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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月钟情-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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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摇晃得有些头晕,姞月连忙按住她:“姑娘啊,别晃了,我的头都晕了!”

康瑶兴奋了好一会儿,却又忽然心情低落起来:“可是就算他是为了我,我也没法在京城多待了。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接我回去,庆离哥哥也快离开京城去越刍了吧……”

“越刍?”姞月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王爷的封地顶定下来了?确定就是那个越刍了吗?对了,我还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别的藩王都是一受封就得到藩地,礼王却又在京城多待了这么久?”

康瑶说道:“庆离哥哥不需要封地,他只能去越刍——这是肯定的。因为他的未婚妻就是越刍驻守将军的女儿啊!他不去谁还有资格去?姞月,你也会跟着他一起到越刍么?”

姞月想了想,回答道:“只要王爷还愿意让我继续当账房,那我为什么不去?”

也许苏清真的考虑回应康瑶的感情,也许他对康瑶也存有了什么目的,反正不管怎么样,自从他被在姞月身上试过“美人计”而未成功后,他的注意力好像就转移到康瑶那里。前几日康瑶无数次邀请他顺便赏个景什么的,他都没同意过;如今他却意外地好说话,耐心地陪着她坐在湖心亭子里喝茶聊天。

有了苏清,自然就不需要姞月,这正如同我们有了手机就不需要大哥大一样,有更好的摆在眼前,谁都不是傻子,都会做出于己有利的选择。而姞月无端被康瑶大小姐剥除了下午茶吃点心的机会,便很是不满了。她每日站在对岸屋子里的窗边,远远就能看见苏清与康瑶有说有笑。

姞月头一甩,对此嗤之以鼻:人不可貌相,原本还以为他算是个好男人呢,没想到也难逃这么个风流的毛病。看不出来啊!哼哼,外表越老实,内心越闷骚,还说对人家小姑娘不感兴趣,这不玩得挺欢?幸好没被他的皮相迷惑住,要不然可要有苦恼的了。

然而庆离的想法就没这么单纯。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这位娇气的表妹,但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亲人,眼看着她被苏清迷惑了,“爱莫能助”不是他的作风。可有些话又不能明说,就怕说了她要伤心或者干脆来个两耳一闭、全然不信。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的,八月十五到了。

庆离因要与康瑶同去宫里赴宴,所以事先便把府上的一切都安排好,又让管家照看好所有没回家过节的下人。

在姞月的建议下,家远的那些在回去之前已经提前支取了下个月的月银,带回家也好过个更充裕的团圆节。至于没回家的,就组成一支男女混搭足球队的阵容,围坐在王府花园里喝酒赏月。

中秋节晚上,月亮刚爬上东边天,姞月就被一群起哄的小厮给吵出了屋。

“姞月姑娘,快出来吧!咱们可都等着你呢!屋里都暗了,难道在这么大好的月亮下,咱们还要在屋里坐着点灯不成?”门外嘻嘻哈哈的一群人都在催促着姞月快些出门和他们一起赏月。

自从姞月进府后,也办了不少实事儿。比如,她取消了领钱时要给账房先生一些“好处”的不成文规则、买进府里的一切东西均由负责人自己出面报账、中秋节提前发给回家过节的小厮丫头们月银……这些措施令府中上下不少人都对姞月深有好感,无形中也更愿意与她亲近了。

屋里坐着算账的姞月闻言一笑,停止了统计提前领取月钱的人数,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俯身吹灭蜡烛,几步跨出了门,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屋门锁死,并开起玩笑:“我锁门了,你们都看到没?谁都不许进去把自己的名字添上!”

一个站在后面的小厮拔高了声音说道:“姞月姑娘,我们下个月还想养家糊口呢!要是添上了自个儿的名字,可不连下个月的月钱都没了啊!”

众人皆哄笑起来。

中秋节的月亮总是会更圆更大一些,与其说她一定就最圆最亮的,倒不如说她是最能让人引起情思的。不管是思人,还是思乡。

姞月同众人在花园里拼起了几张小桌子,大家坐在一起,都抬头看着溶溶月色中的天空。

她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和父母赏月的情景。说起来,她好像还没在中秋节的时候看到过朦胧的月亮,都是清晰无比的一个大银盘挂在空中照亮着大地,左上角还有半边有些发灰的印子,据说是月亮上的山脉。

“那上面上真的有人住呀?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一个年纪比较小的丫头傻傻地托着腮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了皎洁的月亮。

