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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清景是微凉 作者:颜凉雨-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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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你好像从来没叫过我一声哥。”
  花花愣愣眨了两下眼睛,微妙的表情一闪而逝,然后果断翻身睡觉。
  我囧,连忙追击过去:“赶紧的,叫哥。”
  花花紧闭眼睛,铁了心装死。
  靠!
  老子拖着一颗受伤的心关灯睡觉,没一会儿,白眼儿狼从背后抱过来,跟之前无数个夜晚一样。小疯子说这是不搂东西睡不安稳症候群——因为有一回我跟他吐槽过。但现在,老子管你群不群,统统一脚踹开!
  “滚蛋。”
  又不想给驴吃草,又想让驴干活,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花花再度贴过来,简直是锲而不舍。
  尼玛这是夏天啊!
  尼玛会起痱子啊!
  尼玛你周铖的铖刚才又写错了吧!!!
  那天晚上实在太累,后来有没有在跟花花的较劲上取得胜利我有点儿忘了,但至此之后我对自己有了一个清晰的定位——抱枕冯。
  小路烧烤的生意比预期中还要好一些,我觉得这主要还是归功于小疯子的秘方。放眼商业区的小店,但凡能站住脚的,一定都有自己的杀手锏,比如卖酸辣粉的,卖包子的,卖冷面的,买麻辣拌的,炸羊肉串的,都必定有自己的独门秘方,才能口口相传,门庭若市。不过相比之下,外卖生意就冷清一些,好吧,是冷清多了,每天也就那么几份,还不够跑腿成本,但这几份里几乎都是忠实粉丝,实在不好伤他们的心,所以花花依旧每天兢兢业业给这几个朋友开小灶。
  相比白天,傍晚及至夜间的生意简直可以用火爆来形容,屋里坐不下,我们又在外面摆了好几张桌子,俨然露天大排档,好几个啤酒饮料的快销员都过来谈合作,想当长期供应商。去市场买肉买菜的频率高了,量大了,几家商户也盯上了我们,纷纷表示可以送货上门。这事儿我交给了小疯子,然后那孩子弄了个什么竞标,最后定下一家价格次低但口碑还不错的老商户送肉,一家价格最低人也巨老实的商户送菜。
  忙忙活活一个月下来,我眼见着瘦,裤腰带往里缩了一个扣。但这付出也没打水漂,去掉成本,去掉房租,补上开业那天赔的钱,还净赚九千六百二十三!
  “我靠你确定没算错?”我不是质疑小疯子的财务水平,只是……这照比学校门口摆摊儿都不是三级跳了,根本就是搭上了运载火箭好不好。
  小疯子非常不能接受被质疑,拍案而起:“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专业!”
  我黑线,这侧重点还真新鲜。
  周铖头脑很清醒:“赚的是不少,可咱们还得连本带利往银行还呢。”
  “对了,”小疯子插话,“白天中介公司给我打过电话,你爸那个房子有人租了,估计就这两天签合同交钱。”一切和交易有关的外联都是小疯子搞的,所以当初房子交中介的时候也留的他手机号,“交三押一,合同一签咱就又有八千块到手了,哈哈。”
  “等等,”我隐约记得,“不是一千六么?”
  小疯子耸耸肩,一派理所当然:“我给提价了。”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想给小疯子立个雕像了。
  正如小疯子所说,没两天,我爹那套房子就租给了一对小年轻,俩人没结婚,不过感情很好,女孩儿是幼师,男孩儿搞IT,挺般配的。
  原本我打算把现在住的房子也转租出去,可周铖和小疯子组成了攻守同盟,死活不乐意搬到门市房二楼,周铖的理由是环境嘈杂,难以入睡,相比之下小疯子的前瞻性多了——招服务员的时候包住是个多么诱人的条件。
  好吧,我知道抛头露面端盘子洗碗对于大老爷们儿来讲有点凶残,尤其是在经济条件蒸蒸日上以后。
  招服务员之前,我们先去买电瓶车,这样再晚回家也不用打车了,偶尔还打不着。说也巧,正赶上某不知名品牌门店促销,买车带抽奖的,于是花花小红手一伸,三等奖,再来一辆。我们几个当时就有点儿傻,感觉这事儿不太靠谱,可憨态可掬的老板贼大方,亲自把车推过来送到我们手里。意外之喜没有冲散我们的求知精神,遍寻之下,终于找到奖品列表。
  三等奖,再来一辆。
  二等奖,再来二辆。
  一等奖,再来三辆。
  特等奖,再来五辆。
  紧挨着抽奖海报的是两张更为醒目的报纸,当然报纸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挥毫泼墨的八个加粗黑体大字——即将拆迁,清仓处理。

  第64章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
  “电话打给你美女又在你怀里~~我恨你恨你恨你恨到心如血滴~~”
  外面音箱在唱;屋里擦桌子的人也在唱,彼时上午九点,小路烧烤刚刚开张;我趴在窗户上看着来往的行人,百无聊赖地揣度着哪个是白领精英,哪个是无业游民,哪个是大学生。
  “我说你能不能别哼了,鬼叫似的!”小疯子坐在收银台里,表情濒临崩溃。
  “鬼叫?你娃昨天放那个阴森森的调子才像哦。”擦桌大姐皱皱一张脸表达不满。
  “那是贝多芬的月光!”
