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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武连歌合上了面前的礼盒，笑看着果果。
盒子里面是一颗种子。
白莫夜此时也将盒盖轻轻盖上，看了一眼果儿，手搭在盒盖上，轻轻的摸着。
盒子里面，也是一颗种子。
白绍楚垂眼看着盒子中的那颗种子，脸上渐渐晕上一层淡笑，也将盒子轻轻合上了。
果果面色虽然平静，眼神却始终不曾离开白绍楚，自己送的这份礼物，如今并看不出来答案，但是等种子发芽，长大，他们应该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古人兴许不懂花语，可是自己送的这三颗种子，即便不懂花语，也一定能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心。
“谢皇上赏赐。”白莫夜回了礼，对着果果微微领首。
白绍楚此时抬眼看了一眼果果，淡淡一笑，果果紧张的看着他，当着这么多的人，他会对自己说什么呢？
“果儿，我很喜欢。”
他说，果儿，我很喜欢。
不是谢皇上。
明和二年的除夕夜，他在众人面前，对着自己说，果儿，我很喜欢。
果果感动的看着白绍楚，轻轻的抿着嘴，坐在白绍楚面前的不再是皇上，只是一个一心喜欢着他的平凡女子，果果轻轻点点头，小声的应了。
武连歌虽是一脸淡笑，但是内心却一直都在观察白绍楚，如今的白绍楚比在剑南道的时候真实了许多，他看着果儿的表情也和那时候有了改变。
在剑南道的时候，白绍楚的眼神中，还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让人总觉得他似乎有所谋有所想。
如今面前的白绍楚，他的眼神中，满是寻常男子看着心爱女子时候的疼惜和关爱，没有掺杂任何杂质，这样的眼神让自己不由得心生嫉妒，却也同时会为了果儿觉得开心。
能看着两个相爱的人这样互相凝视，即便自己心里不舒服，也不忍心打破这样的局面。
自己不打破，却不代表别人不打破。
白莫夜手里的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对着身后的宫女说了句：“倒酒。”
武连歌低头笑了笑，白莫夜的脾性，倒是一点儿都没改。
果果一直看着白绍楚，此时听到白莫夜酒杯撞击桌面的声音，才觉得不是很妥当，恢复了原有的笑容，表情也平静了许多。
“果儿可去过洛阳？”武连歌适时的举起酒敬了果果一杯，帮她解脱了尴尬，顺便很随性的问了一句。
“还没有机会去。”果果举起杯回了武连歌的礼，脸色不由自主的竟微红了，和白绍楚对视那么久，被别人看在眼里，想起来都觉得羞愧难当。
武连歌一笑说道：“洛阳人杰物灵，若是清明前后出发，到达洛阳正值能看到牡丹花开，洛阳的牡丹花大色艳，雍容华贵，富丽端庄，芳香浓郁，而且品种繁多，素有‘国色天香’‘花中之王’的美称，长期以来都被人们当做富贵吉祥，繁荣兴旺的象征，果儿若是喜欢，应当去看看。”
果果听武连歌的形容，一脸入迷的表情说：“听你这么说的我都心动了，连歌你去过洛阳么？可是亲眼见到过？”
“连歌去过，虽只是短暂停留，却正值牡丹花期，场景真是庭前芍药妖，池上芙尊净。牡丹真国色，花开动京城。”
白莫夜此时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武公子说的对，皇上，贵元的家乡距离洛阳也不远，皇上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果果猛的反应过来，再看武连歌，才发现他看着自己笑的颇有深意。
自己怎么没想到，武连歌这样说，其实是给自己一个去河南道的理由，说是去看牡丹，实际是另有所图。
薛缇的父亲在汴州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若是真的和高科技的东西有关系，那自己能去看看，肯定会了解的更透彻，况且近水楼台，到了那里便能够有下一步的对策，总比现在在宫内无计可施，还要生薛缇的闷气好的多。
“连歌提议甚好，那便这样安排，待二位公主顺利出塞后，绍楚就安排去洛阳行宫的行程吧。”果果会意的点点头，对着白绍楚说。
“遵旨。”
天空一亮，抬头望去的时候，焰火已经开满了夜空。
古时候的焰火没有现代的漂亮，花样也没有那么多，但不知道为何，看着这漫天绽放的焰火，果果心里说不出的宁静，兴许是得知了白绍楚在众人面前对自己表明的心意，兴许是有武连歌也来宫内陪着自己过年，兴许是对薛缇的事情有了对策。
总之，这一刻自己的心情，除了满足，还是满足。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变动，但总还是有希望的，自己的人生一直都没有什么目标，如今想起来，似乎开始有了目标。
未来的路会由谁陪着自己走，会如何走还是未知，可是时间总还是一天天过，从一开始中刀到如今身边坐着他们三个自己生命中最难得男人，不管是他们耐心的扶持，细心的帮助还是白绍楚丝丝入扣的关怀，都是支撑自己一路走来最温暖的希望。
