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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偷的不是抢的不是骗的不是恃身份权势强取豪夺的,是你正正道道买的?不说宾客了,你自己信吗?
小唐氏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尚妈妈是小唐氏如今硕果仅存的几个得力干将之一,这种事儿上亲自来传,就是想取巧立功的。见小唐氏恍神,忙手上使力将人扶紧了,悄声劝道:“夫人别慌,这无凭无据的,咱有什么怕的?夫人尽管不承认便是。”
尚妈妈的意思,咱只管说已经付足了银子,那小伙计私吞也好,记错帐或丢失也好,只不与咱们相干。
要撕闹起来,堂堂侯府还怕他一介小刁民不成?
但小唐氏却只觉得心里慌得很。
明明他们自己的失误,却找了这么个高朋满座的时候上门,就是不怕闹不怕理论的吧。
闹腾起来虽然未必会输,但别人会怎么看她?她还有什么脸?
小唐氏一下子只觉得周围的宾客都在看着她似的,脸上燥得发烫。
尚妈妈见小唐氏不说话,只一脸心虚的偷瞟旁边的宾客,忙又悄声道:“夫人莫急,那小伙计是悄悄的来的,门房上是那个叫石大头的接待的。那石大头是个懂事儿的,没有惊动旁人,只悄悄往咱们院子里传了话。”
也就是说,现在并没有闹开,处理好了咱还来得及转圜。
小唐氏这才反应过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再在门房那里多呆了呀。那里人来人往最不是个个谨慎的地方,万一被别人看到,万一那小伙计等下叫嚷起来,那如何是好。
“那快将人领进来,找个僻静屋子。”小唐氏道,她去会会那小伙计,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再说。
小伙计见到小唐氏,盯着她头上那明晃晃的物什直接就哭。
夫人哪,小的这些日子找这东西都快找疯了。那可是一万两银子呀,小的身家性命全押上,也不够赔的呀。夫人你快补款吧。
尚妈妈在旁边喝道:“你个小小伙计胆子不小,无凭无据的竟然来讹人?咱们夫人明明付过银子买下的,倒第一次听说别人买下的东西还要再补银子回去的!我看你就是嫌活够了!”
小伙计苦笑,夫人你们就别搞笑了,还要什么凭据?你头上凤钗就是凭证啊。
这凤钗上的每个物料,都有出处来路,最后落在何人手里,都有据可查。还有那做工,出自哪位师傅之手,那师傅这样的物件什么时候做的,用时多久,最后为何人所得,也都可查。
还有它值多少两银子,物料加做工一算,也就清楚了。
总之它最后是我们掌柜的东西,完全可以查到根据。
至于夫人有无付过帐,也有迹可查吧?这么大笔的银子,若付了,不会是现银吧,现银那得装多少箱啊。
那是用的哪家的多大面额的银票呢?两百两以上的银票,钱庄都有登记过票号的。若夫人是直接拿现银跟钱庄置换的银票,那票号肯定清楚明白。若夫人是从别人处得的馈赠,那这人是谁,他的银票又可否有登记过?也或者是夫人同旁人交易所得,那何时何地买卖何物,这些也该可查可证才是。
若是用的小额银票支付,那一万两得厚厚的一叠呢,不管何时何地何人带着银票来的,都能从形迹看出不同吧。一路有遇见人吧,中间怎么个过程来去呢,咱们查一查嘛。
小伙计口齿伶俐,竟是说得小唐氏主仆无言以对。
既然人家头头是道,小唐氏又舍不得补款,当然她还可以退货的。
只可惜退货也不能现在就退啊,在众人面前那么显摆了一阵,如今宾客未退你首饰就先褪了去,怎么给人说起?
怕弄脏弄坏?不要小气死噢,舍不得戴你买来做什么?碰坏撞坏了?噢一万多两是买了个什么垃圾啊,还敢戴出来兴摆?不小心弄丢了?来来来大家帮你一起找噢,咱们这些人是来贺寿的,可不是来当贼的,咱背不起这名声丢不起这人哪……
不管哪种说法,都不能自圆其说,都跑不了会被人笑死。
谁让席上有几个可恶的贱人,总爱跟她做对挑她的错呢。
小唐氏一时也没有周全的主意,想着既然现在谈不下去,她也没必要在这里多呆了。
刚才她席上脸色大变,已经有客人对她眼神探究了。若她再长时间不回去,只怕没个合理的解释也说不通。
所以小唐氏决定拖。
她还是先回席上去,把今儿唬弄过去再说。
至于这小伙计,就先关在这里,晚些时候再来处置就好。
于是小唐氏对小伙计说,让他稍安勿燥,自己今儿忙得没法,等送走了宾客,得了空再来和他细细说。
小伙计貌似都笑了。
多有意思啊,不是捡着今儿人多,他会今儿来吗?还等你有空再细说?
