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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塞罗冷冷一笑,“说是平民的代表,现在也只不过是三巨头的爪牙罢了,现任护民官克劳迪乌斯普尔切(p。clodius。pulcher)推崇了一条新的法律,任何未经审判就擅自处决罗马公民的人将会被流放,在三巨头与其党羽的支持下这条法案已经通过了。”
“听起来很公平的一条法律啊,那这对你有什么威胁?难道你曾经私下处死了其他公民?”难不成他以前没通过审讯就利用权力处决过别人吗。
“四年前,也就是在我的执政官任期时,喀提林(l。sergius。catilina)因为勾结苏拉的残党和一些其他没落贵族试图推翻共和国,而这一阴谋在执行之前就已经暴露了,在元老院内被揭穿自己反叛的企图后,逃离罗马并发起了战争,与此同时我直接下令处决了一些谋反的参与者。”
喀提林事件吗,那个时候西塞罗的名字几乎传遍了整个罗马,被赞为共和国的挽救者,更是给予了他“国父(pater…patriae)”的称号。
为了消除对共和国的危害,如今却被当做违反了法律。
我开始对护民官提议的法案产生了质疑,向西塞罗询道:“难道这种不算是特殊情况?就算有人提议将你流放,百姓也不会同意吧。”
西塞罗苦笑摇头,“法律凌驾于任何人之上,再说普尔切本来就是为了对付我才被三巨头扶持上台的,也不知道他们贿赂了多少元老。”
了解了情况后,我倒有些担心西塞罗的处境,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却被新定法律追究四年前责任,面临着流放的处罚。
“那你现在是要向庞贝将军请求援助吗?他可是三巨头中的一员,照你之前的说法,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年轻人,我该说的已经全说了,庞贝与我的关系和克拉苏、凯撒的不一样,你只需要知道他会帮我的就行了。”
我收起卷轴放进了包中,开玩笑地说道:“西塞罗先生,我可是凯撒将军的手下,在我面前说这么多他的坏话不怕我回去时候告诉他吗?”
西塞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便你,我说的话都是问心无愧之言,如果他也是为了共和国的话,就不会反对我的任何说法。”
“西塞罗大人。”门口拿着长盾和长枪的卫兵见到西塞罗,敬重地行了个礼。
“公民。”看到我时,他们只是随便点了个头。
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是还穿着一身铠甲,估计他们要喊我将军了。
进城来到西塞罗的宅前,只听院中有女子与孩童的嬉戏之声。
“西塞罗!”西塞罗笑着走了进去,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迎着向他跑来的小男孩,在其身后的则是一位年近四十,贵族打扮的妇人。
摸着小孩的头,刚刚在我眼前的还是一位严肃的元老,现在却只是和蔼的父亲。
“丈夫,这位是?”但见那贵妇身着无袖的连身外套(stola),帕拉(pala)从左肩延展至右腿,双手互合摆在腹前,向西塞罗问道。
西塞罗抬头回应:“这人是凯撒派来监向我请教哲学方面问题的。”
我忙向她弯身敬礼,“夫人。”她也微微点头致意。
走到西塞罗身旁,我细声说道:“大人,我现在就去把信件交给庞贝,还有什么需要我说的吗?”
“不用,只要他看到了信里的内容他自然就会明白的。”西塞罗抱起他的儿子,准备进房,“对了,今天我与我的家庭要和其他贵族聚餐,走的时候我会吩咐奴隶允许你进入宅内,你也可以自己在城内逛逛。”
庞贝将军办公的地方离罗马广场并不远,在市中心元老院(cruia…julia)几百步外的北方。
而西塞罗的房子则在帕拉提纳丘(palatine…hill)的东北边,能够一望整个广场,包括更前方庞贝所在之地。
其实在这之前凯撒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前去找庞贝,一个是去找他的侄女阿提亚,可后者正是奥克塔维亚的母亲,自己现在还没有做好见她的准备,况且那信也没解读完。
“请停步,公民!”刚到庞贝的办公宅外,就被守卫拦了下来。
我拿起手中带有凯撒将军印章的信卷举在他们眼前,“我是第十一军团第十步兵大队第六百人队的百夫长副官凯利乌斯塞克斯都,此行奉凯撒将军之令,有信件要亲自交给庞贝将军。”
“长官。”见到凯撒的盖章,他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长枪,敬了军礼,站在两旁让出一条道来,其中一人领着我进去了。
比起西塞罗一应俱全的豪华住宅,这个房子看起来就小多了,进门走几步向右一绕就是庞贝办公的房间。
“庞贝大人,这是凯撒将军派来的信使。”
“噢,好的。”往低沉声音出处看去,只见一人正在看着墙壁上的涂画,蓬松白色短发,脸上布满皱纹,尽管下巴叠成了两三层,都快看不到脖子了,却没有覆盖掉他锋利眼神所表现出来的威严之势。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庞贝将军,没想到他的气势丝毫不输凯撒。
庞贝转过头来看向我,面上的肃穆转为了愉悦,“快告诉我,我的老朋友凯撒带来了什么消息?”
