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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背叛的感觉如潮水般向我涌来,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深呼几口气,猛然间想起什么,急急问道:“她还活着?”
“念在她怀着皇家骨血的份上,还留着。朕不愿做出那灭人伦的事。”胤禛淡淡说道。
“我要见她,皇上,求你让我见她一面。”我走近胤禛,低声说道。
“有什么好见,仔细问问她是如何对你恩将仇报的?”胤禛讽刺道。“为这一个丫头,你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我看着胤禛,无力地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木然说道:“我就是要亲口问问她是如何恩将仇报!”
胤禛没有说话,屋里的寂静让我窒息。交握双手,我只感到凉意渐渐从心中蔓延到全身。
“这又何苦?”只听胤禛叹道,“人总有算错的时候。”
“我从未算过她什么,我……一直当她是亲人……”我颓然跌坐,抬头望向胤禛,“她为什么要这样?我要亲口问她!”
“没有必要。”胤禛绝然道。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拽着胤禛的袖子望着他。胤禛皱眉:“她值得你用这样的表情看朕?”
“她又是不是值得三阿哥三番五次的闹出事来?我不知道她值不值得,只知道我与三阿哥一样,要见她一面。”我浑身忽冷忽热,只觉有一千句话要问小凡,再开口时嗓子也哑了。
胤禛眯起眼睛看我,半晌才说:“把弘时也叫上,省得他再给朕丢人现眼。朕让你们亲眼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小凡竟然就被关在永寿宫旁边终年锁着的小院里。
胤禛一言不发地带着我走过去,亲自从身上掏出了钥匙,就着灯笼忽明忽暗的灯光开了锁。“咔”地一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又不真实。我忽然间有了怯意,想要转身而去,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去吗?”胤禛察觉到我的犹豫,嘴角有了一丝嘲弄的笑。我看看他,迈进门去。
院子里看守的只有一人,睡眼朦胧的迎出来,胤禛吩咐道:“叫她出来。”
那人小跑着去了,半晌带着一人出来。那人身着素衣,肚子膨起,头发散在肩上,应是多日没有梳洗,形同枯槁。她目光落在胤禛脸上,只是默然地转开了去,落在我身上,整个人却倏地颤抖起来,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
“小凡,你还好?”我见她这个样子,知道胤禛所说必然无假,想起平日待她的真心,一股恨意再也无法停止,咬着牙问道。
小凡抬起头来,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在灯笼微弱的光下,如同鬼魅一般。我看着这熟悉的脸,心中一痛。小凡已是泪流满面,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他们扣了你的亲人还是许了你重筹?”我走到她身旁低头问。
“小凡这条命……生下来就已经是八爷的了。”小凡躲开我的目光,颤声答道。
“所以,你只有对不起我了?”我摇头问道。
小凡低下头不说话,院子里一片寂静,只剩我的呼吸声。胤禛哼了一声,似对我问的这几句话不以为然。
“小凡!”弘时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跑过来跪在小凡身边,将她拥入怀中痛声问道:“你还好吗,小凡,你还好吗?”
“放肆!你给我放开她!”胤禛怒斥。
小凡轻轻推开弘时,凄然笑道:“三阿哥,皇上说的没错,我不配。”
弘时看看我们,又看向小凡,柔声问:“皇阿玛说的可是都是真的?”
“是。”小凡咬牙答道。
“那你对我,难道不是真心?”弘时又问。小凡泪水滚滚而下,哽咽不能答。弘时竟然冲她一笑,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早就知道。”
胤禛看着弘时,怒气已极,弘时放开小凡,膝行至胤禛腿下磕头道:“请皇父开恩,小凡所犯下的一切,儿臣愿一力承担。”
“你可知她做了什么?”胤禛怒极反笑。
“她不过是生了个不该生的身份,做了您与八叔斗争的牺牲品。”弘时望着胤禛说,“您该真正把您想要揪的人揪出来,何苦用这一个弱女子出气?”
