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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后还是抖擞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盒，然后放入。
清浅走进病房，站在外间看着病□□的人。
依然氧气面罩，心电监护，手上与脚上两路静脉输液。
被单之下干扁的身材，要不是那监护仪上的心电显示，整个人毫无生机。
“浅浅，以前，有些地方她是做得过分了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往心里去……”
沈启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说道。
如果说在五年前她赶走她时她还有着一份恨意，那么之后在听到度假村出事时，她的那恨意也早已烟消云散了。
现在，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偿还。
“爸，你放心吧，她会好起来的……”
沈启华望着房内的人，许久后才出声：“不管她怎样，我也会一直陪着……”
“对了，你打算怎么办？
叶老夫人要你嫁过去吗？”
沈启华突然间问道。
“嗯……”
清浅没有隐瞒，他们是让她嫁过去，而她也已经答应了。
只是如此被动婚姻，完全没有结婚的喜悦而言，更多的是无奈与惶然。
她一直以为，婚姻是神圣的，是不可亵渎的。
可是现在，她和他，就像是在玩过家家一样。
他请她搬去他家住宿，她随即也答应了，如此简单而已。
“不是爸爸不祝福你们，叶皇枫可能是爱你。
可是毕竟婚姻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帝集团家族有权有势。
他们那些人，全都是狗眼看人低的……
所谓的，一入豪门深似海，浅浅，我不希望你受太多的苦……”
沈启华的话其实她都懂，她也明白。
可是，在她的生命中，那两个最最重要的人在这里。
她只要看着他们，只要和他们在一起，纵然过得小心翼翼，纵然不敢开怀大笑，纵然还会有意想不到的磨难与困苦。
但是，他和他都在，她都能见到，那就是幸运的。
每一天，也不会觉得辛苦，一切，或许都是值得的。
因为，他爱她。
“爸我明白的……我明白……
可是，我想赌，赌一次……我不想浩浩没有爸爸……”
沈启华没再说话。
一直到叶皇枫过来，陈静都没有醒来下，医院只允许一个人陪护，沈启华让她带着浩浩回去。
叶皇枫并没有上来，只给她打了个电话。
清浅下去的时候，看到他倚在车边吸着烟，小浩浩一看到他，忙朝着他奔去。
“爸爸……”
他听到叫声抬头，连手里的烟头都来不及扔。
小人儿早已扑入他的怀里。
他怕烟头烫到他，忙甩手扔掉，随后抱起小浩浩。
“肚子饿不饿？”
他望着他，眼神柔柔的，凑唇去亲吻他滑腻的小脸。
☆、物是人非1
“不饿，爷爷给我买了蛋挞，那个蛋挞上面还有葡萄哦……”
小人儿说得一本正经。
他笑，抬眼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清浅：“去吃饭吧？”
“妈咪快快，我们去吃饭……”
小家伙从他身上挣扎下来，奔过来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叶皇枫身边。
“爸爸，你快给妈咪开车门啊……”
小家伙一副训人的口吻，某人也并不恼，忙侧身打开车门。
一路上，小浩浩像是早忘了白天的事，在车子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清浅和叶皇枫偶尔回应着，两人却并不说话。
他带着他们去了一间中餐厅，虽是用餐时分，餐厅内人并不多。
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柔和的光，使整个餐厅显得优雅而静谧。
流泄的小提琴声，犹如一股烟雾慢慢四处飘散，一点点占据了在坐的人心。
“浩浩想吃什么？”
他转过头来问着儿子，唇角微扬起。
“有什么好吃的？”
小人儿一副大人样，拿过一边的点菜有模有样看起来。
清浅望着眼前的景像，如此的安静平和，似乎好久好久没有过了。
一餐饭，他仍然吃得不多。
较多的时候都是给小浩浩在夹菜，剥虾，喂他吃饭，有时还会给她剥，做尽了他的优雅与绅士。
就像是，一个体贴的丈夫与父亲。
她以为在这么安宁的氛围中，他必定会说些什么。
可是他只是伺候着小人儿和她吃东西，只字不提结婚或是将来的事。
清浅的心又晃荡在那里，哪怕是答应了结婚。
可是叶老夫人还是说了要让浩浩呆在她那里。
她怕万一哪个时候，一不小心就又有人来抢走了浩浩。