“长官,”我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庞贝,“凯撒将军让我把这封信交给贵妻,也就是他的女儿,尤利娅。”
庞贝接过信卷,呵呵笑道:“告诉他尤利娅过得很好,也恭喜你们在高卢再次取得了胜利,士兵。”
“谢谢你,长官,不过我还有一封信要交给您。”说罢我从包中取出了另一卷信轴,“这是西塞罗大人给你的。”
“西塞罗?”庞贝脸色略变,一把拿过卷轴,拉开看了起来。
“那我先告辞了。”
“等等,”庞贝只是粗略看了一下内容,就把信卷起来塞给了我,细声说道:“告诉西塞罗,很遗憾我没有办法帮他。”
“为什么?”亏西塞罗之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自信,现在内容都没详看,庞贝就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
“士兵,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庞贝沉声斥道,“作为凯撒的士兵,你还是少参合关于西塞罗的事情吧,这是作为凯撒将军朋友的劝告。”
不行,我不能让他这么简单地就回绝了西塞罗的求援,要是他现在就被流放了,我这两个月的免费学习机会就没了。
也许在他身上,我能对共和国有一个更深的理解。
“庞贝将军,难道我就直接告诉西塞罗大人您无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吗?他可一直说你是他亲爱的朋友。”
庞贝无奈叹道:“这是已经通过了的法律,我现在也无能为力,再过几个月我也要去外西班牙(hispania…ulterior,现瓦伦西亚+巴塞罗那地区)当地方总督了,如果他当时加入我们也不会有这个事情了”
“十分抱歉,问了越界的问题那么在下告辞了。”行了军礼,我离开了庞贝的办公室。
看来西塞罗的流放处罚只是时间问题了。
第三十九章 使者之子 (FELIUS LEGATI)()
出去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立刻回去告诉西塞罗这个失望的消息,他也说了自己要出门去赴宴,在罗马城内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去查清。
那就是我的哥哥维图斯的事情。
在杀人之后他直接逃离了拉文纳,从此没了踪影,如果受害者是普通的平民,也许他还能侥幸逃过追捕,可他杀害的人是出自一个极有权势的贵族家庭。
克劳迪亚。
作为给贵族耕种并管理农田的人,却把土地的拥有者给捅死了,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地放过他,恐怕他已经被抓起来扔进了地下角斗场。
为了弄清他的生死,我往广场东面维斯塔(vesta)神殿那边走去,找一个可靠的卜肠师看看。
经过广场时,那个肥硕的通告员还在跟以前一样大声宣读着什么,这次旁边围着的平民明显多了不少。
“今天,护民官普布利乌斯克劳迪乌斯普尔切的法律提议已经通过,从今往后,政务官(magistrate)将不再具有通过宣称感到不好的征兆而暂停罗马人民大会立法的权力”
听到这里,台下的百姓一阵嘘声,这根本不是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宣告员没理会噪音,继续喊道:“从今天开始,发放给贫民的谷物将会完全免费,而不是之前的按低价发售”
“耶!”
这会平民们愉快地欢呼了起来。
“同时,任何未经审判就处死罗马公民的人将会被视定为犯罪,惩罚将会是流放!”
这就是针对西塞罗的法律啊,看庞贝将军之前的反应,这好像不是他的主意。
唉,反正现在再做什么也无法挽救他被流放的命运了。
离开广场,找到了一个收费五第纳尔占卜的人,比之前在拉文纳的那个贵了不少,难道这一行还分等级的吗,不都是与神沟通。
走进没窗子的小屋,面前的卜肠师点亮了桌上的蜡烛,神神兮兮地问道:“先生,你想知道关于什么的事情?”