“朕养你这些年,就是等着听你说出这些幼稚之极的话来吗?”胤禛厌恶地看了弘时一眼,“好了,我让你们看过她一眼,该说的也说了,都走吧。”
“皇阿玛,儿子是说真的,求您留下她一命吧!儿子以后再也不会与八叔他们联系了,您要让我怎么样都成,我不见小凡,您把她远远的送走就好,只要您留下她的命来!”弘时抱住胤禛的腿,哀声求道。
我望向小凡,正好她也看向我。我脑中突然冒出让我浑身发麻的想法,当下也不管胤禛与弘时在吵什么,快步走向小凡,缓缓问道:“芷洛格格那碗牛乳,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小凡动了动嘴唇,我死死盯着她的脸,清晰的听到她吐出了一声“是”。
“你!混!蛋!”我只觉血向上涌,用尽全身力起扬起手来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小凡的半边脸霎时间肿了。我抬手还要再扇,却被弘时拦住,小凡死命掰开弘时拦着我的手,“啪”地一声,我的巴掌还是落在了她脸上。
小凡强撑着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向我磕头说道:“主子,我也并不想这样,但小凡的命,生下来就已经是八爷的了……”
“闭嘴!”我向她喝道,“你的命是他的,你害死的那条命也是他的?我的命也是他的?三阿哥的命也是他的?别用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欠八爷一条命,那你欠我的用什么还?你欠我的加起来有没有一条命?”我几近虚脱,几乎语无伦次起来。胤禛自后面抱住我,低声说:“好了,该走了。”我听他吩咐人拉走弘时,又半拖着我往外走。我不再有力气挣扎,在胤禛怀中回头望了一眼。但见小凡双颊红肿,一双泪眼望着我们,目光中是浓浓的痛苦与绝望。我想起她平日里的美目巧笑、聪慧乖巧,想起她伴我春游踏青,在我病时从不合眼,高兴时与我唱起小时儿歌,受了委屈也会趴在我腿上如小女儿般哭诉……那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历历在目,那丝丝缕缕的情谊,也做不得假。
我又望向她膨起的肚子,心中激动的情绪渐平,一股悲哀缓缓涌了上来。就如弘时说的,她不过是夹缝中的人罢了。对小凡的恨意未平,怜惜之意又起。这是最后一面了,我以后,再也不到小凡……几乎是本能般地,我拉住胤禛,脱口而出:“皇上,求你饶她一命。”
胤禛停住脚步,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我双腿发软,跌在地上重复:“求你饶她一命。小凡罪不可赦,但也不致死。你把她送到没人认识的地方,甚至关她一辈子,只要留她一命就好……”
“主子,您这样对我,是逼我非死不可!”小凡突然开口道。我大惊转身,只看见小凡缓缓起身,冲我凄然一笑,然后狠狠朝一旁的墙壁撞去,“乒”地一声,鲜血四溅。
“小凡!”弘时挣开抓住他的太监,疯了一样跑过去把小凡抱在怀里。小凡满头满脸都是血,勉强睁开眼睛,看看弘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还了,我欠你们的命,都还了……”她抬起手轻轻放在自己膨起的肚子上,费力地把头转向我,“主子,我欠芷洛格格的,也还了……”
弘时发狂一样喊着小凡的名字,小凡的目光却越过他,看向遥远的地方。她的嘴角竟然挂上了一抹轻松的笑容,似自言自语一般轻轻闭上眼睛:“活着……真累……死了……真……好……”
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远去,所有的景物都失去了颜色,我的眼中只余一片鲜红,那鲜红蔓延着、蔓延着,渐渐充满了整个世界……
脑中半是迷糊半是清醒,我浑身酸痛,想要就这么躺着动也不动。可恍惚之间,心中好似有什么重重的压着无法踏实。挣着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让我有一瞬间的茫然:这是在哪里?我干了什么?
我轻咳一声坐起身来,只觉头昏脑胀。
“娘娘?您醒了?”帘外有人不确定的轻轻问。
“进来!”我吩咐,却发现自己声音是沙哑的。
翠墨轻手轻脚的进来点了灯,才要过来与我说话,但见一人掀帘而入急道:“额娘,您醒了?”烛光闪烁间,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就在自己的寝宫里。
“传胡太医过来。”元寿吩咐翠墨,翠墨应声而去,他自己走到床边,扶我坐好,低头柔声问道:“额娘,您好些了吗?”
我看着元寿,心头的影像渐渐清晰:小凡背叛了我,并且死在了我面前。
“过了多久?我睡了多久?”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好像再也透不过气来。
“您……”元寿躲开我的目光小声说,“昨晚皇阿玛送您回来,见您精神不好,就让胡太医开了副安神的方子,您现在感觉如何?”
我不语,元寿只好又问:“您一天没吃东西,我让他们弄些清淡的菜过来,您看着用一些?”
