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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柔软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僵硬,明媚芬芳的暖阳气息再不复存。粉玉颊上凝固著两团异样的红晕,柔嫩的唇色淡白如纸,浸人心寒。他的卿卿,已经从这个世间消逝了,被他亲手葬送。
他痴痴地凝视著她,修长的浅蜜色手指一遍一遍地描摹著她黑灰色的秀丽长眉,轻阖的眼眸,俏挺的鼻梁,淡色的唇瓣深邃无绪的冷漠凤眸逐渐泛起波澜,一层叠著一层,一浪赶著一浪。
他记得,初次见面时,她对恶疾缠身,濒临死亡的他自信而放肆道:“草民在赌庄投了三万两银子,憧憬著能在两年後收取几十万两银子,所以是绝对不会对您不利的。”
他记得,从昏迷中醒来,她一边絮叨埋怨他服毒保命的错误给她添了不小的麻烦,一边将流血的手指伸进他口中,让他多吸点血解毒,好活过而立之年。
他记得,第一次同榻而眠时,她的双腿双手牢牢缠住了他的身体,令他动弹不得,胸口窒闷。只是後来不知什麽时候,他便习惯了她如同章鱼般的拥缠。
他记得,他因对她生了兴趣,又万分中意她不会成为媚人的百毒不侵的身子,便戏言要以身相报,偿还救命恩情。她却说他未满十八岁,算不得成年,不会碰他。两人肢体纠缠时,她竟被他人误为在对他用强。
他记得,她将他拥进怀中,温暖的手指轻柔缓慢地探进他的後庭,耐心地移动扩张,柔声哄他:“昕儿皇上放心,我会陪著你回宫,治好你的病,为你做好全面的督察工作,不再让你有以身服毒的机会,直到你坐稳大宝。”
他的第一次释放在她手中,他的第一个女人是她。拍他额头,亵弄龙体,睡卧龙榻,蜷坐龙椅的只有胆大包天的她。她澄透的烟灰色眸子在面对他时总是温暖明媚,充满了温柔浅笑和缕缕深情。
他爱的第一个女人是她,他喜爱她柔软包容的拥抱,喜爱她邪气放肆的调戏;喜爱她在他身下的娇喘,喜爱她向他求饶的媚泣;喜爱她烹饪出的一道道佳肴,喜爱她唤出的一声声“昕儿皇上”他从来不曾细想,原来,他对她的喜爱是如此之多,多到已经不可计量。
她说“我的血液可催发药效,使伤口愈合更快。”
她用她的鲜血调制药膏,送他以血凝制的解毒药丸。
她说“我花恋蝶对待感情却从不撒谎。我既然说出喜欢二字,就必定是真的喜欢。”
她坦率诚挚,对他敞开了身体,倾注了她的温柔。
她说“喜欢却是爱的开始。在大殿中看到昕儿皇上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御台龙椅上,心突然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了,舍不得了。”
於是,懒散的她出列为他巧解三使之难。
她说“我爱上了你,我承诺这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你可以随意利用驱使我。”
於是,她不再存有离去之心,心甘情愿地陪在他的身边。
她说“我不知道昕儿皇上的内忧外患会如此严重。我舍不得你太过辛苦,想竭尽所能地为你分忧解难。”
於是,她朝堂上临危挂帅,暗地里为他竭尽心力地奔走谋划。
彼时朝野边关的一切情况尽在他的掌握计量中,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努力。他对她的这一举动毫无期待,淡然视之,只因他以为这不过是她要救她的锦螭夫君所不得已为之的,於他全无干系。
承天门城楼上,她一撩征袍,向他单膝跪下,灰眸中坚定一片,朗声道:“皇上,臣此去定为您守土开疆!”
