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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连忙摇头,“哪会——”
“可不是,你不会不记得我这个老同学了吧?”凌云端打断他插了一句,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刘彦低头瞪着酒杯,心道还不知是谁不记得谁,恶人先告状。
凌云端就在他身旁坐下了,不大的沙发上做了四个人,个个都挨得紧紧的。
刘彦不打自在地动了动腿,往胖子那靠了靠。
凌云端看着他笑了笑,没再挤他。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打发班上那群人的,虽然现在他们时不时盯着这边看几眼,却不过来。刘彦坐在他边上,不免被殃及,他从没受过这样的瞩目,越发不自在了。
胖子感觉到他动来动去,不由奇怪,“你今晚怎么了?就这么坐不住?实在不行你出去外边坐会透透气?”
刘彦正难受呢,听他这样讲忙点头,“行,我去透透气。”说完也不管别人,埋着头往外走。
外边冷风嗖嗖,他一出来就吹了个透心凉,正烦恼冬夜漫漫时间难熬,冷不防后边冒出一个人,将他吓一跳。
凌云端这厮阴魂不散,跟出来了。
刘彦抿抿唇,说:“凌先生。”
凌先生不太高兴,眯了眼道:“你何必这样生分,我就这么惹你讨厌?”
刘彦连连摇头,“你误会了,我只是没想好要怎么称呼你。”
“这有什么好想的,直接喊名字就好,你总凌先生凌先生地喊也不怕别扭。”
这个……直接喊名字?凌云端?云端?
不管怎么喊都让刘彦觉得别扭,他可以直呼陈庞胖子,叫陈胖子老婆许晓娟,可一到凌云端这里,似乎怎么喊都不顺口,都奇怪。
偏偏凌云端还在一旁催促,“喊一个试试,喊我名字。”
刘彦几次舌尖抵上牙齿,终于憋出一个,“凌……凌云端。”他实在觉得奇怪,跟别人提起时凌云端凌云端喊得那样顺口,怎么一碰上真人就磕巴了?
凌云端挺受用,但他仍旧不太满意,“咱们是老同学你怎么不和我说?你也忘了?”
刘彦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一个成功人士,一个小摊贩,能有什么交集?弄得不好别人以为他想攀关系还要让人反感。
凌云端问出这话就发现这个问题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他转移话题,“明天有什么事?不出摊么?”
刘彦迟疑了一下,老老实实道:“我大哥让我去见个人。”
凌云端马上就明白了,“是那天说的姑娘?你要去相亲?”
刘彦有些脸红,“去见见。”
凌云端沉默半天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刘彦小心道:“凌……云端?”
凌云端看了他一眼,说:“待会走了等等我,我今晚回去。”
刘彦也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他顺利回去,就不推辞,“好,麻烦你了。”
聚会到了快十点才散,等他们两人开车回到镇上,已经十点半了。
刘彦指着前边一个路口,说:“我在那里下车就行。”
凌云端打着方向盘转弯,“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路上也没灯,不方便。”
“不用,路不好走,越到里边越窄,车子过不去的,你在这里停下吧。”
凌云端停下车,却不开车门,他转头对刘彦说:“你也说了路不好走,你一个人怎么回去?”
“我走习惯了,没事。”
凌云端不说话,车内一时沉默。
刘彦受不了这样的静默,呐呐地问:“你……怎么了?”
凌云端转头盯着他,车里没亮灯,刘彦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却也足以坐立不安。就听他突然轻轻一笑,说:“听我的,今晚别回去,在我那休息一晚,明天你想多早离开都随你,行吧?”
刘彦动了动唇,还想推拒,最后却冒出一个字,“好。”
似乎凌云端就是这样的人,天生的主导者,别人总是不能拒绝他的提议。
凌云端的心思
这是刘彦第二次来凌云端家,上次太匆忙,虽然找扫把铺床时把整间屋子过了一遍,却没来得及仔细打量。
凌云端外婆留给他的这间屋子是六十年代初建的,到现在三十多年了,比他年纪还大。因为年代久远,原本雪白的墙壁已经发黄,墙角白色石灰也脱落了,水泥地板还出现许多小裂纹。正对着门的客厅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皮质沙发,皮子已经老了,有些地方裂开,可以看见里边黄色的海绵。临街的窗子小小的,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大方的推拉款式,而是两扇门往外推的,底下的支撑墙有半人高,那天喝醉了的凌云端就是在那里挂着。
凌云端给他倒了杯水,见他眼睛落在窗户上,也想起那晚上的糗事了,他眼角抽了抽,不动声色挡住刘彦的视线,“家里什么都没有,喝杯水吧。”
刘彦握着杯子,不大自在地问:“我今晚……睡哪里?”