果果抬手想端酒杯，手到一半犹豫了一下，收了回来。
低下头，难以掩饰爱怜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里面孕育的小生命，她也许也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礼物，如果真的可以，自己希望它带给自己的都是幸福，该忘记的痛苦，不论能不能真的忘记，便先放一放吧。
第020章 满堂花醉（一）
“人间如梦，阴晴圆缺，与君种种，我心深种。烟花醉人酒更醉，困觉人心何处悲。”
漫天烟火还有四处响起鞭炮的响声，湮没了果果的声音，果果喝了几杯酒，脸色微红，平静的看着空中的烟花，淡淡的吟了几句，这烟花，火热，易冷。
初尝情爱到现在，内心呼之欲出的情感，无非只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希望有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不分地位，没有尊卑，只想得一疼爱自己的男子，拥自己入怀，听他温暖的在自己耳边说话，和他一起看这漫天烟花。
是自己不够满足么？疼爱自己的男子就在身边，只是两人之间相隔的太远。
果果叹了口气，胃里又一阵阵的翻江倒海，肚子还阵阵作痛，是孩子不开心了吧……在责怨自己唱酒么……
白绍楚看着半趴在桌上的果果，她脸上的表情一会笑一会苦，时而还出神的动动嘴唇，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她的样子，就像是个不能让人放心的孩子，揪着自己的心，总想将她抱在怀里，可是自己做不到，因为她是皇上１所以自己不可能做的到。
炮竹的声音终于平了下去，果果已经坐正了身子，平静的对着大家说：“大家都各自守岁吧，朕累了，就不守着了，将武公子安顿好，莫夜，今夜你回醉夜阁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说罢果果起身就由宫女扶着先走了，武连歌看出来她心情不好，此时最该去安慰她的人必然不是自己，也便跟着身后的宫女离开了。
白莫夜不停的磕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待武连歌走了之后，看白绍楚还是没什么动作，偏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大哥，你若是真心的对果儿好，那今晚就去陪陪她。”
未等白绍楚反应，白莫夜将手里的酒杯一扔，起身便走了。
白绍楚坐了许久未动，自己到底该不该去，果儿并没有吩咐。
心中一个念头告诉自己，自己不该去，如果要继续冷静理智下去，就说什么都不该去。
可是另外一个念头却几乎是咆哮的对着自己大吼着，白绍楚，你若是不去，真的就没有资格再爱她了。
放下手里的杯子，白绍楚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龙吟园。
果果回到合欢殿，一连几次干呕，吃的东西差不多又全部吐了，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引的喉咙阵阵恶心。
将女官统统赶了出去，果果脱力的趴在床上，按着肚子，眼泪又冒了出来。
孤单，难过，委屈一瞬间都冲了出来，此时此刻，脑子里全部都是爸爸和妈妈的样子。
果果拿被子抱住自己的头，大声的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喊着妈妈，最痛苦的莫过于此，你还带着曾经的记忆，却永远不可能再回到曾经的那里。
感觉到有人碰了碰自己，羞愧心一瞬间爆发出来，不想任何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果果掀开被子，对着身后的人大喊了一声，“出去！”
回头看去，是白绍楚，果果愣了一下，猛的偏过了头，却被拉进了他的怀抱。
“是我不好。”白绍楚紧紧的抱着果果，声音也很是沉闷，果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刚想解释，“没……我只是……”
唇被他的手指轻轻按住，感觉到他俯下身子，贴着自己的耳边说道：“果儿，都是我的错。”
“绍楚……”
“我是男人，却从来不曾让你有过安全感，空谈一番喜欢你，爱着你，没有给过你任何实质的关心，温暖。果儿，我不是值得你这样付出的男人。”
“你这话……”
“你听我说，”白绍楚的手轻轻覆在果果的脸侧，声音温柔似水的说：“我做了很多错事，坚持了很多本不该坚持的东西，有些事是因为我害怕，有些是因为我傻。在你没来之前，我从不曾想过有一天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从你受伤以后，我看着你变化，我的心跟着你一起变化，我起初以为自己是冷静的，你去剑南道之后，我每天过的都很难受，我想你，我不停的在想你，我努力的克制自己，可我还是很想你。”
