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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向何方-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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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动地热泪盈眶,语无伦次,菩萨啊,请您原谅我数次对您的冒犯,如果您真的能把清扬还给我,我一定在归真寺里给您重塑金身!

他遥望桃林,上天,您是以丝带来暗示我,清扬,已经去到了桃林么?她,还在桃林里等着我,她,还肯原谅我,我们,前缘未尽,还可重续,是么?

拿着丝带,他一路狂奔,直入桃林。

桃林里,弯挂桃树下,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袅袅婷婷地站着,斗篷下,顺风摆动的,是白色的裙裾——

他惊喜地,大呼一声:“清扬!”

背影,徐徐地转过来——

依旧是一袭白衣,脸,虽然神似,却不是他所期望看到的那张脸。

心,瞬息之间从高空中跌落,狂喜之后的重创,他大张着嘴,无比沮丧,无比失落,无比的绝望。

站在面前的,不是清扬,不是他的清扬,

是——幽静!

“皇上。”幽静侧身,道个万福。

“原来是金陵王妃。”他黯然唤了一声。

她将眼帘低低垂下,皇上,定然又是将她当成姐姐了。

他望着她,冲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文浩一起来的。”她低声回答。

皇上诧异地指着她的白衣裙,问道:“你这是?”

幽静轻声说道:“父亲和弟弟发配边疆,命丧途中,是文浩多方设法,才将他们的尸骨找回,前日入土为安,想着快清明了,打算请寺里的僧人去做一场法事,不巧来了寺里,才知道今天寺中为长公主祈福,想着这样的日子来提这事实在不妥,所以就准备先回府去,改日再来。”

哦,皇上这才看清楚,幽静原来是一身孝服。

“那怎么又到桃林里来了呢?”

“文浩说,既然来了,就到桃林里祭奠祭奠姐姐吧。”

两个人一起来的,皇上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文浩到哪里去了?”

“我有些口渴,文浩说附近有清泉,替我取水去了。”幽静望着皇上身后温柔一笑:“说曹操,曹操到。”

说话间,文浩已经过来了。

“浩儿,什么时候回来的?”皇上上前,揽住文浩的肩膀,亲热地问。

“有四、五天了,护送岳父大人的遗骸回来的。”文浩回答。

“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咱兄弟好好聊聊,过了祭祀再走。”皇上其实是想说,陪陪哥吧,哥哥挺寂寞的。

文浩想了想,点头道:“好!”

皇上舒心地笑了,眉宇间的失落却丝毫也没有散去,口里说着:“好,好。”眼睛,仍旧四处探望。

“皇兄,我们这就回府了。”文浩告辞。

他点点头,我送你们。

出了桃林,文浩上前牵马去了。

“皇上,”幽静叫他。

“怎么?”

幽静拢拢头发,指指他手上的白丝带:“您是在桃林外面捡的吧,我还叫文浩去找来着呢。”

他踟躇一笑,递了过去,丝带离手,心里一下子变得空空落落的。

皇上送文浩夫妇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远去,四下已经无人,他再也掩饰不住伤心,几欲泪下。

我以为是你,清扬,为什么不是你,你还是在责怪我,不肯原谅我,一定要这样惩罚我是不是?

我真的不该到桃林里来,我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脚呢?三年了,每一次来到归真寺,对我都是一种难耐的折磨,可是,皇家祭祀我又不得不来。坚持着,不去佛唱阁,不去桃林,不去想你,可是我做不到,清扬,每一次离去后,谁能知道我的心痛。天呐,你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糊涂,犯下这样不可弥补的错误?!

马车上,幽静坐着发呆。

“别难过了。”文浩劝她:“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

“还没有祭拜,你就要走。”幽静埋怨道:“能碰上皇上也是天意,他也应该祭拜她才是,她那么爱他,他不应该忘记她。”

“你都看见了,他并没有忘记她。”文浩宽慰幽静:“你也是知道的,他有多么爱她。”

想到皇帝冲自己大叫清扬,幽静动容地说:“你说的是,可是,为什么他就不能祭拜姐姐呢?”

