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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纸扇一收,啪嗒一声。侧首看了一眼狗儿,却发现他仍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悠哉游哉的拿两根手指夹了一片牛肉扔到嘴里,似乎个根本就没有把周围虎视眈眈凶神恶煞的众人看在眼里,不由一笑,作了个揖道:“在下玉面剑客耿容,敢问小公子贵姓?”
狗儿懒懒的斜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干你何事!”
如此极不给面子的话一说出来,那耿容立刻就黑了一张脸。
江湖之中,本来就极重辈分礼节。所以,一般弟子若是被逐出师门,便是极大的耻辱。照理说,耿容做为前辈如此有礼有节的给狗儿行礼,就算狗儿再无礼也该站起来还个礼与他客套两句。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狗儿虽然听羲和讲了那许多,心里却是极瞧不起那些繁文缛节的,居然就这么坐着,甩都不甩耿容,怎能不叫耿容气愤?
周围的那些个人本来虽然眼红狗儿的兽骨弯镰,可是,却找不到借口,正犹豫着要不要强抢,而强抢了以后,这里这么多人,又怎么保得住。可是,眼下看了狗儿的目中无人,因了自己的私心,立刻就同仇敌忾了起来,纷纷骂到:“哪来的黄口小儿,这般无礼!”
“耿公子,这种小儿就算教训教训他也是该的!”
甚至还有人道:“耿公子向来是谦谦君子,这等小事就由在下代劳好了。”话未落地,便有一个矮小的身影从一个角落里嗖的窜出,黑影一闪,就已经到了狗儿桌前。
那矮小的老头一窜一点,伸手便向地上的兽骨弯镰探去,哪想,半路上一把折扇顺势就向他手上大穴点来,那老儿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收手站到一旁,哼哼的看向耿容。
那耿容收回折扇,微微一笑:“这不是病蝎子黑老爹么?恕耿容眼拙,刚才竟然没有见到你老,不然这顿酒耿容是一定要请的。至于……”他看向动也没动的狗儿,心有疑惑。刚才黑老头都到了眼前了,这孩子都还是一动未动,那模样绝不是吓傻了,那么,是他自持武功高强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实根本就不懂武功?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挂着甚是恭敬的笑容:“我与这少年之间的事么,怎敢劳驾老爹出手?”
那黑老头哼哼两声,竟然盘腿坐到狗儿一桌:“耿容小儿,莫跟你老爹来这套。今儿,凭你那两把手,你以为拿得走这把宝刀?你老爹我今儿就坐到这里了,你们谁想拿刀的,先过了我这关。”
耿容一听这话,立刻恨恨的咬紧了唇。
那黑老爹武功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那一身的毒,除了名动天下的葚西飞花楼和最最神秘的七毒岛,这天下还真没几个制得住他的。更何况,若是没有近身,他耿容还有点胜算,如今,这黑老头就在他身旁一步之内,他若妄动,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耿容只能拱了拱手,退开两步,以示认输。一时间,厅内众人都认出了这两人。
一人是江南耿家的三公子,虽然武功只能算得上中等偏上,可惜背后有个财大气粗在江湖上又颇有地位的耿家做靠山。
另一个虽然独来独往,可是,谁能保证不会中那些防不胜防的招?
刚开始还骚动的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
黑老头嘿嘿一笑,俯腰就要捡起那地上的兽骨弯镰。却听旁边桌椅一阵轻响,手却被一只脚一下子踩住,更让他难堪的是,他抽了两下竟然都没有能抽得出来。
于是,这么弯着腰,低着头,黑瘦的脸竟然涨得通红。旁边儿却轻松愉快的道:“慢着。我扔了可没说我不要。”
Chapter 18
黑老头这种人,说是歪门邪道也不错,行走江湖至今就算人人都不待见,但是,留三分薄面免得惹祸上身却是大多数人的共识,如今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少年郎制住,本来就已经是大大的耻辱,再加上现在这姿势,简直……简直就像是卑躬屈膝,与人下跪。
黑老头身子一僵,只觉胸中气血翻涌,显然是急怒攻心,已伤了经脉。可他如何肯认?就算明知强压只会加重自己的伤势,也想都不想立刻运功压下真气,这才嘴角一咧,阴阳怪气的道:“小公子好俊的身手。”
话中的咬牙切齿连站得远远的一干众人也禁不住看向了狗儿,哪知狗儿啧啧的摇了摇头,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毫不在意的模样。
狗儿身子一动,踩在黑老头手背上的脚就是一碾,这种疼痛黑老头虽然不惧,但是,心里的怨恨却可想而知。看到狗儿弯下腰来,似乎要捡起那把骨刀,黑老头偷偷的弯了弯嘴角。
“小孩儿,你真以为我黑老爹这么容易就能被你制住么?哼,不知道哪里来的没有见识的臭小子!”
