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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莫夜无语的将那小人儿抱起来，笑着朝着园子里边走边问：“你皇娘呢？”
楚儿小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抱着白莫夜的脖子，趁机拱了拱说：“不知道，一大早就和武叔叔去兵马司了，楚儿的生日她都给忘了。”
白莫夜宠溺的笑了笑，把楚儿放在亭中的石凳上，推了一盘水果到她面前说：“怎么会，她肯定一会就来，你啊，就是喜欢说你皇娘的坏话。”
楚儿耍赖的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的说：“谁让你们都对皇娘那么好，楚儿都分不到羹了。”
白莫夜笑了，拍了拍楚儿的头问：“这是谁教你说的？”
“钱大叔。”
“他那年龄，还不至于是个大叔吧。”
楚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白莫夜继续说：“可是他确实是最唠叨的一个，好几次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楚儿都睡着了，醒来发现他还在唠唠叨叨的。”
“皇上驾到！”
白莫夜听到外面传令官的话，拉着楚儿的手朝着门口走去，此时果果已经协同武连歌走了进来
“皇娘。”楚儿嗲嗲的叫了一声，给果果行了礼，却贴靠的白莫夜更近了。
果果宠溺的看了楚儿一眼，佯装嗔怒的问道：“楚儿又欺负白暖阁了？”
楚儿抬头看着果果，有点撒娇的耍小脾气的表情说：“才没有，楚儿最喜欢他了，怎么会欺负他。”
白莫夜见果果听到楚儿话时候的表情一愣，眉头不可察觉的轻轻挑了挑，赶忙接口道：“皇上，楚儿今日也六岁了，按照惯例，是要有正式的公主封号了。”
果果不是很自然的淡笑了一下，依旧看着楚儿说：“她那些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么，公主封号什么的根本不在乎，只在乎有没有好吃的，好玩的。”
武连歌此时轻笑了一声说道：“此点楚儿完全继承了她皇娘的天分。”
凤栖合欢 卷四 第024章 楚兮楚兮（一）
楚儿听到武连歌的话，微微抿了抿嘴，虽然表情有点奇怪，还是一脸天真的对着武连歌行了礼说了句：“武叔叔好。”
武连歌从身后拿出来一个荷包，递到了楚儿面前，温和的说：“楚儿寿辰的小礼物。”
楚儿惊讶的接过来，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是一套十二生肖的小香包，每一个都带着不同的味道，那香包的做工都很精致，穗子颜色也都不一样。
楚儿此时才扭扭捏捏的拱到了果果身边，身高也就刚到果果的腰间，扯着果果的衣角甜甜的说道：“皇娘，这么多生日礼物，楚儿最喜欢这个。”
果果捏了捏楚儿的鼻子，笑对着她说：“你何不说你武叔叔送你的什么，都是你最喜欢的？”
“人家喜欢东西，肯定也有个顺序的嘛……”楚儿小任性的低着头捏着手里的荷包，小声的嘟囔着。
“我倒是看楚儿喜欢人也是有顺序的。”果果说这话的时候，颇有意味的看了白莫夜一眼。
这便是血缘关系么，从楚儿学会走路开始，就喜欢缠着白莫夜，生病了也要白莫夜陪着，白莫夜似乎也乐得自在，成天像是保姆一样的照顾着楚儿。
但是……
楚儿现在也开始慢慢长大了，这样的情感，到底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呢……
见果果有点担忧的看着楚儿，白莫夜心中也明白她的担心所在，平淡的笑了笑问：“皇上，已经有几日没有陪皇上了。”
果果心知白莫夜言语中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那今晚过来吧。”
楚儿听到白莫夜和皇娘的话，小脸上不可察觉的镀上了一层阴郁。
果果还是看到了她的反应，平静的笑了一下，就随着武连歌一起进了凤宵园，白莫夜轻轻拍了拍楚儿的脑袋，拉着她的手一起也跟着走了进去。
楚儿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嘟着嘴不敢太过表现出来。
这六年里，日子过的虽然都很平淡，但大唐不管是经济，军事都在这平淡中发展的尤为强大，钱星星已经荣升宫内新设的军事府的总军，负责一切军队建设和武器改良。
六年来，大唐在果果的悉心管理下，注重生产和制造业的提升，更是加强和周边国家，如新罗，吐蕃的交流，这些邻国都对大唐的文化赞赏有加，更是承认女皇的治国政策。
