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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雪漫-离歌(3部完整版)-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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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身再看毒药,他刚才还闪着可怕凶光的眼睛好似忽然收敛进去许多光芒,但仍然深不可测,像随时可能长出翅膀的鹰怪,要啄掉我的眼睛。我承认自己恐惧,所以在他对我招招手说“过来”的时候,我没有顺着肖哲的步伐逃走,反而乖乖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一片死寂的面馆里传来他一个人的吆喝:“老板,再来一碗面,多放点香菜。碎的碗我赔。”

    “对不起。”我低声说。

    “坐下,把面吃完。”他命令我。

    我很快很快地吃完了另外一碗温吞的放了很多辣椒依然淡而无味的面。我忍了很久才把眼泪忍进去。一方面是不想在他面前流一滴泪,另一方面,我不知道我的哭会让他误解什么。总之,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我狠命压抑自己的眼泪和内心的害怕,直到吃光一碗面才敢抬起眼看他。

    他当着我的面解开了他的衬衣,脱掉,露出整个上身。

    我迅速低下头,仍然可用余光看到他腹部一快大碗般的红肿。我努力许久,终于问:“要不,我去替你买点药?”

    他就着新端上来的面大口大口的吃,只听见他的咀嚼声,听不见对我的回应。

    我在心里盘算是不是趁此赶快溜掉,他忽然发话:“这家面条真的很好吃,要不是你今天又救了我,我才舍不得请你来这里吃面呢。等我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我想说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但我不敢。至此我才发现我真的很怕他。是真的怕,或许,我必须承认,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怕”。就连小时候,小叔替我灌下那碗毒药时,我的恐惧也不胜此刻。

    但我想不通我真正怕的是什么,就像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定要请我来吃这碗面,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吃碗面到底代表着什么,如果我现在像他这样被别人泼了一身的面汤,我肯定是在第一时间冲回家先把衣服换掉并痛痛快快地洗个澡,而他反而如此津津有味地在享受他的面条,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最后,我得出的唯一结论是:他的精神,有很大很大的问题。而这个很怕他的我,似乎比他的问题,更加严重。

    晚自修时的天中,就像一片深深的寂寞的海洋。

    面对我面前紧闭的铁栅栏,我不知道是该敲门还是叫人。说来好笑,对于从不迟到的我来说,这是一个难题。我知道他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几分钟的路程,他执意要送我回校。我已经学会不在他的面前说“不”,因为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好在他并不与我并肩,我们只是一前一后的走,他的脚步声若有若无,我心里的不安却积得越来越厚,无从排遣。

    我不知道我在校门口到底怔忡了多少秒,直到他走上前,双手把住铁栅栏,整扇门摇得咣里咣当震天作响。“明天见。”那个矮个子门卫从传达室走出来的一瞬间,他在我耳边留下这句话,迅速离去。

    明天见?!

    我发誓,当我这次走进天中的校门,一直到期末考试后放假回家,我绝不会再踏出来半步,见他个鬼!

    门卫把门拉开一个小缝,嘴里含糊不清地骂了我一小句什么,我没听清。我进了校门就低下头走得飞快,直到前面直挺挺走过来一个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是肖哲。

    他伸出他的手死死地拽住我的胳膊,像拖一根拖把一样,自顾自的拖着我往前走,一直把我拖到教学楼的墙角边。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只能姑且忍受着胳膊的剧痛,由得他这样做。他仍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难道从面馆飞奔回学校需要万米长跑的体力?可时间已过去这么久,我想他主要还是因为心里气愤才会如此的吧。

    他不说话不看我,而是双手叉腰,张大嘴看着天,好像株等雨水的麦子。

    我说:“有话就说吧,拉拉扯扯被巡查老师看到不太好。”

    他不屑的摆过头,就差丢过来一个“哼”字。

    我抬脚就走。他反应倒快,伸出胳膊狠狠的在我面前挡一道:“你站住!”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生气。

    我只能站住,望着他。

 下部 少年11

    “马卓同学,回头是岸。”他冷冷的说出这句话,月光打在他的额角上,似乎还闪着光,不知是不是汗珠。

    难道在我没来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此处等我兼排练?