“也许是因为我吧。”文浩神色黯然。

幽静看丈夫一眼,也不言语了。是啊,清扬还是罪妃,并没有平反,皇上怎能名正言顺地祭拜她?如果要给姐姐平反,就必须找个人来担这个谋反的罪名,皇上既然已经原谅了文浩,肯定就不会再追究,那,说谁是谋反的主谋,来给姐姐平反呢?难道,姐姐要一直背负着这样的万恶不赦的罪名到千秋万代么?生是命苦,死了冤屈,并且全是因为了自己的缘故,想到这里,幽静抽泣起来。

“不要哭了,清扬要是看到我们这样,会更加难过的。”文浩递过来丝帕。

“姐姐已经往生了么?”她问。

他亦垂泪:“期望来生,她能享有幸福。”

马车得得,幽静终于止住哭泣,她拿出梳子,将散开的头发梳齐,还没来得及将丝带拿出来,那头,文浩已经默默地将丝带递过来了。

“你在哪找到的?”她奇怪地问。

“还不是在你坐过的那棵桃树下捡的。”文浩莫名其妙。

她接过文浩手中的丝带仔细看看,放下,又从自己袖中抽出一根白色的丝带来。

“你还有一根啊,何必又叫我去找呢?”文浩嗔怪地说。

幽静静静地盯着自己手中的丝带,缓慢地开口:“这不是我的丝带——”指着另一根的,说:“那才是我的——”

“不是你的?”文浩笑起来:“那是谁的,又怎么到了你的手上?”一抬眼,却看见妻子严肃的面容,笑容,就挂不住了:“怎么了?”

“皇上,手拿这根丝带冲进桃林,大声唤我清扬——”幽静陷入沉思,然后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低声道:“他在桃林外捡的,”凑近丈夫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不——是——我——的——,象——是——”

文浩看见了妻子诡异的神色,她正想要说什么,他忽然,心念一闪,就猜到了妻子的意思,慌忙一把捂住幽静的嘴,压低声音道:“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幽静瞪大了双眼,连连点头。

“这是雪纺做的,你看,文浩,这是雪纺布做的,”幽静将不是自己的那根丝带举到文浩的眼前,兴奋地说:“这是御用的雪纺啊!”

文浩沉思着说:“这不能代表什么,皇族宗亲,还有归真寺本身,都是可以用的。”

“可是,”幽静强调:“这是专门用来束发的丝带啊,女人用的,你想啊,除了她,谁还会束白丝带啊,如果不是带孝,我也不会用的。”

“你不要忘了,长公主今天去了寺里,她也是爱穿白衣的,这发带保不定就是她的。”文浩提醒着。

“不,公主不会用雪纺,宫里用的一直都是白绸,我用的,也是白绸,别人更加不会想到要用雪纺。”幽静坚持:“只有她,才喜欢用雪纺,你不要忘了,她用的,一直都是归真寺里用的雪纺。每年下面进贡的雪纺,皇上大多都御赐给了归真寺!”

文浩沉默了,妻子的话有道理。

“为什么会是雪纺做的发带?它又怎么会出现在归真寺,会出现在桃林附近,这绝不是偶然,”幽静越说越激动:“我只要能弄到一点寺里用的雪纺,对比一下,就可以确定了。”她站起来,急匆匆地就想往外走:“我这就去!”

文浩一把拉住她:“不行!至少今天不行,就是明天去,也不能是你。”

幽静忽然起了哭腔:“我等不及了,这个答案,对我太重要了。”

“对我一样重要,”文浩沉声道:“这件事交给我,明天,我亲自去寺里一趟。”紧紧地握住了妻子的手:“事关重大,我们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幽静重重地点点头。

姐姐,你还活在世上是么?我多么希望,你还活着啊——

“哎呀,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佛唱阁里急得团团转的沈妈一见心慈,就低声埋怨起来。

“我,”心慈欲言又止,支吾道:“没去那里。”

“要起驾回宫了,还不快点。”沈妈催促,心慈却没有动。

“父皇呢,我要见父皇。”她说。

“我在这里,”皇上应声踏进门来,摸过女儿的头:“长公主怎么好象不高兴了?”

“我不想回宫,我要住在寺里。”她看父亲一眼,请求。

“那怎么能行呢。”他轻声劝阻女儿:“下次再来好不好?”

心慈悻悻地低下头去,小声恳求道:“就一个晚上,行么?”

他笑了,问:“为什么?”

她没有说出理由,只是象个大人样的,无奈地叹了口气。

于是,他心软了:“好吧,明天一早回宫。”

“父皇真好!”她展开笑容,扑将过来。

入夜,静谧的归真寺。

佛唱阁里,皇上陪着心慈躺在床上。本来,应该是沈妈陪的,可是,他决定自己带女儿,而把沈妈安排在外间。女儿哪天都可以带,可是归真寺里,清扬曾经睡过的床,他想睡。不为别的,就为了能离她近一点。他迫切的,想尽快入睡,好在梦里,会到清扬。可越是这样,他越睡不着,又怕惊扰了女儿,只好瞪着老大的眼睛,躺着一动不动。

夜已经深了,忽然,他听到身边的女儿发出细小的声音:“父皇!父皇!”