按照果果的要求，常乐在民间已经先后开设了女子学堂共计八十处，几乎每一道的道都都有一到两家，果果更是允许女子参加自荐，选择有实力者给予官职。
只是……
薛缇和白绍楚似乎销声匿迹很久了。
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武连歌说，他们定是偃旗息鼓了，虽然他不止一次建议过果果彻底查清，剿灭可能存在的隐患，只是每当提到白绍楚，果果就会采用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所以情况也便这样耽搁着。
其实在果果心里很明白，自己和白绍楚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正面的纷争，该来的总是会来，该败的早晚会败，那便索性顺其自然，给他们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楚儿，你过来。”果果进了凤宵园的亭子，和武连歌还有白莫夜都坐在了桌面，见楚儿还是黏糊在白莫夜身边，果果脸色有些不好。
楚儿很是不情愿的走到了果果身边，甜着脸小声的叫了一句：“皇娘。”
“楚儿，你已年满六岁了，按理来说，也应该学学知识了。”果果凝视着楚儿的小脸，心中却有着一番想法。
这个年龄的孩子，在现代应该已经要上小学了，楚儿虽然从小到大都有奶娘陪着，不必像现代的小孩子一样去幼儿园，这样自由的童年是别的孩子没有的，可是坏处在于她也没学到什么礼仪和知识。
武连歌将楚儿一直盯着的距离她较远的点心换到她面前，淡笑着对果果说：“果儿，楚儿还小，况且又是公主，这么早就修习礼数知识，是不是……”
果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以示明白：“我知道，在古代生活的压力并不大，竞争也没有那么残酷，况且楚儿还是公主，先天就具有别人没有的优越条件，但是正因为她是公主，身上背负的责任比别人更重，便更是不能够太过懈怠。”
楚儿撅着嘴，原本想吃点心，拿了一块却又放了回去。
白莫夜和武连歌看到楚儿的样子都是内心一震。
白莫夜心里全是对于楚儿和果儿的心疼，果儿一直都对自己要求太过严格，这几年来更是如此，虽然她是女子，在治国的勤勉和用心上，是很多男子都没办法比拟的，而楚儿便像是果儿的复刻版，从小就生在政治权力中心，从小就耳融目染这一切的规矩，她活的并不开心，就像果儿一样。
武连歌想的就更深入一些，虽然不能明白直接的问，但是自己心里清楚，果儿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希望将来，楚儿能够担当江山的大任。
虽然果儿这几年来保养的很好，容颜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心性也变的越来越平静，整个人渐渐成熟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理应平静的武连歌的内心倒是多了一层担忧，果儿有一次甚至问自己道，如果即将到世界末日了，连歌你最希望做什么？
她解释的世界末日，就是周遭所处的一切环境，全部毁灭，兴许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一瞬间，消失殆尽。
如果真有那样的一天，自己想做的，是陪在果儿身边吧。
“皇娘……”楚儿小心的拿着一块糕点，犹豫了一下，递到了果果面前，小泪珠几乎都开始闪了说道：“这糕味道很香，皇娘先尝尝吧。”
果果原本很是严肃的表情一滞，心突然揪的难受，看着楚儿还很稚嫩的样子，自己刚才的话一定是重了。
俗话说的好，手心手背都是肉，许果，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是你十月怀胎的孩子，她本就没有父亲的关爱，你作为母亲，也对她这么严格，也难怪她会粘着白莫夜，这宫里想必让楚儿觉得没有压力，完全只是因为关心她所以关心她而存在的人，只有白莫夜一个了吧。
果果严肃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下来，接过楚儿小手里的糕点，轻轻塞进了楚儿的小嘴里，还笑着逗了逗她的小脸蛋说：“你啊，小鬼精，撒娇的小心性儿也不知道是谁教你的。”
楚儿见果果笑了，也跟着甜甜的笑了，神秘兮兮的告诉果果说：“皇娘，是钱大叔教我的！”
“还有这告黑状的本事，也是他教的？”
楚儿神秘兮兮的笑着，点了点头，又塞了一块糕点进嘴里。
