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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如健对竹子的表现越来越欢喜，竹子听他对自己说话，发现在他习惯性的富有挑战味道和质疑味道的话里多了一点点温柔，她对裴如健的回应也多了欢声笑语。有天裴如健拿着市场部为销售部门做的给金牌客户和银牌客户的水晶奖牌，路过竹子的座位时给她看了看，竹子捧在手掌心里挺喜欢的模样，裴如健立马顺手给了她一块。
这让瑞贝卡看得不舒服，她向前台的FAIRY抱怨说：“裴如健不知发什么神经了，喜欢竹子喜欢得不得了，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
FAIRY附和地点点头，心里却说：“那竹子做事的确认真啊，换了是你，去海宁经销商的宿舍住四个月看看？如果我是裴如健，我同样喜欢她。”
年末就APE做什么，裴如健问竹子对管理和帮助经销商的感觉。
“非常出色！我已经能完全掌握了。”竹子自信道，她自认自己对永通光源的管理已经达到了个境界。
裴如健说不信：“你似乎有点自满过度了。”
竹子二话没说抓起电话拨号，然后放成免提方式，电话那头是阿福的声音。
竹子稳稳地对阿福说话：
“老板，你好，好久不见了，怎么订单都不见了呢，该进货啦…。。”
第二卷 从不适应到驾驭
第七十五章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竹子前一天通宵，第二天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接到裴如健的电话。她直接不客气道：“为什么打搅我睡觉？”
裴如健知道女孩贪睡，可他没选择，大部分销售都不在上海，公司上下就竹子最有责任心最可靠。他今天人不天津，而有个项目要从上海的仓库提货。原本一帆风顺的事情，临到客户去工厂提货，却发现仓库入库时记录错了，原本三百瓦的入库成了五百瓦。于是原本以为仓库中五百瓦的有货，结果却一个都没有。客户暴跳如雷，裴如健也一筹莫展，只能让供应商直接发货到客户，但供应商又没车送货。
“我现在人不在上海，有个项目急着发货给客户，要麻烦你替我去供应商提货，直接送去给客户。”他简短向竹子叙述。
“急吗？”竹子糊涂问了句，又说，“噢，当然急的，否则你也不会这么早找我了。”
裴如健还想解释，竹子主动说：“去哪个工厂提货，发到哪里？提什么货？”
“我给你把清单传真到公司。。。”裴如健想了想说，“非常感谢。”
竹子在公司问了一圈，两辆小巴却被别的领导征用走了，她有点慌张，心想实在没车就只能打电话到大众或者强生出租车公司了，不知他们有没有合适的小Fairy了想，问竹子：“你要运的货多吗？班车行不行？”
竹子说当然可以，只要是车就行。
Fairy那你问问班车司机是否愿意去。
“不过你们得在六点前回到办公室，因为班车六点要开，不能迟了时间，否则会被员工投诉的。”
“好，我一定在这个时间前赶回来。”竹子向Fairy保证。
班车司机姓周，五十岁不到的人。听了竹子的要求，周师傅二话不说答应了，竹子千恩万谢，周师傅说那是应该的。竹子心想那是她平日里做的一些顺手人情的缘故，因为周师傅不仅负责开班车，而且负责送快递，有时候竹子有了快递送到较远的地区时，她看天气挺热，就会在快递单上勾一个“往返”，这样记件制的周师傅就能多拿一单的钱，她还会替周师傅在出行单上签名，即使她没有用车，周师傅可以多得一次送差费。
车到南京奇正，竹子看表正好下午两点，她手忙脚乱地指挥工人卸货，总共五十箱的货，工人们十五分钟卸完，竹子急周师傅也急，立刻开车回上海，竹子在路上看到新亚大包，给自己和周师傅各买了四个包子，算是解决了午饭，竹子另外又给了周师傅两百元做辛苦费，周师傅推辞了两句接受了。竹子这才有心情缓下来给裴如健电话，她给裴如健拨去后响了一声，裴如健把电话挂断了。五分钟后裴如健给竹子打来电话。
“辛苦你了。”他说。
“你怎么知道我搞定了。”竹子故意挑引裴如健。
裴如健笑了两下没回答。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竹子很贴心窝子地说。
裴如健的声音断了几秒钟，竹子估摸着是信号不好的缘故，而后裴如健说：“我半个月后回上海，不如吃个饭？当作我对你的感谢。”
竹子说好。