我坐在她的对面,被那枯树枝样的双手引起了注意,徐徐答道:“我想知道一个人的生死。”
头戴黑头巾的卜肠师尴尬地笑了笑,“你必须说的更精确一点。”
“嗯一个亲人的生死。”
“我知道了。”她闭上眼睛,开始念起了祷告,不过一会就睁眼从一旁找出了半块干缩的肝脏,拿出小刀切开,高兴地对我说道:“你的这个亲人现在还活着。”
“”听到这个消息,我倒是不怎么高兴。
把五块第纳尔放在桌上,我便出门打算离开神庙旁的小街区。
刚走出一步,只见一人身穿托加快步走过来,直接和我撞了个正着。
“啊好痛,非常抱歉,先生。”
这贵族也没有生气,接受了我的道歉,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士兵,指着其中一人拿着的画卷,他向我问道:“公民,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咋一看这在通缉画像中的人好似在哪里见过,直到看到左脸上有一个黑色拇指大小的斑点,我才确定这个人正是我的二哥维图斯。
但就算是他,我也有一年没见了,更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说出来只不过是多增麻烦,这群人可能还会因为亲属关系把我给盘问一番。
我摇了摇头,撇嘴道:“不好意思,没见过,这个人犯了什么罪?”
“他杀了我家族的人,如果你发现了此人,请务必告知我提比略克劳迪乌斯尼禄。”留下这句话,那贵族就风风火火地带着士兵走了。
克劳迪亚家族的人
现在自己也没时间管这么多,让他们好好的去找维图斯吧。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打算去市场逛一逛,虽不知道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但集市正好在一些酒馆的附近,在那里转到饭点也不是个坏主意。
可到了才发现,这完全变成了奴隶市场,四处全部都是关有高卢人的笼子,在远处就能闻到其肮脏卫生条件散发出来的腐臭,其中也归功于已经不知道放了几天了尸体。
这一批高卢人很可能是今年战胜了赫尔维提人之后俘获的奴隶,几千人的规模硬是现在还在罗马城内叫卖着。
奴隶贩子将五六个高卢人绑手弄成一排牵出来走上高台,在天气已经开始变冷的季节他们的身上只有遮住下体的一些破布,为了将自身的“价值”完好地展现在买家面前,暴露出来的肢体也肆意让人触摸打量,以供评估他们的力量与劳动能力。
“我这都是上等的高卢男丁,先生,你感兴趣吗?”在台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另一个奴隶贩子,开始向我推销起了他的商品。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似乎做生意的人从来都不会简单地放弃,他继续不依不饶道:“那受过教育的希腊人呢?骑术极佳的努比亚人?”
“我一个士兵,需要什么奴隶?兄弟,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多去管管他们的死活,在这种环境下不过几天他们身体情况就会下降,那时价格也要缩水咯。”
那奴隶贩子眨了眨眼睛,“长官,你就跟我来看看吧,说不定有你想要的类型呢。”
要是再拒绝这人定还是会继续死缠烂打,再加上确实没什么事干,我便答应了这个请求。
“唔,这里真是难闻啊。”走到关押奴隶笼车的聚集处,恶臭味变得更加浓重了。
“嘿嘿,就是这里了,长官。”
朝奴隶贩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个囚首垢面的高卢人互相倚着对方,瘫躺在笼中,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你这也敢叫质量上好”看到这么混乱的情况,我遂打算直接离开。
可就在这些奴隶中,但见一个七八岁大小,淡金色头发的男孩双手抓着栏子,颈上带着黄色玻璃球串成的项链!
“这个小孩子多少钱?”这个饰品错不了,是我当时在清理战场时与那使者一起埋葬的遗物。
那奴隶贩子见我要买他的东西,先是一喜,但听到只是一个小男孩时,又轻蔑地笑了笑,“这个小毛孩活不了多久了,等把他养大才能有用,长官要不咱们换一个?”
