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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佳雨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可没有普通影迷连续一个月来我家门口签到——我之前见过你,先生。”
黎舒河微讶,“什么时候?”
“去年,在机场的时候,你好像在找什么人,那个人是我认识的吗?”她目光微微一转,“或者说……其实就是我呢?”
黎舒河沉默。
“我忘了很多事,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忘记这些事,”王佳雨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如果您曾经是我很重要的人,请您一定要直接告诉我。”
黎舒河静静地看着地看着她。现在的王佳雨,已经彻底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王佳雨了。
即使她现在带着笑,他也能感觉到隐藏在她笑意之下深深的落寞。
她穿着大红的羽绒服,因此衬得她的脸色如雪一般苍白,还隐隐透着一点病色。而且比起之前,她现在更显消瘦。如果有人告诉他,四年前她是个150斤的胖子,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佳雨,你现在快乐吗?”
56说你妹的往事!
王佳雨很浅地笑了笑;“我已经不太会去想这个问题了。”
黎舒河立即问:“你不开心?”
王佳雨背过身去:“拍《深渊之歌》的时候;有一段是在新西兰拍的。导演他们人都很好;那些看起来很大牌的演员其实也很平易近人;每天收班之后就跟着他们去酒吧或者去钓鱼,那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我总会不自觉地对自己存在本身都产生怀疑。小姨害怕我会再受到什么伤害;很多事情都不让我去做。我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也就会试着告诉自己,我并不想做那些事……”
王佳雨顿了一下;又笑了笑,“好奇怪;我们明明是陌生人,为什么我会不自觉地跟你讲这么多。”
“你可以信任我。”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黎舒河。”
王佳雨转过身来;弯眉一笑,眸中微光流转一如温润的琥珀,“黎明时分缓缓流淌的河流?”
“嗯……我妈给我起名时大约没有想着么多。”
王佳雨扑哧一笑,这让她身上那种莫名的清冷悲伤的气质淡去了不少。
“想去喝咖啡吗?”
王佳雨拿出手机看时间,摇了摇头,遗憾地说,“我得回去吃午饭了”她想了想,“我可以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
黎舒河挑了挑眉,“你不怕我是坏人?”
“你自己不是说我可以信任你吗?”王佳雨一脸无辜地看着黎舒河。
黎舒河苦笑不得,掏出手机来让王佳雨输入号码。
之后,黎舒河将王佳雨送到离家门口一百米的位置,看着她进去后,慢慢地绕回酒店。
黎舒河迟迟不肯回国,小石已经恨不得都要跪下来喊他爹了。张明恺、沈熙他们也是轮番电话轰炸,打探王佳雨的消息。
“黎总,你把妹可以,能把人先带回来吗?”小石泪流满面。
“监护人不允许。”
“那就私奔啊——不,等等,黎总是不是承认了什么?”
“有话快说。”
“呃是这样的,萧然在我旁边,他说他有话想跟你说。”
“你把电话给他。”
这两年萧然或许意识到了当初的自己多么中二,性格沉稳了很多,但是面对沈熙还是一个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的无赖,他上来也是直奔主题,“黎总,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黎舒河没有说话,“嗯”一声表示洗耳恭听。
“你等等……我换个地方。”电话那边顿时响起小石的哀嚎,“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居然要背着我这个私人助理!”
不一会儿萧然重新开口:“这件事其实……呃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
“你是打算帮忙报销话费?”黎舒河不耐烦地打断他。
“其实王佳雨是我姐姐!”
黎舒河顿时一怔,好半晌才消化了这句话,“别开玩笑。”
“哼我不相信还有谁会由于开玩而承认自己有个这么蠢的姐姐。”
黎舒河在沙发上坐下,“讲清楚。”
萧然将当年事仔细地说了一遍,“我和我爸都没想到佳雨会消失……其实,我们也私底下推测过,或许佳雨是去找我妈了,当时你那个事,能帮上忙除了我外公,估计真没有其他人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黎舒河声音陡然变冷。
萧然声音低下去,“这只是推测,再说毕竟是家丑……”
黎舒河闭眼,把自己心里的那股火气压下去,他很清楚名门望族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佳雨现在都还需要看心理医生,而且……她十岁以后的记忆已经没有了。”
萧然惊讶地问:“为什么?”