  “哦,是啥子?”
  “……”
  小疯子绝望了,扑倒在收银台上半天没缓过劲儿。
  擦桌大姐还挺委屈,转向我寻找认同:“老板;你弟脾气不太好噻。”
  我忍着笑:“他就那样,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收银台传来重重一声,貌似是计算器拍桌。
  大姐眉毛都不动一下,继续抬手指指后厨:“里面的娃娃好。”
  我憋笑憋得快内伤了,这要让花花听见自己被叫成娃娃,估计能直接拿着菜刀奔出来。
  擦桌大姐叫邹盈姣,四川人,她和她表妹邹盈秀便是我们新招来的服务员了。面试那会儿俩人一进门就被我相中了,长得漂亮,人也精神,性格泼辣爽快,典型的川妹子。开始我还以为她们俩是亲姐妹,后一打听,原来是表亲,都是盈字辈,不过年龄还是差了挺多的。邹盈姣比我小两岁,可因为气势逼人,我们都尊称她邹姐。邹盈秀才二十出头,所以我们都叫她阿秀。
  有了服务员,周铖基本就不过来了,全是医院照顾他姐——前阵子她姐子宫里查出个瘤子,良性的,手术很成功,但毕竟是亲人,这时候还是要在身边陪着呢。小疯子倒是在收银这里稳坐钓鱼台,我则是瞎晃,招呼招呼客人,去街坊邻里的小店联络联络感情,忙的时候则去后厨帮花花。
  上午通常很冷清,所以把卫生打扫完,邹姐就坐那儿跟我话家常。
  “老板,你乐啥子哟?”
  呃,我乐了么?摸摸脸,没感觉呢。
  “可能现在生活太好了,”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解释,“不自觉就想乐呵。”
  女人歪头想了想,问:“老板,你以前吃过好多苦?”
  “也……不算啦。”我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反正就是没现在好嘛。”
  邹盈姣点点头,不再纠缠这个,飞速换上微妙的笑:“那老板你中意哪样的女人?我跟你讲,我好多小姐妹哦……”
  接下来的话叽里咕噜我也没细听,好容易挨到对方说完,我才连忙表明立场:“邹姐,我这马上四张的人了,可不敢耽误你那些小姐妹。”
  女人不以为然:“我原来那个男人是个烂赌鬼,离婚之后马上又找了个,比我还年轻哦,他那个样子的都有人要,你还怕找不到噻?”
  我算是招架不住了:“你男人至少没蹲过大狱吧?”
  邹盈姣面露疑惑,摆明没懂。
  我扶额,豁出去了:“监狱,我进过监狱啦。”
  女人眨眨眼:“几年?”
  “判六年,实际在里面呆了五年。”
  “啥子罪名?”
  “……你一定要对真相这么执着吗?”
  女人哈哈笑,带着一股子爽朗,接着大力拍我肩膀,还一连好几下:“老板,我不哄你哦,我一个姐妹的男人进去八年,结果嘞,出来以后还不如从前。俗话讲地好,浪子回头金不换,老板,你比金子还值钱噻!”
  一番话说得我这个舒坦,给对方涨工资的心都有。
  正想继续唠嗑,阿秀脆生生的“请问几位?”传进耳朵,我抬头去看,只见六七个穿着背心短裤的大老爷们儿鱼贯而入。店面本来就小,登时显得有些拥挤。
  “八个人,你把两张桌子给我拼一起,”领头的是个光头,肩膀上纹了个看不出什么玩意儿的图案,态度不算嚣张,但肯定不善,“你们这都有什么吃的啊,菜单儿呢?”
  邹姐见阿秀有点儿打怵,连忙起身过去帮着招呼,又是拼桌又是寒暄的。
  我和小疯子对视一眼,说是直觉也好,蹲过大狱的经验也罢,当你见多了某一种人时,对于同类气场的家伙总会很敏感。
  不过话说回来,摆开八仙桌,来的都是客。只要吃饭给钱,也无所谓。
  前面留给川妹子,我去后厨找花花。
  “嘿,别玩手机啦,来客人了。”
  花花见我进来了,有点奇怪,问:很多?