竹子刚挂断，手机铃又响起，竹子以为是裴如健欣喜地接起，没想到是个久违的声音。
“竹子，我错了，见个面行不。”
竹子想那是白露，她下意识准备挂电话，内心潜意识里的一点希望却在跳跃…。。
第二卷 从不适应到驾驭
第七十六章 销售可没休息日
“我要结婚了。”
竹子没听清楚，她以为自己耳背了，犯了把澳大利亚听成意大利的错误，缓冲了下说：“你说什么？”
“我要结婚了。”白露咬牙道。
“你要结婚了？？！！”竹子的表情顿时僵在那儿，同白露见面前做的那些设想全都没派上用处，她原本想白露找自己也许是回心转意、也许是有把自己当个普通朋友那样来相处，不管怎么样，总能说上两句话叙叙旧吧，没有理由一上来就传播这么重的噩耗。
她想微笑，却沮丧地没法把嘴角向上扬起哪怕一毫米，她想说祝贺，舌头却挪动不了分毫。她古怪地想白露你真是个白痴，大白痴，天生的大白痴，你就不会等等？让我们聊聊，然后再说那无聊的事情不行吗？
“这是请帖。”白露道，“坦白说，照我之前的性格，我决不会告诉你的，但我想，人总要变，过去我很懦弱，凡事只想着逃避。”
“荒唐！”竹子忿怒地想，“你以为你很英雄很伟人吗？你这是典型的好心做坏事，难道你觉得这样场景会好吗？我几乎就把你忘记了！你这个白痴！”
“祝贺你。。。”她硬着头皮说，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却还自以为是认为脸上的表情很自然。
她学着用裴如健的说话方式问白露：“告诉我，你究竟是胆怯结婚，还是胆怯我？”
“都不啊，我说过，是父母的压力。”
“你说不想结婚，是因为你的父母想要你迟些结婚，现在不过一年，怎么伯父伯母的想法变了？”
“他们是变了，本来他们想的是等待我工作稳定了再考虑结婚的问题，可后来我换了工作，月薪很不错，我同他们商量了下，他们也觉得如果能趁早结婚，早些结了也不错。”白露缓慢而坚决地说。
“好啊，你。”竹子的脑袋晕得七荤八素，“居然连换工作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诉我，怪不得换了新女朋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竹子，真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
白露长长呼出口气，显得很郁闷又很委屈：“竹子，其实是你太独立，我觉得太害怕，我没法掌握你，因为你什么事情都会自己干好，从来不需要我的帮助，即使你做不好，你也不去要求我的帮助。我感觉很空白，没安全感。我的压力很大。”
“压力大？”竹子生出股厌恶的情绪，“我一没逼你买房，二没逼你买车，为什么你会压力大？”
“竹子，真的。”白露着急道，“同你在一起真的压力很大，你太有主见，什么事都不听我的建议，我不仅没安全感，而且很没成就感。”
不知为什么，竹子想信他。
“这是请帖。”白露递过来个信封，大红色的，平白无故就透露着喜气。
“不，不用给我。”竹子直接把信封压在食指和中指下，原封不动给还白露，“我很忙的，没空。”
“是周末啊，是在5月12日。”白露辩解说。
“我是销售。”竹子做强拒绝地摇摇头，“我是销售，销售可没休息日。”
结束同白露的会面，竹子整个星期都没精神，永通光源那方面不用她照顾，她索性什么都不管在家里蒙着被子睡大觉，睡得错过了关帐错过了交货错过了裴如健打给她办公室的电话。
裴如健连打几个电话给竹子都没人接，侧面向别的销售了解，得知竹子很多天没来上班了，他以为竹子又去了海宁，于是打给她手机。
“你现在在哪儿？”竹子问，眼眶里居然出现了泪水。
“我在靖江。”裴如健说，“我在靖江呆两天。”
“后天就见面，行吗？”竹子迫不及待道。
她觉得自己冲动了，可是没办法，她只是想同裴如健早些见面而已。
“对了，你是在上海吗？”裴如健临挂电话时问。
“对。”
“你明天会去公司对吗？”裴如健关心地问，“我听说你错过了关帐，是在永通光源那块太忙了吧。”
竹子嗯了声。
第二卷 从不适应到驾驭
第七十七章 见面前我给你热个身
第二天晚上竹子下班回到家，洗了澡后懒懒地在床上呆坐，手机响了并显示是裴如健。竹子诚惶诚恐地接起来，裴如健充满笑意地对她说HELLO。
竹子惊奇地问：“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不需要陪客户应酬吗？”
“应酬什么。”裴如健平和地笑着说，“今天靖江市扫黄，所有的酒吧夜总会都乱哄哄的，无事可干。”