“睡我的房间,可以么?我去书房睡。”凌云端在他身边坐下,老旧的沙发吱吱作响。
刘彦往边上挪了挪,“好,就是太麻烦你了。”
凌云端笑笑,没说话。
刘彦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回来放假的吧,什么时候走?”
凌云端微微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偏头看他,说:“不急,这边的工厂还有点事。”他顿了顿,又说:“那工厂你应该知道,我听陈庞说你们两个都在那里工作过?”
刘彦点了点头,“做过几年。”
凌云端微微一笑,不知是玩笑还是说真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回来继续做,给你弄个车间主任当当。”
刘彦睁大眼看他,连连摇头,“不,不用。现在这样就很好,我离开厂子好多年了,手艺也忘得精光,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还要连累你,可千万别——”
凌云端看着他直乐,刘彦这才知道他是玩笑,他抿了唇,低头不说话了。
凌云端凑近他,说:“不高兴了?其实我更喜欢你现在的工作,你要是跑厂里去了,我上哪去吃这么地道又实惠的小馄饨,你说是吧?”
他这话拍马屁的味道实在太浓厚了,刘彦想装作没听到都不行,而且他也不是小气的人,方才也不是生气,只是有一点窘迫罢了,于是就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生气。
凌云端又说:“你明天和人约在哪里见面?”
他这话题转移得太快,刘彦愣了愣,才说:“就在镇上的饭庄,简简单单吃个饭。”
“你准备跟人结婚吗?”
这话实在太直接,刘彦给憋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就是见个面……谈这个太早了。”
凌云端哦了一声,站起来说:“走吧,我领你去看房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刘彦总觉得自己他凌云端面前就像个脑子不够用的傻瓜,总转不过神来,跟不上别人的节奏,凌云端已经走到房门口了,他才连忙放下水杯跟上去。
第二天凌云端起来时,刘彦已经离开了。
饭桌上放着一碗米粥两个煎包一个咸鸭蛋,是刘彦给他买的。
煎包煎得两面香脆中间绵软,里头的陷十分新鲜,凌云端拿起来咬了一口,自言自语道:“还是小馄饨好吃。”
刘彦回到家里,刘思柏跟尊小佛像一样堵在门口,鼓着腮帮子瞪眼,“爸爸,你昨天没回来!”
刘彦知道昨晚没跟他说清,是自己理亏,连忙陪笑道:“昨天太晚了,打不到回来的车,对不起,害得小柏担心了。早饭吃了没有?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刘思柏又瞪了他一会,才不情不愿让开一条道,勉为其难地说:“要吃炒饭,加两个鸡蛋!”
刘彦乐了,“行,给你两个鸡蛋。”
吃完早饭没多久,温丽琴上门来,对着两父子说:“今天我跟你们一起去,你大哥就不去了,姑娘那边有她妈陪着,到时候我找个借口跟她妈离开,小柏也跟我走,你和她好好谈谈。”
刘彦有些为难,“不用这样吧,大家一起坐着多好,两个人还尴尬。”
刘思柏也附和道:“我要跟爸爸一起,不离开。”
温丽琴拿这一大一小没办法,只好说:“那也行,到时候你看我眼色,知道吧?”
说实在话,刘彦在见到那位袁双双姑娘的时候,很是觉得出乎意料。
在他心里一直以为这位嫁不出去的大姑娘就跟镇上的一般女性一样,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辫低低地垂在脑后,不出彩的容貌,朴实的打扮,毕竟他所听闻的这位姑娘是十分顾家乖巧的。可现在一见,之前的印象与真人就成两个完全对立的比较了。
迎面走来的女性有一头中长发,笔直地披散在肩上,虽然天气还很冷,她却穿着一件不厚的风衣,勒出细细的腰肢,也衬得双腿笔直修长,她白净的瓜子脸上一双大眼睛特别显眼,只这么静静地看着人,就让刘彦红了脸。
温丽琴见刘彦这样,登时面露喜色,热情地招呼来人:“大舅母来了啊,快坐快坐!双双表妹也做,哎呀,双双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老二别愣着,快招呼人啊。”
刘彦红着脸愣愣地站起来跟人打了招呼,温丽琴对那俩母女说:“我们老二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不会说话,做起事来可勤快着呢!”
