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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袭持续顺着安安的气,这安安也哭累了,开始一抽一抽的抽搭了,看着安安那小脸都哭的红肿了,叶安袭觉得有点心疼。
就算不是她妹妹,就是一个孩子也不至于这么对待啊?
容爵坚持不给容烨找保姆是有道理的,叶安袭其实很想起来去踹两脚那个女人。
可是她冷静住了,并没有,因为宗政贤毕竟是宗政贤,以他在这个社会的势力,打一个女人,就算她十恶不赦,舆论谴责的也会是势力庞大的他,更何况,安安受不得再度惊吓了。
“宗政贤,我们先带安安走。”
不管经不经过连璇颖的同意,叶安袭必须要这么做,否则这个孩子在这恶婆娘手上一定会被继续虐待!
“哎哎!这位先生小姐,我给人看孩子,孩子不见了,我怎么交代!要是不留下孩子,我报…报警了!”
走,走可不行,这婆娘再怕也不可能光天化日来两个人,因为气势强就把人家孩子带走,这么她饭碗砸了不说,没准儿还得被告,绝对不行!
婆娘站起身,用肥胖的身子挡在门口。
极为森冷的瞄了她一眼,宗政贤不屑跟她对话。
扶起叶安袭,接过她怀里的连安安,安安一看见是宗政贤,一下就抱住他的脖子,哆哆嗦嗦的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大大…我…我疼…”
这话一说,叶安袭和宗政贤马上掀开安安的衣服,就见内里一片青紫,看颜色,有黄有青有紫,新旧积累,好不可怕。
宗政贤就怒了,转身就想给那恶婆娘一脚,这次叶安袭都没有拦他,因为这女的真的欠踢!
这一脚就给这婆娘卷到了墙上,捂着肚子愣是没有起身。
叶安袭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宗政贤这么泄愤下去,拉着他的手抱着安安就往出走,临走前,对那个恶婆娘冷冷的道。
“告诉连璇颖,孩子我叶安袭带走了。”
……
从带了安安出来之后,宗政贤就一直沉默,给安安拿着baby湿巾轻轻的擦着眼泪,手还有些气的颤抖,叶安袭看的出来,这个男人是心疼了。
从小到大带了这么多年,感情比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人来的都深吧,转而一想,又觉得连璇颖真的很可恶,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生这个孩子!
就像金玲,既然知道自己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去卖什么卵子!孩子得罪谁了!
想到金玲,前几次见容添,他只字未提,叶安袭也不知道她现在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可她不愿意承认的是,她心里总有那么一个角落惦记着金玲。
血脉相连,人人都该有的情绪不对么?可为什么这些人的身上却一点都找不到?秋日瑟缩,秋叶飘零,叶安袭的心很凉。
两个人带着安安去了儿童医院,就诊之后,除了一些皮外伤,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嗓子哭得有些发炎,医生给开了一些药。
从连璇颖家里出来开始,宗政贤还一句话没说过,那样阴沉的脸,让叶安袭看着心里有些不舒服。
可她真的承认,宗政贤实在是个有耐心的男人,一点点的喂安安吃药,揉揉胳膊,揉揉腿儿,那样的画面,真是让她这个做过妈妈的人都心里一阵暖。
“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的就好。”
小手拍拍宗政贤的一直紧绷的肩膀,叶安袭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虽然是她的血缘亲人,但安安真的跟宗政贤太好了。
“恩。”
闷闷的一声哼,似是回答叶安袭,宗政贤的心情还是很不好,叶安袭懂,他在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安安。
这些年他一直把安安当成自己的责任么?
这原本不属于他不是么?
这个男人都做了些什么,也许他不说,叶安袭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宗政贤,笨蛋。
中午,叶安袭提议带安安去吃麦当劳,小孩子总是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快餐世界,像容烨就喜欢的打紧。
果然安安很开心,叶安袭给她买了一套儿童套餐,还赠送了一个主题的哆啦a梦小玩具,玩具结构很简单,却成功吸引了小安安的注意力。
“呵呵,大大…好…好玩…”
肉肉的小手并没有规则的拍着,安安的平衡能力很差,甚至左手拍右手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很难做到,经常错过双手的交叠。
看着这个跟自己很像的小孩子笑的这么开心,叶安袭心里一暖,那种血肉连心的感觉,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来,安安张嘴,姐姐给你吃薯条~啊~”
下意识的,叶安袭的声音变得柔软,这是她哄容烨小时候的语气,可安安虽然比容烨大几个月,性子要比儿子小孩子的多。
安安张嘴吃了口薯条后,吃的小嘴儿里面也是,外面也有,脏兮兮的,叶安袭一点点的帮她擦掉,这时只听安安极为吃力的发了几个音。
“切…切…且…且…”
切切且且?