“呀哟,大花你要是上去了,准保比得过人家!”马上就有对面坐着的丫头笑话她了。

“问问而已嘛,做什么说这些!”女孩子的声音提高,不依不饶。

“好好,姐姐错了,给你赔罪!”那边的丫头站起来,煞有介事地冲她鞠躬,“姐姐错了,妹妹宽恕则个。”

一群人又哄笑起来。

姞月有些感慨地看着他们大声说笑,她不知道现在坐在这里的有多少是无家可归的人。大家就这样聚了在一起,是不是为了能找到家人的感觉?然而无论如何,这种带着家庭式的别样亲切与温情,她已经很多年没再体验过了。

“姑娘不喝点儿?”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年轻小厮凑过脑袋,讨好地帮她拎来了酒壶,“这是管家特意拿出来的果子酒,不辣,挺好喝的,难得能让咱们也尝尝啊!”

姞月冲他一笑,说道:“谢谢,我自己来就好。”然后她接过他手上的酒壶,慢慢地倒在酒杯里,还出神地看着那细细的水流轻轻地注入杯中。

“姑娘,满了。”小厮轻声提醒。

姞月扑哧笑道:“我知道满了,只是想试试看最多能装多少……”说完她就忽然想到这是以前在家里常和母亲说的一句话。

她叹口气,放下酒壶,忽然没了赏月的心情。

走到哪里都有月亮,可并不是走到哪里都有亲人。借赏月之名念亲人之音,确不是个明智之举。这只会让人在心底深深地烙上思念的伤痛,许久无法恢复的吧!

十几个人坐在一处要多闹腾有多闹腾,没过多久大家就全都忘记了中秋节出来聚会是为了赏月,反而一个比一个更情绪高涨地谈天说地、畅想未来。

“我要是有钱了,绝对会先回家去娶老婆啊!”一个小厮大着舌头指点着他身边的一个丫头,“敢小瞧我?我进府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地方混呢……”

一阵笑声后,那个丫头反击道:“就你这样儿也能找到老婆呀?谁跟你过日子诶!”

庭院里的桂花静悄悄地开着,在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一动一静的恰好与众人的说笑相映成趣。姞月停了一杯接一杯的独自饮酒行径,将渐渐模糊的视线从已经爬到桂花树梢的月亮上移开,准备抛却所有的乡愁好好地乐一乐,也能对得起如此一片大好月光。

可她还没来得及把情绪完全调整到最佳状态,就见花园月亮门外走来一个看上去就很眼熟的人。

——阴魂不散的苏清。

苏某人不管自己的到来有多么令人震撼,更不顾一干人等大张的嘴巴,只说了句:“我府上已经没人了,来你们这里凑个数,如何?”

谁敢说不行?所以大家伙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坐在本年度最受欢迎的账房姞月姑娘身边,坐享其成地拎过酒壶就自斟自饮起来,颇自在的样子。

苏清一来,就让众人束起了手脚。尽管在姞月看来他是没什么特别的,但礼王府的人却总感到苏大人与自己同席……的确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乏有一批冷汗直冒的小厮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更多的丫头也起了先行一步的念头。唯有姞月大方地与他同席而坐,没事人似的无视了苏清,更无视了他坐在自己身边的现实。

既然他一出现大家就都放不开,那只好自己娱乐了。

迷蒙中的姞月忘了该去想想苏清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礼王府的,她只抱着酒杯喝那甜丝丝的果子酒。半个时辰之内,那一整壶的果子酒都被她报销进肚了。

挥手拨开所有劝她少喝一点儿的人,姞月感到特别的难受。惆怅,她现在十分惆怅——她想回家了啊……这里无论是好是坏,都不是自己的家。

我要回家。

这是姞月在醉倒前最后的想念。

症结所在

第二天早晨,阳光像飞蝗一样铺天盖地般地照进屋里,刺得人不得不用“睁眼看世界”的办法来躲避光线的攻击。

刚清醒过来的姞月拍着混沌的脑袋,试图能将宿醉的眩晕赶走,以便还给她清醒的思考。她支起身,乏力且迟钝地将视线从床顶转移到别处,却赫然惊见一尊“人造大佛”稳稳地坐在屋里。

“大佛”许是听到了她起身的动静,回头看着她,问道:“醒了?想喝水吗?”

姞月被忽然多出的人吓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结舌道:“苏清?!你、你怎么在我这里?”

苏清说:“你昨天醉了,我把你送回来的。”他主动省去了“抱着”的动作。

有这么个听似合理的解释,姞月也懒得动脑去想其他。她头疼地指着门:“苏大人,劳烦您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苏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没有想出去的意思。他探究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昨晚你说要回家?”

