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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好不想待在这里,跟着容智逸走出宴会厅,只觉得连呼吸都畅顺了许多。
两人坐在大堂右侧的那几圈沙发堆里。
进出酒店的客人不太多,像这样的节日,不用加班赶业绩的人不是在外面狂欢就是在家中享受节日带来的祥和美满。
容智逸在人前难得安静,项美景见他盯着沙发旁的圣诞树发呆,便也没有主动打扰。
隔了一阵,他忽然说起:“你什么时候去纽约的话,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他说的挺认真,她一怔,然后笑起来说:“除非是你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不然我干吗浪费机票大老远的飞去认识她啊。”
他莞尔一笑,但眉眼不自然的下垂,像是在躲避她的目光,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小时候我最怕过农历新年,因为一到过年,什么大礼都得行,连着好几天要规规矩矩待在家里。但是圣诞节就很喜欢,特别是遇上我爸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把我送回香港,我妈从不给我下什么要求指示,任我玩疯。我奶奶就很不喜欢我妈这一点,说她永远长不大,更别说好好管教我,然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许我见她。听我这么说,你可能会以为我奶奶还挺关心我,事实上她只是关心我在不在外面胡乱来,不能坏了容家的名声。亏她读了那么多书,可思想一点都不开放,就觉得凡是没有对等家世的人接近我们都是心怀不轨。我那时也是年轻,说的好听点是血气方刚,说白了就是蠢,才会被假象蒙蔽了眼,造成永远无法挽回的错误。”
她几乎是一瞬间联想到他说的‘无法挽回的错误’是与丧命在容家的许良辰有关,一颗心莫名颤了一颤,好些话卡在喉咙眼里出不来。
他渐渐发觉自己说的这些话过于沉重,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抬眼对她笑了一笑,问:“是不是觉得我其实是条可怜虫?”
她也故意笑:“如果住着一百平的卧室,开着顶级跑车,用着永远刷不爆的信用卡,还能随时去到世界各地玩乐的人还叫可怜虫,那我好希望老天爷把我也变成这样的可怜虫。”
他朝她笑:“你小声点,万一真的被老天爷听到了,你就是把肠子悔断了也没用。”
她细细笑着,眼睛往旁边一瞥,碰巧发现容智恒从宴会厅的方向往这边走。
她今晚还没与容智恒打过照面,只远远看到他跳了不少支舞,应该是心情比较好的表现。她不确定他的好心情会不会因为见到自己而被打散,提醒容智逸的同时也起身,预备等容智恒过来之后,简单问声好,然后自觉的闪人。
容智恒是来与容智逸话别的。面对项美景的问好声,他只是对她抬手点了一点,示意她坐回原位,然后并不避讳的直接与容智逸说:“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先沉住气。无论心里愿不愿意都不要惹奶奶和爸生气,那对你没有好处。”
容智逸轻松的说:“我了解了一下其他候选人,说实话,感觉我是专门回去凑数的。”
项美景在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中听出了大概意思,刚才还以为容智逸说什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是开玩笑的,原来还真是大老远的赶回去相亲。她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转而一想,再怎么富贵的人家,都还是希望能找一个别拉低自己水平线的亲家,能让容家这么重视的人,对方说不定是某个小国家的公主也有可能。可这种事派容智逸出场又显得不那么恰当,倒不是容智逸不够英俊潇洒,只是应该不会有哪双父母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托付给风流成性的男人吧?若是换成容智恒,那胜算就会大了许多。她认为容智恒之所以没被掺合这事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冯艺茵过世不满一年,毕竟从前他们给大众的感觉是伉俪情深,这边尸骨未寒,那边就迎接新人,很难避免被说成是薄情。
她今晚一直有意将脑子放空,听到这样的消息,一胡思乱想起来就没什么度可把握的。恍惚起来,也就没再去注意听容家两兄弟又分别说了些什么。
护照送来的快,去到酒店外送容智逸离开,项美景发现天空飘着并不浓密的小雪花。这些一两片、一两片飘过眼前的白色小点像是先遣部队,还成不了气候,也没办法覆盖住任何景物,只能将路面浸湿。
她身上穿的不多,在外面站久了,觉得浑身发冷,很快转身往酒店里走。
容智恒回身的动作与她差不多同步,两人无法避免的走在一条平齐的线上。
她因为误会他的事而心怀尴尬,正有意将步子放缓些,以便区分出主次。
他感觉到她的退步,但没有因此而出声,像是真的还在在意她拒绝接受礼物那件事。
回到宴会厅,赶上最热闹的环节,人人都盯着容玉兰抽选的号牌,想知道哪一对情侣会被点上去做游戏,所以几乎没有目光注意到容智恒和项美景一起返回来。
项美景心里清楚肯定少不了方洵俭和徐希黎,便不在多待下去,而是趁着容智恒没有注意自己的时候快步走向宴会厅的休息室。
打开休息室门的时候,容玉兰正好报出抽中的号,她飞快的闪进房中,企图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但还是清清楚楚听到那三个字‘方洵俭’。转身将门紧紧关上,她整个人抵在门后,长长松了口气,只想就这样靠着门软下身去。
可休息室还有人在。
原本抱着手机讲电话的钱敏见到项美景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白,三两句挂断电话之后走过来扶住项美景的胳膊,蹙眉问:“怎么了?”
