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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吹散往事如烟灭,续-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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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格策望日朗是被爱马思想唤醒的。混战中,他受了伤,思想也中了弹,还挨了一刀。他们不得不分开。思想还活着,在找他。阿格策望日朗的心里重新燃起希望。他的伤很重,无法站立,无法行走,可如果思想还能奔跑,他们也许还有活路,也许还能支撑着去见她。她说:“我等着你。”
  他等了很多天,过了约定的日子,没有等到噶尔丹策零或者他的手下。闭上眼,叫唤“噶尔丹策零”,看见的还是他亲密可爱的弟弟,笑嘻嘻地叫着大哥,缠着他问东问西。然而,噶尔丹策零早已不是那个样子。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抓住机会,甚至创造机会。他不会为感情左右,他不容忍牵制和障碍。而他自己则不幸成了弟弟最大的绊脚石。他愿意成全他,可他仍然会感到绝望。
  她在等他。她早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她能理解,可她也会感到绝望。他不忍让她受这样的煎熬。他不想被她骂做骗子。
  思想用欢喜的嘶鸣答复他的呼唤,慢慢地找了过来。
  阿格策望日朗欣喜地亲吻抚摸爱马:“能做的,该做的,我们做了。我们回家吧,给她一个惊喜。”
  手臂用力勾住思想的脖子,想要翻身上马,却带得思想一个趔趄倒在他身边,这才发现思想的一条腿断了,一条腿在流血,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流出一节肠子。
  思想的头轻轻蹭着他的,漂亮的大眼睛含着歉意,慢慢地合上。
  相伴二十多年的伙伴!阿格策望日朗用手指梳理着思想的鬃毛,耳边响起自己的声音:“她叫思想,她跑得最快。”她的声音:“臭马,不许再吃糖。”孩子们的声音:“爸爸,你是在哪里看见黑马的?迪仁是不错,可我也想自己去抓一匹汗血宝马。爸爸,怡安要骑大黑马。”
  思想死了,他们也会伤心的。他还有一口气,可已经没法回去见他们了。他终究还是骗了她。
  他的力气在流失,从他胸前的洞漏了出来。他开始发冷,也许只是因为思想不再温暖。集中最后的力气,他高声唤着:“楚言——”希望她能听见。
  利哈列夫等了很久,确信那个人气息全无,这才小心地探起身子,爬行一段,确认那人抱着他的马,死了。
  利哈列夫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他的一半部下不在这里。一个伤员告诉他,余下的人见势不妙,往北跑了。医生也走了,没有人给他们治伤。
  利哈列夫正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伴随着有力的马蹄声,一大队蒙古人出现在视野中。
  利哈列夫连忙地从身边同伴的尸体上剥下一件白衬衫,挥舞着,用突厥语大声说:“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蒙古人来到近前,想是被那份惨烈惊住,停住马,保持静默,没有人搭理利哈列夫。
  “父亲!”蒙古人中一阵骚动。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不顾一切地挣开约束,跑到那个死去的首领身边跪了下去,低声哭泣:“父亲,为什么让我离开。”
  蒙古人列队向两边分开,一个气宇轩昂的将领模样的男子走上前,盯着那个青年的方向看了很久,似乎很悲伤,又似乎终于解脱了地放心。好一会儿,他上前几步,对着还在机械地挥舞着衬衫嚷嚷着投降的俄罗斯人:“你就是俄罗斯考察队的队长利哈列夫?”