“想回家”是苏清一整晚听到的最多的三个字。他有些不明白:姞月自称无家可归,而且根据调查,她也确实没有什么亲人。那么这个“家”又是从何而来?他直觉这是个揭秘姞月身份的重点问题,所以他要刨根问底。

姞月一愣,心里苦笑:果然还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但即使她说了什么让他产生怀疑的话,苏清也没资格这么做。姞月是现代人不假,却同样无法接受这种“随便哪个男人都能进了自己房间”的事情,在她看来,苏清正是“随便哪个男人”中的一员。谁给他的权力让他进来的?而且这里还是她的卧室。

因此,姞月没有回答苏清的问题,只若无其事地掀起被子下了床,用同样若无其事的表情扯扯身上那件从昨晚就一直没换下的衣服,慢慢地走到外间屋,打开屋门,尽量心平气和地对尾随她出了里屋的苏清说道:“苏大人,请慢走。”

苏清不温不火地说道:“姞月姑娘,如果我现在从你的屋里走出去……你说,礼王府会有多少人看到呢?”

姞月为之气结:“苏大人,就算您现在不走,总也有离开这间屋的时候。您想,礼王府知道您在我屋里过了一晚上的人会少到哪里去?”

苏清瞟一眼已被打开的屋门,动都没动;姞月则照旧保持“请”的姿势,扶着门框不放手。两人互不相让,就这样在门口顶起牛来。

“姞月,我怎么听人家说你昨天被苏……”正巧要来找姞月兴师问罪的康瑶大老远看到她的屋门已经打开,所以就一路走了过来。一直来到门口,她才看到屋里被半扇门挡住了的苏清,还有……衣衫凌乱的姞月。

所有的这些摆放于一处,很难不让人想歪。尤其是两个当事人还在“深情脉脉”地对视着,标准的一派谁都不愿意先转开视线的“缠绵”风格。

“你们?!”康瑶的眼睛瞬间睁圆,姞月都有些担心她的眼眶要盛不住眼珠子了,“你们昨晚真的……姞月!这是怎么回事?”

姞月很想笑,但她笑不出来。她当然清楚康瑶在意的是什么,可是,这该怎么解释才好呢?看这位大小姐的架势,似乎不管她接下来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苏清不冷不淡地甩出这么一句。

康瑶的眼睛立即剜向姞月,令站在一旁的姞月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提前进入了冬天。

苏大人,您老就少说两句会让所有人都误解的话吧!

无奈地放下撑在门框上的手,姞月解释得连她自己都感到很苍白:“康瑶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大人只是在我这里待了一个晚上而已——什么都没发生,真的!”

然而任凭这个大安朝的民风再怎么开放,也逃不过“孤男寡女”一词。不管姞月如何辩解,她都无法抹杀她与苏清“共度一夜”的事实。

“你们……”康瑶气得浑身哆嗦,指着一副无所谓样子的苏清和一脸为难神色的姞月,几乎快要哭出来,“你们……姞月,你……无耻!苏清哥哥,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了?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还是我们家的下人!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姞月瞪眼:大小姐,我是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不能这样人身攻击我啊!

吸口气,正要反驳康瑶的话,苏清却从她身边走过。

苏清优雅地迈出门,冷冷地俯视康瑶:“无耻之类的我没法接受,你也无权置疑我的行为。我不是你亲人,不会像庆那样对你这般纵容,所以最好不要惹到我。”

康瑶难以置信。她完全没法将这个冷冰冰的男子与前些天还同她有说有笑的人联系在一起。她还没领悟到苏清多变的本质,难免会被伤到。

“大清早的,你们三个这是在做什么?”

闻讯而至的庆离刚一到现场就看见这三个人在僵持着,四周已经开始围上好奇的下人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瑶瑶,你的丫头在收拾东西——周府的人都来接你了,怎么还不快去准备行李?清,正好我有事要对你说,你先跟我来……姞月姑娘这两天也累了吧?今天要不先歇歇?”

一番话打发了所有人。那群本来是想围观的下人们一见王爷驾到,也都讪讪地回去做各自的活去了。

康瑶话里噙着委屈,不依地叫道:“庆离哥哥!我还……”

“没有还是!”庆离此时超常发挥了他身为受封王爷的威严,脸上一板,冷声命令,“马上给我回去!一个女孩子家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要是被周府的人看到了,岂不是要怪罪我没看管好你?”