他佯装熟睡,赶紧闭上眼。

心慈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屏住呼吸,凑近了脸,认真地端详着他,确信父亲睡着了,这才悉索索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他一跃而起,悄然跟上前去。

心慈进了槐园。

“槐树爷爷,我又来了,您能跟天上的神仙说说,让娘下来见见我好吗?”她俯身在树干上,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

过了一会,睁开眼,四处望望,没见着娘,又将眼睛闭上,等一会,复又睁眼,如此反反复复。

他不知女儿在搞什么鬼,有心想一直看下去,却当心夜深寒气重,女儿衣裳单薄,旧病未去又添新疾,于是拍拍门板,柔声唤道:“心慈——”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脱下外衣,裹紧了女儿,抱起来。

心慈答所非问地应道:“父皇,神仙晚上也是要睡觉的么?”

他笑着回答:“那要问神仙才行啊。”

心慈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自语道:“那我下次一定要记得问清楚。”

归真寺后山面壁崖,茅屋里微弱的烛光,戒身立在白幔前,低声道:“你又出了后山,去了槐园?”

“今天是不该去的。”幔后萧索的身影。

“从小,你就喜欢一个人去槐园,跟槐树说话,我理解你的苦闷,”戒身顿了顿,将眼光扫过来:“你也看到她了?”

“是的。”幔后传来回答。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象的人,”戒身感叹道:“那根本就是当年的你啊。”他说:“没想到她会找到槐园去,相见不如偶遇,我就知道,你是忍不住,会要现身的。唉,你总是,情难自禁。”

“对不起。”充满了歉意的声音传来。

“我并不是不要你去,”戒身小心地选择着用词:“还是那句话,千万要小心,不要去不该去的地方,不要被不该看见的人看见。”

“知道了。”幔后声音传来:“我会小心的。”

戒身迟疑片刻,在心里拿捏了一番,还是开口说道:“以后寺中再有外人来,尽量不要离开后山。”他长叹一口气,忧伤地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要知道,师兄只有这样大的能耐,只能在寺里,保证你的安全。”

“我知道。”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戒身缓步离去。

“等等,”她叫住他,犹豫着问道:“以后,我还可以去见她吗?”

戒身回过头,黑黑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保证除了槐园,哪也不去。”她低声叫道:“师兄,我答应了她的。”

“你要去哪里,我拦不住,也不会阻止你,你愿意用生命去冒险,并且认为值得你去冒险的,那就去吧。”戒身淡淡的地回了一句,清扬是知道后果的,他不想苛求于她,所以,他把沉重的现实尽量轻描淡写。

他本想,告诉她,今天皇上曾话外有音地说起“大师带路是假,怕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才是真吧?!”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清扬的心里已经够苦的了,他不想再增加她的压力。为何常人皆可享有的幸福,对于她来说,总是奢求呢?师父在世的时候,对她就是有着太多的要求,如今师父去了,轮到他了,还是不能让她过上他想给予她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她的心意,也就是这么微乎其微,他狠不下心拒绝。成全了清扬,最坏的打算,也无非是舍命陪君子,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是清扬认为值得的,他就决意奉陪到底。

走出茅屋,戒身的目光虚无地望向远方黝黑的夜空,面色却因决绝而显得更加僵硬。他一边往山下走去,一边思索。皇上的言外之意,是已经猜到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能从皇上的嘴里说出来,绝对不是无所指的。所谓一语惊心,戒身不得不,重新盘查盘查自己的设计了。

风声,断不能走漏半点。

风吹向何方 正文 第九十章 谨慎戒身保滴水不漏 心软文浩念兄弟情深

阳光刺破晨雾,枝头传来鸟儿们的欢叫。

佛唱阁里,心慈缓缓地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父皇慈爱的脸:“醒来了?我的小公主——”

她一举手,揽住父皇的脖子,笑。

“昨夜睡得可好?”皇上柔声问:“没有再做噩梦了?”

“我梦见娘了!”她兴奋地大叫一声,猛地觉得失了言,慌忙咬住了嘴唇。皇奶奶和沈妈都叮嘱过她,千万不能在父皇面前提起娘亲的。

他的眉头一皱。

清扬,你昨夜真的来过佛唱阁么?为何你肯与心慈在梦里相见,独独不肯理我呢?

心慈见他面色阴沉,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父皇不高兴,忙说:“父皇,心慈知错了。”

他一下回过神来,疑惑道:“你何错之有?”