  “是的。”利哈列夫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忍不住更仔细地看过去,隐约觉得他的面貌和那个战神有点象,心中一凛,态度顿时老实不少。
  “你带来的人死伤近半,剩下的已经逃回去了。你回去告诉你们的沙皇陛下,宰桑泊一带是准噶尔属民游牧的地方,请他不要继续派人来试探准噶尔人的箭矢刀锋。”
  “您误会了。”利哈列夫恭敬地说:“沙皇陛下没有侵犯准噶尔的意思。我带人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打仗,是想和你们一起开发这片富饶的土地。我受沙皇陛下的委托,希望能和准噶尔大汗谈判,用和谈的方式解决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的争议。”
  对方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如电,正当利哈列夫如坐针毡惶恐不安之时,突然把视线调回那个仍在悲伤的青年,若有所思,出人意料地应允:“我是准噶尔大汗策妄阿拉布坦之子噶尔丹策零。我代表父汗接受你们和谈的请求。”
  楚言惊醒,泪流满面。他不会回来了。
  东面山峰之上透出霞光,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哈尔济朗还睡着,个子已经高她半头,身板略嫌单薄,穿着女装显得秀气,只是已经开始变声,开口就露馅。
  披上头巾,微微掩住脸,她走出那座孤零零的小帐篷。除了轮到值班的侍卫,大部分同伴都还倒地沉睡。之前的赶路很辛苦,他们还要为后面的长途跋涉保存体力。
  对着侍卫投来的关切目光报以微笑,摇摇头示意无事,循着水声,走到不远的小溪,跪下来,捧起溪水洗脸。从附近山峰流下的雪水,冰凉刺骨,却冻不住发烫的泪管。
  一捧又一捧,直到一张脸近乎麻木。她抬起头发现北方有一颗星仍然明亮,霞光遮不住他的存在。
  “日朗,不要离开!不要走远!我一个人,做不到那么多事。”她喃喃轻诉:“我带他们走,去找新的生活。你要跟着,保护我们,保佑孩子们。把你的勇气和力量给哈尔济朗,把阿格斯冷带回来,再请你去告诉怡安——我们爱她,一直爱她。我不会抛下她,我会去接她,请她再等一等。”
  她不停地低语,不停地恳求,一遍又一遍。
  “妈妈。”哈尔济朗醒过来发现母亲不在帐篷里,连忙找过来,担心地扶住她:“妈妈,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她有些赧颜:“我跪下来洗脸,腿麻了,站不起来。”
  哈尔济朗松了口气,连忙扶她起来,搀着她往回走,一边责备:“妈妈,你应该叫人。”
  “我叫了。我在心里叫你,你不就来了?”她笑望儿子。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长成和他父亲一样的男子汉。
  翻越天山,路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担心被策妄阿拉布坦寻到哈尔济朗,楚言命白音布和带着一半的人直接护送他去疏勒的农场,自己化装成回人仆妇,随额尔敦扎布去行宫做些安排。
  哈尔济朗不答应:“我已经犯过一次错。这次,我绝不离开你。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妈妈,我会和爸爸和阿格斯冷一起上战场。”
  楚言叹息着劝说:“哈尔济朗,你已经是大人,不再是孩子。大人不能完全凭自己愿意和高兴做事情,大人需要负担责任,需要根据情况作出对人对己最好的选择。你不但是妈妈的孩子,也是爸爸的孩子。爸爸不在的时候,你要代替他,承担一部分他的责任。”
  “爸爸说他发过誓保护你一辈子。爸爸现在不能陪着你,所以,我替他保护你。”
  楚言笑着亲亲儿子倔强的脸蛋:“谢谢你,我的小保护神!可我担心你祖父在找你。如果被他把你抓回去,就没人保护我了。如果被他发现我没死,我和你爸爸的麻烦都大了。”
  哈尔济朗想了想,不得不同意暂时与母亲分开,却不肯先走,带着侍卫在阿克苏南边的小树林里等着:“我多穿几天女人衣服就是了。”
  阿克苏行宫自治了这些年,听到消息说王妃死了,大王子父子下落不明,人人悲伤忐忑,可仍是有条不紊地过着日子,希望着主人回来的一天。
  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楚言没有声张,只在私下见了总管和库尔班江。
  看见王妃还活着,比起几年前几乎没有变样,听说小王子很好,两人又惊又喜。一个不断地感谢神佛,另一个不停地说“真主保佑!”
  从一开始,她就有“卷款逃跑”的打算,几次携带黄金宝石去印度,大部分出手,经过一些周折换成了英国政府公债和东印度公司股票,剩下的存放在银行的保险库。“转移”出去的那些钱的投资理想,加上通过靖夷与哈德逊伊莎贝拉合作的生意获利,足够她和孩子们在欧洲宽裕地过上几辈子。最后两年多,阿格策望日朗准备“出走”,把库房里值钱好带的东西大半搬去了帕米尔,剩下的积蓄用来安置亲信下属的家眷,也对行宫这些人将来的生活作了些安排。
  虽然不舍,总管和库尔班江也明白主人一家再也无法回到这里,像从前那样生活,平静地接受了她的安排,忙了两天,做完王妃吩咐的最后事情,回过头去悄悄收拾自家的行装。
  在这里住过的日子不多,可阿克苏行宫却是他们每个人心中最温暖的家。哈尔济朗和怡安在这里出生,阿格斯冷和水灵在这里加入。作为一个家庭,他们在这里体会了最多的喜悦,最多的团圆,最多的温馨和幸福。
  他们原先住的屋子一直有人精心维护着,整洁舒适,保留着主人离去时的样子。楚言轻轻地移动着脚步,慢慢抚摸过一件件家具饰物,仿佛还能感受那些人的体温和气息,还能听见他们的笑声和说话,有些柜门抽屉里还放着记忆中的事物。她的嘴角浮起生动的笑容,眼泪却落了下来。
  卧房桌上铺着一块厚实的素色锦缎,印着大大小小七个手印,是一家七口唯一的共同作品。取下来,放上几个房间里找到的小件纪念品,包成包袱拿着,出来吩咐等在门口的总管:“都锁上吧,从今以后,不用再打扫了。”
  在总管和库尔班江的目送下,楚言和额尔敦扎布打马离开行宫,往小树林与哈尔济朗等人会合后,直奔疏勒。
  阿格策望日朗带去打仗的那些亲信的妻儿,有些已经先期到达,十多家,都是没有家族依靠,愿意跟随王妃远走天涯的。听额尔敦扎布的意思,陆续还会有些人来。
  这么多人挤在疏勒农场不安全,一起上路目标也太大。楚言立刻安排额尔敦扎布和哈尔济朗带领侍卫们护送这些人去帕米尔的落脚点。自己留下安排农场这些人,等待后续来人。
  听说又要与母亲分开,哈尔济朗坚决不干。
  楚言少有地严厉:“那些男人用鲜血和生命追随你父亲,这些女人孩子把希望和未来交给你母亲。我有义务帮他们找到新的更好的生活。你不但是我们的儿子,也是我们的继承人。你父亲不在,你就要承担他的责任和担子,做他们的领袖。你母亲分身无术,能力有限,你就要分担我的工作。你长大了,不能总偎在我身边。妈妈需要你,不是做我的侍卫,而是帮我完成使命。从前,阿格斯冷帮助父亲撑起这个家,图雅帮助我管理产业照顾你和怡安。现在,轮到你了。哈尔济朗,你要成为爸爸妈妈为之骄傲的男子汉!”