项美景没做好会被人撞见自己这种失落模样的心理准备,颔首不让钱敏从自己脸上看出太多问题的同时解释说:“头晕。”
钱敏扶她去沙发上坐着,然后倒了杯开水给她,又拿了沙发上放着的披肩围着她上身。
她喝了热水,又有披肩围着裸‘露在外的肌肤,身上感觉温暖了许多。她怕钱敏追问究竟,于是抢先笑说:“难怪一直不见你人,原来是躲在这里和男朋友说悄悄话。”
钱敏反倒是数落起她来:“你才真正是一直见不到人,闪两下居然还是和小容先生跳舞,害我们输了一打晚餐给朱丽丽。”
她“嗯?”了一声,谢谢抬眼看向钱敏。
钱敏干脆坦白说:“大家都在打赌,赌今晚大容先生会不会和你跳舞。本来还以为连董珈都出动来给你送东西,朱丽丽这回输定了,谁知道难得大容先生兴致这么好,可跳来跳去就是没你的份。你倒是早点把这里面的真实情况和我说一说啊,也不至于要看朱丽丽那张得意的脸。”
她懒懒靠在沙发上朝钱敏无奈一笑:“我早都坦白了,是你们一直不相信我。”
钱敏以为是她在容智恒哪里碰了钉子才会是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诚恳的安慰说:“我现在觉得做人还是别太在乎身外事,大容先生好是好,问题就是太好了,高攀起来困难重重,一颗真心双手捧着送上去指不定会被摔个支离破碎。你也不是贪图物质的女人,不必费脑子去想怎么给人当一段时间的女性朋友,对于我们而言,找个合适的人嫁了才是正道。”
她没打算再费口舌去纠正钱敏这种完全颠倒的想法,轻轻笑着说:“所以你现在是故意要让我嫉妒你吗?”
钱敏摆手笑:“我明明是用亲身经历引导你。”
她与钱敏一直在休息室里坐着聊天,任外面怎么热闹,她们都像是没有受到任何的打扰,说些从前工作上的大小事情,分享着彼此不伤大雅的小秘密。
她感到自己说了很多话,可那些话的内容是什么,她转瞬就忘了。只知道不能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就会忍不住想后悔,想就这样跑出房间,跑去他身边,大声告诉他,她愿意等他,真的愿意,无论五年还是十年,哪怕是一辈子也可以,但她不能,永远都不能这样做。
过了凌晨,热闹非凡的晚宴才渐渐散去。
钱敏见她脸色还不太好,主动帮她做善后的事,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她上楼回房间拿衣服,才注意到手机上有两通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都是林启湘发来的。短信是问坐不坐他的车,她看时间已经是二十分钟前,于是回了‘谢谢,不坐’四个字给林启湘,然后关机。
她没带什么太多东西过来,换好自己的衣服,将裙子塞进包里,又认真卸了脸上的妆。
在这种状态下的她动作不太快,从房间出来去坐电梯已经一点过半。她还是去宴会厅看了一看,宾客已经离场,宝雅的大小公关们也都走了,只剩下酒店一些员工还在收拾。
她在宴会厅门口发呆似得站了一阵,默默转过身,默默往酒店大门走。
她没有看到容智恒,更不会察觉自己是不是掠过他面前,她只觉得玻璃门外的世界很冷,风伴着小雪一波连着一波刮过来,丝毫不留情的贴在她脸上,化成水,冻得连她的心都在颤抖。
容智恒走出酒店后本来是要直接上车的。他实在不明白项美景怎么能这样无视自己,可即便她是这样无视了,他的高傲也迫使他不得不忘记这种无视,更别说去寻求原因。今晚他与城中许多名媛共舞,他从前是有妇之夫,而且也没有与女人勾三搭四的爱好,可今晚差点要赶上容智逸的作风。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怎么样,或者说连他自己也混乱了,这是种很不好的混乱。眼下这种情况,他最好、也最应该做的就是上车返回容连山庄,但他忍不住侧头去看她的背影。
天气这样冷,雪花也慢慢大起来,说不准就变成鹅毛大雪,可她一点不顾忌的往风雪中走去,丝毫没有停下来拦出租车的意思。她看上去那么单薄,单薄的让他没有办法无视,最后终于改变方向,大步追上去,抬手从后面拉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整个人往回带,迫使她正面看着自己,但先惊愕住的反而是他。
她脸上有很光亮的泪痕,兴许是因为还有雪花在乱飘,所以更像是泪水流了满面。
他忽然不知所措,怔了半晌也只问:“怎么哭了?”
