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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述情深(纳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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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奢求。
  
  欲诉幽怀,何当同心人?奈何擦身而过,人事易分。斑驳的宫门,何时能归去。明月觉得两个月真的好漫长,漫长到她都害怕,惶恐。
  
  初选终于有了着落。一些秀女都亮了眼,都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按照规矩,秀女都在御花园集合,由都统咨行户部记册名字写在牌子上。
  
  一排排秀女婀娜多姿,秋波微转,齿若编贝巧笑。
  
  “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
  
  明月心一紧,手心溢出一手的冷汗,自身上下崩得紧紧的。康熙与孝庄走来,端走在御花园的澄瑞亭,离他们隔一池的距离。明月心里一下子舒坦下来,隔着这么远,看来初选决定权不在皇上与太后身上。
  
  忽儿他们面前走来一名太监,他脸上带着伪娘笑,“第一次刷选由咱家来选。”他扫了一样牌子的名字,再扫下对应的秀女。
  
  他挨排大声念着他们的名字,似是让皇上与太后听着。
  
  “纳喇氏,郎中索尔和女,纳喇冰月。”太监一念完,着实愣了一下。今儿皇上提醒他,正黄旗中带月字的都留牌子。
  
  在澄瑞亭的玄烨,一听到这名字,欲要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不易察觉亮了一下。孝庄却眼尖瞧见了,她笑道,“明珠应该是她的舅舅吧。”
  
  玄烨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是吗?挺好。”
  
  太监留了冰月的牌子。冰月眼睑微低,心中怅然,原本心存侥幸,可终究痴心妄想。她慢慢退回原地,努力低下头,泪已婆娑。
  
  正黄旗阅完,接着是镶黄旗,依次正白旗、镶白旗……当到镶蓝旗时,已是近黄昏之时。明月的腿都站酸了。当然也并不是她一人,与她同排的秀女亦是蹩脚。
  
  太监扯动老松的脸皮,媚眼一笑,“让姑娘们久等了。”
  
  他又一一念起他们的名册。看着同排的秀女有的留牌子,有的撂牌子,明月的心一上一下。
  
  “两广总督之女,卢明月。”他方一念完,复而又想起前些日子,安亲王来找他,命他在初选,撂卢明月牌子。那会他还质疑,为何要去撂一个普通官宦家的牌子?难道是有过节?今日见到这个卢明月,见她在豆蔻年华竟有鸦巢生凤之姿,转盼多情,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是此次选秀的上等。要是没事先打招呼,他肯是会留牌子的。
  
  不过,既然王爷特别交代了,他就没办法了。他稍有些惋惜摞下牌子。
  
  明月一瞬不瞬看着他摞下牌子,心忽地直冲云霄,划破天际,如遇到广阔的草原,只想高亢的奔跑。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紧紧抿着嘴,对太监大大鞠了个躬。见她急喘,呼吸不平稳退回队伍中。太监一时内疚,可怜的姑娘,这般容貌都被刷下,定是难受不已吧。
  
  冰月站在留牌子的行列中,睖睁看着明月被摞了牌子。这一切是多么可笑,明月的姿色绝对在她之上,而她留了牌子,难道是家事牵绊?冰月冷笑,手控制不住攥紧再攥紧。
  
  明月亦没了忧虑,怡然自得看着其余的秀女因摞牌子而伤心,留牌子而开心。她嘴歪歪,她们都是只看到现状,看不到未来的无知少女。一辈子锁在深宫之中是多么悲哀的事?相比牢笼中的金丝雀,她情愿做跃上枝头的麻雀,至少头顶的天空是湛蓝的,可以肆意飞翔。
  
  她目光不经意扫向冰月,只见她已专注在她自己了。明月轻轻颔首,却不带微笑。因为此时露出微笑,是对她的残忍。
  
  毕竟,并不是她一人愿当麻雀。那名总是跟着容若后的俏皮女孩,其实该是比她更渴望当麻雀,唧唧喳喳在那人的身后跳来跳去。
  
  然而,有些人,就是没有那个命。明月苦涩一笑,她亦不知,自己会有那个命去抓住那道绚丽梦幻的虹。
  
  初选被摞牌子的人,可以即日起打道回府。明月回房去收拾行李,在她忙活之时,冰月依靠在门栏上,聚精会神凝望着她。
  
  明月终于无法泰然处之,她停下忙活的手,侧目直起腰,“冰月。”
  
  冰月动了动身子,朝她而来,在她的床上坐下,苦涩而笑,“要走了?”
  
