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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万连忙搭话:“小少爷说哪里话,予行少爷向来是最疼你了,怎么舍得笑你呢。”
张崇久跟着木然答道:“凌管家也不会。”
本想引着他们多说些话,使车子里的氛围轻松一点,谁知这些人跟着严耀钦时间久了,一个比一个更像木头,寡言又乏味,卓扬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晃,脑子里仿佛注了水银一样,沉甸甸直往下坠。卓扬止不住歪倒下去,鼻孔里呼出的气息也热得灼人。他很怕自己的情形被严耀钦察觉,引得那人生出更多消极念头来,因而极力装出一副很有活力的样子。谁知车子开得快,晕眩感越来越明显,直至装不下去了。
刚开始严耀钦以为卓扬脸色潮红只是因为惊吓和害羞所致,谁知说着说着话,人已经软软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严耀钦赶紧伸手探向卓扬的额头,触手滚烫,怪不得额角一直渗着汗。
真是该死,怎么会大意到没有发现儿子的不适呢!
烦闷情绪冲击着严耀钦的神经,他厉声吩咐阿万加快车速,又让阿义找好医生候在家里,而自己则紧紧把儿子抱在怀里,似要把人揉进心间一样。
严耀钦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不能保护好儿子免受伤害,不能替儿子缓解病痛,不能给儿子安逸平和的人生……这一年多以来,卓扬不曾有过一次着凉发烧,不曾发过一次哮喘,偏偏他一来,什么都变了。
或许将这个孩子带回里岛,留在身边,完全就是个错误的决定……那意味着会使他重新面对各种危险,跟着担惊受怕,劳心费神,紧张与残酷的生活方式会透支他的健康,甚至危及他的性命……
严耀钦,你错了,你不能再错下去了……
忽然间掌心一暖,是卓扬不知何时轻柔握住了他的手,拇指的指腹在他手心里按了按,声音几不可闻,却异常坚定地命令道:“老严,别胡思乱想!”
☆、躁动难耐
严耀钦的怀抱一如既往温暖又安稳;手臂肌肉饱满有力,轻松承载着儿子的一点点重量,腰背绷起处,线条如雕塑般硬挺流畅。随着每一个动作;肌肤与衣料轻微摩擦着,丝丝烟草混杂古龙水的醇厚味道弥漫开来……
那是成熟男人特有的充满致命诱惑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令人心驰神往;浮想联翩。卓扬的大脑昏昏沉沉的,有点分不清身体灼人的温度到底是来自于发热,还是来自于内心难以启齿的激荡。
事到如今;他已经放下所有戒备了,不再抗拒与严耀钦的肢体接触,也不再回避因为与严耀钦亲近而产生的本能反应。
在他的心里总是有种底气;觉得就算展现出再多的脆弱,那个人也不会嫌弃,即便是摆出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被服侍着,那个人也不会有丝毫厌烦。哪怕永远不给一点回报,那个人依旧会源源不断付出最真挚、最坚韧的爱。
不知是从哪部烂俗言情剧集里看到的句子——当你想在一个人面前竭力保持住完美一面的时候,说明你真的很爱他;可当你可以毫不顾忌在一个人面前展现出糟糕一面的时候,说明他值得你去爱和信任,能带给你幸福的生活。
或许对严耀钦,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父子之情的。刨除自以为聪明的伪装,刨除偷偷同予行予思兄弟比较的好胜心,也刨除童年缺失父爱的耿耿于怀,剩下的,难道不是一个弱小者对于强大者的渴求与崇拜?难道不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憧憬与追逐?
经历过死亡,新生,分离,重聚,走到这一步,到底该算是天意,还是人愿?
在意识渐失的那一刻,卓扬很坚定地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要管,只要遵从自己的心就够了……
…
这一觉睡得很熟,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夜已经暗透了,天幕下闪烁着点点星光。整条街都沉入了梦乡,一片寂静。
床头处点着一盏小台灯,灯罩拉得很低,光线柔和地播撒开来,将满室涂抹上一层蜂蜜样粘稠甜蜜的暗黄色调。
严耀钦胳膊肘架在床头桌上,拄着头颈,眼睛闭着,身形却坐得笔直。卓扬很想在无人知晓的情形下,好好打量一番男人难得一见的睡颜。谁知眼神刚刚投到对方脸上,那人的眼睑便忽然开启,凌厉的目光一下子迎了上来。
卓扬一惊,想赶紧闭上眼装睡,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讪讪笑道:“你额头上也了长眼睛吗?”
