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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抵达墨尔本的那天,罗根夫妇到机场去接他,看到卓扬从通道口走出来;罗根先生行动利落地上前接过了行李,罗根太太则面带笑容热情拥抱了卓扬,拍着他的后背说:“孩子,欢迎回家。”
卓扬从出生就没见过爸爸,这一直是他从童年到少年最大的遗憾。等到终于与爸爸相认,妈妈却又撒手人寰了。他还从来没机会体验过所谓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这样安排的用意再明显不过,那栋房子里,有个像爸爸一样强壮的男人,有个像妈妈一样温婉的女人,随着卓扬的加入,他们更像是一个完整的普通澳洲家庭了。
欢迎回家——只一句话,卓扬就爱上了这对陌生的夫妇,也爱上了这个陌生城市,没错,melbourne is the best。
…
四月是墨尔本的秋季,阴湿多雨,昼夜温差极大。卓扬虽然从小在澳洲长大,身体却是第一次来到这,多少有些不适应,接连几天肠胃炎,人瘦了一圈,每晚入睡前总要喘上半天。
罗根太太是里岛人,嫁给罗根先生后移民澳洲,十几年了,饮食习惯上早已养成了本地特色,无论寒暑,牛奶都是从冰箱里拿出来就直接饮用的,牛排也只吃五分熟,切一刀透着血丝。
可令卓扬惊讶的是,这样的罗根太太竟然炖得一手好汤,还会根据气候变化加入不同的滋补药材给他养身体。那份味道和从前在严家时毫无二致。
当卓扬坐在桌前小口喝汤的时候,罗根太太就在一旁手脚不停地忙碌着,偶尔回头用目光探寻下他的反应。卓扬品尝过罗根太太的手艺,总是不吝赞美之词,夸她炖得火候十足,滋味纯正地道,还投其所好地询问她有何秘诀。罗根太太只是抿着嘴轻笑,并不多话。
有何秘诀?在罗根太太的橱柜里,塞满了大包小包燕窝、虫草、花胶之类的补品,都来自一间熟悉的老字号海味店。此外还有本单独的小册子,详细标注好了最适宜卓扬身体状况的各种配搭和用量,罗根太太时不时也拿出来翻翻。这些卓扬看在眼里,却不点破。
学校要等到七月份才开学,整个冬天,卓扬几乎都在到处跑。罗根先生开车载着他玩遍了整个维多利亚州。从东北部峰峦耸立的山区,到东南部广袤无垠的森林,着实领略了一番“花园之州”的瑰丽风情。
摄氏四、五度的气温,对卓扬来说已经是十足严寒了。作为墨尔本人的罗根先生常常只穿着中裤和人字拖就上了街,而卓扬缩在羽绒服里还瑟瑟发抖。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好情绪,只要身体允许,一定兴致勃勃往外跑。
从家里驱车二十分钟,就能到达威廉斯敦海滨,在那里可以晒晒太阳,看看日落,品尝各种美味的点心咖啡,和偶尔飞来的海鸥们争抢食物。天气不好的时候,可以去逛逛博物馆,艺术馆,给雕塑群拍照。卓扬最喜欢的,还是远郊的农场和葡萄酒庄园。有时候罗根先生带着他去朋友工作的农场参观,他可以戴着口罩远远看工人修剪羊毛,目不转睛一看就是一下午。
闲暇时,罗根夫妇会邀请左邻右舍来家里开烧烤聚会,男士们一边喝酒一边烧肉,为了几家党派的执政理念争论不休。太太们聊着自家去年院子里收成了多少杏子,多少苹果,探讨着樱桃酱和辣椒酱的酿造方法。卓扬坐在他们中间,笑眯眯听着每个人说话,并不轻易插嘴。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罗根夫妇对卓扬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和那些处于叛逆期的同龄孩子不一样,外表安静淡然,骨子里温柔随和,说话做事总会先考虑别人的感受,置身于任何环境里,都绝对不会显得另类和突兀。就好像这种全部是陌生人的聚会,充斥着他接触不到的话题,可只要塞上一小杯苹果酒到他手里,那个孩子就能很惬意地端坐一旁,津津有味独酌着,自得其乐,好像他原本就是这聚会的主人一样。
等第二天起来,卓扬到市场买了许多樱桃种子回家,种植在小的培养槽里。又拎着农具到后院开垦起了空地。他体力不行,做一会要休息好久,却不让罗根先生帮忙,仿佛满头大汗铲地是多快乐的事一样。按照他的速度,等到春天,就可以将长出来的樱桃树苗移植过来。再等个三年,树上就会长出了大颗大颗的红樱桃,把它们采摘下来亲手制成樱桃酱,想来滋味一定很妙吧。
这过程或许很漫长,可是能够有大好的岁月用来等待一株树苗生根,出头,长大,开花,直至结果,又何尝不是种平淡的幸福呢?
