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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朝前迈了一大步,作势要把烛火送过去燃他衣袍。
邓紫宸吓了一跳,忙跟着退了一大步。还一边试图吹灭烛火。不成功。
过了一会儿,武梁又忽然走了一大步,邓紫宸又退。这么几次,邓紫宸就靠墙站着了。
他不是只有一条路,他可以走开的,偏他就站在那里继续和武梁对峙。
因为他发现了,这女人其实不敢真的点他衣裳,她只是吓唬他呢。
于是他便又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扑过来。
然而没一会儿,他忽然就嗷嗷了一嗓子:“妈呀,救命啊……”
他退呀退呀,靠墙而立,却不知道,墙边就放着一个烛台。
衣服真就烧了起来。
邓紫宸吓尿了,鬼哭狼嚎地乱蹿。他妈可看不见,还得武梁提醒他:“啊呀,怎么你身后竟有火?啊呀,快跳水里去跳水里去……”
于是那邓紫宸终于反应过来,忙穿窗而过,扑通一声入了水。
然后是另一种调子的:“救,救命哇……”
武梁站在那儿,想着肯定不能把人玩死了,她等着他喝点儿水了,再给他递根竿子过去。
结果这边一番动静,外间早有人听到赶了过来。沿湖本就备有救护人员,预防着有人意外落水的。
这下可好,竿子也不用给他递了。
···
客人中,有邓紫宸这样的莫名其妙的怪咖,有唐端慎那样的胳膊朝外的本亲,当然也有一些热心帮衬相挺的兄弟。
亲近的朋友,遇事儿都会早早的到,好搭手帮忙出点力什么的。就算什么也没帮上,也可以给主家暖暖场子啊。而不象泛泛之交的那种,赶着点儿来吃一顿完事儿了。
毛六、申建、彭飞扬几位,都是京城高门大户里的公子,要么走个阴恩挂个虚职不用去蹲班,要么虽有实职也非要职,反正日常点卯应名,说走给上锋说一声告个假也就闪人了。
程家富贵也才几代而已,如今在京城里也没有什么旁枝近亲,程侯爷又是要职外官,便是老妈寿诞也不可能随便请个假就回来一趟。府里老三程向骞还是个少年学子,没经过什么事儿,只程向腾一个人里外支应,难免会有时兜转不开。
于是这几位哥儿们便约好早早的来了。虽然外院肯定有妥当管事儿料理,可万一遇上些混来的主儿,这些管事儿到底是奴才,怕压服不住。再者万一这些奴才们自己办事儿有个错漏的,他们也好帮个手应个急啥的。
那时候席间的宾客还稀稀拉拉没多少,三五成群零零散散坐在各处。
毛六儿他们几个也凑堆玩笑着,直到武梁她们在这院里出来。
因为有心照应,几人自然是眼观六路的。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武梁她们那拨人。
当初畅韵阁消遣,然后武梁最终被程向腾带回,他们这些人都是在现场的,也都是跟着起哄的,所以都见过武梁。
单说毛六,他对武梁长什么样早没有多少印象了,毕竟只那么一面而已。只是这种时候从内宅里出来这么个人来,他想想都猜得到是她。
毛六,毛国公爷嫡孙,行六,乃唐氏嫡亲姨妈家的表弟,跟唐氏算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那是相当的了解。
说是表弟,其实两人同年,不过差着月份罢了。但就因为唐氏得了表姐名份,又会哭会生病,便每每使唤得他团团转,或者抢他的希罕东西。不应她不是哭就是告黑状,十分的人憎狗厌。
毛六一旦得罪了她,少不得因为不敬长姐了,或者因为男孩子不让着女孩子了之类的理由被痛斥痛扁一顿,没有占到过一回便宜。所以幼时的毛六儿长叹息:独生子女就是好啊,会生病就是好啊。象他毛六儿,身体倍儿棒,又排行到六,于是便根草似的受尽欺凌啊。