叶安袭没懂,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宗政贤,却看见这个大男人眉头舒展,嘴角好看的上扬,沉声道。
“安安在说谢谢姐姐。”
姐姐?
安安叫她姐姐!
“安安,再叫一遍姐姐。”
“且……且……”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叶安袭心情飞扬,安安是个智力有缺陷的孩子,她的世界小的只容得下几个人,也许一辈子她都会对叶安袭视而不见,而她这么快就接纳了她,是叶安袭没有想到的,那种高兴的感觉真的不亚于容烨第一次开口叫她妈妈。
嘴角弯弯,叶安袭揉了揉安安圆嘟嘟的小脸,狠狠的亲了一下。
这样一家几口的日子,很和谐,不是么?
可地球既然再转,命运就不会停止周转,月有阴晴圆缺,人有天人五衰,这世界随时有红事,也时刻有白事。
就在三个人刚吃完饭,准备去医院看望卫青琴的时候,叶安袭的电话响了。
是战祁。
不声不响的一直贴着听筒,宗政贤发现叶安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放下电话之前,也一句话都没有讲。
“怎么了?”
宗政贤也预感,有事情发生,却没想到是这般严重。
“爷爷死了。”
——
天有季节更替,岁月有人伦交迭,通往驻军地医院的一路,叶安袭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直看着窗外。
她不是一个不能接受现实的人,就像每一个人一样,叶成功早晚会死,那是所有人命运的终结,可她始终觉得这一切,来的太快了。
那个老人,绝对谈不上她的喜欢,甚至是厌恶,那个改变她半生命运的铁血老人,第一次看见她的嫌恶的眼神,像防贼一样防着她的那个爷爷,几次三番打骂他的那个居高自傲的首长。
他死了,她就算不高兴,也不应该难过不是么?
可现在她的胸口就像上了牢笼一般不舒服,是因为她的食言么?
她前几天刚刚答应过他有生之年,会让他见一次宗政雄不是么?
叶安袭,你是个骗子,骗一个垂暮的老人,真是可耻。
“别难过,这样也许对他来说是好事。”
肾病到了晚期,那种遭罪的程度是无法言喻的,就算年轻的时候大展宏图,铁血疆场,也许老年连自己上趟厕所都有困难。
那种日子,对叶成功这样的人来说,绝对是煎熬。
宗政贤的话,叶安袭也都懂,死者长已矣,既然已经成定局,后悔什么的也没有更多的意义。
“妈妈,咱们要去看外公么?”
叶安袭身边的儿童椅里,容烨扑棱着小脑袋,拉着刚刚认识的安安的小手,好奇的问着。
容烨的记性很好,虽只见过两次,可他记得叶成功。
“外公去世了。”
叶安袭不会骗小孩子飞走了,上天堂一类的,因为容烨就是叶成功的唯一的孙子,虽然是外姓的,可叶成功全部的那点积蓄也都给了容烨,可见他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叶安袭只所以带容烨来,是因为他必须要给叶成功守孝,这是他必须做的,也是她必须做的。
“去世了?是死了么?”
容烨虽然小,可却懂得很多,这平静的话让宗政贤都一怔。
“恩。”
叶安袭知道,容烨懂,从他陡然沉默的小脸上就看的出来他的突然沉痛。
而安安就抱着容烨的手,在一旁睡的很香很香,还有口水的泡泡在吐出来,也许有的时候安安比她们都要活的开心。
“大怪兽,拜托你开快一点。”
容烨闷闷的说了这句话,就低头沉默了。
宗政贤心里再一次感叹这个孩子的细致,真的是太像自己了,平心而论,他喜欢这个孩子,特别喜欢。
一下午的加速驱车,到了黄昏的时候,一家四口就赶到了驻军地所在的火葬场,美其名曰逝苑。
木板子镌刻的书法大字,龙飞凤舞,‘逝者常思,清幽在苑’。
再美好的词句,也就是代表了一个意思,欢迎你死了。
死了之后,这所有的悲伤和繁琐就是活着的人的事儿了。
滴!滴!