    回头是岸。呵呵,多精辟的一个词。既不得罪我,又教育了我。

    或许我应该告诉他,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想帮他要回本就属于他的他最珍惜的某样东西。但最后,我还是没有说。

    我实在是讨厌解释。

    讨厌自己向别人解释,更讨厌别人向自己解释。

    我轻轻推开他横伸出的那只胳膊,一言不发的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他当然是紧跟着我走,身后传来他急促的声音:“你再也不要跟那种人混在一起,不然……”

    我转过身,问:“不然什么?”

    “不然,告诉你爸妈。告诉爽老师,告诉很多很多人。别说你不怕,其实你很怕。”他这次说得又快又急,生怕漏了每一句重要的话。

    我真想对他说,我没爸也没妈。但奇怪的是,他说话时的表情却让我对眼前的这个男生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然,告诉你爸妈。”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话。

    这撒娇般的威胁,不慑人,反而让我有种莫名窝心的感觉。不可否认,他真的是一片好心。像毒药那样的人,确实应该是躲得越远越好的。想到这一点,我收起我的黑脸,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地对他说:“那以后你最好也别惹他。”

    说完,我转身跨上了教学楼的台阶。等我从快要迈上二楼的时候,我又听到底楼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不怕他!”

    我的天。

    我坐下来两分钟后,他也跟着进来了。仍然是低着头,保持他惯有的妄想数清地面细菌的眼神。我又心虚的探头看看周围,发现没人在注意我们。教室里仍充斥着哗哗哗的翻书声,居然没有人发现我消失了又回来。看来我真是多虑了,天中的学生大都是这样,不喜欢管别人是非,至少是看上去不喜欢。只是我刚坐下,颜舒舒就用笔尖点点我的英语书封面,伸长脖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用半审讯的语气问我说:“疯哪里去了?”

    哦,我忘记了还有一个她。

    “伤风,出去看病。”我轻描淡写的撒谎。

    她又附到我耳边:“他缠你了?”

    “你们的眼神看上去不要太有故事啊。”

    “他表白了?你接受了?”

    ……

    八卦能力绝对是天生的,否则全教室怎么会只有颜舒舒注意到我们身上相似的气味。我用眼神制止她别乱讲,她却笑得花枝乱颤,再写下一张纸条递给我,上面有一行字:“香水好闻吗?”

    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指指肖哲的后背,再指指我,在纸条下面继续写:“我专门替你选的。香奈儿五号,卖给他便宜的呢。”

    我发誓我没收到什么香奈儿五号六号,就算真的有人送我,我也是绝对不会要的,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呢?

    晚自习时,肖哲一直没转身,也没有照例的每日一题,更加没有什么香水五号。整个晚上的时间,我都埋头思考一张简单至极的英语试卷,直到眼睛发痛,一抬头,下课铃声骤然响起。

    我迅速丢掉手中的笔,心又开始莫名其妙的狂跳,心里浮现的却是一双眼睛。

    是那个叫夏花的女孩。

    我的思绪不能自控地胡乱游移,她和她是如此相似,不知道阿南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真的是太累了,一路胡思乱想跌跌撞撞走回宿舍,脸也没洗就直接栽倒在床上了。空虚好像个小精灵,在你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鼓动你脑海里想的,全部都是理智和现实里最最不可能发生最最荒唐的事情。

    比如,想那个叫毒药的人,此刻在哪里?在做些什么?被烫过的地方,会不会完全没有问题?他会不会找肖哲复仇?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谁会占上风呢?噢噢噢,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该如何才可以停止?我用薄棉被捂住心,燥热感阵阵袭来。忽然间,我想起了什么,赶紧找到我放在床头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来。那是于安朵的信,天啦,我又忘记把它交给他了,我想起于安朵说的“十点”的约会,到处找我的手表,颜舒舒贴着面膜问我说:“你怎么了,马卓?”

    “几点了?”我问她。

    “十点二十啊。”她说,“你没听见铃声吗,还有十分钟就要关灯了。“

    我的天。

    颜舒舒面膜后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手里看,吓得我赶紧把信随手夹进了一本参考书里。颜舒舒一把扯掉她的面膜,踢掉她的大红拖鞋,亲呢地挤到我床上,趴在我的枕头上,问我:“马卓,你是不是不喜欢他呀?”