“是啊,专门长出来看着你的。”严耀钦嘴里应对着,身体已经覆了上来,伸手探向儿子额头,见温度降下来不少,脸色总算有所缓和,只是眉头依然皱着。
卓扬自己也感觉身体轻松了,头不再一跳一跳的闷痛,除了轻微眩晕之外,再没别的不适。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布,看来是打过退烧针了,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酒精味道。再看严耀钦一副紧张到不行的样子,不免责怪对方小题大做:“不过发烧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你这样熬夜守在旁边,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我是怕你醒来时看不到我……”严耀钦脱口而出,又很快察觉到话有不妥,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于是赶紧改口,“……怕你有什么需要叫不到人帮忙。他们看着我不放心。”
见卓扬没再说什么,他自己反而尴尬了起来,连忙找借口道:“反正你也清醒了,我去帮你倒杯热牛奶吧,整晚都没吃东西。”随即不由分说,躲出了房间。
温牛奶的功夫,严耀钦飞快吸尽了一支香烟。守在楼下的阿义跟过来问是否需要帮忙,被他烦躁地摆摆手赶走了。端着牛奶回去的时候,卓扬已经坐了起来,自己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斜倚在床头发呆。
严耀钦将杯子塞进儿子手里,思索良久,闷声说道:“阿扬,你说你想回去里岛,我……我真的很高兴,比二十二岁那年做上严家当家人还要高兴好多倍。可是我也知道,不应该那么自私,不能因为爱你,想念你,就一味把你留在身边。”他眼神躲闪着,心头止不住泛起酸涩,“那会让你遇到各种难以预料的危险,会让你受伤,难保哪一天,会再出现十日画廊里那恐怖的一幕……所以我想,或许……留在墨尔本,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房间里一下安静得出奇,卓扬的手指轻轻擦过杯沿,传出滑腻的吱吱声。
“老严,像你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应该很会跳交际舞吧?”卓扬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面对严耀钦的满脸疑惑,他轻巧笑了一下,“就像跳交际舞一样,兜兜转转,你进一步,我退一步,我进一步,你却又再退一步,这样下去,两个人永远没办法走到一起。何必呢?”
严耀钦错愕地张大嘴巴:“你……你是说……你想和我走到一起你愿意接受我?”
卓扬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慢悠悠将牛奶喝光,杯子塞回给严耀钦,大毛虫一样扭着向被窝里缩了缩,这才笑意盈盈地说道:“你所怕的那些,并没有必要。就算是远离了绑架、袭击、暗杀,一样会遭遇到空难、车祸、火灾……甚至说不准在某天晚上睡着之后忽然哮喘发作,就悄无声息地窒息而死了。”
见严耀钦急切想要打断他不吉利的推想,卓扬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对方稍安爀躁。又接着说道:“人总会死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如果总是为了多活几天而瞻前顾后,止步不前,错失了追求理想和幸福的机会,那多求来的生命又到底为了什么?又有什么意义?我们所要做的,不正是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回头想想,不会因为逃避和错过而后悔吗?”
“可是我、我是你所谓的……幸福吗?”严耀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思维,他怕他的理解产生偏差,错会了儿子话中的意思。
卓扬笑得更加明朗,嘴角弯弯翘起,露出一口整齐皎洁的小白牙:“你是不是那个能带给我幸福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不过目前看来,你似乎具备那样的本事。所以我想……为什么不给你个机会呢?”
严耀钦不住摇头,眼神在半空中来回跳跃着,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傻笑。他的笑发自内心,遮都遮不住,嘴巴咧得极大,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卓扬病着,不能着凉,他几乎就要欢呼着把人抱起来抛上天去了。
足足傻笑了十分钟之久,严耀钦才从突然而至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心怀忐忑地探究道:“你还真有胆子,就不怕给了机会之后一旦爱上我,会被人当做罔顾人伦的怪物?”
卓扬高挑起眉梢,斜斜白过一眼,带着笑意揶揄道:“好了老严,不要搞什么贼喊追贼那一套。若说‘罔顾人伦’,可是你先勾搭我的。就算要下地狱,总有你垫在下头呢,怕什么?况且……我也未必就会看上你这个老家伙。”
“明明是你先勾搭我的!”严耀钦认真反驳着,竟像是小孩子斗嘴一般,“第一次见面,在卓云病床边,无论她说出怎样恶毒怨恨的话,你总是微笑着,笑得云淡风轻。那是笑给我看的吧?你看,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卓扬一愣:“是啊,回头想想,我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喜欢我。我所做的全部努力,都是为了这一个目的。”他脸上浮起一丝忧伤,却有很快释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看,我的出生并非出自你的意愿,你也并不知情。我的出生我自己无法决定,更不能选择。所以……我们算是在都没有答应的情形下,被硬生生安排成了父子。从前你对我完全没有一点父子情分,我对你呢,或许也并不单纯。如此说来,什么天理不容,什么世俗人伦,简直就是……狗屁!”