“这或许需要令堂来告诉你答案。”黎舒河挂了电话,手指捏了捏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过了片刻,他一把抄起沙发上的外套,给王佳雨拨了个电话,“你小姨在家吗?”
王茜显然非常不愿意赴这趟约,比约定好的时间整整迟到了一刻钟。
坐下之后也不点东西,语气生硬地问:“说吧,什么事。”
黎舒河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措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佳雨的父亲是萧卫东。”
王茜顿时愣住,“你说什么?”
“您不知道?”
王茜摇头,脸上依然带着震惊的神色,“佳雨从来没跟我说过。”
黎舒河想了想,“那她跟您提过陈芳青这个人吗?”
提到陈芳青,王茜的脸色顿时变得分外难看,“佳雨为了救你,去跟陈芳青谈条件了。”
“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是拿什么和陈芳青谈的条件?”
王茜摇了摇头,但是立即明白过来,“你是说……”
黎舒河点头,“佳雨是萧卫东的私生女,陈芳青为了维护萧家和陈家的声誉,所以答应了佳雨的要求。我想,她的条件大约是让佳雨退出娱乐圈。”
王茜冷哼一声,“还不止,不然你以为,佳雨现在这个鬼样子……”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手紧紧握紧,鼻翼翕动。
“王女士,请您告诉我,佳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能够补偿她。”
“补偿?”王茜的语气陡然抬高,“你拿什么补偿?你知道她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她在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差点患了抑郁症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她手撑着额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就是答应让佳雨考了帝都电影学院。”
黎舒河低声说:“不,是我不该让她进娱乐圈。”
黎舒河声音里深深的疲惫和自责,让王茜对他的敌意消失了大半。王茜向后靠,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椅背上。片刻后,她才又开口,声音苦涩,“陈芳青说,让她从此消失,如果再踏入帝都一步,一定会一不做二不休。”
“你妈妈去世的事,佳雨从电视里看到新闻了,她执意要去看你,拦都拦不住。后来……后来她被在郊外的一片玉米地里发现了。当时她全身都是伤,”王茜声音不自觉地发抖,“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而且发着高烧,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烧到四十点五度了……她额头还撞上了石头,醒来之后,记忆回到了她妈妈刚死的时候……”王茜捂住嘴。
黎舒河听着王茜的叙述,全身都在发冷。
“她得了暴食症,但是又吃不下那么多东西,就只能催吐,久而久之,身体和精神都垮了。我和让只好带她到国外来,希望换个环境她能好一些,”王茜声音哽咽,“我真的好想再看到那个没心没肺的佳雨,哪怕很胖,又不太机灵,可好歹……”
黎舒河站起身,朝着王茜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虚的有用吗?”王茜抹了抹眼角,“我本来不打算来见你的,告诉你这些,也是希望你能够知道,她救过你一次,她现在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是我欠了她。”
“如果你真的这么觉得,那就别再找她了,”王茜站起身,“我相信,过个十年八年,她总能把这些事都忘记,只要你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说完,她就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黎舒河一直看着她身影消失,才重重地坐下来。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茜讲的这些事,他一无所知。
脑海里不断回想起王佳雨刚刚进入娱乐圈时的样子,每次见到他都笑逐颜开,蠢兮兮地吃飞醋,被大家取笑也从来不生气。
他想他真的是错了,彻头彻尾。
如果这就是王佳雨的天性,既然一开始说过了要呵护她的天性,又为什么中途反悔希望她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左右逢源、游刃有余。
确实,王佳雨也可以变得左右逢源、游刃有余,但那就不再是那个成天嚷着要吃回锅肉,却依然会按照他的要求严格控制体重的王佳雨了。
黎舒河站起来,踏着积雪,缓缓地朝着公园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了王佳雨的身影。在一片纯白之中,唯独她的身影是有色彩的。她依然站在河边,依然在读着台本。
黎舒河刻意地放重了脚步,果然王佳雨立即回过头来,弯眉一笑,“黎先生。”
“今天是什么?”