狗儿弯腰,轻声道:“啧啧,果然人都很贪婪啊,可惜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手刚要触到兽骨弯镰,旁边的耿容却突然出了一步,形容恳切:“这位小少爷慢着。”
狗儿侧过头去看他。
耿容微微一笑,白净的面容很容易给人好感:“小少爷不知,这黑老头最擅长的便是使毒,这骨刀如今被他碰过,小少爷还是小心的好。”言语之中,竟然也没有像开始那样称其为“黑老爹”了。
原来,他见狗儿轻轻松松露了这么一手,心头大骇的同时转念一想:“这人虽然武功了得,不过看他行事骄傲外露,恐怕是哪家大家的公子出来游历,拉拢了来,对我江南耿家只好不坏。更何况,这等小孩子,自然是好骗得很,到时候说说笑笑称兄道弟,他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就把那宝刀送给了我也并非不可能。更何况,只要和他走近,就算是抢或偷,那机会也要大得多。”加上他刚刚被那黑老头驳了面子,自然立刻就站到了狗儿那边。
耿容说得没错,黑老头的确在骨刀上下了毒,只待这该死的不知好歹的娃儿一碰……
看那娃儿行事的张狂就知道,必然是初入江湖,必然不知他黑老爹的看家本领。呵,用毒的人,身体发梢指甲汗水都可以做武器使,刚才是他没注意,才会着了这娃儿的道。可是……总有一天他要寻回来的!
听了那耿容的出声,黑老头恨恨的甩了一个眼神过去,被踩在地面上的指甲几乎抠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耿容——!你好样的!
哪知,狗儿斜斜的看了耿容一眼,答了句“哦,是么”便低头把那骨刀拿在了手里,然后转身,跨步走了。
洁白的骨刀在他结实有力的手指上下翻转了几圈,带出漂亮的刀花。
被放开的黑老头呆呆的看着狗儿复寻了一张好桌子坐下,有点回不过神来:“我的……一醉笑……一醉笑……”
耿容也是一惊,听了黑老头的低喃心头更是震撼。
这一醉笑是黑老头的独门秘药,多少武林众人就是忌惮那老头这一点,才虽然看不惯他,也不与他正面冲突。
中了一醉笑之后,会头晕脑胀,全身乏力,好比喝醉了酒一样,隔天便会死去。死去之时,面带笑容,妖异非常。因此,被称作一醉笑。
黑老头才出江湖的时候,还没研制出一醉笑的解药,那时,死在这老头一醉笑之下的人少说也有上百。到后来,研制出了解药,他便更加有恃无恐了。如今,听这黑老头所言,明明是对这少年下了一醉笑,哪知这少年目光清明,脚步轻灵,完全不像是中毒之人。
难道……
“难道……小公子是七毒岛的人?”话音之中,除了陡然的恭敬,竟然还加上了点点颤音。
话音一落,本来已经被狗儿镇住的众人轰然炸开,有几个心性不坚的骇得立刻退开几步,离狗儿远远的。还有几个一听到七毒岛的名字,内劲失调,一掌下去,又坏了几副桌椅板凳。
狗儿眼波流转,懒懒的瞥了耿容一眼,没有说话。耿容见他这般的姿态,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论。
那黑老头一听七毒岛的名字,也吓得一哆嗦,碎碎道:“七毒岛……七毒岛……是的,你一定是七毒岛的人,我的一醉笑不可能……”显然,自己保命的东西被破了,黑老头的心神早已大乱,立刻,刚才强压下去的真气涌动上来,黑老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晕倒在地上。
瘦小干瘪的身子蜷在一起,不停的抽搐着。
使毒的人最怕的就是遇到解毒的和比他更加厉害的使毒人。这比单纯以武功论长的江湖规矩更加可怕,一不小心,便是生不如死。
耿容先入为主的认为除了七毒岛和飞花楼不可能有人受得住黑老头的一醉笑,但是,飞花楼中,就算是灭人满门也是正正经经的告知了,哪些人灭了哪些门,从来都是一清二楚。只是,人家就这么明摆着,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他就是了,到后来,接到了飞花楼的血梅的,跑都不跑了,因为不管跑到哪里,说了让你三更死你就绝不会活到五更。甚至因为有些人要逃跑,本来只杀一人的血梅讯,最后却转成了灭门讯。然而,飞花楼里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出了这么个人物,于是,自然而然就把人头安到了那神出鬼没的七毒岛上。
耿容却不知道,狗儿早已受过小吉这天下至毒的淬炼,七天七夜生死一线反反复复的痛苦,这些一般的毒物根本就奈他不何,这也是他没有把那黑老头的毒放在眼里的缘故。