叶安袭刚下车,就看见身后鸣着喇叭的橘黄色minicooper,不出所料,下车的人是田笑甜。
一身黑色小套装,简单不失大方,标准的葬礼装。
“小叶子,节哀。”
叶安袭点了点头,不想说话,她知道甜甜懂她,当然,在田笑甜看见宗政贤的脸的时候,整个人是一怔,可死者为大,在这个当口,谁也不想说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儿。
田笑甜很担心战祁,叶老首长形同于他的亲爷爷,对他一生的提拔和教导之大是生他的父母都无法比拟的,刚才电话里她就知道,战很难受,心里很不舒服。
一行几人,结伴进园子,没走多远,战祁就迎了上来。
一脸的沧桑,低沉,失落,各种难过的情绪杂糅在那张刚毅的脸上。
“他走的痛苦么?”
叶安袭只关心这个,人既然死了,哭闹都唤不醒,所以她不哭,不闹,不吵,不是因为情绪不到那个点,而是这些本就是无用功。
“很轻松,心脏偷停。”
战祁的声音很沙哑,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小时内吸了2包烟,田笑甜不言不语的走到他的身侧,握住他的手,无声的陪着她的哀悼。
心脏偷停,很安乐的一种死法,叶安袭通常认为,这是老天赏赐给一生无愧于心的好人的恩赐,而叶成功得到这样的眷顾,他值得。
宗政贤的半个身子一直侧在叶安袭的身后,留给她一个宽阔的胸膛,剩下的随她。
表情平静,叶安袭的脸上找不到任何激动地情绪。
“我想去看看他。”
——鎏年大后妈分割线——
粉红莲花灯,大幅遗像,简单拼凑的祭品,很匆匆,却很民俗,可这一切却显得与那个黑白色照片的叶成功全然的不搭调。
一朵白花戴在头上,家主驻军地部队大院的叶安琪肯定是比他们先到,看见叶安袭一行人的时候,冷眼扫过,不言不语,可视线停在战祁身旁的田笑甜身上的时候,则是面色顿时铁青,有些歇斯底里!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安琪!”
就知道见到甜甜之后,她不会有什么好态度,他跟她离婚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他不想让这些事儿迁怒到甜甜身上,毕竟从头到尾错的人就是他。
他们三人的纠葛在场几人都知道,可看着那个黑白色照片上的老人一脸的僵硬,就像是在气这些后辈的不争气一般。
叶成功总是这副领导的表情不是么?
“人都死了,能安静一些么?”
叶安袭的声音很冷,温度几乎接近这个停尸的地方。
绕开叶安琪,转身抱着儿子,跟抱着安安的宗政贤先进去了。
死者为大,叶安琪,枉费叶成功疼了你一辈子。
“战哥哥,这样,我先出去等你们,别因为我吵,你也想老首长安眠不是么?”
田笑甜还是那个懂事的田笑甜,永远都是先为别人的利益着想,爱情让她变回那个少艾时候的甜甜少女,心灵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色。
“甜甜,带安安一起出去。”
田笑甜走之前,叶安袭把宗政贤怀里的安安交给了田笑甜,不是她迷信,而是安安身体弱,这样阴气重的地方,她怕吓到她,而儿子不会,他的某些价值观都是容爵灌输的,而在容爵眼里,死人,向来比活人来的和谐。
狭小的室内,这里是独立的殡葬停尸间,中国人流行守孝,在很多次殡葬改制之后,结果就弄出这么些不伦不类的东西。
而不管怎么样,殡葬制度再变迁,现今的逝者只有这么一个地儿,就是那个冰柜似的棺材。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抬起了那个冰柜盖子。
吱嘎……
脸色泛青带着冰霜,全身肿胀而僵硬,牙齿紧咬,眉头紧皱,他死的时候真的很安详么?
在看那一身精致的寿衣,叶安袭的眼睛刺得生疼。
倏地,叶安袭冰冷的命令。
“容烨,跪下。”
在容烨乖乖的跪下的同时,叶安袭也普通一声跪下了。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叶安琪在内,叶安袭跟叶成功的关系从来就不是正常的祖孙,叶安袭这样冷情的人,又怎么有这样的一份孝心,很奇怪不是么?
可转而,一旁的宗政贤也缓缓的跪倒在地。
随着叶安袭带着容烨的磕头而磕了三个响头,容烨的眼神很认真,他知道他在做什么,虽没见过几次,可外公真的对他很好,很疼他。
这是他宗政贤这辈子,第二次跪人,第一次是为了救容烨,第二次是为了叶成功。
不为别的,叶安袭在想什么,他都懂。
那身平凡人的寿衣刺痛了她的眼是么?