罗根先生很奇怪,这个看起来瘦弱又苍白,病歪歪的孩子,对待生活总有一种与自身格格不入的热情,那些在别人眼中乏善可陈的事物,在卓扬看来都充满了吸引力。他当然不会知道,生命对于曾经死掉过一次的卓扬来说,有着怎样弥足珍贵的意义。
不知道是心情开朗的关系,还是罗根太太的私房滋补品起了作用,三个月里头,卓扬的哮喘一次都没有发作,睡梦中被憋闷醒的情况几乎也没有出现过。
罗根太太平日到街区的市场购物,总是骑一辆轻便脚踏车,卓扬闲暇时,也会请罗根先生教他骑车。骑脚踏车本是很容易的事,可惜他肢体极不协调,踩不出多远就翻倒,几次三番,最后还扭伤了脚踝。他倒不放在心上,大不了休息几天再重新试过。任何事都是如此,急于求成一味追逐最后的结果,往往会失掉其中的乐趣。
按照卓扬的意思,小小的扭伤只要热敷一下就好了,或是到唐人街买点药膏擦擦,谁知隔天罗根先生就带了位跌打师傅上门,前前后后仔细看过,确认只是小问题后,也仍旧很认真地用药酒做了推拿。
交谈的时候卓扬发现,这位跌打师傅虽然是罗根先生请来的,却只和罗根太太交流。原来他既不会说英文,也不会说普通话,只会里岛本地方言。
师傅起身告辞的时候,卓扬装作不经意询问对方几点的飞机,跌打师傅脱口而出:“是明早九点。”
卓扬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
几个月下来,罗根夫妇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提起过“严耀钦”三个字,可是那个叫严耀钦的男人却又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找罗格夫妇做监护人,是那人想要他有家的感觉。提前找人种下马尾草,是那人怕他再次经受被马蜂蛰伤的噩运。滋补品是那人不知想了什么法子弄进来的,食疗菜单是那人细心准备的,偏爱苹果酒这点秘密也是那人事先提供的。甚至于,只是毫不起眼的扭伤,那人也特意从里岛派了老道的跌打师傅过来。很有可能他每天发生的点点滴滴,都经罗根夫妇之口,送入了那个人的耳朵。
卓扬暗暗摇头,老严啊老严,你又何苦这样做呢。如果我是懵懂少女,或许会因为感动而以身相许,可我既不是少女,也不懵懂,甚至于,我和你之间还隔着父子亲缘的鸿沟。
如果付出永远都不会有回报,应该会很辛苦吧。
开学的时候,按例召开了迎新舞会。卓扬的脚踝伤着,并不能跳舞,本可以不去参加,他却坚持着一瘸一拐地去了。
因为那套舞会上穿着的正装,是提前几周就从里岛运过来的。长短,宽窄,比例,都精准贴合。卓扬明白,在墨尔本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什么样的时装都找得到,之所以千里迢迢从里岛辗转运来,是因为严耀钦能借以寄托感情的地方太少了,他只能把心思花在这些看似多此一举的小事里头。
衣服到手的时候,卓扬当场就试了一下,手臂伸进袖子,他敏锐地闻到一点淡淡的混杂着烟草香的古龙水气味。那是属于严耀钦的味道。可以想象,夜深人静,严耀钦从繁重的工作中抽身而出,看着为儿子量身定做的小礼服,一遍遍摩挲着每个细节、每寸料子,就好像在亲手触碰着儿子一样。
卓扬知道自己无法回应严耀钦的感情,可他不想连对方这一点小小的心意都辜负掉。
在舞会上,卓扬一直面带笑容安静坐在场下,遇到有热情的女孩过来发出邀请,总是很耐心地做出解释。礼服穿在他身上,优雅别致,腰身挺拔,人与衣服相得益彰。
舞会结束后罗根先生来接他,他还请对方帮自己拍了张照片,背景就是绚丽缤纷的舞池,他站在画面正中,姿态轻松,神采飞扬。
这张照片最后总会出现在那人面前。老严,我能为你做的,仅此而已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妹子们,这两天事情多,速度渣得不像话。深深鞠躬致歉!