她承认她不坚强，一而再再而三的抢夺，她想她一定会疯的。
吃完饭，他又带着他们去了露天广场。
小浩浩一看到那里就开心得尖叫起来：“呀，妈咪，我们已经好久没来这儿了，还是书恒叔叔带我来过的……”
清浅怔了下，书恒……
好遥远的名字，如果不是浩浩提起，她都已经忘了。
自从上次他说要去国外后，就一直都没有联系过。
有些人，只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
过了就是过了，再不会到来。
而有些人，注定是与你纠缠一辈子的，哪怕是过了，转个身，便又出现了。
“浩浩喜欢，爸爸下次一直带你来好不好？”
“真的吗？爸爸真的可以吗？”
“当然！”
他刮了小人儿一下鼻子，随即牵起他的手朝广场中央而去。
走了两步，转过身来，看到她仍然站在那里，于是伸手去牵她的手。
他的大掌温暖如昔，将她冰冷的小手包围在中间。
那感觉，像是让她抓到了方向。
她一辈子，走下去的方向，她再也不要放手。
小浩浩要去玩旋转木马，他带着他进去。
清浅站在外面看着，广场上放着歌，熟悉得旋律，略带伤感的嗓音。
原来，人生处处都在改变，以为的事，只不过是没有确定的，认为那是常理的，就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
殊不知，岁月轮回，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2
“清浅……”
他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与她得很近，因为即使如此吵吵嚷嚷，她也仍清晰得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说，“清浅，如果你……
不能结婚，如果你要离开的话……我来帮你安排，好吗？”
她站在那里，没有改变姿势，望着前面旋转木马上小浩浩灿烂的微笑，她也微微笑了起来。
转身，面对着他，他离她确实很近，只要伸手，她就能拥住他。
她的眼望着他，深深望着，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纯澈。
她伸手，勾住他的颈项，搂住他，伏在他的肩上。
她说，声音轻轻的，却是很坚定：“皇枫，我不走，我们结婚！”
他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甜蜜的喜悦的。
不可置信的，却又是担忧的惶然的。
好多种情绪刹时充斥着他的心房，五味杂陈，他辩不出味道来。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可是她最终选择了留下来。
而不是一声不吭，走出他的视线之外。
他应该要感谢她，尽管那以后的生活让他都无法把握。
可是她愿意与他肩并肩，那便是他最欣慰的。
就而他，其实应该要让她走，可是真的不舍得。
或许，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浅浅……谢谢你……”他伸手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拥住。
又回到了玫瑰庄园居住，这相较于冰雅那里，多多少少有股安定的感觉。
清浅则一步都不离开浩浩，生怕又出现如上次的事件。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皇枫与他们达成了共识，还是说了要结婚之类的话。
赵雅静与叶老夫人居然一次都没再找过她，也没有找过浩浩。
这让她又安慰又惶恐，想要安定下来，却又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
她给冰雅打了电话，说不回她那里住了。
冰雅问她浩浩的情况，后听说浩浩还在清浅身边，也坦然了。
她又给叶皇逸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叶皇逸在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
清浅觉得他像是有话要说，但最终没说什么，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便挂了电话，清浅理解不出他这句“我知道了”其中所包含的意思。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便也作罢。
婚礼定在春节之后，再过十天左右，就是大年三十了。
街道上早早有了新年的气氛，路边的各橱窗内，也都张灯结彩着。