  我回忆一下:“大概八个吧,人高马大的,估计能吃不少。”
  花花微微皱眉:才十点。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这年头什么都缺,就不缺闲人。”
  过了很久,阿秀才把点的单拿进来,表情不太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接过点单,也傻了,八个大老爷们儿就要十个肉串儿俩玉米?
  “怎么个情况?”我问阿秀,“点这么半天就要这些?”
  阿秀缩了缩肩膀,似乎吓着了:“我不敢问,他们拿着菜单就开始怪叫,还是表姐费了好多口舌才让他们点了这些。”
  我抿紧嘴唇,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花花忽然解开围裙要往外走,我一把拉住他:“你干嘛?”
  出去看看。
  “看个头,按单子烤!”
  ……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那帮人并没有闹事,只是从上午十点吃到晚上十点,到饭点儿了,就要么点儿零星的东西,也得亏他们能坚持住。可是其他客人坚持不住,大多刚迈进店门,就被对方凶狠的眼神吓了出去,一整天,我们几乎就没做成生意。
  如果说第一天是巧合,那么第二天第三天瞎子都看得出来了,他们是故意的。
  小疯子想要报警,可人家一没闹事二没吃霸王餐,能告他们什么?在商铺里静坐?
  第四天晚上,几个衰人坐够了,起来抻抻懒腰,悠哉地说:“走着,吃宵夜去!”
  邹盈姣忍不住了,三两步赶在他们之前堵住门口:“你们究竟搞啥子!”
  为首的低头打量打量,乐了:“老娘们儿,识相的你就给我躲开,哥儿几个不爱跟女的动手。”
  我走过去挡在邹盈姣前面:“兄弟,想要多少钱,给个痛快话。”
  叼着牙签儿的光头耸耸肩:“哥儿几个不图财。”
  “那图什么?”
  “高兴。”
  说完,光头撞开我,带着他的加强排,扬长而去。
  我站在那儿,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个世界上确实有损人不利己的扭曲生物,但所谓损人,通常是举手之劳或者轻而易举能办到的,我还没见过谁兴师动众甚至不吃不喝就为过来不利己的,这不脑子有病么。
  我正一团浆糊,忽见一个身影从眼前掠过,我连忙眼疾手快地抓住,是花花。
  “你干嘛去?”
  跟上去看看。
  “看个毛,你给我老实呆着!”
  我就想弄个清楚,他们背后肯定有人。
  眼看着几个人越走越远,花花不再等回答,直接甩开我一路小跑地跟了上去。
  星空下面,几个人勾肩搭背并排横行,街上的路人纷纷让开,不愿靠得太近,花花轻巧地跟在他们后面,很快,融进漫漫夜色。
  我没敢回家,就坐在店里等,也不敢给花花打电话,害怕他正尾随着再被发现。于是只能隔半个小时就给小疯子打一次电话,以确认花花是否回了家。
  直到后半夜两点多,小疯子快让我搞成真疯了,花花才出现。
  如我所料,他还是回了店里,没缺胳膊没少腿,就是一瘸一拐,脸上开了酱油铺。好在都是皮外伤,我去附近24小时营业的药店买了点儿药水棉签创可贴,简单处理了一下,就差不多了。可受伤的原因,就一句话,跟人干了一架。干架结果,也就一句话,他们不会再来了。至于为啥干的,对方咋样,以及整个来龙去脉,花花死活不说。理由也很充分,手机没电了。我说用我的,他说键盘按着没有触摸板手感好。尼玛这才几天就骄奢淫逸了!!!
  时间太晚,眼见着问不出什么,我也耗不起了,俩人就在楼上凑合睡了一宿。除去给邹家姐妹的两个屋,还剩一个是专供我们睡午觉的,枕头褥子都有,不算太糟。
  虽然花花说那几个人不会再来了,但没到时候,我心里便还是有些打鼓。花花也跟我一样,不然不会破天荒的没有埋进后厨,而是在店里角落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每一位在九点半至十点半之间进门的客人,都收到了我们恳切的注目礼,好几个抗压力小的都偷偷问了阿秀妹子,你们老板今天心情不好?