☆、心有灵犀
当卓扬在蓝天碧海的澳洲敞开心扉迎接新生活的时候;严耀钦正在秋深寂寥的里岛忍受着前所未有的孤独。
向来心硬如铁的严先生竟然生出了某种酸腐文人的惆怅情怀。对他来说;这一年里岛的秋季阴霾密布;草木凋零;似乎漫长得没有尽头。
卓扬刚刚离开的那段日子,严耀钦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一场会议接一场会议;一份方案接一份方案;许多本不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务,也要带着挑剔的眼光去插手过问,好几份已经敲定的计划,又被他翻出来从头审过;大有不达完美不罢手的偏执劲头。
他不能闲下来;只要有一丁点的空当,有关儿子的点点滴滴就会不受控制地从脑海里各个角落流淌而出,一寸寸浸透他的身体四肢,将他淹没。
一种叫“卓扬”的凶残怪兽占据了他的世界,那些怪兽们没有耳目却感觉敏锐,没有手脚却行动迅速,仿佛黝黑的鬼魅般躲藏在书房的窗帘后面,沙发的靠垫底下,饮酒的水晶杯里,衣袋的细小缝隙,半山的小路两旁,繁华的多伦道上……它们无处不在,如影随形,总是趁人不备就冲出来,一口口噬咬着严耀钦的心神。
最初他把希望寄托于时间之上,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却不知思念如酒,越积越深,越存越浓。
随着卓扬离开的时间愈久,严耀钦也变得愈发沉默了。很多话不是不想说,而是害怕说出来没人能懂,更怕别人明明不懂,却摄于他的地位与威严而假意懂得。
习惯了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甚至嘴角一抹轻笑就彼此了然的默契,他已经不能忍受再浪费口水去解释、分析、辩白了。
渐渐地,那些按照他胃口精心准备的食物,都失去了味道,那些符合他审美与品位的服装,也都褪去了颜色,那些最善于揣摩上峰意图的手下们,怎么看都不顺眼。
唯一能带来安慰的,是罗根先生定期送过来的照片与资料。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波比懒洋洋伏在脚下呼噜震天,严耀钦就打开电脑,调出儿子的画面,一张一张细细看去——卓扬在公园里骑脚踏车摔得满身是泥,卓扬将稚嫩的樱桃树苗移植到了院子里,卓扬偷吃罗根太太刚刚烤好的曲奇饼干,卓扬被海鸥在雪白的衬衫上拉了一坨鸟屎,卓扬穿着宽大的袍子在农场里学着挤牛奶……每一幅画面之中,那个孩子都在笑着,狼狈地笑,调皮地笑,甜美地笑,脸孔脏兮兮只露出雪白牙齿地笑,挨了欺负却又无可奈何地笑……
真好,儿子的笑容真好!他慢慢凑到屏幕近前,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近在咫尺的表情,却只摸到一手冰凉。
…
九月十三号,是卓扬的生日。经过半年时间的筹备,严耀钦以去世儿子的名义,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借以帮助那些单亲家庭的贫困孩子完成学业。他没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卓扬,也没有打电话过去说什么生日快乐,他不想扰乱卓扬平静的生活。
电视台为此做了专访,在节目里,主持人问起这个基金会成立的初衷,严耀钦满是愧疚地说:“去年这个时候,我的二儿子在一场绑架案中不幸去世了。他从出生到十四岁,一直都和妈妈生活在国外。我知道他这短暂一生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没能体会过来自父亲坚实而博大的爱。现在我很想亲口告诉他,阿扬,你是爸爸最好的孩子,是爸爸最值得骄傲的孩子,可惜,我没机会再为他做什么了。所以我想,就把这些来不及送给儿子的爱,送给那些和他有着同样命运的孩子们吧……”
那晚电视机前数以千万计的里岛人都惊讶地看到,向来以冷酷与铁腕著称的大亨严耀钦,在谈到儿子的时候,眼圈红了。
这一年的冬天,严耀钦与人联手造市,成功吞并了一家颇具规模的竞争对手,属于严家的商业帝国变得更为强大。新的子公司挂牌成立时,严氏在皇廷大道的升悦酒店举行了隆重的庆功会,里岛地界上的政商名流、贵妇淑女们抱着不同的目的蜂拥而至,巴结者有之,探风者有之,结盟者有之,钻营者亦有之。
作为主角,严耀钦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在他四周,无数双或白皙或粗壮的手臂高举着香槟,送上或真或假的笑容,说着或祝贺或恭维的话。严耀钦一次次平和以对,高声寒暄“干杯!”“多谢!”却止不住升起莫名的伤感。
他很风光,却风光得凄凉。原来最大的孤独,不是一个人独处,而是置身在人群之中,依旧感觉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击垮了强大的对手,站上宽阔的舞台,却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再多的成功,没有一个陪在身边分享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