那一跪,那一声久久地回荡在他的心底。那一刻,在那双坚定的灰眸中,他只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承诺,对自己的深刻爱意。
她用鲜血为他治病疗伤,她用性命为他守土开疆,她为他倾尽所有。然而当她从残酷血腥的战场上凯旋,他却亲手为她斟上了一杯醉美人。
凤眸里的波澜终至滔天漫卷,两行冰凉的泪水蜿蜒流下。滴在微翕的淡唇上,沿著唇缝无声地渗进不再吐出芬芳热息的檀口内。
第234章 予美酒,送长眠(三)
密密绵绵的尖锐疼痛从胸腔涌出,随著血液四处蔓延,扎进皮肉,腐蚀脏腑。像有一千把刀在肌体上寸寸凌迟,又像有一万根针在五脏内狠狠戳刺。
痛,源自魂魄,吞噬肉体,粉碎信念。拥有时,他被江山皇权蒙蔽了心眼;失去时,他才清清楚楚地看透卿卿的爱。
他的卿卿从不是他的威胁,从不是他的心刺。他的卿卿不是名震九州的白发恶鬼,也不是备受军民爱戴的兵马大元帅。他的卿卿只是一个名叫花恋蝶的爱著他的白发女人。
她不是幽深难测的渊谷,她不是沈暗变幻的汪洋,她其实犹如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简简单单一看就懂。无论她做了什麽,她只想和她爱的男人相亲相爱,不离不弃地过上一辈子。
对这样可爱可疼的女人,他怎会狠心绝情地斟上那杯醉美人?怎会冷漠残忍地葬送了她的性命?
如今,他的卿卿再也不会对他笑了,再也不会温柔拥抱他了,再也不会为他烹煮膳食了,再也不会陪他上朝了,再也不会唤他昕儿皇上了
他的卿卿死了,死在了他的手中。他只能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御台上,独自品尝寂寞清冷。高处不胜寒,那滋味他尝得还少吗?扼杀掉唯一的温暖,唯一的情爱,纵然江山如画,权势在握,这此後的生命还有何意义?
从不曾有过的悔恨漫无边际地铺展,冰凉的泪无止境地流淌,似要流尽这一生所有的情与爱,痛与悔。凝视毫无生气的面庞,第一次,他恨不得杀了自己;第一次,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怔怔地看著怀里的人,突然笑了。由无声到有声,由小声到大声,由大声到撕心裂肺,“卿卿,朕的父皇爱娈栖,爱得不顾一切,爱得至死不悔。朕私底下讥笑他蠢,讥笑他死得窝囊。可如今才知,朕才是最愚蠢,最可笑的人。哈哈哈哈,朕竟然愚蠢到亲手把自己的最爱埋葬了!”破裂的泣号又倏然转为低低的呜咽哀求,“卿卿,朕的好卿卿,求求你,不要睡了,好不好?朕求求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他轻轻贴上冰冷的粉玉面颊,温柔地厮磨,用悔恨的泪水一遍遍濡湿心爱的女人,嘶哑幽暗的泣声柔怜缠绻:“卿卿,你醒来好不好?你难道忘了你的红罗夫君还在依君馆等你回去,你的锦螭主人还在等著给你喂食?你难道忘了七夕佳节就是你和皇叔、娈栖娃娃的婚礼?卿卿,你在越国所做的一切朕全都知道。朕不嫉妒了,朕不再碰你的夫君一丝一毫了。只要你醒过来,朕也嫁给你,做你的夫君好不好?卿卿,卿卿,卿卿”
他不停地低唤,缠绵地亲吻黑灰的眉,轻阖的眼,秀挺的鼻,淡色的唇,酡红的颊。他温柔地抚摩如丝的厚密雪发,紧紧地抱住她,想把自己的热气渡到她的身上,让那具冰凉僵硬的身体再次恢复温暖柔软。
近乎疯狂地吻过一遍又一遍,她的面庞已经被他的泪水和涎液浸透,然而她的眼睫连一丝微颤都没有。她的眼眸始终没有张开,她的体温始终是冰凉的,她的身体始终是僵硬的。
