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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前洲到了这才知道要渡江,心中十万个不愿意。
“原来谭老板担心的是这个。”齐德胜和谭前洲说了半天发现对方原来纠结这么个小问题,这时呵呵一笑,“谭老板看来是鲜少亲自出门带货。今时不同往日了,长江流域一代早已有可把马车都载过江的大渡船,我们连货带车一起上船,过到对岸可直接继续赶路!”
“啊,原来如此!马车等物件能上船的话,我愿意乘坐渡船!”
这么点小插曲说明白后,大家意见统一,决定乘船。
震威镖局的镖师奔波各地,水陆两地的所有业务都有根深蒂固的合作关系。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一晚,早派出一个镖师来渡江的码头约一条大船。此时大船就停在离码头稍远一些的岸边,大船吃水较深,只能停泊在深水处,入不了浅滩。
到了大船边上,此行谭前洲带了三四个随从,这时要去帮忙卸货搬上船,却被镖师们婉拒。一旦被他们保护上了封条的货物,当真是防得滴水不漏,别说商家的随从,连雇主都不让轻易乱碰那些货物。
也好,那些随从乐得清闲,看镖师们慢慢抬这些重物。
姜譲来到岸边,率先上了大船。不得不说眉千笑从齐德胜那里套来的关于盗帅的情报十分有用,最起码他有了一个防备的方向。上船之后,姜譲把大船上所有船工都辨认了一番,紧紧盯着他们看是否有任何异样。免得等船开江中再出什么乱子,到时就麻烦了。
等到货物和马车全部运上了大船的甲板,用绳索固定好后,大船渐渐离岸。
“我打算顺流而下到达下段才上岸,节省更多的路程,所以此次航行大约要一日一夜。各位可随意休息,我们的镖师会轮流看护货品。”齐德胜朝谭前洲几人说完,又回头去叮嘱镖师们的工作了,当真不省心。
姜譲和眉千笑走到大船另一旁,见四下无人,姜譲压低声说:“我巡了一圈,船家这头看不出异样。”
“人家是天下第一盗,如果他要混入船家装成一个船工或船夫,被你轻易看出来才有鬼!”眉千笑没好气道。
“那只能继续监视了。”姜譲叹了一口气道。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重点关照的对象。”眉千笑拍了拍姜譲的肩膀,让他看向侧后方正在交谈的几个镖师,“左边那一个,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
“我刚才在岸边盯着他们搬货上船。两人一组地搬木箱时,明明轮到他了,他却退开几步,故意要搬没有封条的那箱……你再看,他几乎每隔十秒就下意识瞄一眼木箱的方向。”
“确实如此!我们现在就把他抓起来,检查他有没有易容!”
眉千笑一把扯住迈步要走的姜譲,轻轻一拉就把他拉回来,还差点使力太猛把他扔下船。
拱卫司的人都知道眉千笑有一双修炼多年的麒麟臂,单身狗嘛理解……所以眉千笑有强大的臂力姜譲倒不会吃惊。
“拉着我干啥?”
“我说你打算怎么检查他有没有易容?”
“用水洗!扯他的皮,搓他的肉!”
“你他喵洗衣服啊……好,我就当你成功发现他易容了,那你能证明他是盗帅吗?他说他不是盗帅,只是平时有喜欢易容的怪癖,你可怎么办?以什么罪名把他收监?”
“这种怪癖怎可信!”
那你又信哥有龙阳癖?!敢不敢不要双标!!
“另外,你能保证现在他的样子不是盗帅真正的模样么?没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说不定他现在就正以本来的面目示人!到时搓不出易容的痕迹,岂不是打草惊蛇,还连带和震威镖局的人产生矛盾?以盗帅的盗窃风格,就等着我们内里出乱子好让他下手!”
姜譲闻言心头一震!
对啊!他总先入为主地认为盗帅会易容混进来,却没有想过,对方就算不易容混入来也不好辨认!不举一反三地思考各种可能性,很容易就进了死胡同,被盗帅钻到空子!
“所以我们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无时无刻盯住那个人!等他露出马脚,我们就能将他绳之于法!”
“不,我们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万一咱们判断失误不就全完了?最好的办法是以不变应万变,我们要盯紧的是那大木箱,无论他是不是盗帅,盗帅的最终目标总会是那头。我们从源头上盯紧才对,莫被分散了注意。至于那个举止奇怪的镖师,我们多关注一些就可以了。”
“对!如此甚妙!我们切不可被转移了视线!”姜譲高兴地拍了拍眉千笑的肩膀,那巨掌出手力道没大没小,差点没把眉千笑拍船底下去,“千笑,若是你时时刻刻都如此专注在任务之上,那是拱卫司之幸啊!”