    她的问题把我吓住了,因为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他”到底是谁。

    “不过他呆头呆脑的,也配不上你。”颜舒舒说,“你就别为他苦恼了,这种男生,多拒绝两次就晓得好歹了。”

    “没有的事。”我说,“你别乱想了,我今天好累,要睡了。”

    “喂,马卓。”她并不理会我的逐客令,而是贴我更近地问,“你说为什么都没有男生给我写情书呢,我真有点郁闷呢。”

    我看着她苦恼的表情,真有些哭笑不得。

    “别傻了,情书上都是写的鬼话。”我调侃她。

    “你怎么知道?”她神秘地笑起来,“老实交待,是不是有谁跟你写过什么鬼话呀?你刚才看的那个,是什么?”

    “没有的事!”我骂她,“尽瞎说。”

    “肖哲没写过?”她的嘴巴几乎贴到我耳根,暖烘烘的热气钻进我的脖子里。我在床上坐直,看着她探寻的眼睛说:“颜舒舒同学,你再瞎说的话,今晚我们都别睡了。”

    “好好,”她迅速穿上拖鞋,忽然又转头警告我说:“这是你的隐私这是你的隐私。不过,我还是要忠告你,有些人表面看上去越傻,心里越复杂。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哦,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哦。”

    我对她做了一个停止的表情。

    她却忽然又一下子抱住我的肩膀,喃喃道:“噢,我倒真希望有男生愿意写鬼话骗我呀。他们都说十八岁之前没有初恋就很失败。看来我注定要有个不完美的青春了。”

    “你那么伶牙俐齿。”我被她抱得很不舒服,但明白此刻的她很需要我的安慰,于是说,“男生没点文学功底,哪敢随便写情书让你见笑?”

    “你真会说话!”她娇嗔地打我一下,终于放开了我,穿上拖鞋离开了我的床。就在我刚得以喘息的时候,门口突然又闪进来一个陌生的女生,举着一部红色外壳的小手机,大声地喊:“谁是马卓?”

    我和颜舒舒都吃惊地坐了起来。难道又是王愉悦之流的人要来寻仇?过了好半天,颜舒舒伸出一根手指头,犹豫地指了指我。

    女生笑得甜蜜蜜地走近了,把电话递到我手里说:“麻烦你接个电话呢。”

    这么晚了谁会找我?我把电话犹疑地放到耳边,轻轻地“喂”了一声,就听那边粗声粗气地问我说:“马小卓,是你吗?”

    是他!

    我惊得手一震,差点把电话丢在地上。与此同时,我连忙从床上蹦起来,一路跑到阳台上去。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挂他的电话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他的一声叹息:“噢,我他妈还真有点想你!”

    我终于确认,我是不敢挂他的电话。因为我真的很担心,如果我什么也不跟他说,他会不会直接冲到女生宿舍里面来。这个疯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不是吗?于是我把身子紧挨着阳台,看着楼底下一排树叶浓郁的香樟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对他说:“很晚了,我要睡了。”

    “等等,今天拿面砸我那个勇士,听说是你们班的,叫什么肖哲?”

    原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恩。”我说。

    “恩什么恩,我要你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你别对他怎么样!”我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是在替他求情吗?”他问。

    “不是。”我说。

    “那是什么?”他逼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答。

    “没事了,”他忽然笑起来,“我只是想跟你说声晚安。”我好像从来都没听他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话,而且是道晚安。

    “噢,等下!”我喊道。

    他略有吃惊:“有何吩咐?”

    “我忘了告诉你,于安朵说今晚十点在老地方等你。”

    “操。”他骂完这一个字,把电话给挂了。在他挂断电话大约有半分钟以后,我才回过神来,转身,看到玻璃门后站着那个递给我电话的依然一脸笑吟吟的女生和莫名其妙的颜舒舒。

    “你怎么了,马卓,发生什么事了?”在那个女生走出我们宿舍后,颜舒舒摇着我的肩膀问,“到底是谁的电话?”

    “打错了。”我喃喃的回答。

    “不对,你一定有了天大的秘密。”颜舒舒胸有成竹地对我说,又对着上铺同样持好奇观望态度的吴丹说,“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吴丹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就在这时,灯熄了,宿舍陷入一片黑暗。我摸上床,缩进被窝,逼自己睡觉。我以为那夜我会失眠,却没想到我迅速地睡着了,那一夜我梦到他,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我,我的脖子那里却好像被什么利器狠狠地戳了一下,疼得我蹲到了地上,伸手一摸,满脖子都是鲜血。

    我的半夜被这样的梦惊醒,脖子犹在疼,一切都像是真的。我颤抖着,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却好像听到有人的梦呓,她在狠狠的咒骂一个人:呆头鹅!去死!