“不,就这个,多少钱?”我不会指望一个奴隶贩子理解为什么我要买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的小孩的原因。
“那一百五十第纳尔吧。”
拿出钱袋,我掏出约三分之一的数量倒在了他的手上,“不用数了,我相信你肯定清楚这比一百五十要多。”
奴隶贩子把银币塞进兜里,利索地打开笼子解绑了那小男孩,将其带到了我的面前。
看着他脸上都是污垢,身上还有不少鞭打的痕迹,我不禁有些怜悯他,作为一个小孩子却要承受大人之间战争的后果。
拉着男孩的手,我在离开集市前买了一些面包,在路旁坐了下来。
他畏畏缩缩在一盘,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上的面包,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把随身的水袋拧开,将面包分了一半递给了他。
男孩连忙接过水袋咕噜咕噜饮了起来,随后长大嘴巴狼吞虎咽,面包很快就被解决了。
等他有些恢复,我缓缓问道:“你会说拉丁语吗?”
男孩迷惑地看着我,没做回答。
“你理解我的语言?”我试图将词语一个一个地讲,降低他理解的难度。
这回男孩好像听懂了,使劲点了点头。
见他懂得一点拉丁语,我心中的猜测也慢慢被证实。
“你的名字?”
男孩也慢慢放松了警惕,开口用高卢语答道:“osgar!”
奥斯加
我微笑着点头,指着他脖子上的玻璃项链问道:“这个哪里?”
自己一个词一个词的问,奥斯加也一个词一个词的答,“爸爸埋躲挖”
“”原来如此。
藏在死人堆中的奥斯加在我把赫尔维提的使者埋葬之后出来将其的项链又挖了出来,怕是被其他士兵发现了才将其作为奴隶抓进笼子。
“爸爸使者?”为了再次确认奥斯加和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使者的关系,我向男孩问道。
“嗯!”奥斯加似乎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眼中泪水泛滥,咬着牙恨恨说道:“士兵该死”
还好他不知道我当时也在场。
自己心中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我和奥斯加的父亲也算是有一些交集,对他的死亡也有一部分责任,不能就这么放下这个小孩了。
可话虽这么说,我总不能把他带回高卢吧。
现在根本不知道明年军队会是什么安排,也不知道会不会途经赫尔维提。
先把他带回西塞罗的宅子里去吧。
第四十章 希腊 (GRAECIA)()
一路牵着奥斯加回到了西塞罗的房子,小家伙没怎么做声,这个年纪也应该没有办法理解自己奴隶的身份,若是给他赎了自由身,在罗马内还不如一个奴隶的身份安全,如果西塞罗能接受他侍奉图留斯家族的话,那便再好不过了。
西塞罗的家中只剩下一些奴隶打扫着院子,而其中一人竟然坐在露天的桌前看着书卷。
此人脖子上挂着印有西塞罗名字的牌子,是个奴隶没错。作为一个奴隶会识字,而且竟然还翻着主人的书,实在是有些特殊。
等走到桌前才看清楚,原来他就是上次和我们一起在马车上从米兰返回罗马的那个侍从。
“塞克斯都大人。”这奴隶看起来有四十多岁,没留一点头发,一双吊眼显得格外机敏,看到我便离开放下书卷,起身问道:“主人还没有回来,您已经把信件交给庞贝将军了吗?”
“嗯,”我坐在台阶上,将奥斯加放在一旁,“很遗憾,你的主人要为离开罗马做准备了。”
“”他看起来没有特别沮丧,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看这侍从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打算和他再多谈谈。
“洛奇(loukio),塞克斯都大人。”
“希腊名字?你是哪里的人?”我示意让他也坐下来。
洛奇没有犹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左边,“罗德岛,我也是在哪里遇见主人的。”
我有些惊讶地问道:“西塞罗还在罗德岛生活过?”要知道那是个在小亚细亚西边的小岛,离罗马可远了。
“苏拉掌权时,主人在罗德岛修养,同时接受着希腊学者的教育。”
看来洛奇在西塞罗身边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对他的了解应该不浅。
“洛奇,给我讲一个你认为最让你钦佩,关于西塞罗的一个故事吧。”如果问西塞罗是个什么人,得到的一定是一面的夸奖之词,于是我换了个问法。
洛奇淡笑道:“当主人重新从爱琴海回到罗马前,他的老师让他用希腊语在中门徒面前进行一番演讲,在结束后主人受到了全部人的赞扬,而他的老师久久没有发话,最后含泪激动地说道:‘你,西塞罗,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希腊唯一留下来的荣耀,文化与雄辩,但我感到更多的还是可惜,因为你即将被罗马人所有。’”
“就这些?”我还以为他会说当年那场技惊四座,揭穿了喀提林阴谋的演讲。他却只是提了提希腊人的光辉文明。
“难道还有什么能够比获得希腊学者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