“绍楚……”果果回身看着白绍楚，他的眼凝藏着万分的温柔，就这样柔软的看着自己，带着淡笑，自己被他轻轻扶起来，拥在怀里，能清晰的听到他胸膛里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果儿若不是皇上，我有时候甚至这样想，如果你不是皇上，那我是不是能够肆无忌惮的将你抱在怀里，可是君臣纲常，很多事我想做又做不到……”
“绍楚，若是你因为我的身份所以限制自己，那我可以把这江山让给你！”
白绍楚震惊的看着怀里的果儿，她面色坚定的看着自己，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我可以把这江山让给你。
果果愁郁的看着白绍楚，微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样说大逆不道也不负责任，可是当皇上真的很累，我本来就不应该是皇上，可我逃不掉，我也不知道怎么逃，我不是没想过离开这里，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要了，但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不知道逃出去该怎样生活下去，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叛逃，会给这天下带来多大的麻烦。”
说到这里，果果两只小手按住白绍楚的手臂，抬头看着他问：“你有好的办法么？你愿不愿意带我离开这里？”
白绍楚看着果果，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想法，她的要求，自己想过，可真正的听她说出来的这一刻，脑海中却空落落的没了任何回应。
带她离开这里，从此逍遥天下，四处遨游，那将会是多幸福的日子。
但是父亲临终前的忠告，莫非要背负着对他的愧疚一辈子……
“有的事想起来其实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果果见白绍楚没有回应，了然的点了点头，他这个样子自己其实已经习惯了，让他带自己走的要求，也太过无理了……
“就像你，我也考虑过干脆把江山让给你，但是那样，我又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呢？身为皇上，将江山让给别人，然后再来做你的妻子，那将会是被世人耻笑成什么样的话柄。”
“果儿……”白绍楚心痛，看到她眼神中失望的样子，言语又归于冷静，为自己开脱责任的样子，心都要碎了。
这一切，她都无理由的承担着，自己却完全是个不负责任的肇事者……
“绍楚，你说你对不起我，其实是我对不起你，我怀的不是你的孩子，你身在后宫，却不是我的丈夫，我口口声声说我喜欢你，可是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想拉你的手都不可以，有时候想你抱着我，也不可以……我被钉在万人敬仰的那个位置，我看着他们笑，可是我其实心里在哭，我看着你，你总是那样一副摸不清猜不透的表情，我有时候害怕，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难道爱一个人真要这么困难？要这么折磨？还是……这不过都是我自找的痛苦。”
白绍楚心疼的看着果果，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戳的自己心头鲜血林漓。
她说她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她将一切都拦归到自己身上，倘若果儿，你要是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心尖尖上的那个男人，白绍楚所为……你还会这样平静的继续和他说话么……
你如此在意这个孩子，假若你知道了，这孩子其实是白绍楚的，是我亲手将薛缇引进宫，亲手将薛缇放在了你身边，那你……会如何……
白绍楚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都不停的抖着，“我有很多事想告诉你，可是我怕我说了，会失去你……”
果果看着白绍楚，很想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可越是想看透，就越看不透，越是接近真相，就越觉得恐慌。
果果笑了笑，点了点头说：“对，绍楚，人是有底线的，我不是圣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在乎。你问过我，会不会因为你的错事生你的气，我考虑过，想过，没有答案，我不知道什么样的错事，会让我承受不了，我对你的感情，就像我送你的种子，早就在心里生根发芽了，若是你告诉我的事，我真的无法接受，那无疑是将我心里对你的感情连根拨起，我会痛死的。”
白绍楚抱着果果，只是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了。