圣诞节临近的时候,严予行抽出几天空挡,飞去了澳洲看望弟弟。对于地球上绝无仅有的夏季圣诞,他倒是兴致盎然。
为了给弟弟制造个意外惊喜,出发之前并没有通知卓扬。谁知刚下飞机,就碰见了带着同样目的而来的卓缘。
卓缘是事先从卓扬那问清楚了严家人不会出现,才为了不使表弟太过孤单而特意飞过去的。结果与严予行撞了个正着,她当然不能直言是去看望人家小弟的,只好随口编造说本想到悉尼去见旧同学,顺道在墨尔本玩上几天,又假作不经意地提到在墨尔本没有朋友,一个人有些孤单。
果然,被她这样旁敲侧击着,严予行信以为真着了道,盛情邀请一起去卓扬家暂住,还主动表示大家一起游玩会更热闹。
卓缘正中下怀,暗自窃喜,平时总笑话严家大哥头脑单纯,如今看来,倒也是有好处的。
严予行看卓缘,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同是大家子女,卓缘穿着简单的t恤仔裤,背着大号帆布包,一个人轻装简行坐着商务舱,独立又随性。而自己则是保镖助理一堆人前呼后拥着,不但包下了全部的头等舱,甚至一举一动都有人代劳,这让他在面对卓家小姐的时候,总感觉无端端矮了一头。
大哥与表姐不约而同的到来,使卓扬在傻眼之余,也十分开心。为了招待两个亲人,他还特别下厨,烧了道刚刚学会不久的澳洲炸海鲜,虽然味道差强人意,哥哥姐姐倒是吃得欢快,还交口称赞。
晚上三个人坐在海滩上,喝着啤酒,吹着海风,先是卓扬讲述这半年多在澳洲的有趣经历,之后,严予行也讲起了里岛的大小事情。
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啤酒,卓扬觉得脑子晕乎乎,大哥的声音也模糊得要命,满耳只听见“爸爸”这样,“爸爸”那样,“爸爸”又怎样……最后终于在数不清的有关“爸爸”的故事之中,成功醉倒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他躺在车子后排座椅上,身前盖着严予行的外套。海风将不远处的嬉笑声轻轻吹了过来,那是大哥和表姐的声音,看来他们不但没有睡意,而且谈性正浓。
车子的顶棚敞开着,夜空晴朗,一睁眼就是满天的璀璨星光。拥有两颗明亮大星的是半人马座,南面的煤袋星云是苍蝇座,位于半人马座与苍蝇座之间的十字形,是南十字星座……这都是南半球才能观测到的星座。
我们生活在同一片银河之中,可是此刻我眼前的美丽星空,你却无法看见。
…
大哥走后,一连几天,卓扬总是会梦到严耀钦。他的梦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在梦里,那个男人说着平常的话,做着平常的事,带着平常的表情。习惯果然是可怕的东西,那些完全不值得记住的“平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深深印在脑海里了,不会特意去想起,却也没有办法忘记。
卓扬是个积极又乐观的人,无论遇到任何事,哪怕是再大的逆境和挫折,也会努力走出去。他会调整自己,慢慢地忘记伤害,忘记仇恨,忘记失败,却忘不了关爱,纵容,与体贴入微。
就好像是戒烟许久的人,一朝又重新置身于烟雾缭绕的环境之中,难免会破戒。卓扬将严耀钦这个人自动屏蔽了大半年,却又被大哥只言片语的转述勾引着,无法抑制地牵挂起来。
思前想后,卓扬拿起了电话。就要按上拨号键的时候,却又迟疑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害怕这普通的联络,会给对方造成什么额外的错觉。
就在这个瞬间,铃声毫无预兆地猛然响了起来,吓了卓扬一跳,手机本就紧紧捏在指间,受了惊,下意识地按了接听键,这才发现电话竟然是严耀钦打来的。
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巧合,是该叫做“心有灵犀”吗?
严耀钦也是从严予行口中得到了小儿子的消息,听见了那个孩子出于礼貌委托大哥带给自己的问候,硬撑了几个月的神经终于绷不住了。谁想到刚刚鼓足勇气拨出电话,还没听到提示音响起,就顷刻接通了。
当一声熟悉而略显紧张的“喂?”传出来时,严耀钦忽然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按住话筒深呼吸几次,才恢复了冷静,勉强装出一副坦荡的长辈腔调探询道:“阿扬,我……我这样会打扰到你吗?”
好半天,卓扬轻声开口应对:“怎么会,就算脱离了父子关系,我和老严……依旧是朋友啊……”
话筒两边,各自如释重负地无声笑了起来。
☆、循序渐进
那道构筑在卓扬心底;用来拦截某些复杂情愫的堤坝;先是被有关严耀钦的点滴音讯松动了泥土;又被一通毫无预兆的电话掘开了小洞;最后承受不住积聚已久的思念冲击,轰然崩塌,偏离了轨道的情感激流倾泻而下。
父子俩就这样很突然;却也很自然地恢复了联络。
最初;严耀钦只选择在周末或节日的时候战战兢兢拨打过来。他们之间相隔着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洋,生活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