不不不……只要你的智商值能翻个倍,大约成长到两位数,那才是拱卫司之幸!没听说过木桶装水的多寡,不是看桶壁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啊!短板效应明白不,姜譲同志!
之后两人定了时间,白日大家都在无需特别安排,晚上则是轮流看守,一人守半夜。
对啊,他喵可以一人守半夜啊!
哥之前几天每晚都不睡自己盯梢搞毛啊,像这样让这姜譲也分担一些才对!每日白天还要被姜譲批评只会睡觉偷懒,冤枉死了!
夜不能睡,白不能寝,正因为知道会这么麻烦和辛苦,眉千笑听到要和盗帅打交道的时候当下就不想接这趟任务。
要不是为了这一万两银子,哥他喵早回去厚着脸皮让李大美人退钱!把脸丢去大海彼岸哥也不管!
姜譲最担心船在江心出乱子,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他们一天一夜之后安然驶到岸边,让姜譲放下心头大石。
轮到搬运货物下船的时候,这次姜譲也发现了那个奇怪的镖师的奇怪举动,他刻意轮到搬运没有封条的大木箱的位置……这让姜譲不得不对他多警惕几分。
在岸边卸好货,重新整备好马车和马匹,他们准备起行了。
从这里开始,已是江东之地。不过由于大船无法在浅滩码头靠停,他们落船的位置十分偏僻,偏离了大道在群山之涧。
“齐镖头,这地方略显偏僻,不会出问题吧?”
看到这片荒山野岭连个樵夫都见不着,天外还不时传来南飞大雁的孤鸣,连谭前洲这个商贾都觉得这里气氛不大妙。
“有我在,能有什么问题!放一万个心!”齐德胜朗笑一声,相当自信地跨上马,带头欲行。
却在此时,两旁荒山土坡之后冒出熙熙攘攘拎着砍刀糟透碰面的人,粗略一数竟然有上百之众!
“哈哈哈……没想到那么大一团肥肉真往我们这片山头靠岸!我们牛山寨只要财不要命,留下你们所有财物,我们放你们离去!”一位山贼头目挥着手上的砍刀,得意洋洋地喊道,“否则,就别怪我们杀生,把你们扔进江里喂鱼!”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适合当锦衣卫的锦衣卫?()
哎哟,打脸了啊,piapia作响的那种哇……疼不疼啊,齐镖头?
眉千笑见状优哉游哉地爬入马车内,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交给震威镖局的人去忙活吧,他一个打算退休养老的魔教教主不适合干这种粗重活。
这群山贼本来是游散活动在这一带,但谭前洲这次渡江的大船太过显眼,他们远远就看到江上驶来一条大船。这般大船通常都是大户人家才能用的起,上面肯定有许多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可惜他们只是穷寇,没有能威胁江上大船的船只,只能望而兴叹。
谁想这次这条大船竟然莫名其妙开到他们这片荒山边上靠岸,怕打草惊蛇的他们还观望了一会,确定他们把货都卸下来了才冒出来打劫,免得他们乘船逃离。
“什么牛山寨,无名小辈,听都没有听说过!”齐德胜见自己话音刚落就被打脸,在客户面前丢了脸面急于找回场子,格外脸红脖子粗,“你们敢抢我们的镖,怕是活腻了!”
这群土贼只能占据如此偏僻的山野,早就穷怕了。如今看到那么大一块肥肉,已经急红了眼睛,没人理会齐德胜的怒吼。
那土贼头子瞪着眼睛在那大声嚷:“快!去拦住那船,船要走了!”
听到大哥放话,临近的十多个山贼眼睛放光地朝岸边跑去,他们连那渡江的大船都不想放过!
齐德胜冷笑一声,挥了挥手,护在商队左右的镖师各去了三人。这些人在震威镖局内练过武艺,水平自然比这些散兵游卒厉害不少,六人对上十多人完全没有压力,短兵相接立马就砍倒数名山贼,吓得其他人屁滚尿流地逃了,一哄而散。
这便叫乌合之众,一击便溃。
船家只是讨生活的普通人,眼看差点引火上身,客人又没有重新登船的意思,急忙驶船离岸,远离是非。
几个镖师凶猛的武艺把土贼头子镇住了,那土贼头子这才恢复了理智,打量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头。这一打量,终于看到装着大木箱的马车上盖着一面黑色带有特殊标志的旗布,心头一震。
“是震威镖局押的镖?!”
土贼头子心中开始叫冤屈了,他从没想过震威镖局送镖会走到这个偏僻山头来啊!震威镖局的人不都喜欢趾高气扬走大道的吗!