    是颜舒舒的声音。

    寒冷侵袭我的全身,我缩起自己,再无任何睡意,就这样一直到天明。

    初冬变作深冬的间隙里,时间的脚步是最迅疾的。以往的冬天,我常有的感觉是,好像在清晨的被窝里懒洋洋的爬起来不久,就懵懂到了黄昏,一天就此罢休。但是这个冬天,不知道是不是独自第一次在学校度过,那种感觉消失了的同时,我发现自己也更加地害怕寒冷了。颜舒舒一大早塞给我一个圆头圆脑的热水袋,告诉我它可以保温十小时。

    “你上课时缩手缩脚,好像显得特别冷,这个管用咧。”她说。

    “谢谢你。”我由衷地说。颜舒舒是个极其美好的女生,也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个关怀别人而从不心怀芥蒂的女生。只可惜我拥有的东西太少,能给予她回报的更少。实在遗憾。正因为如此,没常常没法去拒绝她的关心,因为我知道,那样她只会更伤心。

    她挽着我的手,我们像天中很多的亲亲密密的女生一样亲亲密密地走进教室。

    无论如何,拥有友谊应该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吧。虽然那只和我挽着的热乎乎的手,仍抵不过记忆里那个朝我飞来的沙包更有力。

    还没走到座位上的时候,我就看到我的桌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礼盒。

    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吧,做贼心虚。尽管班里的人都在埋头读书,但气氛在我看来就是显得有些怪异。

    “哇,一大早就收礼物!”颜舒舒夸张地叫起来,“来,快拆开看看是什么呢?”

    我坐下,把盒子“咚”地一声扔进了桌肚,伸手拿出了我的英语书。越让别人有兴趣的事,我就又没有兴趣——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这样,如果没有一种魔法可以让颜舒舒学会安静的话。坐在前排的肖哲一直没回头,颜舒舒则很不满意地歪了歪嘴,一幅没看成好戏的遗憾样。

    中午休息的时候,趁着肖哲出了教室,我把礼盒拿出来,递到颜舒舒手里说:“麻烦你替我还给他好吗?”

    “你这样他会伤心的吧。”颜舒舒说,“貌似他花了很多心思呢。”

    “要不我自己还给他吧。”我正要把礼盒接过来的时候,颜舒舒却把礼盒拿到耳边摇了摇,面露惊讶之色对我说:“不对呀,好像不是香水,香水没这么轻。”

 下部 少年12

    “拆开看看吧。”见我没反应,颜舒舒继续怂恿道,“看看是什么再还给他也不迟。再说了,是不是肖哲送的还不一定呢,你说对不对?”

    颜舒舒根本不等我拒绝,已经三下五除二地拆除了那个包装盒。可是她取出来的,竟然是一条古里古怪的项链,黑色的绳子,吊坠是一把类似剑的东西,古铜色,上面还刻着很细小的字母,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我只注意到剑尖,尖的厉害,好像奶奶用来补被单的一种针。

    “哦,我的天,这鬼礼物太有个性了!”颜舒舒尖叫,“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什么护身符吧,哦我的天啦,简直太太太太神秘太有味道了。”她一面赞叹一面把它举得高高的反复欣赏。

    我连忙把她扔到一边的盒子拿过来,在里面找到一张白色的小卡片,卡片上写着:给马小卓,落款只有两个简单的字母:XZ。

    颜舒舒双肩一耸,把我手里的纸条抢过去,好奇地看了看,兴奋地说:“XZ,XZ,哈哈哈,昨晚还说没收到情书,今天被我捉到证据了吧?”

    我知道XZ是谁,不是肖哲是夏泽。因为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会叫我马小卓。

    只是,我完全没有对颜舒舒解释的必要。

    无知,愚蠢,浅薄,下流。我简直不能找到比这些更适合他的形容词。金金银银,花花草草,这些庸俗不堪的破烂玩意,用来点缀他的花花肠子再好不过。就算天中的女生个个都以拜倒在他的脚下为荣,我也丢不起这个人。更何况,不知他到底送过多少女生一样的东西呢?没准在上次颜舒舒带我去的那个批发市场,这种东西一批就是一大把!一想到这个,我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从颜舒舒手里猛地夺过那个挂坠,往盒子里一塞,就往教室外面冲去了。

    我要去找于安朵,我要让于安朵转告他,如果他再这样下去,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一切统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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