竹子说：“那没事做就上网呗，足够打法时光了。”
裴如健说没法上网：“公司的TOKEN（密匙，在公司外想要登陆公司，需要用TOKEN里的序列码）坏了。”
竹子想到刚来上海这段时间里，同样给公司无线网络搞得无比痛苦的时刻，会心一笑。
两人于是一顿吹牛。兴许是隔着几百公里用电话沟通的缘故，竹子发现她和裴如健的话特别多，而且一点也不避讳，就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叙旧那样。
竹子问徐杰，TOKEN这样的上网方式是不是C。B。集团的特色，裴如健说不是的，所有的外企都一个调调，竹子又问那么是不是所有公司的邮件发送都是NOTES，徐杰说不是，别的公司大多用OUTLOOK，NOTES那是C。B的特色。
接着谈到裴如健北京之行的目的，裴如健说很很多工作，一是因为年初，需要制订整年计划，二是准备在北区开发两个经销商专做陶瓷金卤灯。。
“永通光源现在的表现不错。”裴如健顺带说。
竹子这时想到了感激裴如健，因为据她所知，公司没先例让一个销售在经销商那儿四个月，而竹子在做报销时没遇到一点困难。
“为什么给我这个特例？”她问道，“要知道常驻在海宁的费用是很高的，一个月要将近一万，照明销售团队的报销额度一点也不宽松，为什么你给我这个特例呢？”
“额度紧张那是BULL***。”裴如健有点愤青地说，“市场部的老板，去欧洲参加个展会就要花一万，一年去好几次，你同他相比有价值多了。”
他停了停又说：“而且我想要培养你。我早就说过，培养是要花代价的。所谓的代价，举例来说，一个老销售卖个东西能卖到单价22元，你只能卖到单价21元，每件单品损失的一元，就是培养你的代价。还有常驻在海宁，我给老销售可没这个优待，但你需要接近经销商和客户的机会，这也是代价。”
竹子听了心里暖和，连着两个星期的休息，竹子本就快从白露的阴影中恢复过来，裴如健像帖效力强的拔火罐，直接灌进股热气，竹子什么病都好了。
裴如健接着开始同竹子讨论她的PASTEXPERIENCE，说过过去的工作经历和心得，竹子顿时滔滔不绝。竹子一向是个善于思考和总结的人，她的一些想法让裴如健频频叫好，而裴如健见多识广，他随便的一个POINT就够竹子想上半天。
到后来演变为两人的相互消遣玩乐，双方都不觉得疲乏，竹子对裴如健说起养狗，并告诉裴如健巧克力对狗来说是致命毒药，只要几盎司就能让小狗因心脏和神经系统受损而死亡；裴如健则提醒竹子说，牙医建议牙刷应放置于距离盥洗室至少六英尺远，以避免冲马桶时产生并漂浮于空气中的各种微粒。
竹子吐吐舌头后问裴如健，他有没有按照牙医的指示做，裴如健直截了当地说这么麻烦，谁会照做。
竹子这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裴如健，为什么想到打电话给自己，而不是打电话给他的其他红颜知己，裴如健回答说因为明天要同竹子吃饭了，所以先打个电话来热热身。
“进游泳池前，不得活动身体舒动舒动筋骨？”裴如健说，“所以见面前我先给你热个身。”
“把我们明天要谈的先演习一遍，该想的想起来，以免到时候冷场。”裴如健说，“热身当然需要，看看你是不是个理想的对话者，像某些人，你和她说了半天没个动静，那还不如不见面。”
竹子觉得裴如健可爱，同他说话也有趣，便继续聊着：“你去靖江是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同客户联络个感情。”裴如健轻巧的说。
竹子连忙打探：“是什么项目？到了哪个阶段了？聊了点什么？”
见裴如健顿了下，竹子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我不是做内奸，只是想了解同客户的交流过程是什么样子啊。”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这不是没做项目的经验嘛。”
“你还真是时刻不放过学习的机会。”裴如健这才好像放心地说，“是个酒店项目，数目不大才八百万，这次是第三次见面，主要任务是把初步报价给客户，看看客户的反应。”
“这个项目的标书放出来了吗？”竹子问。
“还没有。”裴如健说。
“那怎么出了方案，又出了报价？”竹子不理解地问。
“谁说没标书就不能做方案？”裴如健反问。
第二卷 从不适应到驾驭
第七十八章 百分之九十的投标是走过场