  明月微微颔首。
  
  冰月自鼻中呼出一口气,“真好,你自由了,你可以见到他,可以站在他面前,可以看着他温润的笑,可以对他喊一声‘我回来了’,”她说着时,已是泪纵横,甚至泣出声来,“可以偷偷躲在门外,窥视他专注写字,时而蹙眉,时而微笑的模样。”
  
  明月一下子哑然。她呆呆凝望眼前这位痴迷他的女子,原来,她是那般痴迷于他,痴迷到见到他一眼,亦是一种感恩,亦是一种自心坎中的幸福。
  
  突然她发觉,她爱得太浅薄了,甚至不及她的一分。
  
  明月咬了咬唇,拿出手帕为她擦拭泪水,“冰月,对不起。”
  
  冰月抿嘴摇头,甚至还带着微笑,叹息一声,“这样也好,让我死了心。”她是他表妹,终究是无果。
  
  明月在那一刻,她下定了决心,她要拼尽所有的努力,去让他去幸福。这不仅是她给他的,亦有一片真心的冰月一份。
  
  昭昭日月,时光荏苒,总有一份缅怀,犹记心中。那份缅怀,名为心悦君兮君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我其实有点犹豫这么写的,这样太多人同情冰月了,会不会就忽略咱女主了??
啊呜,我现在不是卡剧情,而是卡文字,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表达出自己心中所想,功底尚欠啊!!闭门思过去!
ps:给我撒花啊,看我这么认真写文的份上吧。




不知知己谁

  三月阳光渐渐暖起来,洋溢其中,让人有股自心底的热潮。到了夕阳余晖之时。明月与那些摞牌子的秀女才出了储秀宫。皇宫中的派送的骡车带他们过了冗长的道廊,过了一堵又一堵红墙。明月的心一点点提了上来,每离远皇宫,她就兴奋一点。终于到了神武门,骡车停了下来,摞牌子的秀女都挨排的下了车。他们各个背着行囊,朝了宫外走去。明月深吸一口气,终于闻到外头一点气息了。她雀跃地朝宫外走,父亲应该在城门外等她回家吧。多好,她终于可以是只自由的麻雀,展翅飞跃。
  
  “让一让。”前方有一辆从宫门外驰进而来的马车,宝蓝色帏布,应该是什么王爷吧。秀女们让出一条道,让马车驰进皇宫。
  
  马车上的常宁有些好奇地撩开马车侧面的小窗窗帘。他扫了一眼,原来是摞牌子淘汰的秀女啊。他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再扫一眼,方才掠过的倩影怎那么熟悉?常宁赶紧叫停,赶紧下了马车,去搜索那抹倩影。然他极目望去,眺望了许久,也未看到刚才那抹影子,不禁嘲讽一下,她丰韵娉婷,花容月貌怎会初选就摞牌子呢?想了想,搔了搔头皮,再随即扫了一眼城门外安停的马车,多是接秀女的父母吧。然当他看到那着月白色的华服,与脑海那抹倩影吻合时,他脑袋嗡了一下。
  
  她……那个是她吗?常宁忽有种窒息,立马解下马车上的马,骑了上去,去追去。
  
  奈何,他到城门外时,眼前多辆同一色的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驰去,根本就望不出,哪个是,哪个不是。常宁一阵落寞,心中竟由生出方才那个是她就好。天知道,他是多么不愿,不愿有朝一日,她成他的嫂嫂。
  
  余晖连绵天际的橙红,把常宁的影子拉得颀长,一直蔓延至墙上,显得如此忧伤。
  
  在马车上。
  
  明月端坐在车里,无趣地望着离别两月之久的京城,繁华如故。
  
  “明月,做的不错。”卢兴祖坐在对面,略有喜色笑道。
  
  明月抬眼看去,心存感激。哪个父母,不愿靠女儿有朝一日能享圣恩,从而步步高升?她的父亲,因她一句“甚是喜欢容若”而成全她,成全她的任性,成全她的自私。
  
  他们到了卢府,早已守在门口多时的前雨立即奔过来,见到下了马车的明月,忽而鼻子一酸,“小姐。”
  
  明月敲敲她的脑门,“都多大了,还这般模样。”
  
  前雨笑了起来,接过明月的行李,“小姐,我们回去吧。”
  
  明月也笑了,回望父亲,却见父亲没下车的意思,他对明月道:“你先回去吧,为父还有些事。”
  
  她欠了一身,父亲就离开了。
  
  他们进了卢府,下人们皆甚是愉悦,跟他们聊赖一会儿,这时,卢青田走来,对明月一笑,“姐姐回来了。”
  
  “是啊。”明月亦是皮笑肉不笑回应,“妹妹这几日可有想我?”
  