王佳雨给他看了看封面,“吕克·贝松的《碧海蓝天》。‘如果爱为真,爱为纯,她们就会和你在一起,永远地带你离去’。”
“你最喜欢的导演。”
王佳雨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
不顾栏杆上的积雪,黎舒河走过去,手肘撑在上面,点了一支烟。
“曾经有个女生,长得特别胖,来找我帮她减肥,说她想成为像吕克·贝松一样伟大的导演,说希区柯克也是胖子。”他目光看向雾气缭绕的湖面,“我把她带入了一个让她痛苦的世界,她逐渐丢掉了最初的快乐……而我,也把她丢掉了。”
王佳雨静静听着,总觉得他所说的内容似曾相识。而黎舒河略微有点沙哑的声音,让她心脏都跟着揪了起来。她其实一直很讨厌抽二手烟,但是黎舒河的这个行为,却让她并不觉得反感,因为这也似乎属于“似曾相识”的一部分,下意识地,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喜欢她吗?”
57演你妹的《离亭宴》!
黎舒河顿时手一抖,烟灰轻轻散落;他刻意没有转身;轻声回答;“我已经很老了。”
“你没有正面回答。”
黎舒河掐了烟,转过身来。
雪色映得王佳雨肤色很白,甚至带着一点剔透的质感。他通常不会主动去过多关注王佳雨;事实上很多时候,她的存在感强得无须刻意去关注。
随着年岁渐长,很多东西也会随之慢慢消失。譬如青春;譬如健康……譬如,不顾一切的勇气。
这个年纪的黎舒河;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敢拉着高若贞半夜翻墙出去吃宵夜的无知少年了,他需要考虑的更多;顾虑也就更多。
“或许喜欢她,对她而言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黎舒河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这种想法,不是很自以为是吗?”王佳雨轻轻笑了笑,“应该由她来决定吧。”
黎舒河沉默了很久,却是摇了摇头,将话题转开,问:“你想回国吗?”
“在哪里对我来说并没有区别,只是……”
“只是?”
“……这里的食物太难吃了。”
黎舒河轻咳一声,憋住笑,“我要回去了。”
“什么都不和我说就回去吗?你不是在找我吗?”
黎舒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现在很好,我没必要多说什么。”
王佳雨却低下头,眉头轻轻蹙起,“……这几天我很开心。这么说或许很奇怪,但是我很期待每天和你见面。我一定认识你对吧?”
黎舒河点头,“是。”
“是很好的朋友?”
“对我而言……”黎舒河顿了一下,缓缓地说,“现在是最重要的人。”
王佳雨一怔,“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都不是愉快的事。”
王佳雨轻轻摇了摇头,“你又在自以为是了。”
黎舒河默然,未置可否。
最终,他们也没有达成一致。
过了两天,黎舒河就订机票回国了,到达时正好赶上元旦。
最近和黎舒河接触的人,都在偷偷议论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因为黎舒河平时最讨厌发短信,现在却一条一条回得不亦乐乎;而他打私人电话的时间和次数也都成稳定增长的趋势;最重要的是,他心情愉快得简直让人毛骨悚然,不但原谅了一个犯错的造型小哥,对犯蠢的女模特也没那么刻薄了。
小石送材料去办公室的时候,黎舒河就正在打电话,看他进来,轻声地对电话那端说:“明天再打给你。”
能让黎舒河用这种语气说话的,除了王佳雨不作他想。小石还要靠黎舒河发工资,当然会装傻充愣,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私底下和高若贞他们分享最新的消息。
“这是私家侦探提交的最新的资料,我草草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信息。”小石将文件递给黎舒河。
黎舒河翻开,飞速地浏览了一下,“陈家位高权重,真正有用的信息肯定不好打探。”他将文件夹合上,推给小石,“让他再盯紧点吧,那位本人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是。”
正巧黎舒河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也不立即回复,“你去忙吧。”
小石觑了觑黎舒河的表情,立即狗腿地点头,“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换做平时这句话肯定得换黎舒河一顿骂,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多做计较,只是白了小石一眼。
刚刚那边发过来的信息是,“小姨来查房了!先等等OO”。
即使隔着重洋和屏幕,也能够感受到她愉快的心情,而他也似乎受到了感染。
自回国以来,电话和短信的联系就没有断过。
聊的也都是琐事,今天咖啡机坏了,隔壁的黄猫节育了,有株玫瑰冻死了……诸如此类。
从前的他绝对不会有分毫的耐心来回应这些,可是如今却觉得一个字一句话都弥足珍贵。
就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曾经错失了什么。
如果这样的耐心会让她高兴的话,他并不介意去做。
很快那边又来了信息,“我越来越会装睡了嘿嘿。”
“你觉得你应该去睡觉了。”后面语气词让黎舒河一瞬间想到了曾经的王佳雨,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来。
“所以说时差就是不好。”
“那你想回来吗?”