各家店内，更是放着轻松悠扬的音乐。
先是拍结婚照，结果折腾了两天还没弄好，清浅直觉得累。
其实没有必要，这些繁文缛节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
但叶皇枫不同意。
每天都有去医院，陈静的状态仍然不是很好。
有的时候醒过来，只是眼呆呆得望着某一处。
哪怕你再唤她，她也没有察觉，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医生说，因为服用的剂量过大，所以有可能会造成脑部中枢神经系统紊乱。
反应迟钝，表情呆滞，严重者，还有可能会倒致痴呆。
“一般这种情况的恢复期在十到十五天左右……
☆、物是人非3
我们给她用了脑复康，但此药有副作用，只能慢慢来，剂量用得大了，易激动兴奋，还有造成胃肠道的不适……”
清浅站在沈启华身边，听着医生对沈启华所讲的话，不禁又回过头去望着□□的陈静。
不知何时，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清浅忙走近，轻声唤着：“妈？妈？”
她仍然叫着妈，毕竟，她也养了她二十几年。
她的眼神空洞无神，好久之后，她才像是听到了清浅的叫声。
缓缓转过头来，然而视线并没有聚焦，但嘴唇却蠕动着。
“你要什么？想说什么？”
清浅忙侧下身子去听，听了好一会儿，她也仍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抬头望向门口处时，沈启华与医生都已不在室内，估计是签字去了。
陈静仍然在说着，清浅又凑近听。
隐隐约约，她听到她在说着：梨……梨……
她左右看着，发现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果篮，那里面刚好有只梨。
她一下子醒悟过来：“您要吃梨是吗？那我给你削……”
“妈咪，我也想吃……”
小浩浩原本在阳台上玩，一听到她说要削梨，忙奔了进来。
“好，那浩浩去洗手，妈咪也削给你吃好不？”
“好，谢谢妈咪……”
小人儿赤溜一下奔进洗手间去，清浅也从水果篮中拿出梨进洗手间。
然而，陈静却并不要吃，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别过头去。
“妈……不喜欢吃梨吗？
那……那要不苹果？
我去削个苹果？或者香蕉呢？”
她问着她。
“妈咪，我也要吃香蕉……”
小浩浩手里的梨还没有啃完，又在那里含糊着说道。
“你不怕肚子撑破啊……
你刚不是吃了一块蛋糕了吗？”
清浅瞪向小浩浩，小人儿只得皱皱鼻子继续去阳台窝着。
“妈，这梨挺甜的，要不您尝口看？”
清浅将梨削成小片放在碗内，拿勺子喂着她。
却谁知，她突然间抬手，一下子将她手里的碗拍落。
碗发出破碎的声音，勺子也叮当滚落一边。
清浅则怔在那里，望着她喘气的样子，不明所以。
沈启华刚好进来，见到此情景，不禁皱眉：“静你干什么？”
清浅才反应过来，忙蹲下去捡碎的碗：“哦爸，你回来啦？
妈想吃梨，所以我给削了个……”
“浅浅，不用捡了，小心手……”
沈启华牵起她，望向□□的陈静，陈静却像看到什么似的，对着他伸手。
沈启华忙靠近她，她的手一下子抓住他的衣服，攥得紧紧的，连骨节都范白了。
她对着他望着，声音沙哑，像是从胸腔内吼出来。
却并不响亮，仍然只说着一个字，清浅听不清。
仿佛在说着“居……居……”
可是她料不准到底是不是。
而沈启华只是抓着她的手，一脸的平静，望着她的眼神也毫无波澜。
清浅听到他轻声说着：“你死心吧……
已经这样了，回天无力了……”
然后一点点，将她紧攥的手指慢慢松开，将她放入被单之下。
陈静一下子呜呜哭了起来，眼里干涩，掉不出一滴泪。
☆、物是人非4
小浩浩可能听到哭声，忙也奔了进来。
站在陈静的床头望着她：“奶奶，你是不是哪儿疼？
浩浩给你揉揉吧？浩浩以前肚子疼，妈咪给我揉揉就不疼了……”
胖乎乎的小手覆上陈静的额头，轻轻摸着。
陈静哭得更甚，像个小孩子般，停不下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可能是累了。
她才慢慢平息了下来，而仅有精力也完全用完，又沉沉睡着。
“爸？妈想说什么？”
直到现在，清浅才敢问出声。
“她想见叶皇逸……”
沈启华眉头深蹙，双手捂着脸，像是深深叹了口气。
才又说道，“你应该明白，一开始你妈要你拿那份企划案，可是后来不是很轻易到手了吗？
那是叶皇逸给的，他们想联手夺帝集团的一切，可是……
你妈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还是栽在了两个小子头上……
我一开始就跟她说过，她对叶皇逸太信任了。