一猜出这七毒岛,耿容的脸就立刻红了绿,绿了紫,一时间变幻莫测。而楼里的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夺门而逃,偏偏狗儿舒舒服服的坐在那桌边,一句话不放,让众人一时没了主意。
若说飞花楼就是类似于杀手组织的人物,那七毒岛就更像刺客了,杀人于无形。
死在飞花楼手中,一般都是一刀毙命,血溅满门。而那七毒岛,却是……诡异得能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七毒岛最开始传出名声来,所有人都没在意,以为不过是在那海外成立了个小帮小派,自然也对他那不知名的岛主那句玩笑一样的“我七毒岛可是小心眼儿得很呢”没放在心上。直到洛东那好色成性的海滨城城主的爱子洛二惹到了一个来自七毒岛的小姑娘。
据说那小姑娘其实也只是七毒岛一个小小的厨娘,生得娇弱貌美,也不会什么武功,那次上岸来是来采办些日常物什的,不想被在外寻欢的洛二看上,强抢了去。
小姑娘正正经经的告诉他,说自己是七毒岛的人,还请洛二放人。那洛二却一贯仗势欺人惯了,蛮横的说:“管他什么七毒五毒,在这海滨,还没有我洛二动不得的女人。”于是便把小姑娘抢回了府。
只是,隔天,洛府便办起了丧事。
洛二因为想先找人调教那小姑娘,那晚并没有和那小娘子同宿,而是和他以前的一个宠姬玩儿到了半夜。可是,据说,那宠姬第二天一醒,便看到整个华贵的房里四处都是蛛网,硕大的色彩斑斓的蜘蛛爬满了整个房间。而洛二,脸色发青,双眼圆瞪,已死了多时。
那宠姬当时就被吓疯了。但是,这死况到了行家眼里便多了些别的色彩。
无声无息的毒杀了洛二不说,那么多的毒蜘蛛口里,那宠姬却能平安无事,这样的对毒物出神入化的操控能力,实在让人骇怕。
而显然,七毒岛也正是要这些人骇怕。因为,待洛府给洛二办完了丧事以后,原以为已经风平浪静了的洛府却转瞬一个人不留的死净了,好像是明摆了告诉你,我想什么时候杀你,想杀你多少人,那全是随了我的意。
全府两百六十三人,除了一个曾经相助过那七毒岛的小姑娘的幼童失踪不见以外,两百六十二人,两百六十二种毒,每个人的死状都不同,一个都没落下。偏偏……被七毒岛这一招骇到的江湖中人,上至武林名宿,下至流浪游侠,找了多少名医圣手,对那故意给留下的两百六十二具尸体,竟然连一种毒都解不了!实在是让人胆寒。
经此一事,七毒岛名声大躁,于是,东海之上的七毒岛开始与葚西飞花楼齐名并驱,甚至更加令人害怕。还好七毒岛基本不涉及陆上之事,只不过,从此以后,隔了再久都没有人敢小瞧了七毒岛就是。
此事还有些小插曲,便是七毒岛名声大了之后,却不随便上陆,偏安于东部海滨的一个小岛上,于是,有好事者开始冒着七毒岛的名横行无忌,但是,往往第一天才放话说自己是七毒岛的什么什么,第二天便七窍流血的死在任何一个地方。
七毒岛偏安海岛,却还能如此恐怖的把握着武林上的一举一动,更加加深了武林中人对他的惧怕。
也难怪耿容对狗儿的猜测一出,众人连逃跑都不敢了。
跑,你能跑到哪里去?你还能跑出七毒岛的手心?这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思想了,像慢慢收紧的丝线,在不知不觉中,武林早已笼罩在了七毒岛的阴影下。
狗儿乌黑的眉一挑,看向形色各异的众人,心头鄙夷,却捻指抽出一只筷子在桌面上毫无章法的乱划了两下,嘴里却大声道:“怎么?还不肯出来?既然如此,我便走了。”
此话一出,耿容心头又凉了半截。
原以为七毒岛不过仗着使毒功夫出神入化,没想到,武功竟然也是如此的惊人。他耿容站在这里这么久都没觉察出有人,却……
狗儿话音一落,那紧闭的店门吱嘎一声被人缓缓推开,一个人影背着光从门外慢慢的踱进来,甚至还悠闲的回身关了门,这才站到狗儿身前,微微一笑:“果然好功夫。”
狗儿仔细的打量了此人一会儿,只觉他明明是个面貌平常,一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可是,真真把目光落到他身上了以后,他又像个发光体一样吸引着别人的注意力。
刚面对了一干废物的狗儿心头立刻就对此人有了好感,踹过去旁边的一条凳子,对那人道:“坐。”
那人脚一点,那凳子立刻规规矩矩的停在了他面前,狗儿立刻笑着摸了摸下巴。
“小少爷别来无恙,公子马上就到。”
“哦——”狗儿长长的拖了一声,眼睛黑黝黝的:“我还想,那个强抢人东西的家伙什么时候会到呢。”
对面的人只笑了不说话,而旁边的耿容等人已经僵硬得莫说说话了,就是思考都已经停止了。
这人是谁,是飞花楼下夏荷堂排行十七的杀手叶不二啊!