果果淡然一笑，顺了顺楚儿的两条辫子，爱怜的看着她说：“最近政务也没那么繁忙了，明日开始楚儿就搬到合欢殿来住吧。”
楚儿听到果果的话，眼睛一亮，都顾不上手里的糕点了，兴奋的扑到果果怀里拱了拱问：“真的？”
“你从小不就喜欢挤着我睡？”果果捏了捏楚儿的鼻子，她又甜甜的笑了。
能这样和皇娘住在一起真好，那样莫莫就可以不用住到合欢殿去了。
楚儿偷偷看了白莫夜一眼，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是只要看到莫莫和皇娘在一起，自己就觉得，心里无比的难过。
“钱大人到！”
得了果果的允许，女官引了钱星星进来，他一来热闹的气氛就瞬间变的有些不正经起来。
“钱大叔！”楚儿看到钱星星也不由自主的乐了，清脆的喊了一声。
钱星星一脸黑线的看了楚儿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寿星！生日快乐！”
果果神色威严了不少问：“小钱子此时来可是有什么事？”
钱星星当了蛮久的官，说话也靠谱了许多：“主子，有事，鲁啸将军觉得事关重要，也只有我说的清楚，就让我来通告。”
“怎么了？”
钱星星沉了口气，平静的看着果果说：“你等待的时机，基本成熟了。”
果果整个人僵了。
钱星星将一卷纸轴承上，在女官的辅助下，果果轻轻打开了卷轴，神色越来越凝重。
在果果看的期间，钱星星配合的讲说着：“要说隐藏，他们确实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也将近六年了都没什么动向，但是最近不知道是哪根筋错乱了，竟然派了三万人到了绛州，二话不说就将那里的城给占了，这不是谋反是什么？不过就算是谋反，我还从来没见过反的如此明目张胆的。”
“可见他们打的什么旗号？”
“这更稀罕，不是薛也不是白，是单单一个楚字。”
听到这个字，果果内心一痛。
楚……白绍楚，你是在映射自己，还是映射楚儿？
凤栖合欢 卷四 第025章 楚兮楚兮（二）
绛州
紧闭的城门缓缓开了，从里面驶出来几辆马车，赶车的人都是一身黑衣，蒙着脸看不清楚长相
车轮碾压的地方留下一条条泥痕，鲜血和泥土混杂在一起已经看不出来颜色。
白绍楚站在城门顶的塔楼边，平静的看着身下缓慢朝着一个方向而去的马车。
六年时间，白绍楚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倒是消瘦了不少，那双眼还是异常清亮，此时他穿了一件青黑色的衣袍，不由自主的看着长安的方向，有风吹过，他眉若刀削，鼻梁**，嘴唇紧抿着，浑身都带着一股薄凉气息。
“主上。”身后一名男子跪拜在地，白绍楚微微侧头应了一句。
“尸首已经全部运出城了，请主上吩咐。”
白绍楚不可察觉的轻轻一叹息，缓缓闭上眼说了句：“没什么，等他们回来，关城门。”
身后的男子犹豫了一下，声音略小的说：“按照主上的命令，唐兵余党除了那些拼死抵抗的已经全部剿灭，剩下归顺的都已经关押，但是薛副主传令要将他们都杀了，说不留后患，不知主上的意思……”
“夜晚开城门，将他们都放了。”白绍楚毫不犹豫，冷漠的回答了一句，那人领命就要走，白绍楚回头又说了一：“不要告知薛副主。”
“是！”
周围又静下来，白绍楚眉头微紧的看着那几十辆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马车，心中默默的说了句：“兄弟们，好走。”
半月前，告知薛缇自己要亲自带领三万人来攻占绛州的时候，薛缇震惊了半个时辰。
六年的韬光养晦，薛缇将河南道他爹散留的那些余党都慢慢的集合起来，当初他爹逃走的时候，只带了一部分人，这些人在突厥并不受礼遇，断断续续的大部分也都重新回到了大唐，没有人带领，有一些拉帮结伙做了土匪，有一些卸甲归田，还有一些失去了踪迹。
薛缇按照计划奔走将近三年时间，才慢慢将这些人集合起来，又小规模的在河东道清剿了几处大的土匪据点，如今主动归顺的加上强制编整的，手里算起来也将近有了十多万人马。
按照自己所言，不操练，不暴露，不结伙，将这些人按照编制分整，散放在不同地方安心种田，只是每月都会有小首领小规模的聚会。
这样的做法确实很有成效，朝廷完全没有任何察觉。
陆大人出了大力，分插了很多人手在各地，成为这些小规模编整的谋士和领袖。
白绍楚此时深深吸了口气，将怀里那块令牌拿出来，和令牌放在一起的是颜色已经微微泛黄的果儿送给自己的丝帕。
**着丝帕上抚琴男子模糊的面容，白绍楚一直都很冷漠的脸上淡淡泛上了一层笑。
果儿，六年了，你和楚儿好么？
你可知这六年来，我一直或多或少的给你透露着信息，你却根本不在乎，甚至连打听都不屑。
你是真的内心不在乎了，还是根本不想预料到？
那这一次，三万兵士占领绛州，你还会继续坐视不理么？