后来七八岁的时候,有次毛六儿得了一柄木剑,喜欢得不得了,便日日象模象样的拿剑比划起来,一刻也不愿撒手。没想到唐氏因为他不陪她玩生气,就偷偷剪了他的剑穗子。他发现了要她赔,她干脆又用剪刀戳坏了剑上雕刻的猛虎下山图的虎眼。那是毛六儿的属相。毛六儿很生气,也真不理这位表姐了,然后转天,发现她趁他睡觉时,把剑给毁成了几段……
从此母亲再要带他去唐府他就装病,唐表姐来了他也装病,再不跟她玩了。
后来年长些,大人们还曾开玩笑说要将他们送作堆儿,可把毛六儿给吓坏了。亲自求了祖父,说要晚些年才成亲,男儿要先历练一番什么的,准备要离家出走抗争呢。结果祖父大喜,转眼就把他给扔进西山大营历练去了。
军营里面,拳头是老大。再者打熬过的老兵欺负新兵蛋子,那都是寻常事儿。
而他们同进大营的那一拨人中,程向腾不但亲自上过战场,而且身手也好。最后拳头赢过资历,老兵头们慢慢便不找他挑事儿了。象彭飞扬,就是老兵中被反操驯服后心服口服跟过来的。而申建,虽也早进营,但他是干文书的,跟他们这些武汉子本来不搭,只是大家聊得来,于是也成了他们一队的了。
只有毛六儿和程向腾是同期的,刚进去时,他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纨绔就被得很惨。那些老粗们大字儿不识,人家才不管你爹是谁爷爷是谁呢。家里放他去吃苦的,也没人肯护着他,后来毛六儿便只好开始抱程向腾大腿了。
得了程向腾庇护帮衬,毛六儿日子自然好过多了,可是日日校场操练什么的,却被程向腾盯着纠正动作了。
反正两个人就这样关系越来越好。然后,毛六儿做了件至今心虚的事儿:他把程向腾向姨妈唐夫人大力推介……
后来,表姐下嫁,程向腾多年没有子嗣,让毛六儿越发的内疚。
程哥又不是不具备那能力,人家没成亲前,就有丫头怀上过好吧。如今表姐不孕,弄了好几个姨娘,可怜这程哥睡女人跟开工赶场似的,弄得他们一路出去玩,见到女人都提不起劲儿来。
结果呢,还是四年没有子嗣……
当初,他劝他老妈打消亲上亲的借口就是:唐家表姐羸弱,于子嗣上十分不利。
唉,结果却砸兄弟手里了。
毛六儿觉得自己十分该负责。
所以当初在畅韵阁,他难得看到程向腾对个女子多看那么几眼,便带头起哄上了。
当然后来他也很得意,那女子领回来,不就给程哥生了一位庶子嘛。
程府里没养歌艺姬,程向腾院子里,也就这么一位是从外面领回来的伶人。所以武梁一出现,毛六便猜到是她了。
示意身边兄弟们看,大家比照着长相,也都认出了人来。
确认了身份,毛六皱着眉。让孩子妈出来待客,这不是程哥的作派啊,他定然不知情。
毛六想着,就不时看一眼唐端慎那边。
他总觉得,表姐出手,不会是让人上台表演一番就完了的。这回,他得帮着程哥一点儿,不能让他的女人被别人折辱了去。
武梁不知道,有位叫毛六的好孩子,曾经帮过她的忙。在邓紫宸冲到戏台前的时候,他带着兄弟们也忙跟了过去。——话说,武梁那时候还以为他们可能也是坏人来着。
可惜后来大戏开场,大家都被请回了座上。
然后他们一时只顾看名家演出而忘了盯人,才被邓紫宸那厮钻了空子。但是发现邓紫宸不见人后,他们迅速就找了过来。
就发现一位落水,而这位,正跟一年轻人说着话。
年轻人很严肃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武梁:“……是啊,怎么回事?好吓人呀,那公子忽然就跳湖了,他怎么这么想不开?”
年轻人开始迟疑:“……你是?”跟他讲话这般随意,莫非不是府里人?
“啊,哈哈,我就是龙套君阿良啊,你知道的对吧?班主还赏我红披帛呢你看……呃,还有好多呢,你要不要也来一条?”