“小姨说,回来会有危险。”
黎舒河打了一行字,又删掉了,最终发出去的是,“不用担心,快去睡觉吧。”
“那晚安了,大叔!”
最后这个称呼让黎舒河有点郁闷。不过高若贞却不以为然,“你不是郁闷吧,是有种拐骗萝莉的罪恶感吧。”
“你所说的萝莉已经二十三岁了。”
“可是记忆不是还才十岁么。”高若贞笑着碰了碰黎舒河的杯子。
黎舒河眉头顿时皱起,“谁跟你说的?”
“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打探消息,组织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
“多谢关心,显然你们想多了。”
“现在说这话太没说服力了,舒河。”
“我欠她很多。”黎舒河不置可否。
高若贞将杯子往吧台上一磕,半开玩笑地说:“你要是还抱着这种想法和佳雨接触的话,大家会排着队把你修理得下半生不能自理。”
黎舒河挑眉,“也包括你?”
“我自动请缨当小队长。”
“那请手下留情。”
“别客气,我答应你绝不打脸。”
……
眼看着话题一路往下歪,高若贞及时正了回来,“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还得看萝莉本人是这么想的。”黎舒河喝了一口酒,别过脸,“我不认为她如果想起那些事情……还会原谅我。”
酒吧灯影闪烁,和往日一样浮华而又喧嚣。
生平第一次,他突然无比渴望有一个地方,可以随时接纳他,用轻柔的拥抱容纳他的一身疲惫。
《深渊之歌》上映两个月,票房很快就超越了同类型题材的电影。王佳雨的角色,更是国内媒体居高不下的一个热点。
虽然明恺公司始终没有给出具体的参演过程,但是丝毫无法阻挡大家把王佳雨视为华人演艺圈的骄傲。
对此,沈熙相当反感,“果然是缺什么就把什么太当回事。当年出现‘小三门’的时候,是谁一个个比卫道士还鸡血,恨不得把她钉死在耻辱架上。如今看她风光得意知道来追捧了,自己打自己疼不疼啊?”
她的这条微博转发量惊人,褒贬都有,很快就成了当日的热点话题。
很快沈熙又发出了第二条微博,“我是不介意自己成为更多媒体黑名单上的贵宾,只是某些人要是没有这个觉悟就不要借着我的转发来抱大腿了,抱歉,鄙人腿真的不粗。”
这句话针对的,俨然是转了她的微博并且称赞她“真性情”的张柠。
顿时,张柠和沈熙的粉丝掐作一团,持续了整整一周,双方的官方论坛都由于庞大的数据而一度陷入崩溃。
而这段时间,黎舒河在和张晓壮导演谈片约。如果顺利,王佳雨将很有可能接着《深渊之歌》和张晓壮的东风,成功由出口转内销。
他是该认真地践行当年对王佳雨的承诺了。
张晓壮将要拍摄的新片是一部民国戏,讲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一个女戏子遭到敌军□,被买到国外,辗转逃回国内,嫁给了一个勤恳老实农民,不久之后诞下一个孩子。孩子刚刚生下不久,却由于战火和饥荒,死于非命。
女主角眼看着家国破灭,满目疮痍,主动加入□,申请去敌军做卧底,在获得重要情报之后,被敌军发现,最终自杀。
故事跨度二十二年,从女戏子十四岁登台到三十六岁去世,展现了一个女人精彩绝伦却又苍凉悲怆的一生。
这个名叫《离亭宴》的故事,张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