  “我明白了,妈妈。”哈尔济朗含着泪,走了出去。
  傍晚,额尔敦扎布进来说,哈尔济朗已经下令明日一早出发。他先去看望那些家眷,安慰女人,把年纪较大的孩子召集起来,分派任务。他要求男孩随身带武器,帮忙给行李装车,赶车照顾马匹,注意警戒,保护家人不要掉队。他叫女孩帮着收拾东西照顾幼儿和体弱的同伴。他要求每个四岁以上的孩子随身背一份干粮水和急救药。每个人都必须留心周围人的状态和四周的情况,一旦发现异常马上大声呼喊。他告诉这些孩子,越是慌乱时,越要沉着,先把话说清楚,千万不可落下什么人。他还把那些家庭分成小组,使每个组人数差不多,都有几个能帮得上忙的大孩子。再让这些大孩子去安排组织小孩子。现在,所有四岁以上的孩子,都知道自己有一份任务,对整个团队很重要。哈尔济朗带着男孩子们预备马匹,准备车辆,已经把要带走的大件东西都搬上车。
  “他做得很好!”额尔敦扎布由衷地赞扬:“不比大王子差!”
  楚言微笑:“他是阿格策望日朗的儿子,应该这样,不是吗?”也必须是这样。所有这些孩子都必须尽快学会照顾自己,互相照顾。很快,他们就要走进他们父母不能想象的天地。前方,不论遇到什么,都只能靠他们自己。
  哈尔济朗原想把那些人送过去交给图雅,自己就带侍卫回来。图雅快两年没见到楚言,听说她受了重伤,阿格斯冷和大王子上了战场,无论如何非要回来。
  那些女人和孩子在担忧和恐慌中翻越高山峡谷,来到一个全新的地方,等待着不知名的命运。额尔敦扎布认为哈尔济朗应该留下做他们的主心骨。
  图雅和侍卫们回到疏勒的农场时,那里又有了五六家客人,在阿依古丽的照顾下暂时安顿下来。
  楚言立刻着手安排侍卫送那几家人离开,自己和图雅留下。巴拉提和艾孜买提两家人出去打听,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心知丈夫已经战死,她也要等到确切的消息。她还要等着阿格斯冷,相信阿格策望日朗会设法保存那个孩子。
  预定出发的早晨,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地平线。
  楚言闻讯赶出来,侍卫和农场的人已经全神戒备。箭上弦,刀出鞘,镰刀锄头棍棒皆成武器。这是一群惊弓之鸟,随时提防着变数。
  “是噶尔丹策零。他来干什么?宰桑泊那边肯定赢了。大王子呢?是不是大王子受伤了,二王子送他回来?……”侍卫们低声议论,心情激动起来,带了期盼和希望。
  楚言平静地下令:“安静。收起武器。继续警戒。你们回去,准备出发。图雅陪我去见二王子。”她知道噶尔丹策零此来,最有可能的目的。
  筹划多年想取而代之,噶尔丹策零自然知道阿格策望日朗的实力不仅仅在于人马和势力。那是她最后能拿来交易的筹码,早已为他准备好。
  白音担心道:“王妃,您不能去。太危险!”