  卢青田一愣,随即笑道:“自然。”
  
  两人简单客套一番,便各自忙各自的。当只有明月与前雨两人之时,前雨抱怨道,“小姐,你可不知,二小姐常常出去找花好月圆布庄的阎老板,真是败坏门风。”
  
  明月轻笑,其实也没什么,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她这妹妹从小没得过父亲的爱护,好容易找个依靠,自当想去全心全意追求,得一份圆满的婚姻。
  
  她回了房,梳洗一番,便疲惫地睡去了。明日,该是个好天气吧。脑海中,似梦非梦的幻化出白衣胜雪,面如白玉清俊的他。
  
  他道,你可知,我等你许久了。
  
  那晚,她睡得很甜,自心坎里甜到了梦里。
  
  翌日,明月本是想去诗社看看,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然,没想到她那“意”自己上门了,这着实使明月吃惊不已。他来了,来了卢府。
  
  他指名,找的人是她。
  
  两人见面之时,竟是相对无言。自道场悼会一面,不及十日之余,但他却瘦了,脸色没有当初那般红润,应该是这几日心事多吧。毕竟他那心爱的表妹,初选通过,就意味年五年内得呆在宫中。
  
  “纳兰公子这般想我吗?昨儿才回来,今儿就急着找我。”她含着笑,促狭道。
  
  容若不如当初那般青涩,他无奈一笑,“明月……”
  
  “嗯?”她笑着看他,显得如此无辜。
  
  “我确实想你想得紧。”容若苍白的脸忽而又多出红晕来,“还好,你回来了。”
  
  明月倒吸一口气,似幻听一般。难道她还在做梦?昨儿的梦还没醒?
  
  “纳兰公子怎知我回来了?”她连忙岔开话题,心已跳个不停。
  
  “卢大人昨日到我家找我阿玛,我偏巧听到了。”他略有些不自在道。明月却彻底怔忪了,他听到她回来,他是怎么想的?不禁地,她露出含情的微笑,他听她回来,便来看她,已经甚是满足了。
  
  “我这次在京城也呆不久了。”明月叹息一声。
  
  容若一怔,“你要去哪?”
  
  “父亲本职是两广总督,自当是回广东去。”明月一想如此,不免苦涩一番。
  
  容若抿嘴不语,半晌才道,“可以不走吗?”
  
  明月不想容若在央求她,心再次被提得高高的。她蠕动嘴唇,问:“为什么?”她问的极其小心,却下了很大决心。因为她知道,这句为什么包含太多情愫。那是一个赌注的开始,只要他再道一次挽留,她便会赴汤蹈火。
  
  然容若只是道一声,“明月你是个才女,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明月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淡淡道,“来日方长,总会有的。”她心境苦涩,他连给她一次赴汤蹈火的机会都吝啬于她。
  
  容若听明月这么一说,便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脸带微笑,“是啊,来日方才,我们总会机会见面的。”
  
  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吗?是啊,总会有见面的机会。毕竟,来日方长。
  
  那日与容若谈的无关乎其他,除了文学的上的事,也没什么好谈的。当他谈论到他进了国子监之时,他一下子眉飞色舞了,“你不知徐乾学老师多有趣。”
  
  徐乾学这个人,明月知晓,在京城的声望颇大。江苏昆山人士,他是“明末三大家”之一顾炎武的外甥,谕有天才神童之称。后到京城,做了监考官兼职国子监里的导师。但他收弟子极其苛刻,也就只有刚入门的容若还有声名远扬的曹寅而已。
  
  这才知,容若科举无可厚非通过了。
  
  “怎么有趣法?”明月亦也提起兴趣。
  
  “曹寅那小子带了一位小王爷来国子监,你可不知徐老师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直接把他和那小王爷赶出去了。”
  