可是她就是不听，什么事都听他的，结果呢……
出事之后，她打他电话，关机，打到公司，说是没在……
反正哪儿也找不到他……
她可能绝望了，就想到了自杀……
唉……”
沈启华又深叹口气，低垂着头。
清浅在一边说不出话，套用句叶皇逸的话，咎由自取。
可是她不知道陈静跟叶皇逸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和浩浩走出医院的时候，快要中午了。
太阳有些刺眼，街上行人也很多。
快年底了，有些公司都已经放假，大家都购置着年货。
小浩浩缠着她要去吃大卖场那边的拉面，于是两人打的过去。
卖场门口人更多，清浅牵着小浩浩挤在人群中，没走几步，却顿时定住。
前面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子，那个与她有着相同纯澈眸子的女子。
她感觉好熟悉。
看到她朝着人群中而去，清浅心里焦急起来，忙也提脚追了过去。
“妈咪……妈咪……”
身后，是小浩浩的叫声，可是人太多，他又太矮，一下子挡住了视线。
清浅听到身后浩浩的声音，才惊觉怎么放开了浩浩的手。
忙又转身去牵：“浩浩……”
“妈咪？你去哪儿啊？
你怎么把浩浩忘了？”
小人儿睁着大而清亮的眼望着她。
她抱起他，再转过身去看人群中，早没有了那个身影。
她不禁要纳闷，她是怎么了？
“我们去吃拉面……”
清浅对着小人儿说道，转身朝着拉面馆走去。
才没几步，手袋里的手机响起，她拿出看，是陌生的座机号码。
心里没来由得悸了下，却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果然，是叶家的老夫人。
问了她在哪儿，又说让她等在那里，说是几天没见浩浩了，想见见孩子。
清浅没理由拒绝，只得轻声答应，并说了自己的地点。
却又害怕如上次的事件上演，她犹豫着，最终还是给叶皇枫打了电话。
电话是纪敏佳接听的：“沈小姐，副总正在开会？您有事吗？”
有事吗？
她总不能说叶皇枫的奶奶找她吃饭，她害怕让他陪去吧？
☆、物是人非5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再怎样，也要学着去适应去应对不是吗？
她总不可能一直让他陪在身边。
“哦，没事……
不要和他说了，让他开会吧……”
她如是说，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但又嘲笑自己。
她们虽然有可能不讲道理，可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下抢人吧？
才挂了电话不久，就看到锃亮的黑色房车驶了过来。
有保镖模样的人下车开车门，她紧紧搂着浩浩上了车。
只是她想不到，那天去过的叶家别墅，此刻却是人群鼎沸。
不仅叶家的人，就连赵家的也全都到场了。
而小浩浩，俨然就似全场的焦点，一大群的人一拥而上，一下子将小浩浩从她怀里抱走。
围在中间谈论着，说笑着，把她却晾在一边。
这也是能意料得到的局面，但凡这里的，没有一个人是待见她的。
能让她进这门来，已经算是相当大的恩惠了。
而她不敢想像，以后每一次，是不是都要像这样。
她永远都只是个外人，他们是在让她自己知难而退吗？
清浅怕小浩浩受到惊吓，可是小人儿却像是与生俱来的一种亲和力。
但赵雅静与叶老夫人，虽然对她的态度恶劣。
对于小浩浩，却是相当不错，一个一个，将小浩浩从这个人的手里传到另一个人的手里。
然后又对着他介绍着，小浩浩眨巴着大眼，很乖巧得跟着他们叫出声。
叫完之后，小人儿居然指着不远处的清浅。
“那是我妈咪……”
整个大厅内，一下子一片寂静。
所有的目光也全都望向她，好像到了这一刻，才注意到了这个大厅内，还有一个她。
清浅很不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更不习惯被这样的人注视着。
有鄙夷有惊讶有嘲讽甚至还有些冷漠。
他们一整群人，显得如此和谐如此融洽，而她只显得格格不入。
就她对着他们点头，想要绽开丝笑，却发现面容有些僵硬。
整个饭局，饭菜很可口，她着实没有一点胃口。
她不禁想，往后的日子，她是不是都要如此刻般看看就已经饱了？
她是挺习惯不被人注视。
可是，不代表她一辈子都要活在这种生活里，如果这样，她也会被逼疯的。
好不容易捱到饭后，而他们却还是围着小浩浩不肯撒手的样子。
清浅找不到借口带浩浩走，只得陪着他们坐在那里。
一直快到晚饭时，清浅才接到了叶皇枫的电话。
声音中有些疲惫：“在家吗？”
“没有……”
她还没说到底在哪里，忽听到他那边传来的广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