一腔热血白手起家就不那么容易了,现在的银州怎么看怎么像前些年的甘凉路,有了之前的榜样,鼓起勇气搏一把的人必须翻了好几番。
但最主要的因素还不是齐王的优秀,而是他背后站着的那位凉王。这位军功政绩样样顶尖、民生经济门门优秀,齐王和他比起来只能甘拜下风。
其实很多官员心里都明白,齐王身上的光环有不少都是凉王故意送的。说起来凉王也确确实实是齐王的老师,太子太保的封号至今还顶在他头上。
827 无心插柳3()
皇子和齐王有了这么明显的差距,谁来继承皇位就不是太难的选择。更让大家心安的是,庞皇后至今为止也没表示过要让皇子登基的意思,几位宰辅的态度也模棱两可,谁也不肯先张嘴表态。
倒是章多次去齐王府邸拜见,一待就是大半天,更不知道说了啥。这样一来的话,就算朝廷啥都不说大家心里多少也有了点想法。
很明显,朝廷正在和齐王谈,谈啥呢?还能谈啥,谈由齐王继位的事儿呗。至于说为啥谈了这么久也没结果,太正常了,当年太祖黄袍加身的时候还得推让几次呢,齐王是太祖的子孙,这个传统不能丢。
但也有心思更灵活的人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他们说齐王登基与否不能光看朝廷的决定,还得听一听远在扬州的凉王怎么说。他不表态,这件事儿谁也定不下来,定下来也没啥意义。
不管说这话的人是什么初衷,反正这种观点迅速在朝堂中蔓延了起来。除了在凉王、齐王和朝廷之间设置了一层人之常情外,还对很多官员的立场产生了不小影响。
随之而来的就是扬子镇的凉王府突然从门口罗雀变得车水马龙了起来,附近州县的官员不管认识不认识,找个借口就登门拜访,借口还都特别对路,让洪涛没法躲着不见。
人家不说是来混个脸熟的,而是要关心跨江大桥的建设,问问制置使大人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做为地方官,眼看着能造福百姓大工程就在自己地盘上进行,怎么可以熟视无睹呢,那是犯罪嘛!
“爹爹何必去搭理这些趋炎附势之辈,要是早有这份心思,七哥的大桥怕是去年就建好了!”
看着养父一边忙着开会,还得抽出时间来应付各路官员,整天忙的连吃饭都得端到会场来吃,王十又不乐意了。
“老十啊,你哪儿都好,就是心胸还不够宽,更缺少容人之度,凡是你看不顺眼的人都恨不得给弄死才好。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光靠狠是没用的,必要的时候也得懂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只要大方向一致,哪怕仅仅是短时间的一致,也要尽量求同存异。武力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光靠武力只能让问题越来越多。”
洪涛虽然累,但心情不错。不管那些官员说的是不是心里话,估计多一半不是,但他们现在只能顺着自己说,这就是很大的进步嘛。
拥立齐王登基的奏章刚回扬子镇就递上去了,自己的态度和之前一样明白,根本不用假客气。下一步已经不是琢磨如何夺权篡位,而是该琢磨如何治理这个偌大的国家。
自己是不太看得上目前的大宋官员,但短时间内还无法完全把他们排除在体系之外。既然这样,就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多几个趋炎附势之辈,总比多几个恨自己不死、暗地里拖后腿捣乱的人强。而且这些官员也没有王十说得那么不堪,其中一些的风评和政绩还是不错的,能力也够。
他们之所以会来自己这里卖脸卖笑,完全是习惯使然,历朝历代中吃香的官员都必须会见风使舵,这是当官的基本素养。自己能总结历史教训,人家也会,没必要因此而对他们抱有太大的成见。
不光自己不能有,还得说服促进社核心成员们最好也没有,这就叫统一认识、统一思想。为啥古人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原因就在这儿呢。
打仗的时候好歹知道谁是敌人谁是友军,治理国家时,敌人和友军就不那么明显了。有时候甚至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