  “哦?然后呢?”见容若贼笑地模样,明月亦提起兴趣。
  
  “我就偷偷地把他们又放了进去,结果……”容若撇眉无辜地模样,“徐老师一气愤,把那小王爷收入门下,对他比对我们更甚了。”
  
  明月刚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这徐老头也太有意思了。为了整容若与曹寅的顽皮,找个人故意气他们。还真是个特别可爱的小老头。
  
  “不过也好,我们三人甚是投缘,亦是一件好事。”
  
  容若说得甚是欢愉,见他这般模样,心底一块石头放下了,他之于他的表妹,也许是豁达的。
  
  两人一直聊到卢兴祖早朝回来。卢兴祖见到大厅的容若,委实愣了许久,才灿然一笑,“哟,纳兰家的公子啊。”
  
  容若见到卢兴祖,起身作揖,“卢大人。”
  
  卢兴祖笑了笑,见到容光焕发的明月,便笑得别有深意了。容若见卢兴祖那莫测的微笑,腾地红了脸。卢兴祖其实甚是满意容若的,在京城里,容若几乎是官宦家贵族小姐的瞻仰的王子,哪一个不倾心于他?再者容姿亦是有目共睹的姣好,在男子之中亦是少见。那才能更是不言而喻。如此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家事有家事的公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要是能成,卢兴祖一想到昨儿与明珠商议的事,不禁笑了起来,也快十拿九稳了。
  
  卢兴祖留容若在家吃晚饭,在明月以为,容若当是推辞,不想,容若竟允了。这倒好,一向处事不惊的明月是愈加看不明白容若了。
  
  虽不是第一次与容若一起吃饭,但在家长面前就截然不同,她甚是不自在。只能简单扒几口饭,慢吞吞吃着,眼神不自禁向容若看去,只见他与父亲聊得甚是欢。
  
  哎,也只有她一人无措。
  
  “明月。”容若忽儿对着她笑,“晚上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啊?”明月呆滞看向正温润对她笑的容若,无措扫向正调笑看她的父亲。她如此一来,难免就脸红起来,极力矜持地对容若一笑。然此时的她,心在烧,热腾腾在全身,让她脸也跟着蒸腾着。
  
  哎,她还真难为情,委实不像她。
  
  潦草吃完晚饭,筷子方一摞下,父亲就催促她和容若赶紧出去,免得太晚而归。明月见着父亲那戏谑的笑,浑身一抖,感觉自己是放在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呵呵,卢大人甚是有趣。”在他们出了卢府,准备上马车之时,容若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明月眨巴眼,但笑不语。也许容若是看出来父亲的用意了,只是他到底是怎么想到?不过方才那句话中似有无奈之意。明月一想到如此,暗淡下来。他不会直接拒绝,只会委婉地拒绝。
  
  两人同上马车,在较为宽敞的马车里,相对而视。马车渐渐行驶,使得车内轻微震荡。在这样单独的空间,单独的二人还是第一次。明月略有些拘谨,无措撩起帘子看外面,现已入夜,万家开始燃起灯火。明月瞅了一眼,道,“纳兰公子可要带明月去哪?”
  
  “等会你就知道了。”他故做神秘,然眼神却愈是清亮。
  
  明月还真好奇了,到底是要带她去哪呢?
  
  “嘎”地一声,马车的轮子好似是辗过一块大石头,马车引起较大的震动,往一边倾斜。明月一个不稳,直接朝对面的容若扑去。还好,容若稳稳拥住她,抱得个结实。
  
  明月闻到了清新的兰花馨香,沁心入鼻。容若的白衣柔软滑顺,瘙得明月的小脸甚是舒坦。她一下子竟有些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了。
  
  她无奈推了推,离开她的怀抱,低眉羞涩道:“纳兰公子,方才……”话未道完,又一颠簸,她又不受控制往他怀里扑去。
  
  这下她是彻底无语了。
  
  “明月。”当她想退出他的怀抱之时,容若却未有放开之意。
  
  明月怔忪在他怀抱里,一时默然,娇红的脸蛋羞赧不已。
  
  “我……”容若迟疑片刻,似在此存如何回答,终究似下定决心一般,“我想娶你。”
  
  明月一下子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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