年轻人:……
毛六摸鼻子,这丫头装傻充愣的本事强啊,又言辞爽利,遇危不乱,只怕程哥真的会喜欢。怪不得表姐会这么紧张啊哈哈。
而另一位叫申建的好朋友,则非常的淡定。
他本就是个文人,在外人面前爱装个深沉脸,一向兄弟中出个谋划个策啥的。
最初人出来时,他觉得这女人娃都生了,还被指派出来娱乐宾朋,果然是个窝囊不中用的。鄙夷。
到武梁扮丑出来后,他才觉得,呃,莫非刚才想错了?她这么自做主张,要么有信心要么有所恃,所以才敢那般不配合主子的话吧。再看看再说。
等他发现邓紫宸落水而她毫发无伤,才真的嘴角勾起。早该想到的啊,能在这府里的二奶奶眼皮下生下长子又安然活到现在,才不会是一无所能,相反只怕还很有些手段呢。倒不妄他,费事一番啊。
而武梁,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只是等她知道那位问她话的年轻人,有个拉风的名字叫程向骞后,她就也摸鼻子了。
……总之,后来,程向腾震怒。
他象个警察叔叔一般,在事情告一段落后才出现。然后检查完小女人完全没有少块儿肉,这才放了心。
然后当晚,他歇在洛音苑,注意,没翻墙,大大方方走了门。
而且之后,连宿了多天。
第34章 。生辰()
且说寿宴上;那邓紫宸确是衣衫被烧着了,不过那是因为他自己凑近烛火送上门去;和酒其实没关系。武梁泼他;那是后背上身;女子能轻松掂起的酒坛子能有多大?又一部分泼上身;一部分洒地上;哪有全身湿透的效果。
最后他也只长衫下摆位置烧了巴掌那么大一块。
至于他为什么会着火跳水,个中原因那是天知地知他知她知的事。有在门口的小厮听到救命就往里冲;看到他屁股后已经冒烟着火了,而那丫头离他几步远呢。再说他是邓家小厮,也不能胡编乱造的作为证人使用。这个事儿就变得没个凭据;不好互相找事儿成拉据大战。
当天下午,程府宾客尚未散尽,邓老伯爷便亲自带礼上门,来给老夫人贺寿压惊。说自家不肖孙儿给贵府添麻烦了,说他自己贪玩火烛吃个教训也好。反正那意思就是说邓紫宸自找的,和程家无关。
于是程向腾表示自家招待不周,丫头没见过世面,据说当时吓坏了,所以躲起来没去陪酒,十分失礼。于是备了各式礼物药材啥的过去给邓五压惊,并赔了几个漂亮丫头过去安抚赔罪。
邓老爷子如此应变机敏,自然心里十分透亮,知道人家这般说就是要护着那丫头了。只是赔礼什么的邓老爷子如何要,少不得一番推辞来去。
反正这事儿就这样迅速结了。
当然了,一个大男人被个丫头吓尿了,他好意思来回来的闹吗?自然赶紧的粉饰一番。
外间一团和气,到了府里内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程向腾恼火,不回致庄院得很彻底,不象以前,哪怕不回去睡,白日里也是回去吃个饭聊个天打个卯呢。
人人都知道,二爷他歇在了洛音苑。
程向腾这般行为,惊诧了一圈人。
话说从生下小程熙开始,府里的女人们便都睁眼儿瞧着,想要看一看这妩娘能不能活命,有没有后福来着。
没想到二奶奶恶意明显,倒助得人家一步步越发得二爷欢心起来。
大家各种寻思,都有些蠢蠢欲动。
这次寿宴唐氏的行为太过火,竟把小程熙生母送出去宴客,老太太也十分的不快。
她觉得唐氏行事太low,你一个主母,哪怕让人迅速病死呢,也好过这般下作行事恶心人。
作贱她不就是作贱小程熙吗?自己不会生不会养的,还不知道替小程熙的将来好好考虑,怎么为人妇为人母的?
加上寿宴上还闹得什么失火落湖之类的事情,也让老太太觉得晦气。
于是唐氏当了那么久的贤媳妇,本来就还没能彻底软化婆婆呢,如今对她的态度更是越发不如从前了。
而唐氏,因为这次寿宴上的事儿没办好,亲娘也骂她,长兄也骂她,婆婆不待见,男人不待见,让她面子里子都快丢光了。
唐氏一气之下,她不过去老太太身边侍侯了,她“病”了。
唐氏呆在自己院子里发脾气。
这次没有徐妈妈从旁劝着,她脾气发得更畅快,想怎么骂怎么骂。
从一大早就开始,挨上就倒霉。
吴新有家的,就是品绣,好好的进院来回事儿,莫名就惹了唐氏的眼。
唐氏好像逮着了宿主似的,叫进她来便是一通骂。
“……从前看你办事挺稳妥,现在竟是越来越回去了!洛音苑那个,若你在产房里就收拾干净了,还用现在这么惹人厌烦?”产床都叫她下不来,就算下来了,也是个烂身子,还能让爷们儿宿到她床上去?