“你的狗眼终于看清楚了?”齐德胜冷笑道。
他身旁的镖师将手中镖旗举得更为笔挺,来回舞动,让上面的旗布张扬舒展。
“震威镖局的‘‘齐’开得胜’镖旗?难道是‘常胜镖头’齐德胜押的镖?”
“老子正是你爹齐德胜!下来受死!”齐德胜大吼一声,用上了内力,声音吼得山林俱震!
他单人一骑,驰马飞奔出阵,直奔那山坡野林,眼睛死盯着那山贼头目。
镖局和所有土匪的关系就好像死敌,镖局要尽量掌握各大土贼势力的情报,各路山贼也要搞明白哪些人护的镖不能乱碰。这震威镖局护的镖便是出了名难啃的骨头。
以前就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山寨,无视人家六勤王的派头把震威镖局的镖给劫了,把运镖的镖师全杀掉,还光明正大炫耀。结果过没几天就被震威镖局上门灭了整个寨的口,还把附近山头的山贼全找出来砍了,再把全部土匪的脑袋带回去摆在牺牲的镖师坟前。密密麻麻数百颗血淋淋的脑袋祭奠死去的镖师,不可谓不凶残。
那次之后,震威镖局的名堂震惊整个草寇界,谁都不愿去招惹震威镖局押的镖,也不愿附近山头的山贼去招惹他们,免得被拖下水。而后甚至有普通商队也都偷偷印一块和震威镖局一样的旗布,假装是震威镖局运的镖,拦路贼看到那旗帜也都不敢为难。
这边牛山寨的草寇虽然落魄,但也听过震威镖局和齐德胜的大名。此时弄明白招惹上不能惹的人,顿时跑得飞快,上百人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齐德胜追上去砍翻几个草寇,连忙勒马,不理会四散藏回山野的贼寇,像个得胜归来的大将军慢悠悠地架马而归,获得一众镖师的热烈掌声。连谭前洲和他的手下都欢呼个不停,大喊齐德胜“常胜镖头”的威名。
“齐镖头,为何不追了?我们乘胜追击!”
嗯?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身旁突兀响起,齐德胜惊疑回头,这才发现虎背熊腰的姜大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驾着马,停在自己身旁,似乎跟在自己身后出击的样子。
这姜大牛也挺猛的啊!居然敢跟着自己朝百多山贼冲锋!
“穷寇莫追。量他们也不敢再打我们的主意,还管他们作甚?”
“今日他们不敢打我们主意,但难保明日会不会再打他人主意!既然见着此等山贼,当然一举歼灭,将他们绳之于法,为民除害!”
哈?
齐德胜瞪大一双牛眼,张大嘴巴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踢了一下马肚子,加速回到商队之中。
来到谭前洲面前恼火道:“你这护卫是不是脑子有病?居然怪我不和他追上去抓贼!”
“啊,这……”谭前洲想说“是的,有病啊!”,但是碍于人家是锦衣卫不好说……
人家齐德胜帮大家赶走了山贼,立了大功,不然上百贼人和己方交战,难保会有损失。单人匹马大胜归来却被姜譲泼了一盆莫名其妙的冷水,齐德胜当然怄气啊!这姜大牛搞什么名堂啊!
“怎么是有病?齐镖头和镖师们都有一身本领,遇见歹人不应该行侠仗义吗?”姜譲感觉对方说的话不可思议,难以置信道。
“你也知道喊我镖头,喊他们镖师?我们的任务是守着雇主的性命财物,其他一切与我们何关!难道要我们放弃你家谭老板的性命家产,跑去抓贼?抓贼是衙门的事,不是我这个镖头、你这个随行扈从的事!有你这么当护卫的吗,等你出去抓贼回来你老板早就横尸荒野了!”
姜譲被齐德胜一顿喷,顿时无话可说。
眉千笑从马车内啃着瓜子探出头来,他倒是理解姜譲身为锦衣卫的心情,但更支持齐德胜做法……身在其位各司其职嘛。
眉千笑见姜譲眉宇愁得化不开,由不得叹了口气招呼姜譲过来小声道:“你觉得你一个人能行,就一个人去追。这边有我盯着呢,没那么容易让盗帅得手。”
“当真?”
“对,哥认真起来连自己都怕!放心去吧,不然你这直肠子今晚悔得吃不下饭。”
“好!齐镖头武艺超群,你武功差劲,有什么难事可求他搭把手!我会尽快追上来!”