你有空的时候咱没空啊,这次是真的做好了准备要跑路啊,这里收了银子,等下他就蹿哪。
小伙计哪里肯放人,气冲冲从身上掏出那只仿品,说夫人既然不肯补银子,那就赶快换上这支吧,咱们那好东西,凭啥给你白戴呢。
夫人能有多忙,有功夫说着许多的话,竟连换支钗的功夫都木有不成?
他拦在门口死活不放人,让小唐氏恼羞成怒,便也不跟他罗索,让人将他往屋里一推,这边她抽身就往外走。
这边小唐氏要撤退,那边精壮婆子过来好几个,有人去关窗有人要去关门,那小伙计见势不妙,忙叫起来,“夫人呐,我不能在这儿久待啊,我们掌柜的还立等着我回话呢。掌柜的若没见我回去,怕是要到府衙击鼓去呢。”
小唐氏脚步就一顿。
可不是,人家店里还有旁人呢。
不过小伙计被那么一吓,倒也乖巧了,不用小唐氏多说什么,自己就忙道:“既然夫人今儿个没空,那就是我来得不巧了,我这就回去给掌柜的说去。不过夫人你哪天有空?可得说准了信儿不能再推脱啊。不然就明日行不行?”
这话听着,就顺耳多了。那就明天好了。
小唐氏主仆便对着小伙计一顿的威胁,让他回去好生安抚掌柜的,还有他自己,若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传出什么对府里不好的说法去,若得侯爷和国公爷发脾气,尔等小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伙计表示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咱这么久都等了,哪里等不到明天去?
小唐氏到底不放心,又让人一路将小伙计送出了府去,这才回了席上招待客人。
结果小唐氏正和客人说笑呢,忽然外院派过来一个妈妈。程向腾让人过来传话的,问小唐氏是不是欠了珠宝店银子,让她快些去把人打发了,免得人在那儿喧闹冲撞了客人。
注意,是当众。
小唐氏脸上颜色都落尽了,当时脚下一软身子一晃,差点儿给跪了。
原来那小伙计去而复返,这次不低调了,直接在府门外就嚷嚷起来。
今儿是什么日子,门房待客的个个都是机灵的。小伙计第一次上门,正好石大头一个人在,还想着内里有隐情,既然找夫人的就报给夫人最合理。
可等小伙计再来,还一副闹事儿的样子,门房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对了,迅速就报给了程向腾。
程向腾在外间席上待客脱不开身,再说伙计上门讨帐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各府里都有。连他出去喝顿酒,没带银子的话也会留下府名让人上门来取呢。
女人的嫁妆他从不过问,买个胭脂水粉珠钗头花什么的常有的事儿。既然是找小唐氏收帐的,就由她还人家好了。就算他出面,也是又要问清小伙计,又要问清唐氏,来回的折腾,还不如直接让人找唐氏。
所以当下也没细问缘由,也没太当回事儿。
只是那小伙计既然在门口嚷嚷着讨债,只怕有客人也听见了,不如就当众处理,让旁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反而能避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闲话。
所以他就让人去给小唐氏传话儿去了。
果然一听说是珠宝店,席上立刻就有人接话,“欠珠宝店银子?莫非夫人这璀璨华丽的凤钗,是赊欠的不成?唉哟,不是侯爷买给你的么?啧啧……”
还有旁人说些什么,小唐氏已经不敢听,被尚妈妈她们扶着,迅速的撤了。
万幸的是,小伙计并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不能收拾的话来。他只是在那儿叫嚷着讨债而已。
再被人领进来,小伙计也一脸抱歉。“夫人哪,我也木办法啊,我家掌柜都快急死了,责令小的今儿必须把银子收回去啊。我们老板娘,在闹着要上吊啊……”
再多说别的有什么用?