屋子里丫鬟进进出出,很快摆了碟碗进来。元寿扶我起来,我木然被他拉了过去,看着满桌的菜,只觉一阵反胃。元寿见我不动,自己盛了汤递到我手里,我坳不过他,机械的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含在嘴里却恶心的很,怎么也咽不下去,一口汤尽数又吐了出来。
元寿皱眉,翠墨见他神色,转身出门,想是要责骂那送菜的人。我心中一阵厌倦,只低声说道:“都拿走,你们也出去。”
元寿一愣,我不待他再说,也不想再看这满屋子的人,只走到塌边背对着他们坚决道:“你们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烛台燃尽,啪地一声,只余一片黑暗。我再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好像整个世界只剩我一人,站在黑暗里,茫茫无尽头。
曾经以为与十四的过去可以成为心底的回忆,到老了拿出来细细品味,品味年轻时的痴心任性。曾经以为与十四纵然今生无缘,却总会把对方放在心底,我以为,他也与我一般珍视,珍视那过去的点滴情谊。
曾经真心把小凡当作自己的亲人,为她操心替她打算。她就像是我的一个小妹妹,我看着她长大,希望她幸福,为了她我不在乎与胤禛一次次争执,因为她是这个紫禁城里我放在心里的仅有的几个人。我以为,她对我也是一样的,把我当成亲人般依赖。
原来不是。原来背叛可以这样理直气壮,这样轻而易举。
我站着,看天一点点地发亮,心里空空的一片。
“主子,您该休息了。”翠墨壮着胆子走进来,小声说。我被她扶到床上,闭上眼睛,身子疲倦不堪,脑中愈发的清醒。
小凡背叛了我,是她亲手害了桑桑的孩子。这么多年了,在我身边,她怎么可以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小凡的恨意如针扎般刺着我的心,一点点,一下下。这恨意未消,一抹悲哀就跟着蔓延开来——她身不由己,她不过是一个棋子,一件工具,一个夹缝中的可怜人罢了。我想起小凡绝望的脸,想起她的四溅的鲜血,想起她膨起的肚子,也想起她曾经的妙语连珠、笑靥如花。那恨意与悲哀交织在一起,轮流揪着我的心,让我避无可避。
连怨,都找不到谁。谁都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的情非得以,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坚持。连怨,都无法理直气壮。
这么漫无边际的想着,再睁开眼时,已过了晌午。照例有人进屋伺候,劝我用膳用药,我只是厌倦,厌倦他们在我耳边聒噪,只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
“额娘。”到了傍晚,元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低声叫我。我坐起身来,听他问寒问暖,却并不想答。元寿我一言不发,愈发的急了起来,又命人摆了膳,强拉我过去,软声求道:“这些都是您平日里爱吃的,您多少吃一点。”
我看着那些饭菜,是真的无丝毫胃口。只是元寿求得厉害,我端了白粥,勉强吃了几口,就再也咽不下去。
“额娘,到底怎么了?”元寿看着我,语气中有一丝恐惧。
“没事,你回去吧。”我起身,走回屋里。
晚上,我闭目躺在床上,脑中空空的,什么也不想。却听有人走进屋来,我睁开眼来,是胤禛。
“饿了没有?”他俯下身来柔声问。我摇摇头。
“衡儿,这不像你。”胤禛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我闭上眼睛,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乎可以想到他会说些什么。胤禛的话永远是有力的,他会缓缓告诉我,这般那般,然后等着我自己想明白,自己选择。
他有诸多妻儿,不能改变;他有责任也有野心,不能改变;他如今是皇上了,无奈的事情更多,不能改变的东西也更多。我选择了他,我爱他,我愿意与他走下去,所以不能再坚持的东西,我放弃。
好好的,好好活下去,快快乐乐的好好活下去。多年来,我与桑桑都这样对自己说也与对方说。坚持走下去早就成了习惯。
走下去,就走到了这里。无尽的宫墙,无尽的岁月,无尽的背叛,戴着面具生活,过我并不喜欢的日子。
或许我可以像以前那样,找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然后等待,等待这一切都过去。可是现在我累了也厌倦了,觉得这样没什么意思。
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我不知道自己什么非要勉强自己走下去。
一天又一天,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我很少思考,不再管别人在想什么,也不想与别人说什么。我不想吃饭,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出现很多零碎的画面,所以也无法入睡。有时候,我也会想到桑桑,想和她说说话,想告诉她好多事情,可却会猛然意识到,她早就走了,不在这里了。每一刻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日子绵绵无尽头,好像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人躺在床上一个月,饭吃不下去,药喝不下去,你们这差是怎么当的?”