叶成功穿了一辈子的军装,可是到死了这一天,却没有资格戎装加身,国旗盖顶,这一切是因为叶安袭。
她在自责,在无声的哭,他听得到。
可她跪的是孝道,他跪的是感谢,如果没有叶成功那样的举动,也许这辈子他不会有一个完整的叶安袭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而宗政贤的一跪在战祁的眼神里更是不可思议,那样一个王者居然会为了安袭,像个普通的孝子一样给人下跪,这样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他这样的人会做的!
从开始到现在,他似乎才明白,原来这两个人是这么的默契。
因为知道叶安袭起来之后,都不震惊宗政贤的一跪,就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会随着她做一切一般。
他们的感情深的让他找不到两个人拼凑的痕迹,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整体。
“安袭,待会二夫人快到了,咱们商量一下老首长的身后事。”
现在的生命,不若古时英雄一般洒脱,一坡黄土,一壶酒,祝君一路走好。
而现今的身后事,就算简便,也有最基本的流程,如果没有,不是死者死的不舒服,而是生者的不孝。
公公去世,叶安袭知道叶李淑兰一定会来,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叶成功生病期间,她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其实这些各种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叶李淑兰从冠夫姓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这一生都只会是叶子麟的附属,而叶成功的内部处分,直接影响了叶子麟的名誉,所以她本质上是记恨这件事的,更何况,叶安袭的存在,从来就是她的眼中刺。
几年不见她老了很多,独身的大龄女性老的快,这个说法不知道哪里来的根据,但是真的蛮准的。
一身黑裙,黑丝袜,外加黑礼帽,黑墨镜,虽然田笑甜觉得她的想法很不应该,但真的看上去,让她想起了一个词‘黑寡妇’。
看见了这一屋子寥寥无几的几人,叶李淑兰一如既往高雅的一一点头,虽不喜却也不失礼仪,这是她支撑生命的根本。
而当她看见拉着田笑甜手的战祁的时候,她还是面部表情全然崩塌,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女婿的手会握着另外一个女人!
“你是谁?”
众人似乎从没见过这样声嘶力竭的叶李淑兰,她甚至三两步的就过去扯着田笑甜的衣服!
战祁把田笑甜拉了回来,却又不可能去动这个长辈,他猜到了,叶李淑兰不知道他们离婚的事实。
“妈,我跟战哥哥离婚了,因为这个女人勾引了他。”
叶安琪完全不像平日的叶安琪,行为举止声音都笼罩着一股子牢牢的失落感和自我嘲讽。
别人不知道,叶安袭知道,安琪是真的爱战祁的。
原以为会像所有的狗血剧情一样,叶李淑兰来一个大战第三者的戏码,可完全没有,只是瞬间,咬咬牙,叶李淑兰就恢复了素日的高贵形象。
“安琪,做的好。”
一副高姿态,做足了贵妇范儿,是她女儿不要的战祁,不是战祁不要的她女儿。
“小贤,我有些疲劳,先去换一身衣服,待会咱们商量一下老爷子的后事。”
举止得当,叶李淑兰没有理任何人,而是选择了跟宗政贤对话,也许这个房间里的人,她能看上的也就只有宗政贤了。
转身,潇洒离去,叶安琪也跟了上去。
田笑甜一脸的赧色,她觉得今天自己似乎就不该来,本想着陪战哥哥,可……
接下来一室平静,也许是紧张的气氛,安安倏地一下就吓哭了,莫名其妙的就哭了,容烨在一边怎么哄也哄不好。
田笑甜也知道这几个人有事儿要谈,就懂事的说要出去透透气,顺便也带着刚才跟她玩的不错的安安一起出去了。
“安安,不要哭,姨姨带你出去玩小熊~”
田笑甜车里有很多小玩偶,安安刚刚就很喜欢,其实田笑甜心里也很委屈,可她只希望战祁顺心,所有人都顺心。
可人有三急,田笑甜很想去厕所。
“安安,等姨姨一会,站着别走,要听话哦~”
田笑甜以为这个孩子只是长得大,也许很小,却没有往她智力残疾的一方面去想,毕竟谁会那么恶劣,把一个小孩子想成有缺陷……
可这一分钟之后从厕所再出来,这孩子就不见了!
田笑甜这一下就急了,来回的穿梭整条走廊,四处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刚要回楼上去找叶安袭她们,却一下看见了那个找来找去的小身影在哇哇大哭。
“安安,你吓死姨姨了!呃……”
可牵着安安的手的却是一个她不太想见到的人。
“……”
冷冷的扫了田笑甜一眼,叶李淑兰转身就走了。
这周身的冷气震得田笑甜身子一颤……
安安一直在哭,一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