剧痛的黑色绝望逐渐啃噬了魂魄,啃噬了肉体,啃噬了所有期待。他终於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过来,真正意识到他的卿卿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卿卿,你不是聪慧绝伦吗?你不是谋略百出吗?你怎麽可能不知道那杯酒有问题?怎麽还会笑意盈盈地喝下去?”此时此刻,他恍然醒悟到一个事实,“你是在赌博对不对?你用所有的信任和爱做筹码,压在了朕的身上。”手指颤抖著抚上酡红的颊,“可是,朕让你赌输了,伤了你的情,痛了你的心,让你宁可决绝地喝下美人醉,也不愿再见到朕。卿卿,你是不是恨朕,永远也不原谅朕了?”一弧鲜豔夺目的殷红从嘴角溢出,流过完美的下巴,合著眼泪在花恋蝶颊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卿卿,朕现在才知你比朕的江山,比朕的皇权还重,朕爱你,朕最爱的是你啊!”指尖的颤抖连绵至全身,那是夹带了恐惧和绝望的颤抖,“卿卿,朕错了,朕知道错了。”
怀里的女人死气沈沈,径直睡著,对他的痛悔哭求没有一丝反应。
“卿卿,朕知道你心里很痛很恨。朕把江山给皇叔,给皇姑。朕陪你长眠後,你就原谅朕好不好?”卑微的祈求犹如杜鹃啼血,朱色薄唇微微荡起温柔宠溺的笑,右手握起她冰凉僵硬的左手,放到脸上爱恋地摩擦,“卿卿的手好凉好冷,让朕的心好痛。”
啪──
他带著她的手狠狠扇在自己的右脸上,光滑湿润的脸颊瞬间肿起红印。
“卿卿,朕该打,没有完全信你。”
啪──
又是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了左颊上,左颊也瞬间红肿起来。
“卿卿,朕该打,被江山和皇权迷了心眼。”
啪──
“卿卿,朕该打,没有看透卿卿的爱,看透自己的心。”
啪──
“卿卿,朕该打,竟伤了你的心。”
啪──
“卿卿,朕该打”
一记耳光一句痛悔,耳光响亮清脆,没有半点折扣,在静谧的御书房里间啪啪不断。
“算了”不知过了多久,耳光和痛悔声中突然插进两个极低的又极为无奈,甚至带著点痛苦憋屈的字音。
沈溺在悔痛和自我惩罚中的越昊昕居然奇迹般地听到了这两个不亚於天籁的梦幻字音。他蓦地停下手,睁著一双迷蒙红肿的凤眼惊骇万分地朝怀里的女人看去。
灰黑色的眼睫抬了起来,张开的烟灰色眸子还是那样澄透纯净,粉颊上异样的酡红不知何时消褪了。
“卿卿卿!”他猛地抓住她的肩,狂喜道,“你醒了!你活过来了!你竟然活过来了!”悲绝在一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满身心只剩下疯狂的喜悦,“你在阴间听到朕的哀求了对不对?你最终舍不下朕对不对?你原谅了朕对不对?”泪水继续奔涌,只是这一次不是痛苦,不是悔恨,而是喜极。
“不对。”花恋蝶在他怀里坐直身体,举起左手,很无奈地看著他,扯扯嘴角,笑道,“姐本欲遂了君意长眠归去,却无奈受不住这种不人道的折磨。姐这只手被皇上使用过度,实在疼痛难忍,为了防止留下残疾,姐不得不从阴间赶回来挽救它。”
呃──
举起的粉玉手掌也不知道被狠狠摧残了多少次,本来纤美秀气的手掌,现在从指间到手掌全部红肿得发亮透紫,膨胀度比发酵的馒头还更胜一筹。
“卿卿朕朕”越昊昕嗫嚅结巴著,精神仍然沈浸在花恋蝶复活的喜悦中,脑子里一片空白,舌头也没法控制了。
花恋蝶长长叹了口,语气更加无奈:“皇上真是太狠心太残忍了,不但要了草民的命,连草民的尸体都不放过。草民好好一只手掌就这麽被蹂躏成了红肿馒头。倘若草民再晚点醒来,这只手岂不是就残废了。”她眉头拧成一团,龇著牙,轻轻往手上吹冷气。他爷爷的,吹口气上去都疼得钻心。
“对不对不起。卿卿,是不是很疼?朕朕帮你帮你吹吹。”越昊昕逐渐回过神来,立刻手忙脚乱地鼓起腮帮往红肿馒头上吹气。
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将手放了下去,拒绝道,“皇上的心意,草民不敢再领。”从他怀里站起身,俐落流畅的动作完全看不出是才从阴间赶回来的。居高临下地看著还傻坐在地上的少年帝王,淡唇轻轻一勾,又温柔笑了,“皇上既已改变心意,不欲再取草民的性命,那草民便就此别过了。”她毫无眷恋地转过身,抬脚往外走去。
“不要!”