“皇上,娘娘这是郁结于心,臣也只能开几副安神的方子,其他的,恕臣直言,与这医药之道,就无甚关系了。”太医的声音遥遥传来,微微发抖。
我闭上眼睛,几乎可以感受到胤禛的怒火。果然外面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接着是一片寂静。
“衡儿,”胤禛不知何时走进屋来,我微微睁开眼睛,他坐在床沿上,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低头说道,“别怄气。”
我摇头,张了张嘴,“不是怄气。”
胤禛紧盯着我,突然深深一叹,无限疲惫。“你要什么,杜衡,你想要朕怎样?”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出宫。我要出宫。”我轻轻说道。
“你说什么?”胤禛惊怒交加,满脸的不可置信。
“皇上,求你准我出宫。”说完这句话,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胤禛霍地站起身来,脸色铁青。我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等。
“朕不准。”他移开目光,冷冷说道。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娘娘,四阿哥已经在皇上那里跪了三个时辰了。”翠墨在我耳边轻声泣道。
“何苦,叫他回来。”我微微一叹。翠墨哭着走了,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只觉有人缓缓抚摸我的脸颊,我睁开眼睛,是胤禛。我向一旁望去,元寿守在一旁,双眼通红,也正看着我。我再望向胤禛,他却避开了目光,背转身子对着我,良久才道:“元寿,明天一早,送你额娘去香山。”——
第三部 进退
芷洛篇
面前的人真是叶子。她独自一个坐在秋千上——就是曾经我俩一起在雍王府荡过的那只——风鼓起了她的衣衫发尾,背影那么单薄落寞。
我的心就好似揪成了一团,快步走过去,呼道:
“叶子,叶子!”
谁知她好像根本听不见我的话,自顾自地荡着秋千。终于,她慢慢地转过身来,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怪异,并没有看向我,只是笑着,笑着。而后,我清楚地看到一大颗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我伸出手去,那泪水直直跌进我的掌心中,竟是滚烫滚烫。
我心慌意乱地上前一步,可那秋千载着叶子,却向后退去。我越向她走近,就离她越远,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向后拖拽住我。我狠狠地挣扎,仍是无济于事。她越变越小,终于再也看不见了。我大声地叫,可却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忽然一阵黑暗扑面而来,随后是刺目的亮,亮得人头晕目眩。
我渐渐熟悉了眼前的亮,辨出了那镀着金边的层层叶影,看清了树叶后透过的浅蓝色的天空,闻到了让人心醉的泥土味道——还好,这是梦,还好。我舒了口气,坐起身来。
“喝点水吧!”一只水袋稳稳地落在我怀里。多尔济正蹲在我身前,好像在研究标本,眼睛闪亮,神色凝重。我一阵恍惚,以为时间空间一起错乱,十多年前的十三出现在面前。多尔济不住地在我眼前摇手,道:“傻了不成?”
我回过神来,举起水袋灌下一大口,又递给身旁闲坐的阿玛,阿玛接过水袋,看着我笑。多尔济也一乐,伸手拉起我的衣袖,让我自己把嘴角漏出的水抹掉。
“这一路下去,等到了漠北,你就真变成个蒙古女人了。”我拍掉他的手,道:“谁告诉你我们去漠北了?”多尔济讶异道:“你们不是随着我走?”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是阿玛和我带着你走。阿玛,您说是不是这人赖皮?”阿玛竟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不禁笑出声来。
多尔济跟着笑了一会儿,道:“老爷子,那你们是要上哪儿去?”阿玛想了想,道:“我没想好,也不用想。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了。”
多尔济了然地点点头,装得很是虔诚。他对阿玛倒是尊敬。我撇开头去,起身远眺,只见满目旷野,青黄交错,微风袭来,似波澜荡漾。深吸口气,那种气息却是从指尖渗入,沁过全身,直达心间。我不禁闭上双眼,任心思驰骋,却忽然一颤。刚才的噩梦倏地重返脑海,叶子的眼神,叶子的神情,统统鲜活地再现。
一愿生活随性而至,二愿心灵超脱自由,三愿……在这样一个田间的午后,多么希望我们在彼此身边。
有人轻轻地拍拍我的肩。多尔济不知何时跟到我身旁,他不再嘻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道:“芷洛,你该不会忘记,还欠我一个答复。”
我愣在原地,只听得风声鸟鸣,看到他那双黑幽幽的眼睛,竟不知如何是好。' 。。cc'
一个月前。
我告诉阿玛,要随他出游。他并没多问什么,当即请辞都尉之职——阿玛回来之后,胤缜便封了这官位给他,他谢恩、领职甚至管事,做的似模似样,可我知道他连半分心思都未在此。
于是,阿玛带着我,再次远行。要去哪里,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