  终于,到了十一点钟,一切依然安宁。
  我长舒口气,将门口播放的音乐换成了“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一边哼着歌,一边跟着打拍子。花花也悄悄回到后厨,开始为中午的外卖掌勺。
  十二点左右,花花从后厨出来,拎着两份盒饭。我说你别去了,刚忙活完,我去,正好活动活动腿脚。花花不太乐意,我俩正磨叽着,门口的风铃响起,有人来了。
  我下意识回头,得,又是熟面孔。
  我想说哥们儿,今天你迟到了,还想问,哟呵,怎么就一个人。可这片儿汤话还没甩出去,花花却已经奔到后厨又以飞快的速度再度奔出来了——手里多了半拉酒瓶子。
  我操这还了得,眼见着花花要往上冲,我心都要跳出来了,我不可能为了一个混蛋去堵酒瓶子,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花花犯错误,怎么办?只能从后面拖住了!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搂住花花的腰,与此同时来者也受惊不轻,大嗓门儿那叫一个响亮:“哥们儿你冷静——”
  花花在我们俩的双重努力之下,暂时稳住了。
  但客人没办法稳住,一个个逃窜得比耗子都快。付账?世界上还有这种事情?
  店里很快就只剩下我们几个,邹姐和阿秀被我塞进后厨勒令不许出来,小疯子早隐匿到收银台里,也不知怎么办到的,人台合一,不仔细找,连个头发丝儿都剥离不出来。
  我小心翼翼把花花的酒瓶子卸下来,悬着的心才算真正放下。
  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光头,那真是目不转睛地瞅着我把酒瓶子丢进垃圾筐,才想起来说话:“兄弟,我没你狠,我服软,所以我今天也来给你个透亮话,我们确实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雇主也不是别人,就在你们隔壁。今天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咱俩就算两清,昨天当着那么多兄弟,你给我留面子了,这个情我领,但你以后别再到我家楼下晃悠,我媳妇儿正坐月子呢,禁不起这个。”
  花花拿起手机,我和对方凑一起去看:你不来,我不去。
  “得,”光头总算长舒一口气,“这事儿就结了,回……回头咱也别见了。”
  “等等你先别走,”我连忙叫住对方,“什么隔壁?隔壁哪个?”
  光头上下打量我,一脸“你猪脑子啊”的表情。
  我这才后知后觉。
  所谓隔壁,无非就是左右,小路烧烤的左边是个饭店,开业大吉时老板还送了我五百块红包,而右边,是家卖十字绣的。

   第65章

  人心隔肚皮;我以前只觉着这是句大俗话,今天才认可,这他妈也是句大实话。说真的;我还没被朋友坑过,无所谓远近亲疏,但凡有那么一点点交情哪怕只是见面点个头,都没坑过我。通常给我使绊子的要么是仇家,要么是本就互相看不顺眼的,所以甭管他们下手多狠,我还没有像今儿个这么憋屈过。小疯子说我命好,我不同意,我觉得是人心坏了。
  那之后隔壁的胖子再没敢过来串门儿。小疯子想报复;花花跃跃欲试,但我没让,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料生意刚恢复两天,又忽然冷了,我以为是隔壁发传单做活动暂时吸引了客源,也没当回事儿,结果这天中午邹姐买菜回来,一进门儿,就开始骂。什么缺了大德了,什么龟儿子,什么不得好死都出来了。
  我有点儿被吓着了,赶忙倒杯水递过去:“邹姐你先顺顺气儿,喝点儿水,这是被谁欺负了?”
  花花和阿秀被邹姐的大嗓门从后厨震了出来,唯独小疯子还在聚精会神打手机游戏。
  邹姐哪还有心思喝水,咣地把杯子重重放到桌子上,胸脯剧烈起伏,那叫一个愤慨:“老板,你是不知道哟,气死我了!隔壁那家发传单说啥子?说俺们这里都是蹲过监狱的劳改犯,盲流,好几个原本想来我们家的都让他们拉走咯!”
  我愣了两秒,接着压了好几天的火腾就起来了:“我操,他们还没完没了了!”
  小疯子把手机往收银台上一丢,阴阳怪气道:“让你以和为贵,息事宁人,傻了吧。”
  花花走过来,五个字,直截了当:你说怎么办?
  我头皮一麻,总觉得我要是说想把那胖子大卸八块,这娃马上就能转身去拿菜刀。
  阿秀踌躇半天,说:“不晓得警察管不管这个。”
  “管个鸟!除非咱把他杀了,然后一见报,某大排档老板横尸街头,警力马上集中过来。”我感到一种很重的无力,这无力感从出狱就伴随着我,忽隐忽现,忽重忽轻,当你觉着它消失了的时候,它便会露出狰狞的笑脸。
  没心思再守着空荡荡的门面,这天提前打了烊。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半宿的电视,却没记住都演了什么。我想起当年蹬三轮送家具的时候,周勇跟我说过的话。他说别总想着自己蹲过苦窑,说真的,没人在乎,没人关注你来自哪个阶层,只会有人关注你将走向什么阶层,只要你做出成绩,就不会有人看不起你。
  我信他。
  但通往成功的路太苦了,那种苦不是皮肉上的,是从心底泛出来的,每碰到一个坎儿,这苦就会海啸般涌上来,苦得你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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