袁母也说:“跟我们家双双正好像,她也是个闷葫芦,人可乖呢。”
“可不是,早听别人说舅舅家的女儿是个宝,长得好乖巧又能干,还是舅妈你教得好啊。”
两个家长聊成一团,刘彦给刘思柏夹了一块鸡肉,转脸就见袁双双正看着他,她那双眼睛又大又黑,眼里却没什么神彩,刘彦一愣,便猜想人家姑娘大概也不太乐意来相亲,于是只是对她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一顿饭下来刘彦和袁双双没说上两句话,倒是温丽琴跟人家妈妈聊得起劲,等都散了,才问刘彦,“怎么样?姑娘漂亮吧?”
刘彦点点头,“很漂亮。”
“那你有什么想法?下次再约人见见?”
刘彦为难道:“不用了吧,我们不太合适。”
温丽琴急了,“怎么不合适,我看你们不是挺般配的嘛,你哪里不满意了,跟我说说。”
刘彦无奈,“没有哪里不满意,只是人家姑娘还年轻又漂亮,我这样不是拖累她么?”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都二十八了,早轮不到她来挑了,还年轻什么。老二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觉得人家不够好?”
刘彦进退不得,说什么都不合适。袁双双自然是很好的,可是人家不愿意,他总不能一头热吧?只是这话又不能实说,不然他嫂子一咋呼,说不定会害了人姑娘。
他正绞尽脑筋想得辛苦,却没想到刘思柏插了一句嘴,“婶婶,我不喜欢那个阿姨。”
“啊?”温丽琴看向他,问:“你跟婶婶说,为什么不喜欢?”
刘思柏转了转眼珠子,道:“她都不笑,我不喜欢。”
刘彦哭笑不得,温丽琴也是既无奈又好笑,“行了行了,小孩子知道什么,咱们先回家,回家问问你哥的意见。”
刘伟的意见就是刘彦喜欢的就好,不喜欢就拉倒,他不勉强。
于是相亲这事就算是夭折了。
刘彦又开始每天早上买早点晚上卖宵夜的日子。
那天晚上凌云端问他相亲结果怎么样,刘彦摇摇头,说没成。
凌云端便笑了,说:“你还是陪着我一起光棍得了。”
刘彦头也不抬,一句话顶回去:“你那是钻石王老五,只有你看不上别人的份,别人哪敢挑你,我这才是真的光棍。”
凌云端说:“那可未必,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挑人?偏偏还就有人看不上我了。”
刘彦满脸不信,“你跟我说,是谁眼光那么高,连你都不要?”
凌云端看着紧盯住他的这双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笑了事。
刘彦也没指望他真能说出个谁来,谁信呀,他凌云端会没人要?
他把馄饨递过去,忍不住说道:“你别天天吃这个,偶尔也吃点别的呀,这对身体多不好。”
凌云端趁此机会说:“镇上的东西不好吃,我自己又不会做,不然你给我做,或者我去你家蹭饭?你不会把我赶出去吧?咱们老同学一场你可要照顾照顾我的幸福。”
“我做的哪有饭庄的好吃,你这口味太奇怪了。要是不嫌弃就你尽管来我家,只怕你吃上两顿就腻了。”
“怎么会,”凌云端笑道,“我可是个长情的人。”他说这话时脸上表情可谓真诚又温柔,只可惜灯光昏暗,刘彦又低着头,没看见。
“那好,明天早上做白菜粥,就家里自己腌的咸鸭蛋,你吃吗?”
“行,”凌云端比划了一下,“就那天的保温杯,我要满满一整杯,外加两个咸鸭蛋。”
刘彦失笑,终于抬头看他,“这么大人了,怎么跟小柏一个样。”
不简单的一大一小
接连几天,刘彦都用保温杯给凌云端送早餐,然后他去卖早点,凌云端开着车去工厂,晚上才回到镇上。
刘彦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值得他才过年的还在正月里就天天往厂里跑,他也没问,只是每天晚上来拿保温杯,再给他煮份馄饨,第二天又把早餐送来。
正月初十,刘思柏的学校开学,刘彦下午领着他去报了名,回到家里他嫂子神神秘秘把他拉到一边,说前两天那位姑娘想跟他再见见。
刘彦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神了,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袁双双那天坐他对面,她的脸色刘彦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是一百个的不情愿,怎么突然就又想跟他见面了?
温丽琴看他没反应,就催促道:“老二?想什么呢?你倒是给个准话呀,要不要跟人见见?不是我说,双双的条件绝对算是不错的了,配你不算委屈,你再想想吧,总不能因为小柏一句不喜欢就草草地下定论啊,错过了这个,再有下次指不定就没好的了。”
刘彦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支支吾吾道:“我、再想想……再想想。”
进了家门,刘思柏正坐在桌边翻新书,见他来了,睁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问:“爸爸,婶婶找你干什么?”