“哈!”严耀钦击掌叫好,“阿扬,就为了这个狗屁,我也要和你干一杯!”
卓扬无奈地笑道:“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干一杯,而是好好休息!”
“都听你的!”严耀钦爽快大笑。
帮着卓扬重新摆平了枕头,揶好被角,等儿子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之后,严耀钦关掉了床头的灯光,依依不舍地向门口走去。走出两步,又站住了,回过身来到床边,俯身在卓扬额头印下了一枚轻吻,不过瘾,又啄了一下冰凉的鼻尖,仍然意犹未尽,最后不易察觉地悄悄点在了卓扬唇角,这才心满意足着,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卓扬没有说话,没有躲闪,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黑暗里享受着这些温存爱意,享受着炙热鼻息拂过脸颊带来的酥麻感觉,享受着柔软双唇亲吻肌肤产生的甜蜜滋味……笑靥如花,无声绽放。
有一股莫名的暖流,从□蒸腾而起,一点点填满他年轻的躯体。从心头到指间到发梢,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躁动起来。他把手轻轻探进睡衣内侧,试图压抑住勃然而起的某一部分,谁知碰触之下,带来的是一阵胀痛……
卓扬咬着牙暗骂:“严耀钦,你是故意的吧,不知道青春期少年招惹不得吗……”
☆、温馨时刻
夜色渐重;月亮悄悄隐没在了云层之后。不断膨胀的欲念炙烤着身心,令人浮躁难耐;辗转难眠。卓扬感觉自己就好像是铁板上煎烤的肉饼,由内而外散发着滚烫的热气;翻来覆去;肌肤的每一下摩擦几乎都要发出油脂沸腾的嘶嘶声。
抱怨严耀钦的无故招惹,不过都是逞强嘴硬而已,他很清楚,严予思的身体本就只会对男人产生反应;再加上自己内心开始一点点接受了老严,这不吝于火把丢在干柴上,怎么能不熊熊而起?
想到某个早晚会到来的旖旎情境;卓扬晶亮的眼珠霍然瞪起,紧紧盯着昏暗的天花板,面红耳赤、浑身燥热。
为了尽快从这种尴尬的折磨中解脱出来,他只好深呼吸,将满脑子紧实的胸膛、坚硬的腹肌、有力的肩臂,以及那股引人遐思的烟草味道大力挥散,强迫自己的思维脱离开那个充满征服气息的男人。
从对旧居的回忆开始,他不自觉想到了去世的妈妈……卓云一辈子都陷落在严耀钦的光环之下,求爱不得,进而因爱生恨,伤害对方的同时,自己也无奈承受着罪孽的恶果……又想到康玉柔,那个女人拼命追随着严耀钦的脚步,却终究无法与其站在同样的高度,只能靠自我牺牲来换取一点点怜爱与疼惜,最后以死亡为代价,也只换来了两个孩子的平安长大……还有康玉珠,为了仇恨和不忿,处心积虑想要占据严家女主人的位置,没想到正是这不断高涨的占有欲,将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些女人都是可怜的,爱上一个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男人,明知道对方强大到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却偏偏自不量力,想要去控制和征服,结果没有得到男人的心,却失去爱与被爱的机会,甚至失去了生命。
而那个看似高高在上,执掌所有人命运的男人,又何尝不是个可怜的人呢?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们,有多少人的爱是建立在奢望与贪婪之上?有多少人可以抛开他严老板,严先生,严当家的躯壳,看到底下那个叫严耀钦的普通男人?
“唉……”卓扬在黑暗里幽幽叹了口气。直到天将破晓,他才带着对严耀钦的同情和可怜,迷迷糊糊沉入了梦境。
…
于是第二天早上,当严耀钦满心雀跃走进卓扬房间准备唤他起床时,正看到儿子抱紧被子蜷在床角,睡得眉头皱起,眼眶下泛着两片青灰。
这幅疲劳过度的惨样把严耀钦吓了一跳,以为是昨夜烧退之后又生出了别的病症,当即紧张起来,跑上前一叠声叫着儿子的名字,还双手扶住对方肩膀轻微晃动着,试图将人叫醒。
“唔……老严……”卓扬睡得正熟,忽然被人摇晃着吵醒,气不打一处来,从头到脚都透着不爽。他撑起黏糊糊的眼皮瞪着爸爸,嘴巴嘟起,眉头拧得更紧,十足受气包模样。
严耀钦对儿子这种介乎撒娇与赌气之间的神情最没有抵抗力,霎时间就连担忧都忘记了,对着潮湿温润的嘴唇贴上去就想要啄一口。这下卓扬彻底清醒了,一骨碌翻身躲过,紧抿嘴巴,抬起脚就踹了过去。可凭他的速度又怎么敌得过严耀钦,那只脚还没等碰到对方的身体,就被一把擒住了脚腕,只轻轻一收,整个人都被拖到了宽阔的怀抱之中。
想起昨夜饱受煎熬的一幕,卓扬双颊绯红气恼地抗议:“你怎么又来!”