小唐氏咬牙切齿的心疼,然后各种讨价还价不成,到底乖乖付了人家银子了事。
万把两银子,小唐氏手里还是有的。正是前段时间专门折腾折腾凑起来的。
她上次不是去找武梁,想和人家一起做那种短赚快的生意么?后来武梁给她回话说,目前生意是看好一个,只不过还没到下手的最佳时机,他们也正攥着银子等着呢。
表示等时机成熟,就通知她算她一份的。
既然是快进快出的生意,既然人家都捏着银子等着,小唐氏于是也备好银子等着。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了。
···
拿了自己银子去补这么笔巨款,小唐氏肝儿都是疼的。那几乎是她全部的嫁妆啊,就这样转手于人?她怎么甘心。
所以宾客散后,小唐氏备了壶好酒,让人去请程向腾。
今儿她也喝得有些多,之前是美的,后面是闷的。
但她心思还是清明的。
决定借着醉意和男人说说话儿。
她要失意伤心地和男人说说掏心窝子的话儿。
当初为了表现咱们夫妻和睦,为了让人知道侯爷对妾身疼爱有加,妾身才狠心咬牙,买下了这么贵重的物件来,还替侯爷贴金,说是侯爷送的。
可如今眼看着自己身家一洒而空,从此没有银子傍身,心里是多么后怕,多么的惶恐难安,侯爷你知道吗……
她要凄凄惨惨,把自己这许久以来的委屈,害怕,彷徨,心伤,都借着酒意说给男人听。
她也要表达自己对男人深深的倾慕,她对他有化不开的浓情蜜意,奈何却爱而不得,隐忍得很可怜……
女人怎样才能让一个男人软化,动情,小唐氏自觉懂得很多。比如她的亲姨娘,就曾教过她这些。
你得娇弱无依,让男人生怜。你要深情款款,让男人愉悦。你要风情无限,让男人心动……
从前她身为正室夫人,也并没有多少这样的机会去楚楚可怜去。要么她并没有什么该悲切之事,要么男人暴怒中不肯细听。
但是今天,时机却不错。——她喝多了,她心里积压了真切的苦楚,她借酒浇愁,她酒后吐真言,她也许做错过事,但她足够爱他。这理由够不够得到男人的谅解和体恤?
小唐氏知道男人酒量很好,所以她将那酒里特意加了些料。
男人酒后更容易失了本心,所以她借助酒力拿下男人求得怜惜希望更大。男人哪怕是并不感动,哪怕只是于心不忍呢,只要帮她把凤钗的银子付了,那就太好了。
再说她在席上反复说了,这凤钗是侯爷帮她打造的。名头都替他打出去了,男人付个帐也没什么吧?
——就算男人就是不上道,但只要他够醉,回头他自己说过什么话他也不记得了吧?她尽可以赖他说过负责的话。
当然小唐氏还有别的期待。酒能使人乱性,也许男人一个没忍住,两人就你侬我侬起来。长长久久的夫妻关系和美可以慢慢来,但今时今日,她的身体早已做好准备了,是不是可以滚滚床单造造小人儿了?
就算上面两样都不行,那最多她不要凤钗了,求侯爷出面将那凤钗退了去,银子要回来,总可以吧?
其实这样的话她还可以去找自家兄长的,只是反正这事儿程向腾已经知道了,一事不劳二主,她就干脆求了程向腾去,总少丢份人啊。
小唐氏想得挺多的,也对着镜子认真练习了许久,该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都认真揣摩过,还多喝了点儿酒让自己也到微醺的状态。
然后摆上酒菜坐在桌旁拗出伤心模样静待男人到来。
结果,男人不来。
传话的婆子说,男人根本不听她多说什么,听说是致庄院的,直接送了她一个字,“滚!”
……
小唐氏喝了很多酒。
小唐氏一直想着那个“滚”字,对着在她身前晃眼的人,也统统送她们这个字,“滚!”
今儿不是好日子么?怎么月不明星不现的?小花园里怎么黑幽幽暗乎乎什么都蒙蒙看不清?
但小唐氏还是觉得一切都那么碍眼,身后跟着的丫头婆子,她们也都在看她笑话吧?她就是一个笑话吧。
她回头点着她们,狠狠叫着“滚,都给我滚!”
她胡乱甩着巴掌,谁挨得近抽谁。
丫头婆子们退了,只敢远远坠在后面,不敢到近前来。好在致庄院里这小花园,小唐氏一日逛三遍,熟得不能再熟,倒也不用太担心她绊倒。
小唐氏跌跌撞撞走着,一路默默滚着泪珠。
小花园里的假山旁池塘边,燕姨娘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好久。
她也很伤心,她觉得她至少该比小唐氏伤心。
她早产了,她的儿子至今弱不禁风。可小唐氏已经没事儿人一般了。谁来还她公道?
不过一句话说错,小唐氏便对她打骂罚跪,她能怎么办?
再怎么恨,她也得按要求在众宾客面前,对小唐氏笑脸陪侍俯首贴耳,为着洗白她害她儿子的嫌疑,为着给她正名声。凭什么?