刚迈出两步,身後便传来一声爆裂的嘶嚎,小腿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
第235章 予美酒,送长眠(四)
“卿卿,蝶姐姐,不要走,不要走!朕错了,朕错了!”越昊昕哭喊著,帝王的尊威莫测再不复见,惶恐无助得像是一个濒临绝境的孩子。
花恋蝶低头看看紧箍在小腿上的手臂,扬起了头,雌雄莫辨的雅致磁音温柔轻缓:“皇上,你有你的路,草民有草民的路。咱们道不同则不相为谋,还是放手吧。”或许,一个女人与一个帝王之间是真的不适合产生感情的。
“不放,不放!朕记得卿卿说过朕没有满十八岁,算不得成年。朕既未成年,当然容易犯错,卿卿就原谅朕这一次好不好?朕发誓以後再也不会犯错了。”越昊昕泪如雨下,蛮横地咆哮过後又是声声呜咽,“卿卿,呜呜,你承诺过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朕的。呜呜,你承诺过朕可以随意利用驱使你的。呜呜,你食言而肥,你是言而无信的小人!呜呜”他趴伏在地上,将她的小腿箍得更紧更牢。似乎只要这样抓住,她便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草民是说过,但草民也对皇上说过这承诺是建立在你没有伤我的基础上。”花恋蝶对这个突然由深沈帝王退化成刁蛮少年的生物感到有些头疼,幽幽一叹,无人可以窥见的烟灰色眸子里滑过浓得令人心碎的情伤,“草民还对皇上言过想一直履行自己的承诺,只可惜”她摇摇头,惋惜道,“皇上并不给草民这个机会。”完好的右手理了理凌散的鬓发,语气忽而轻快起来,“皇上,放手吧。你应该记得草民曾言草民在感情上早已炼就金刚不坏之身。即便伤情痛心,大不了哭上几场,消沈几日。当翌日太阳升起时,草民又是响当当的一介好女人。”
“不!卿卿,放了你,朕怎麽办?”越昊昕拼命摇头,“没了朕,你还有你的夫君。失了你,朕就什麽都没有了,你要朕怎麽活下去?”不放,死也不放。他有预感,只要自己一放手,这一生都不会再与卿卿有任何交集了。
“皇上,你说错了。”花恋蝶柔声纠正道,“你还有你的皇位,你的江山,你以前怎麽活,以後还怎麽活,这世间很少有人离了谁便不能活的。”
“不不不,朕离了卿卿就不能活!”越昊昕断然否决,转而又哀求道,“卿卿,是朕错了,你原谅朕好不好?呜呜,你给朕一个机会好不好?”