  楚言嘴角微翘,含了几分讥诮:“二王子好歹也是大王子的亲弟弟,不要太小看他。我和图雅不过两个妇人,他不会对我们怎样。白音,你要是不放心,就在这里等着。布和,你回去叫阿依古丽把我和图雅的东西收拾一下,装上车。今天,大伙儿可以一起走了。”
  白音布和对视一眼,虽然满腹狐疑,仍是乖乖领命。这些日子,他们已经习惯听从她的命令,一如从前服从大王子。她的命令总是简洁明晰,她的语气总是轻柔但不容置疑,她的神情永远云淡风轻,她的眼眸中却压制着无尽的情绪和沧桑。这样的女人才能赢得大王子的心,这样的女人才能让他们唯命是从。
  “王妃?”图雅有些紧张害怕。她已经好几夜没有合眼。她不敢合眼,合上眼就做恶梦。
  王妃一直很平静,按部就班地过着每一天,该吃吃,该睡睡,只是每日早晨枕畔总是大片濡湿。图雅跟了她太久,不会被她的坚强蒙蔽。一定发生了可怕的事!
  “图雅,我们走吧。”楚言拉起图雅有些汗湿颤抖的手,安抚地笑道:“阿格斯冷回来了,我们去接他。”
  图雅眼眶一热,泪水滚落:“阿格斯冷,他真的——大王子呢?”
  楚言却道:“图雅,你早该改口唤我母亲。”
  到了近前,看清携着手,慢慢迎上来的两个女子,噶尔丹策零愣了一下,跳下马,走上前。
  离着几步,双方都站住了。
  “楚言。”噶尔丹策零迟疑地轻唤。
  她的眼睛静静地迎上他试探的目光,淡笑:“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大嫂。”
  他的眼睛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掉开头。
  她淡淡地笑着,望着他,不开口。
  他做了个手势,身后的队伍一阵小小的骚乱,放出来几个人。
  “阿格斯冷!”图雅惊喜地叫着,冲上前。
  阿格斯冷一把抱住妻子,把头埋在她颈间呜咽抽泣。
  “嫂子,楚言。”央金玛披头散发地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大哥死了。格日图也死了。噶尔丹策零害死了他们。他不许我去见父汗和哈敦,他怕我去告状。”
  英丹送央金玛的孩子们过来,听见这话,忍不住为主人辩解:“大王子和驸马都是战死的。”
  “昧着良心说话的东西!”央金玛咬牙切齿地跳起来,恶狠狠地打了英丹一巴掌,指着噶尔丹策零:“大哥为什么战死?因为他只有不到两百人,而你迟迟不去救援。格日图为什么战死?因为他忠实于大哥,想带着他的手下去帮大哥,你就让他带着很少的人马去偷袭清军。你借俄罗斯人的手杀了大哥,又借清人的手杀了格日图,你为什么不干脆连我也杀了?”
  噶尔丹策零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一丝愧疚,很快又变得平静冷酷:“央金玛,我是你的二哥。我不想伤你。那些事,你不懂。不要乱说。现在是非常时刻,造谣生事,动摇军心,乃是大罪!。”
  央金玛愤怒得发疯:“大罪?你谋害大哥——”
  “央金玛。”楚言突然捂住她的嘴,制止她往下说:“不要说了。你这个样子吓着孩子们了。你看看孩子!”
  高高矮矮四双眼睛里填满着惊恐和茫然。央金玛心中发疼,瘫软地跪了下去,揽住最小的两个,留着泪柔声安慰:“别怕,别怕!”
  “看来,央金玛不方便回伊犁。不如让她跟我走吧。我会照顾她。”看向目光有些闪烁的噶尔丹策零,楚言平静地提议,等到他点头,再问:“阿格策望日朗在哪里?你把他葬在了哪里?”
  阿格斯冷发泄过悲痛,随图雅走了过来,愤恨地说道:“他声称是他带人赶走了俄罗斯人。他称父亲和他的手下是附近赶来相助的牧民。他随随便便地埋葬了父亲,连像样的葬礼也没有。俄罗斯人杀了父亲,他居然还要同他们和谈。他还让人造谣,说父亲带人追捕阿拉布和巴尔斯,不知所终。”
  “入土为安就好。葬在浴血战斗过的地方,他会知足。”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楚言嘴角翘起,竟象是在笑。
  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好像早就对一切了然于胸,所有的人都是意外,怀疑她悲伤过度,失心疯了。
  噶尔丹策零有些畏缩,有些不安。难道在她眼中,我就是个卑鄙的人?他突然很想解释辩白自己:“大哥是我亲手安葬。我做的那些,都是大哥的安排。真的!这是大哥让阿格斯冷送给我的信,他写得很清楚。”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殷殷地希望她能看一看,谅解他的作为。
  楚言盯着那封信,却不去接:“我相信你。那些是他的安排。”
  看出众人眼中的疑惑,她微微一笑,望着北方的天空:“准噶尔刚吃了几个败仗,士气受挫。如果再传出大王子战死,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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