她如今不但容貌不复,身体也很不好,月子里落下许多病。从前她还可以高声叫骂,但现在她已经不能了,她反复拿着儿子早产说事儿了,也已经惹人生厌了。
她能怎么办?
她理论,不能,她示弱,不成。她到底该怎么做?
可笑她步步谨慎至此,却也就活该被她欺负一辈子,到死方休。
燕姨娘坐在假山旁的阴影里,黯然神伤,也诅天咒地。
然后,就听到了小唐氏那边的动静。
真好啊,纵使一样伤心,她也可以伤心的嚣张着,打骂着丫头婆子,一路横行而来。
而她呢,从宫里出来,本来就没有个贴心的丫头,好不容易使顺了一个,却被小唐氏想着法儿的从她身边撵走。如今她连身边的丫头都得拿着银子钱打赏才使唤得动了。
若不是老夫人为了二少爷,特意指了几个人过来,她是不是早就无声无息的死了?
呵,呵呵。
燕姨娘冷笑着,瞧着那满身酒气的女人,一路踉踉跄跄朝她走过来了。
燕姨娘敛声屏气,将自己的身子,往假山石的暗影里,再隐藏了几分。
小唐氏尚不知危险近在眼前,就那么一步步踏入死地。身后的女人只那么轻轻一推,正在推噎的小唐氏,连声惊呼都没发出,就那么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然后,她再也没能爬上来。
第163章 。嫌疑()
小唐氏掉下的那水池子,武梁熟。当年被大唐氏逼迫,她也跳过一回来着。
不过知道小唐氏就这么自己挂了,武梁很意外。真的,可惜了程向腾那么个护正妻护得头皮痂子似的男人替她挡着,还有那么护着她的娘家兄弟,都白搭了。可见命薄真是没辙。
这女人大奸大恶的也说不上个什么,手段还不如从前大唐氏凌厉呢。但就是那通身莫名其妙的贱性,这个也招那个也惹的,落得府里从正头主子,到姨娘下人,多的是人瞧她不上,厌烦嫌弃。
这终于,算是把自己作死了么?
武梁默默吐糟一回,然后,她迅速的遁了。
这次是程向腾亲自让人给她送的信儿,只是信差有点儿多,四个各方面都不算起眼的汉子。
他们忽然之间从墙头蹦进她院子的,和听到不寻常动静直接蹿出的红茶绿茶交手一个回合,然后各自撤手,然后认亲,然后说明了情况,然后他们就跺几下树干噌噌噌的上树做鸟人去了。
于是武梁客套完“大家辛苦了,进屋来喝茶吧”后,发现已经没人了。
其实给小唐氏那只凤钗,真的是好东西,也的确是波斯国过来的泊来品。那上面镶嵌的东西,有两颗是天然水晶,成色上等。那上等的暖玉也是真的,成色做工,也都上乘。
武梁从前江湖游历所得,也花了她一千两银子。
能这个价格拿下来,不是因为这东西廉价,而是因为那暖玉有裂纹。要不然怎么也值个四五千两吧。
所以才用金线缠丝儿包边儿嘛,所以才价格大打折扣嘛。
玉裂不祥,人们对这道裂纹赋与了一些人为的意义,讲究的人们便不肯佩戴它了。
武梁不介意这个,但她也从没想过戴它。繁琐复杂,一步三摇,她不喜欢。
她买时也是为贪便宜罢了。
转卖小唐氏,一万两的价格不算离谱,毕竟黄金有价玉无价嘛,如果那玉没裂的话。
不过这东西你当时没看出来,之后就说不清了,谁知道是在谁手里摔裂的呢。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小唐氏手里没什么活钱,作怪不便。然后让不时吃瘪愤愤不已的小程熙高兴一点儿,开开心心在日常的花用上,让小唐氏占足便宜。于是你高兴我高兴,大家就都可以舒坦过日子了。
知道出了大事儿,武梁再次细细回想关于凤钗买卖中的一切细节,没发现可能被牵连的漏洞。
她松了口气,不过识时务如她,仍然很没出息的遁了。
小唐氏死了,事件重大,程家少不了一番折腾,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她怕唐家因为气恨程向腾,胡乱不讲理地撕咬到她。
或者万一那玉钗被人查到与她有关,再被人发现是裂的,于是小唐氏是不是被玉钗方死的呢?这责任既重大又让人说不清辩不明,她可担不起。
再或者程向腾脑抽,来个你看你看我老婆都死了,咱俩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什么的欣喜脸,按奈不住跑来成兮求交往,于是唐家肯定会想将她剁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