花恋蝶垂下眼眸,静默了许久,袖中滑出一把锋利雪亮的手术刀,扔到地上,冷声道:“皇上,你曾说过要帮我杀掉伤过我的男人,可如今伤了我的正是皇上你。只要你自绝在我面前,这辈子便原谅你,下辈子就给你一个机会。”
越昊昕盯著摔落在身边的利刀,呜咽声渐渐变小。这把刀他认得,是卿卿的行医用具之一,名叫手术刀,据卿卿说曾用这把刀为他割去了後庭的赘物。在後来相处的日子里,他没见她拿刀做过什麽,却知道她一直将这把刀随身携带。
只要他用这刀自绝了,卿卿这辈子便会原谅他,下辈子就会给他一个机会麽?虽然这并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但他深知这已是卿卿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双手慢慢放开,撑起身体坐在地上,拾起地上光鉴照人的手术刀。刀刃是前所未见的锋利,似乎凝住了一汪幽水,清冽冰寒。
用这样锋利的刀自绝,是感觉不到痛的吧?卿卿的心还是太软了。
“皇上,你自绝吧。”
头上飘下的雅致磁音很温柔,很清淡,也很冷漠。
他抬头仰望,心爱的女人满脸温柔,然而那一双俯看他的澄透灰眸却古井无波,失去了原来的明媚浅笑,也失去了缕缕深情。
是他的错,是他亲手毁了那份独属他的情意。
“卿卿,对不起。”他努力想要绽开一个灿烂温柔的笑,唇角的肌肉却挪动得万分艰难。红肿的凤眸里流下两串莹泪,眷恋地看她最後一眼。右手握住手术刀,毫不迟疑地朝左胸凶狠扎下。
刀锋划破衣袍,深深地刺进皮肉,从骨缝间插进,他的心终於可以不用痛了。他终於可以得到卿卿的原谅,得到她给予他的一个机会了。
手臂无力垂落,插在左胸上的手术刀仅剩下一截刀柄。刀太过锋利,他的动作干净迅猛,左胸上竟然只溢出一缕细如蚕丝的殷红。呵呵,真的感觉不到有多疼。
那个居高临下俯视他的爱人此时在他面前蹲下了身体,古井无波的灰眸再度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有痛,有伤,有怨,有恨,也有怜惜和心疼,温柔和无奈。
“卿卿卿,你要记住对朕的承诺,这辈子原谅朕,下辈子给朕一个机会。”他讨好地看著她,语气是无比的小心,无比的谨慎。
澄透的灰眸一眨不眨地锁住他,突然闪了闪,淡唇抿了抿,一语双关道:“皇上,你这一刀扎得可真深,真狠。”
“卿卿,朕知错了,朕再也不在你的心上插刀了。”越昊昕郑重承诺道。竭力睁大眸子,毫不躲闪地贪婪回视。左胸的疼痛开始丝丝蔓延,他还能看到卿卿的时间不多了。
“皇上,你真的是不通半点医道,武道也学得马马虎虎。”花恋蝶视线下移,瞅著他左胸上刀刃全没的手术刀叹气道。
“啊?”越昊昕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不理解她为何会飞来一句天外之言。
“皇上,你难道不觉得在一刀穿心後,你不但没死,还能气息颇足地与我进行较长时间对话的情况十分怪异,十分不合常理麽?”她下垂的视线重新移回他的脸上。
“啊?!”对,除了被扎的左胸疼痛得越来越剧烈,出血量由蚕丝逐渐变成筷子外,他的体力好像并没有怎麽流失,神智似乎也一直很清醒。这他茫然了,心的正确位置他扎得分毫不差啊?
“皇上,你活了十七八年,难道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你的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麽?”她挑起眉,“你的心没有端端正正地长在左胸,而是端端正正地长在了右胸。”顿了顿,颇为不满地指出,“你下刀的位置对普通人来说很标准,但扎在你身上就偏太多了。”手指点上他的右胸,“你的心,正在这里跳得分外欢快有力。”
“对对不起朕朕是真的不知道。”越昊昕羞愧地低头看著插在左胸的手术刀,呐呐道,“卿卿,朕朕再重新扎一次,行吗?”说著,手便向刀柄握去。
花恋蝶嘴角和眼角齐齐一抽,突然出手抢先握住他左胸上的刀柄迅速一拔。未等大量的鲜血涌溅,几根银针已经插进了伤口周边的穴位。抬手捏住他的下颌,扔进两粒药丸。他爷爷的,好痛,不幸动到了馒头手。
越昊昕任由她抬起下巴,一动也不敢动。强压下心底不敢置信的狂喜,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