吴新有家的很委屈。话说她已经当妈了,那种阴损的事情偏找她做,她也心里虚着。再说当时产房那么多人,自己若恶人作到底会不会被记仇啊。她还指望着儿子将来给小少爷做个长随伴读啥的呢。
并且还得罪了老太太那边的人,为此婆婆已经很不满意了。婆婆一家子是府里的老人,盘根错节的亲戚在府里,她这边出这种风头,一圈子人说话刺挂婆婆,能不让人气恼么。
婆婆说老夫人回头不提起便罢了,若怪罪,她自然就是当头第一个。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吴新有家的喏喏的应着,不敢多言。反正她以后有事回事儿,没事少往奶奶面前凑吧。
屋里正训着人,没想到程向腾进了院子了。
程向腾这人,遇事儿不爱窝在心里,总是忍过一时气后就要想法说开了,让事情有个结论。谁对谁错,错哪儿了,以后应该怎么做,分说完了,好继续过日子。
他在外面歇了这段时间,觉得把唐氏也晾得差不多了,所以听说她病了,便回来瞧一瞧。
因为今儿个是十五,不管是按大规矩还是按排班制,怎么着他也该歇在正院的,也不好给唐氏太没脸了。程向腾想,武梁的姨娘还没抬呢,就趁着今儿一起办了。
然后,武梁定了名分,他晚上也回归致庄院全了唐氏面子,和唐氏分说清楚那日的事。以后就按规矩正常化了。
没想到唐氏竟然大呼小叫在训斥人。怪不得闲杂人等都退得远远的躲在院门两侧,一个个屏气禁声的。
做了这院里的下人,只怕也是难受无比的。
大清早的,程向腾忽然没了和唐氏好好说话的兴致,并且,一股怨怒之气升起。
唐氏那个女人,搞出这样的事儿来,竟然毫无悔意,不认错,不道歉,一句相关的话都没提。
之前还象个儿媳妇的样子去母亲身边请安问侯,如今好了,又装起病来。
亏他还想着,以前唐氏老三天两头病病唧唧的,这一次倒过了这么长时间呢。她是不是小病小痛都忍着,到如今病狠了才撑不住倒下的?
没想到她骂下人倒是中气十足嘛。
并且他听见了,什么叫在产房里就收拾干净?现在她还在想着要收拾干净?
她是有多足的底气呀?别人都让她厌烦是吧,别人都不用活了,就让她一人活着吧!
这一次,她不认真的,主动的,深刻地反省自己,他就不回这院儿了。
程向腾转身就要走,谁知在门外侯着的锦绣已迎了上去,还大声招呼道:“二爷回来了!奶奶身上不大舒坦,正准备叫大夫呢……”
她是欢喜二爷回院了没错,当然也是提醒二奶奶别那么大声嚷嚷了,收敛一点儿。
程向腾沉着个脸,倒没对锦绣发火,只道:“那就让你们二奶奶好生歇息。”说完转身就走。
锦绣忙唤了声“二爷”,想问句“二爷不进去看看奶奶”,忽然又发现这话不该她说,僭越了。并且奶奶就在屋里,肯定听着呢,知道是她多嘴求着二爷进去的,没准她还不稀罕,还会怪她抢话头献殷勤什么的。
于是锦绣叫了人,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傻在门口。程向腾见她没话说,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抬脚又走了。
唐氏在屋里气恨得咬牙。二爷还没进屋,你个死丫头就在那里多嘴说什么不舒坦,不舒坦他不会自己进来看啊。
竟是不担心有没有被二爷听到她的话呢。
于是锦绣还是没躲过一顿骂。
徐妈妈走了,锦绣坐稳致庄院奴仆第一把交椅,可谁知,这挨骂还是天天儿现成。
她低头听着门口几个小丫头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顿住,然后又慢慢移走。
自己这个大丫头,还有什么脸啊。昨儿个说了个小丫头了几句,还被顶嘴来着。
还有,她要能单独住一个院子多好啊,象洛音苑那样。
二爷想过来时就过来,她有话说就自在说,不会象现在这样连句话都不能好好说吧?
她想起洛音苑来,就越来越觉得应该多去和武梁“姐妹情深”一番啊。你看看人家,前面受了惊吓,后来二爷亲自哄着。这是要连着在那里歇多久呢?妩娘她月事什么时候来啊……
···
而洛音苑里,却是一派热闹景象。
寿宴那日,程向腾本是陪在老夫人身边的。官身实差的客人们都等下衙后才能赶过来,所以后来反而更忙,听到报信儿时真是吓了一大跳。
见到她时,她打扮得丑陋不堪,却一脸镇定地站在那里,腰身挺直,大方坦然,任谁也看不出丝毫惊慌。
看到他来,她眼神幽幽地盯着他瞧,从看到他时直到他走到她身旁,她也没有说一个字。
可他却看到,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就蹋下了肩膀放松了身体,象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似的。
很快,有人跟过来找他回事儿,他转身询问情况,交待事情。而她,见有人来,象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躲到他身后去了。
……然后,她将脑袋轻轻抵在他的后背上,借他的力量支撑着自己。
那是在戏班后台的一个隔板处,不算众目睽睽,可有几位朋友也已经过来了,并且还不断有下人来回事儿。
不管是丫头或是姨娘,哪怕唐氏,也是该垂首站在一侧的。所以她的行为并不是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