我并没有杀很多人，那些拼死抵抗的弟兄们，我已经命人将他们拉出城外安葬。
白绍楚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这样做又有何用呢？
杀一个和杀一城有什么区别？自己的手上从下令攻进绛州的那一刻就沾满了鲜血。
果儿，如果我和你之间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的羁绊，那如今我站在这里的时候，最后的一丝羁绊，也被我亲手斩断了。
想到这里，白绍楚紧紧的捏着手里的那块丝帕，看向长安时候的表情，满是苦涩。
长安，自己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果儿，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你了，但这些年我几乎夜夜都能梦到你，我心里从来都没有忘记你。
你内心对我的恨，平息了么？你真的，将我忘了么？
此时身后又有人来报：“主上，搜城的时候找到了一些东西，您可要过目？”
白绍楚神色一顿，平静的将丝帕塞进怀里，没有回头答道：“无外乎是一些财物，给将士们分了吧。”
“是。”
“等等。”白绍楚说罢回头看着身后的那男子问：“绛州城可有金银器店？”
男子点了点头答道：“城东有一家规模挺大的。”
从城门下来，白绍楚直接去了城东，果然看到一家名为“吉祥坊”的银器店，即便是出现了政变，这里的百姓受了不少惊吓，却没有任何伤亡，生活还是一样进行着。
对于百姓而言，天下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亲人所爱是不是安全，还在不在身边。
取绛州城如探囊取物，常年没有战事，绛州的守卫很是松懈，不到两个时辰，白绍楚就靠着渗透的计策攻占了城门，三万兵士围了绛州，城内抵抗的兵士统统被制服后，百姓似乎才反应过来，如今的绛州已经不姓李了。
因为攻城的时候白绍楚并未出现，这银器店老板也不认识他，只觉得眼前的公子气宇轩昂，看穿着家势也应该不错，姑且就认为是叛乱后自己店里的第一单生意吧。
那掌柜小心翼翼的探着问：“公子是要挑选些什么？小店品种繁多……”说到这里，掌柜看到白绍楚的表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么说确实不妥，如今的店面上没有摆任何东西。
那掌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说：“只是现在外面很乱，珍品我藏了不少，但是吉祥坊绝对是绛州最好的银器店了，公子可是有兴趣？”
白绍楚垂眼点了点头以示理解，问道：“你这可有女子的银镯？”
那掌柜听客人有了吩咐，松了戒心，赶忙笑着答道：“有，有，普通的有，做工优良的也有，不知道公子要给什么样子的女子买？”
白绍楚思考了一下，淡笑着说：“六七岁的孩子，精致一些，最好能收放大小的。”
掌柜了然的点头说：“公子说的是百岁镯吧，您等着，我这就给您拿去。”
说罢那掌柜就急匆匆的进了后室，不一会便端了一个托盘出来，托盘上是三对大小差不多的银镯。
白绍楚扫了一眼那三对镯子，还未等那掌柜开口，就摇了摇头。
这样的样式，做工，和宫里最次的相比都差太远了。
那掌柜的笑僵在脸上，皱着眉头叹了句说：“公子真是好眼力，您等着。”
那掌柜又进了后厅，这一次却是隔了蛮久才出来，手里拿着一只檀木盒子，光是看盒子就能看出来里面的物件价值不菲。
那掌柜的身后还跟着个丫鬟，在白绍楚手边的桌子上铺了一张丝绢，那掌柜小心翼翼的将檀木盒子放在丝绢上，让那丫鬟关了店门，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不少。
掌柜的看了一眼白绍楚，缓缓的打开了盒子，白绍楚看向盒子内的时候，淡淡的笑了笑。
盒子内是一对镂空花纹的银镯，尽管屋内光线很暗，那银镯却散着淡淡的亮光。
“公子，绛州虽然并不产银，但是工匠手艺却没的说，自古以来，京城进贡的很多饰物都出自河东道匠人之手，这对牡丹纹银镯是当年本要送进宫给安乐公主贺寿的，但是时值运转，先皇薨逝，天下易转，这镯子便被地方官员私自扣了，辗转几次才又被我父亲买了回来。”
白绍楚表情略显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对镯子问：“给安乐公主……贺寿的么？”
天意么？安乐公主，果儿……当初的你，没有得到这副镯子，却能够由我碰到为楚儿买下来。
那掌柜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