第021章 满堂花醉（二）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之药，或者时间可以倒流，自己多希望，那一天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身边的男子是自己……
她会脸红，会嗔怒，会埋怨的捶自己的胸口，那都不重要，自己会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温暖她的体温，她的心。
这一切，本可以那么完美的……
现如今，让她恨自己，是对她的伤害。让她爱自己，亦是伤害。
爱情是毒药，每个人都高呼着不会被它控制、迷惑，却不曾想，笑看他人被爱情折磨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在饮鸩止渴。
白绍楚轻轻托起果果的脸，瞳凝秋水的看着她。
静默，唯有此刻。
既然已经中毒至深，无法救赎，那也只能期待片刻的欢愉。
“果儿，我如此爱你。”
可我又如此的对不起你。
她双眸凝动，光洁如玉，眼神中带着浅淡的欣喜和对自己完全的依赖。
若浮萍随水，逝水随风。叹哀弦英续，好梦难留。
也许真的如是所言，好梦难留……
白绍楚轻轻俯靠在果果耳边，低语道，“果儿，古言惊鸿掠水，波荡无痕，爱恨难休，我并非不想和你说，愿执你之手，伴你一世无忧，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守着你一辈子。”
是的，如果，可以。
果果含情脉脉的看着白绍楚，尚未想好如何回答，他的唇，已然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你记忆中有没有一个人，让你刻骨铭心，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的身影，那些不能忘记的声音，场景，笑容，言语，就像用刀深深的划在心上，若是有一天你弄丢了主角，再去触碰这些残存的温暖，却依旧如新。
就这样默默的靠近的感觉，伴着殿外偶然响动的炮竹声，在那片静静的摇曳不出波澜的月光下，不带任何激情荡跃，所剩的只是寂静心动，他的唇微凉，鼻息却很暖，带着几分霸气就那么压下来，果果内心莫名的慌，紧紧的闭着眼睛，唇上那波荡开的凉意就像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清冷中还带着一股淡然的清香。
辗转反侧，身体就这样软下去，被他带动着灵魂，飞速的沉沦。
琼浆玉液般，世间独此有之。
发间一松，果果睁开眼，却被白绍楚缓缓一推，平压在床上，发散在他的掌心。
白绍楚将手里的发钗放在枕下，半个身子压在果果身上，就那样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身休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甚至可以看清她脸上细致的绒毛，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白绍楚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
“绍楚……”
话未经说出，唇又一次被他贪婪的占了。
果果闭上眼，亦是忘情的伸出小舌回应了他一下，察觉到他情不自禁地颤动，果果再次睁开眼，这样的场景，自己从未经历过，可是为什么，觉得如此熟悉……
脑海中的女子，妩媚的扭着，周身，嬉笑着覆在他身上，他皮肤的触感，他身上的那层薄汗，他专注的看着自己身体的眼神……
这是梦么……若不是，为何自己脑海中会有这样的场景……
白绍楚此时亦睁开眼，离了果果的唇，睫毛轻眨的看着果儿，她眼里雾蒙水润，脸上泛着红潮，鼻尖还渗着汗珠，樱红的嘴唇微微张着，隐隐看见水润的舌尖，眼神夹杂着隐藏的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自己又一次情难自禁的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
又一番缠绵，白绍楚再次看向果儿的时候，她的睫毛已经湿了。
白绍楚心生爱怜，抬手轻轻擦了擦果果眼角的泪水，问了句：“怎么哭了。”
果果摇了摇头，眼泪依旧不停的向外掉着说：“我只是 ……觉得这样的场景好熟悉……绍楚……如果那天，是你 ……是你 ……”
“果儿，别说了，别想了，那天的人是我。”
“对不起……绍楚……对不起 ……”
“没什么对不起的，对不起你的人，是我。”
果果忍不住，扑在白绍楚的胸口哭着，白绍楚皱眉闭上了眼，满脸悲哀。
入梦。
女子如缎的长发倾泻下来，与那男子的一头乌黑的发丝错乱的缠着。
男子半撑身子，腰部有规律的动着，并不激烈，一下一下却十分有力度。
他身下的女子闭着眼，娇羞的红着脸快乐的浅笑着。
片刻过后，男子停了动作，侧过脸将头靠在女子胸前，那棱角分明的鼻，微睁着的清亮的眼，睫毛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