刘彦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说实话,“婶婶让我跟那天的阿姨再见见,你说,爸爸该不该去?”
刘思柏鼓着嘴,说:“什么时候?我上课了吗?”
“嗯,两天后,你已经上课了。”
“可是,”刘思柏跳下凳子,拉着刘彦的手坐在他身边,“我想跟你一起去。”
刘彦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还不知道去不去呢,你又要来参和。”
刘思柏不管,“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
刘彦没说话,刘思柏小大人样凑近他耳边,悄悄话般问:“爸爸,你是不是喜欢哪个阿姨?”
即使明知儿子什么都不懂,刘彦还是给弄了个大红脸,他咳了一声,说:“别瞎说,没有的事。”
刘思柏瘪嘴瞪眼,“你骗人!那天吃饭的时候你一直偷瞄那个阿姨,我都看见了!”
刘彦连忙捂住他的嘴,向门边望了望,没人,才松下一口气,他转头难得在儿子面前板正了脸,说:“不许瞎说,爸爸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这样说让别人听见可怎么办。”
刘思柏也跟他倔上了,眼睛瞪得圆咕噜的,“我说有就是有!不然你干嘛看她?!”
“……”刘彦语塞,总不能说他老看人是觉得她跟一般人不一样吧。他心里确实是这样觉得,袁双双不论从气质还是从外貌上看,都不像是镇上的人,倒跟凌云端一般,有一股城里来的那种好像高高在上优人一等的感觉。当然,这不是说他们两个就是瞧不起别人了,只是在外人看来,他们都不容易亲近,哪怕他们再和善,你也能觉察自己与他们不是一类人。
他想七想八,又想起那天凌云端说的光棍理论,不免在心里悄悄地将这两人放在一块,然后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不然把袁双双介绍给凌云端?他俩倒是挺般配,郎才女貌的。
刘思柏坐在一边干瞪眼,见刘彦不理他也不解释,他瘪瘪嘴抽抽鼻子,低头坐回刚才的位置。
刘彦想了一阵,最终觉得这事也只是想想,以凌云端的本事,哪需要别人该他介绍,怕是早就挑花眼了,才到现在也没安定下来。他转头想问问儿子到底要不要去跟人见面,却发现身边已经没人,刘思柏正坐在桌边抹鼻子呢。
刘彦来不及疑惑他怎么了,就先心疼上了。
乖儿子翻着书,翻一页抹一把眼泪,再翻一页吸吸鼻子,眼泪无声地掉,嘴唇咬得发白,就是不出声,大大的眼眶红通通的,谁看了不心疼。
他忙上前把儿子揽住,从墙边挂绳上抽了条毛巾给他擦脸,边擦边问:“怎么了这是,啊?爸爸说错话了?都是我胡说八道,你别哭呀。”
他在脑子里努力回想方才两人的对话,想来想去就是那一句板着脸的“不许瞎说”,可那是一时心急才脱口而出的,他本意绝不是要呵斥儿子。
“你乖乖的,快别哭了,爸爸不是骂你,都是我胡说八道,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好不好?”
刘思柏抽抽噎噎地回道:“我是不大、大人,我是小人!”
“行行行,你是小人,我是大人,你小人别记大人过好不好?”
刘思柏还在断断续续地哭,许久才说:“你说……为什么要看她?你就、就是喜欢她!”
刘彦愣了半天才知道,原来儿子纠结的是这个问题,他无可奈何道:“我真没喜欢她,你相信爸爸,爸爸都听你的,以后不去相亲了,好不好?”
刘思柏吸着鼻子,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刘彦算是想清楚了,刘思柏之前看似大方地让他去相亲,让他再找一个,都是假的,他在这里等着呢,只要刘彦一有喜欢人的意思,他就哭就闹,总不让人成事。现在的小孩子啊,一个个鬼机灵的。
刘思柏让他给自己擦脸,现在有点不好意思了,“爸爸,这个阿姨还是跟她见见吧,我跟你一起去。”
刘彦还能说什么?
“行,都听你的,就明天,趁你没上课一起去。”
晚上他跟凌云端闲扯,就把这事给说了,末了感叹,“咱们当初怎么就没这么多鬼灵精怪的心思呢?”
他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每天下课,就提着破竹篮,跟在刘伟身后去捡大队收割剩下的稻穗、番薯、土豆、花生,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