她也被他这一拉给吓住了,缓过神来,连忙低头抬手擦了眼泪,想了一想才说:“我想我妈妈了。”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对她笑了一下。
她感觉到不对劲,想要抽回还在他手里的胳膊。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不许她动的同时认真看着她,认真说:“项美景,你试着了解我一下。”
正好有一辆沃尔沃缓缓从路边开过。
她心中一动,吸了一大口冷气,顿时觉得整个人十分清醒。嘴唇缓缓张开,她听到自己遥远而又清亮的声音说了个‘好’字。
鱼的泪(1)
Chapter 3 鱼的泪
我真的知道你在哭
或许你选择去躲着
又或者是微微笑着
我真的都看见了
容智恒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项美景手上的活才忙完一半。
她接下蒙江雨要办的恢复单身的小派对,而蒙江雨已经从紫园搬去御华山住,所以派对的地点得反复斟酌才能选定。她这两天做事时不太能集中精力,光是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图片也能发很长时间的呆,手机铃声忽然想起来,还把她惊了一惊。
看到来电显示,她有些头疼的眯了眯眼,深深吸了口气,又全部呼出来,努力提起精神划开屏幕,“喂”了一声。
关于怎么称呼容智恒这个问题,三天过去,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语气和代名词。他说要她试着了解他,她在浑浑噩噩中答应了好,这虽然走的不是一般男女关系开始的开场白,但其中的意思无疑是相同的。等冷静下来,她十分懊悔的觉得自己那个‘好’字说的很不顾后果。显然他是认真的,而她已经不能不摆出同样认真的姿态去对待他的认真。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容智恒性格沉稳且做人低调,绝对不会像寻常的纨绔公子哥那样,一上来就当众猛给她丢青眼,更别提会有什么亲密的举止。到了年底,她工作忙,他比她更忙,以至于那晚他送她回去之后两人连一个照面都没再打过。他倒是每天给她打通电话,她不是在加班就是在赶去活动的路上,而他不是刚结束饭局就是忙着下一场应酬。如此一来,连通话的时间都不太长,内容也都有种生硬的清冷,到底还是不够熟悉彼此,要将浓情蜜意的话说出口好像比登天还难。
项美景以为容智恒要说他今晚有什么活动需要参加,结果他今晚得空,告诉她:“晚上一起吃饭。”
她如实向他坦白:“计划书还没做完。”
他说:“不急,现在四点半,我们七点出发。”
他做了退步,她不好再矫情的推辞,便答应好。
起身给自己泡了杯热茶喝下,她努力集中起精神将计划书做完。
一场小雪过后天气一直处在低迷不见阳光的状态下,夜色沉的快,时间也不经用。
项美景在大厦后门等容智恒。他的车到得早,人却还没下来,她一直在台阶上站着。
容智恒出来时见项美景被围巾圈住大半的脸冻得有些发红,示意她从司机已经打开的车门那方上车,自己则转到另一边上车。
车里果然暖和许多,项美景飞快地吸了两口气,想将身体里的冷气都换出去。
容智恒告诉她:“下次先上车。”
她低声说好,也不好意思抬眼正视他。
他并不怎么急着与她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之后问那头的人:“接到没有?”
项美景听不清容智恒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猜想今晚这顿饭大概不止她和容智恒两人。她心中有些放松,慢慢将视线挪去窗外。
容智恒与人通话的时间很短,确认接到了人并已经在去慧公馆的路上就没再费唇舌。他本以为项美景会问是与什么人吃饭,但见她一副心思都放在窗外,便没主动提,而是问她:“Fiona想在哪里开Party?”