康瑶咬着嘴唇,眼中含泪,忿恨不平地又狠狠地瞪了瞪姞月,这才低了头快步越过庆离,连招呼都没再多打一个就飞奔离开。

听了他的话,又看看身上有些乱的衣服,姞月也有些被打击到:成何体统?总觉得这个词是在暗讽自己的。不过这件衣服既然还好好的在身上穿着,那就能向所有昨天与自己一起赏月的人证明清白了。

庆离直到康瑶跑离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才对姞月说道:“抱歉,我们先失陪。”说完他就使劲地拉过苏清,将他带走。

而依然站在门边的姞月,只用“咣当”的关门声送走苏清和庆离。

回到王府书房,庆离来回走了好几圈,终于站定在苏清面前,叹息道:“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干嘛。你要是有意接近姞月,那不妨先想想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要找任何不相关的理由,否则你以后连后悔都没个地方。也许你会觉得我是危言耸听了,但我认为你还是该正视一下自己的心情,你现在还抱有多少非要挖出她的身世的想法?”

苏清怪异地看着他,没搭话。

庆离为苏清的行为做了注解:“你这般逡巡不前,只会让我断定你是喜欢上了人家。苏清,承认你已动心就那么难?”

苏清下意识地摸摸心口,缓缓说道:“不,我坚持我这么做是为了调查。动心的感觉虽然我没经历过,但看看容离也能明白,我想我顶多是对姞月有些……不甘?”

“真是无药可救……”哪怕庆离有再好的脾气也要被他惹恼了,“那我问问你,昨晚,你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人家姞月姑娘抱回屋里又一晚上没出来?你说说你的居心何在?这种调查,一点儿都不知道什么是低调,这还是你吗?你的原则一贯不都是锁定目标就悄无声息地靠近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变了?难道马上就要升官的人都会想换种行事方式?”

苏清沉默以对——难得有他回不上话的时候。

庆离见他这样,也知道他是在反思自己最近的异常,于是好心地再推他一把:“你一直以来都习惯于用办案的方法思考问题,但感情不是办案,你如果真的喜欢上人家了,或者是开始对她有了兴趣,那不妨先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怎么陷进去的,再想想还能不能拔出来。如果能,那就代表着你还有机会脱身;如果不能……那你干脆还是趁早下手吧!”

苏清被庆离的这番歪理一教育,不由得笑道:“庆,你什么时候也研究起这种事情?难道是准备去越刍后用来对付你那个小未婚妻么?”

庆离点头,遗憾地说道:“这是正常人都懂的——只有你,不正常。”

“……我能不能把这句话理解为你在夸奖我?”苏清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转移话题?这么简单就要转移话题?还是心里有鬼了吧!

庆离心无同情却依然以同情的语调对苏清说道:“兄弟,你完了。”

苏清是个颇有坚持的人,但又不是一头撞死在南墙上的人,所以他能接受下庆离的劝告,并认真地开始反省着自己的举动是否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都是假借调查之名,行接近姞月之事。

认真思考过后,苏清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对待姞月的事情上是有些过火。通常来说,当他发现某个案件嫌疑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后,就会立即放弃对这个人的各方关注,免得精力一分散就不容易集中在真正的目标人物身上。而如今,他没有在证明了姞月与舞弊案无关后迅速抽身,而是更为深入地在探寻她的来历——这点确实与平素作风不一致。

或许该试试,他如此想着。而他有自信,一旦自己定下了决心,就少有人能逃过他的天罗地网了。

——殊不知,他的劫难就此开始。

自苏清被庆离拉走后,姞月使劲地甩上门,将自己关在了屋里。

本来她还沉浸在思乡情绪中,怎知就忽然冒出苏清来搅掉了她的哀愁。

这家伙竟然不声不响地在自己屋里坐了一整晚——桌上那空掉了的茶壶就是证据。真不晓得苏清为何非要执着于查明她的身份。这很重要吗?再说了,她能保证,只要自己一天不透露真实来历,他人就一天不可能“查”出来。

姞月暗想道:苏清这个人,恐怕就是因为什么都掌握不到,所以才为了可悲的男人的“自尊”锲而不舍。

正想得投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女子嗓音:“姞月姑娘今天还算人数吗?和我同屋的一个丫头也走了,她让我给您说声,她走的时候没领钱,千万别记了她的名。”

姞月忙道:“不好意思,你先等等,我马上就来!”

梳头漱口洗脸,找衣服换衣服,这些事情总共花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然后她捋着头发扎成个马尾,打开了门,微笑道:“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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