竹子坦言自己不懂项目销售的运作，裴如健也就从头详细解释给她听。通常来说，项目销售的运作走的是以下流程：
首先是销售从渠道上得知有项目的机会，带着意向去接洽客户，在初步接触后，销售会从设计院得到一个项目的基本要求，包括项目如何划分，是照明和电气分开招标还是合并招标，需要用到多少照明设备，针对的要求（俯仰角、照度）分别是什么，销售会把这个要求带回公司，给专门的技术支持人员做个方案。技术支持首先会根据要求分析，公司现有产品是否能满足设计院的要求，如果技术支持觉得公司的产品能满足设计员的要求，就会针对着做出方案。技术支持做出方案后，销售再拿着方案给报价部门报价，得出个初步的价格。
接着，销售会拿着初步报价回到业主方，探询业主方对于报价的反应，是个合适的价格，还是价格过高。如果价格过高了，销售又会转而向产品经理申请特价，如果特价无法批准，那么销售则会请技术支持修改方案。
“那么，如果设计院给的要求是公司的产品无法满足的，那该怎么处理呢？”竹子打断了问。
“如果公司产品没法满足，那么技术支持会想是否能使用别的公司的一些配件产品，如果这一条路子行不通的话，销售就得到设计院，同他们商量更改项目要求。”
“设计院会听销售的意见？”竹子问。
“这就要看关系做得怎么样了。”裴如健说，“其中也很复杂，销售必须要分清楚其中的关系，比如设计院听总包的，那么你就得打通总包的关系；如果设计院更听业主的，你就得多从业主的人下手。”
裴如健接下来说项目销售的最后一步：
总之就是同几方的反复协调：同业主和总包的价格协调和服务协议更新、同设计院的方案修改等，如果这几方面能协调满意了，那么基本上这个项目就是你的了。接着就是等待标书，走投标文件，走流程的一些工作。通常如果一些方案在之前做好了的，而标书中又没有很大改变的，那么基本上沿用初步的方案略作调整即可。
“投标前就基本定了？所有的项目？”竹子问。
“对，大多数项目都是走我说的这个流程。”裴如健说。
“原来大多数项目在出标书前，已经定好了供应商了啊。”竹子感叹道。
“是啊，所谓的客户关系公关，其实并不是指在出标书后的关系公关，而是发生在标书前，一个正常的销售也不会傻乎乎等买到标书后才开始找业主、找总包、找设计院。”裴如健说，“每个公司的产品都有各自的优缺点，标书恰恰是最反映客户关系的东西，标书中倾向于哪个公司的产品，根本就一目了然，因为供应商同业主、设计院和总包的关系，完全反映在标书中。”
“如果一个销售事前不清楚自己的地位，那么只要标书一出，找懂行的人一看，基本就能检验出，销售的前期公关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你原先不知道吗？”裴如健奇怪地问，他不大相信竹子这么个精明的女孩，居然连这基本的项目销售常识都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一些，不过不知道比例原来这么大。”竹子不好意思笑笑说。
“百分之九十的投标是过场的。”裴如健于是肯定地跟竹子说，“百分之九十的项目，在投标前已经确定了由哪个公司做了，投标不过是走个形式。”
“为什么一定得走形式呢？”竹子觉得自己反正闹了笑话，不如一次全都了解清楚，以免下次还闹笑话。
“因为国家有规定啊。”裴如健倒没笑话竹子，“有些项目规定要做招标。”
“根据项目的大小？”
“不一定根据项目的大小。”裴如健回答，“主要是根据项目的性质，如果客户是国企性质的公司，或者干脆是国家建设项目，那么当然需要招标。”
“哦，明白了，私人企业用的是自己的钱，当然就不需要按照国家的硬性规定招标。”竹子领会了便说。
“很正确。”裴如健说。
第二卷 从不适应到驾驭
第七十九章 精确的时间掌握
有了前一天的热身后，竹子果然很期望同裴如健的见面。裴如健说话很简洁，没废话，竹子说话也很简洁。
竹子觉得自己说话简洁是因为在外企中写邮件养成的习惯，她在C。B。的第一天，经理就告诉她，写邮件不能像学校里写作文那样嗦嗦一大堆，要尽量简短突出重点。所以竹子的邮件风格就和很多外企白领一样：头一句SUMMARY，紧接着两三个POINT，跟着是QUESTION或TASK，能用短语的绝不用整句，能用主谓宾的坚决卡断从句。久而久之，竹子的做人和说话也被深深打上了这种烙印，简洁不多话，突出重点不模糊。
而裴如健的简洁，竹子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