Chapter 19
这世上,能被所有人尊一声公子,不加名,不加姓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飞花楼的楼主飞花鵁。所以,叶不二“公子”二字甫才出口便听到一阵低低的吸气声。他却也自顾自的与狗儿坐到一起,眼不斜视。
鵁,是一种水鸟,白毛、羽冠而朱顶。
《山海经。北山经》中道“有鸟焉;群居而朋飞;其毛如雌雉;名曰鵁;自鸣自呼;食之已风。”
杜牧曾绘鵁道:
芝茎抽绀趾,清唳掷金梭。
日翅闲张锦,风池去罥罗。
静眠依翠荇,暖戏折高荷。
山阴岂无尔,茧字换群鹅。
叶不二的坐姿很端正,一点不像那些粗鲁放浪的江湖人,他安安静静的坐了,抬眼直视着狗儿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语气平淡得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本来是没发现,不过多亏了那几个蹩脚的混混,因为发现他们跟在我身后所以特意留意了一下,于是就发现你了。”
叶不二点了点头,示意狗儿继续。
狗儿拿筷子在桌面上划拉着:“到我进了酒楼,你的气息就一直缠绕于这外面不散,我想你不可能与我这么巧吧?”狗儿抬头笑笑,黝黑的眼睛里有一种别样的明媚:“我想啊,我统共才出谷两次,有谁会让你这样的高手来钓我的尾,于是也只有那个强抢别人东西的家伙了。怎么?上次送他的东西居然还不够?哎呀呀,太贪心可不好。”
对于狗儿这样装似抱怨的话,叶不二甩也不甩,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狗儿一歇,却温声道:“我从公子命令,在圣兽谷外侯过你几次,当时就想,什么人担得起公子这么大的礼,今日一见……”
狗儿懒懒掀起眼角:“如何?”
叶不二微微一笑:“倒还勉强担得起。”
狗儿不满的撇了撇嘴。叶不二笑着看这个明明还是孩子的人,看着他的动作,然后目光在狗儿下意识护着的胸口处微微停滞了一下,立刻遭到了警觉的狗儿龇牙咧嘴的报复,像一头死命捍卫自己地盘的兽。
叶不二倒不是什么善心的人,不过此次居然提点到:“真正在意的东西你以为你这个样子便能守得住么!果然还是太嫩了……”眼神轻飘飘的落到他护在身前的手上。
大概他对狗儿的印象的确不错吧……大概……
狗儿忽然有一种心底的小秘密被窥视的感觉,正要发怒,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极轻的车辘声,那叶不二一听这声音立刻神色大变,那懒散随意的姿态立刻转变成一把金戈森然的出鞘剑,倒不是说他锋芒毕露,而是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慑人的气势,只觉谁要是敢靠近都会被片成薄片一样。
他眼睛四下一扫,便有人腿软的啪嗒一声跪在了地上,他的声音带着金属一样的咔嚓声,一字一字裂人耳膜:“各位,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顿时,大堂中的人面面相望一阵,便立刻极其迅速的消失了。一时间,杯盘狼藉,各种或优或劣的轻功层出不穷。狗儿笑得捶桌,眼睛深处却是深深的蔑视。
叶不二却看也不看他,径自走到门边,恭敬的垂下头,唤了一声:“公子。”
店门被打开到极致,可以看到外面暖洋洋的阳光,阳光下一辆马车,素白的帘子,火红的乌蹄马儿摇着头喷着鼻息。那车架的位置上,当初青涩的少年也已经显出男人的轮廓,只有眉眼间依旧去不掉的隐隐浅笑还留着当初那个冲动的童子模样。
狗儿迎着射进大堂来的阳光微微的眯起眼,看着那个少年敏捷的跳下车来,小心翼翼的撩起车帘。
那一瞬间,狗儿似乎可以听到阳光哗啦一声透过素白的帘子落满那个人一身的声音。
依旧是松松垮垮拢在胸前的青丝,仿若山泉流泻。
眼若晚星,身若惊鸿,气似春花,皎皎兮若皓月当空,华华然如珠玉满怀。
即使那苍白的脸色也掩盖不了那斜倚车中的男子不世的光彩,那垫在他身下的雪白狐皮根根银毛雪亮,却连做他的陪衬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狗儿这才知道,两年前他的年幼让他惹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