就在这个时候,“笃笃”敲门声传来,不等严耀钦做出反应,卓扬率先高声应道:“进来!”
严耀钦措手不及,赶紧松开对儿子的钳制,眨眼间就恢复成了衣冠楚楚、光明正大的慈父做派。卓扬被他这瞬间变身般的行为逗得哈哈大笑,缩在被子里一抖一抖,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一大把年纪被儿子捉弄,严耀钦十分气不过,但碍于在手下面前不得不要保持着老板的风采,只好背对着门的方向,似笑非笑地瞄着卓扬,那神情好像某种野兽在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猎物。
房门打开一条缝,阿义的脑袋小心翼翼闪了进来:“严先生,您的电话,赞助理从里岛打来的。”
“知道了。”严耀钦一脸严肃地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先离开,自己随后就到。
等阿义的脚步声走远,他又从疼爱小儿子的父亲恢复成了充满压迫感的追求者老严,俯身重重哼了一声,将卓扬连人带被子整个翻了过来,抬起巴掌对着屁股就要打。卓扬手脚并用地扒着床沿想逃,无奈被严耀钦轻轻一抓脖颈就扣住了,动也动不了。
眼看着实力悬殊,自己无论如何逃不出被教训的厄运,卓扬只好示弱求饶:“老严老严,我错了,下次再不捉弄你了,就让着我一回吧。”
听了这话,严耀钦微眯起眼睛,大手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覆在那个弹性十足的部位,无限温柔地捏了一把,然后在绝佳手感带来的喜悦之中,气定神闲下楼接电话去了。
好半天,蜗牛卓扬从被子做成的壳里小心探出脑袋,四处看看,确认危险已经过去,自己咬着下嘴唇玩了一会,又偷着傻兮兮笑了起来。
…
在卓扬吃早餐的片刻功夫里,严耀钦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只不过在澳洲停留了短短三天,里岛等待他做出决断的事项就已经堆积如山了,手下们无奈,只好冒着打扰老板出行雅兴的风险,通过越洋电话来请求示下。
卓扬坐在餐桌前捧着杯牛奶慢悠悠抿着,看看客厅里严耀钦从大清早就开始不断忙碌的身影,不免又生出几分感慨。人世间的法则就是如此,妄图得到多少,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去交换。一时又想到了大哥,或许等到严予行成长起来,真正独当一面的那刻,严耀钦才能够真正轻松一些吧。可大哥也只有二十岁上下,普通人在这个年纪,都忙着贪玩胡闹谈恋爱,他却要肩扛着整个家族的命运、成百上千人的生计,与那些无论年纪或阅历都比他多上一倍甚至几倍的人来斗智斗勇。归根结底,生为严家的子孙是一桩看似风光,实则悲惨无比的事。
严耀钦的电话会议终于告一段落,一走回餐桌旁,就见到儿子在咬着牛奶杯发呆。他无奈将早已冷掉的牛奶抽出来,又在吐司上涂抹好黄油,递到儿子手上,嘴里数落着:“好了傻小子,别悲天悯人了,先照顾好自己再说。真拿你没办法,聪明起来像只小狐狸,蠢起来又像只小猪猡!”
卓扬乖乖咬着面包,对爸爸建议道:“既然里岛那头走不开,不如你先回去。这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了,我留下来处理就好。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留下些人手帮忙。”
严耀钦断然拒绝:“不好。我这趟来就是为了接你的,哪有人没接到自己先回去的道理。”
卓扬还在试图将人说服:“何必追求这些呢,我起码要等到罗根先生的葬礼结束才能离开。再说,我还想试着劝劝罗根太太,让她跟我们一起回去里岛生活。毕竟她是土生土长的里岛人嘛,那边应该还有些亲戚朋友在,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里要好得多。”
“不要浪费唇舌了,她是不会回去的。这个话题昨天我已经与她谈过,她说这个城市里有她和丈夫十几年的回忆。我知道你会说,人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可并非人人都能像你这样豁达,有些人拥有的可能仅仅只是回忆而已。”见儿子低着头沉默不语,他又柔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