项美景听到容智恒是与自己说话,于是扭头看他,回答道:“酒店她觉得没新意,室外又冷,虽然貂皮大衣穿着好看可行动不方便,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合心意的,没准最后是找条大船在江上飘。”
他赞同她最后胡乱说的主意,点头表示:“也不用太大的船,她预备邀请多少人?”
她说:“一百来人。”又说:“我看了大概的名单,几乎都是年轻男女,与她这个Party的立意挺不相符的。”
他笑道:“她不过想借个机会拢些人玩一玩罢了。”
项美景也觉得是如此。像蒙江雨这样的老牌名媛,就算上了年纪,总还是会取得比她年纪再大些的成功人士的青睐。办这样一个所谓恢复单身的Praty,目的根本不是吸引人,而是向世界大声宣告,她蒙江雨又给了众生一个亲近追求她的机会。她也肯定会有新的男朋友,说不定是新老公,但谁都说不好会持续多久。这样反复在爱情中挣扎的姿态让项美景产生连篇臆想,或许就是因为嫁的不是自己爱的那个人,所以对蒙江雨而言,结一次婚与离六次婚的概念相同,都只是无所谓的产物。
她近来总有走神的坏习惯,这样一歪想也不晓得是不是将容智恒干晾在一旁很久,连忙找出合适的话,赶着说:“这是公司明年的第一个活,我很长时间没单独负责过活动,只怕这头炮会打不响。”
他却是一本正经的提出意见给她:“可以用两条船,宾客在一条船上,另一条船装扮成游河那种的花船,在最后的时候点亮,现在不让随便放烟花,这肯定会是很大的惊喜。”
她没想到他能提出这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惊讶的看着他。
他看穿她心中所想,微微挑眉,笑问她:“我说的这些不好吗?”
她连忙点头,说:“是很好,特别好。”
他心情不错,又问她:“是不是打算重新认识我?”
她怔了一下,略有些尴尬的说:“您就是您啊,还要重新认识什么。”
他声音微微往上一扬,并不是不高兴,而是带着些个人趣味的说:“我都是‘您’了,还不需要重新认识?”
他这样揪着字眼问话,她一时不好怎么回应他,顿了片刻,又顿了片刻,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结果意外的将她的话堵住,自然没法保持住刚才的好心情。但转而又想起从一开始因为身份有别,她对他的态度就是毕恭毕敬的,要在短时间内有所改变一个人长达一年半形成的习惯的确不能操之过急。想明白这一点后,他的心情慢慢好起来,自己接着问:“平常下班了会去哪里?”
她这回很快告诉他:“重新上班之后这段时间都不怎么闲,一有空就想好好休息。”话说出口又觉得似乎暗含了不想搭理他的意思,于是补充道:“不过以前的工作状态差不多也是这样,手头上的事还没忙完,另一个项目就得开始着手准备。有时候做梦也在忙,起床之后要想很久才能分得清哪些事是真的做了,哪些事是出现在梦境里的,只有每年Orchid组织出国度假的时候才会特别的放松,有几次差点都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他表示:“我以为你是因为喜欢这份工作才在宝雅。”
她一双相互叠加放在腿上的手并不太自然的交换了上下的位置,一边思考,一边解释说:“也不是不喜欢,但我觉得其实很少能有人干自己喜欢的工作,就算一开始喜欢,慢慢也会觉得没意思,因为人都是贪图新鲜的。我想大多数的人都是抱着一种做生不如做熟的想法,然后今天重复着昨天的内容,毕竟现在找份薪水可观又不用牺牲自我的工作并不那么容易。”
他低眉轻轻一笑。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笑,便问:“我的想法很奇怪吗?”
他摇头,重新抬眼看着她,慢慢说:“我还一直认为公关的工作会比别的工作有意思,花样多些。”
她注意自己的措词,大胆说:“那是因为你出现的时候都是最好的部分,前半段和后半段那些杂七杂八的事都看不到,更加不会明白做这一行的人得练就怎样忍气吞声的本事才能把‘混得不错’这四个字冠在头上。”
他轻松的耸肩,笑着说:“我知道一些,但具体的就没有机会去了解或是体会。”又故作严肃的问她:“你会觉得我是个要求很多的人吗?”
她头一回见他脸上的表情转变的如此快,也就放松的摇头。
他却故意承认说:“事实上我是个要求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