姜譲高兴地拍了拍眉千笑的肩膀,骑着马就跑了,连谭前洲都忘了打声招呼,得由眉千笑去解释一番。
齐德胜看到姜譲自己驾着马欢腾地跑走,一脸惊讶地摇摇头,这人他喵怎么当上别人家护卫的?分明是空有一腔热血的傻子啊!妈蛋,雇主的死活都不管啦?
眉千笑倒是想得开,反正此行本来就是为了给姜譲散心,便由得他去了,否则他心中更憋屈。
眉千笑有看过关于姜譲以前带队的案子,很多次都发生了类似的情况,然后正义感爆棚的姜譲无法袖手旁观,于是丢下队员去见义勇为了……等他回来已经团灭。
所以这人啊,真的很难界定他适不适合当一个锦衣卫,赤胆狂兽之名尤为适合他。
好在现在他可是有自己这个魔教教主当副队长,想团灭也不容易,可以让他随心地去警恶惩奸了。
况且哥也想看看盗帅苦心积虑安排这一出有什么阴谋诡计,呵呵……
第三百章 哥反易容能力贼强!()
姜譲跑了之后,震威镖局的人略微惊讶,不过也不会多纠结。反正那是谭老板的人,他们爱干嘛干嘛去,东西没丢了就行。
倒是谭前洲在马车里有些着急,不断唠唠叨叨,担心少了姜譲会出什么问题。眉千笑好生劝慰才劝得他安心。
在荒山野岭里头穿梭,总归是有些不太平。
往后又遇到几拨山贼土匪,有的看到震威镖局的旗帜扭头就跑,有的出来打个照面才发现是震威镖局押的镖才蓝忙逃。不得不说有震威镖局的人在,确实省了许多烦心事。
花了大半天时间,他们的商队终于从山涧中走出回到大道之上,谭前洲这才松了口气,直呼这次请来震威镖局的镖头镖师真是太值了!在荒山中遇到上百土贼包围,任哪位商贾都会胆战心惊,能有惊无险地度过便是万幸!
在大道上走没多远,天色便暗了下来,齐德胜带他们找了一家宽敞舒服的客栈住下。
镖师们入了客栈马上熟练地把马匹带去马厩、在后院停放运货和载人的马车,无需齐德胜多废话。
齐德胜来到近前朝谭前洲等人道:“虽然走小路多了几分危险性,但这趟船帮我们节省了不少路,约莫明天再行一天我们便能到达江东处州交界,再行大半天就能到达你们预定的茶商会举办地附近的客栈。茶商会是由江东吴王举办的盛事,到时自然会有公门之人保障各位茶商的安危,不会再有遇到劫匪的可能性,谭老板可放心。”
“当然当然,感谢震威镖局和齐镖头等镖师相助,我再次感谢……”
“我只是做了分内事,谭老板多礼了。今日白天遇到山贼应该吓着了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继续上路。”
两人客套完,谭前洲便带着眉千笑回房里了。
眉千笑回到房间第一件事情就是问结账的事:“到了处州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吧?到时记得结账,我们拱卫司打开大门做生意的,不支持赊账,谭老板。”
这事就是要趁姜譲不在的时候挑明说好,免得那家伙又捣乱。万一他拍着胸口说句“哪能收你的钱!”,眉千笑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把他皮给剥下来。
“诶,这……这盗帅不还没解决吗!怎么到了那边就算完成任务了呢?”谭前洲连忙道。
“老板,我们接的任务只是护送你和货物到目的地啊,盗帅只不过是我们保护您的货物时一个重要防范人物而已,和任务目的无关。”眉千笑摊了摊手道。
“啊?”
“啊什么啊?否则人家盗帅一直不来,我们还得保你到老啊?”
谭前洲听了也觉得是理,只好转而说:“那能不能请你们保护我的货品直到茶商会结束?价钱好说!”
“哎呀,谭老板你真是……说这些不就显得生分了吗!到了处州结清账后我们再谈后续任务!你算老客户了,我肯定给你打个九九折!”
“老客户才九九折吗……”谭前洲抹了抹脑门子的虚汗,怎么感觉这位锦衣卫不像锦衣卫,更像宰客的黑商呢?
这头和谭前洲聊没半会,那头姜譲骑着马赶回来了。他还没进入客栈,眉千笑便匆匆赶出去后院迎接。
沿路客栈不多,而且行脚路过的商队不少,姜譲沿路问问就能找过来汇合。
姜譲入了后院,看到熟悉的震威镖局的弟兄守着放在一角盖上旗帜的大木箱,顿时就明白自己没找错地儿,飞快将马带入马厩,刚安置好马匹一回头就看到眉千笑迎面拥来。
“譲哥,你可回来了!就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