“我以后不再提了。”她嗫嚅道。

哦,他忽然间就明白了,是自己严令,宫中禁止提及清妃的。他是想,阻止自己去怀念清扬,可是,阻止得了么?什么时候,他停止过想清扬呢?!他看女儿一眼,因为自知闯祸,她正低头自省,两手纠结着衣带,缠来绕去的。

他的心猛然间一紧,这个动作,象极了清扬!

“回——宫!”他黯然合眼,却决然转身,动作之快,吓了心慈一跳,她并不知道,父皇如此地急迫,并不是在生她的气,而是不想让自己在女儿面前落泪。

一大早,文浩就趋马赶往归真寺,一路上,他的心都在忐忑之中。

远远地,看见皇辇过来,他急忙策马,隐入树林之中,心里却纳闷,皇兄为何会在归珍寺住了一夜呢?因为心里还压着一个更大更为重要的谜团,他没往深处想,直等皇辇一过,便办自己的事去了。

归真寺就在前头不远,山门矗立,就连山道两旁郁郁葱葱的杉树,都一点也没有改变。这曾经是他多么向往的地方啊,文浩静静地坐在马上,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清扬,如果当日在桃林里,你先认识的人,是我,如果当初你爱上的人,是我,如果你肯做我的王妃,那今时今日,有多少遗憾可以变成美满啊——

将马交给小沙弥,文浩沉声道:“请住持大师到大殿来,所有人等回避。”

拾阶而上,他三步两步,就跨入大殿。

戒身没有这么快就到,趁这当儿,他绕身立柱后,从袖中偷偷拿出匕首轻轻一绞,从悬挂的幔帐上截下一段雪纺,纳入袖中。别的地方他没有把握,但大殿之上的雪纺,必定是年年换新的。他区分不了什么雪纺的质地,但他知道,妻子以女人的细致,甚至可以细数出四季出品的端倪。

清扬,你还活着么?你真的,还活在世上么——

“王爷,想什么这么入神呢?”戒身已经进来了。

“我在想,”文浩看戒身一眼,低声道:“我在想,清扬是否还活着?”他不知该怎么说,才能套出戒身的话,索性直接点出,看戒身怎么应对。

戒身蓦地一惊,眼中精光一闪,却长叹一声,转移话题:“好些日子没见到王爷了”。

文浩默然。三年了,他佯称抱恙远住金陵,不肯参加皇家祭祀,就连太后殡天,也是宁肯在皇陵守侯,不肯上归真寺,实在是因为这寺里,有太多的东西他不敢面对。如果不是妻子强求,恐怕这一世,他都不会再来归真寺了。

“除了你我,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了。”文浩转身,面向大佛,徐徐开口:“可以见见她么?”戒身的心思,他自认猜不透、摸不着,不如,一试到底。

戒身没有回答。

“大师——”文浩的眼睛里,满是情真意切的恳求。他知道,尽管对皇上成见颇深,可对自己,戒身还是有些信任的,他对清扬的一往情深,戒身不是不知道,就凭此,戒身也应该相信他不会害清扬。更何况,戒身还曾经亲自安排他带清扬私奔。就冲这点交情,戒身也不会对他有所隐瞒的。

戒身沉默片刻,答道:“好吧,你随我来——”

文浩默然地跟在戒身后面,出了大殿,穿过操场,进了侧院,踏出偏门,樟树林后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塔林,七拐八拐,戒身引导着他到了一个较新的佛塔前,立定,说:“她就在这里,王爷请——”

文浩呆住:“这……”

他以为,他可以见到清扬了,却不料,还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所有的事情都显示,清扬已经化为了灰。他的心,再度绝望,冰冷如洁白的石塔。

“王爷一往情深,令小僧敬佩,”戒身轻声道:“但人已离去,王爷还是接受现实吧。”

“不!”文浩决然道:“她没有死!”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戒身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红尘有生死,佛法无边界,阴阳两极,交由替换,惟独在世间,总还是要假人之手啊。”

文浩潸然泪下,手抚佛塔,凄然道:“清扬,当日我们曾以佛论会友,你对我说‘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悬断肠;吴越山川寻已遍,却回烟棹上瞿塘’,谁知竟一语成谶,最终你还是因为我,落得香消玉殒。可是你知道么,我仍是三生石上的旧精魂,期待着你故人造访啊——”

戒身见他如此悲痛,不禁动容:“王爷,既是伤心之地,还是尽早离开吧,伤怀也是无济于事的,佛说放眼望,低头看。”

“看什么?”文浩茫然地问。

“看看小僧的僧鞋吧。”戒身伸出脚。

文浩低头看去,莫名其妙地问:“僧鞋怎么了?”

“僧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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