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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让她听到了几个短句，联系当前环境，她弄明白了——那个司令正在里面睡觉，这几个人大概得了吩咐，不得打扰他休息，他们都很怕司令的责备，但是这边的中国外交官似乎也大有来头，所以他们有些犹豫。
蒲英肩膀一斜，让那个背包滑到身前，然后装作百无聊赖地拉着背包的拉链，让包里装的美元现金若隐若现。
她还大声吹着口哨，唯恐那边的几个人没发现她。
很快，那几个士兵真的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举动，他们的眼睛在看到蒲英包里的绿票子后，也都有些发绿了。
那个小队长又走了过来，问道：“你们一定要见我们司令吗？”
“没错。麻烦几位兄弟帮忙通报一声吧。”蒲英双手握住他的手鞠了一躬，一卷美金也不着痕迹地塞进了士兵的手中。
小队长的脸上马上换上了笑容，“好的，你们先等一会儿，我马上帮你们问问。”
他很快转身，走到房门前，笃笃笃敲起了门。
房内传出一声粗暴的吼声：“什么事？”
小队长贴着门缝，如此这般地禀报了一番。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光头、留着络腮大胡子的中年男子，上身披着一件军装，怒气冲冲地开了门。
一开门就对着那小队长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小队长点头哈腰，态度极其谦卑。
好容易那个大胡子司令停了骂声，在小队长的指点下，看了看还等在这边的几个中国人。小队长对他耳语了几句，司令这才冲着费组长等人伸出了一个指头，然后扭头回房了。
小队长这才直起腰，抹了抹额头的汗，走过来说道；“司令说了，只能见你们中的一个人！”
“那好，我跟你进去！”费组长挺身而出。
“不，不，不——”小队长直摆手，“我们司令指的人是——她！”
他的手指的正是蒲英。
“我？好！我去！”蒲英将背包重新甩到背后，意气风发地说。
“等等！”费组长一下子拉住了她，“你一个女同志，孤身进去，不太合适！”
蒲英微笑着说：“没事！费组长，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吗？再说，你们不就在门外吗？能出什么事儿？”
费组长还在犹豫，旁边一人突然说道：“让我去吧！我认识那个司令！”
061章 情义理财责（）
大家一看，说话的人是谭方悦，都惊讶地问她——是怎么认识这儿的边防司令的？之前怎么又不早说呢？
谭方悦回答，她其实认识的是那个司令的女儿，那是位当地中学的女教师。
她是在女教师家里做客时，见过她和父亲（也就是司令大人）的合影。这位司令光头络腮胡的形象，实在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她就记住了。
费组长听了之后直摇头：“那你和他根本不熟嘛！再说，你不像蒲英——她是军人，又有外交护照，进去也说得通。你可不行，你进去太危险了。”
谭方悦却很坚持：“没事！费组长，你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认识他女儿，我知道他为人还算不坏，你就让我进去试试吧！”
“不行不行。蒲英进去，我就很不安了！换了你，我根本不放心。张经理，你说是吧？”费组长问。
“嗯……是的。”
张立军答得有些犹豫。因为这两天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小谭，外表文静，其实骨子里也很有军人的硬脾气。
蒲英沉默地看了谭方悦一会儿，忽然说道：“要不——我们俩一起进去吧！你代表工人说话，我代表官方。”
“好，我同意。”谭方悦马上点头赞同。
蒲英转头对那个小队长说：“我和她一起进去！别担心，她是司令的熟人，让她进去，司令不会生气的。”
谭方悦也求恳道：“我到司令家里做过客，和他女儿是好朋友。”
小队长刚才给司令献计，只让蒲英进去，就是看中了她身上有钱，又是女人，一定很好榨出她的钱。现在多了个女人，倒也威胁不大。所以他也没太在意。
“那你们俩跟我过来吧！”小队长头一摆，走到了前面带路。
蒲英向着费组长点点头，示意他放心，然后背包一甩。从容地走到了前面。
谭方悦也向张经理笑着点点头：“老大，我进去了！”
张立军伸出手，和她重重地握了一下，“机灵点！”
“放心吧，有我的老战友陪我，不会有事的！”
谭方悦转身，毫不犹豫地跟着蒲英走进那间办公室。
当年，她因为对蒲英的信任而克服了恐高症。今天，谭方悦同样相信，和蒲英再次合作。她们俩一定能完成这个闯关的任务。
小队长将两人引入办公室。
其实这间办公室并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办公桌、一个长沙发、一张短茶几，还有两张有些破旧的椅子。
一切就和外面的海关大厅一样——简陋破旧。大概因为，这个口岸一向是个不受重视的小口岸吧。
司令正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慢慢地品着。
看到进来了两个女人，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是两个？”
小队长应声说道：“这个女人说她认识您……”
谭方悦走上前两步，面带微笑地说；“麦赫迪先生，您不记得我了吗？去年开斋节，您的女儿阿伊莎邀请了一些朋友去您家里做客，我就是其中的一员。”
“是吗？请客的事儿，我知道。但是你？我不太记得……”司令仔细看着谭方悦的脸。努力回忆着。
“您那天有事不在家，等您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但是，我们和阿伊莎那天有照合影，您也许看过那张照片？当天的客人只有三个中国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哦。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张合影。”司令确实回想起了这件事，虽然他还是不太记得谭方悦的脸。
“对啊，我那个时候刚从公司总部调到祖瓦拉工作，环境陌生。难免有点想家……”谭方悦察言观色，将谈话的重点渐渐引导在他女儿的身上，“后来我认识了阿伊莎！她不但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l国女子，为人也是特别的好。她非常热情地邀请我们去家中做客，体验一下穆斯林过斋月的气氛。哦，我到现在还记得阿伊莎做的手抓饭的味道，太好吃了。”
司令听她不停地夸自己的女儿，也忍不住捋着胡子，微笑道：“嗯，阿伊莎是这样的。”
“是啊，所以我虽然没见过您，但我知道您的女儿是个好人，您也一定是位令人尊敬的人品高尚的先生，所以，我一定要进来拜见一下您。”
“哦？”司令警惕地看了看谭方悦，干笑了两声，“呵呵，见见倒也无妨。不过，你要是想因此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好处，那可不行！”
谭方悦脸上不由得一僵。
“怎么会呢？”蒲英插话道：“您能被政府委以重任，把守这么重要的拉斯杰迪尔口岸，一定是位刚正不阿的优秀军人！我们怎么会这么揣测您呢？”
“你是——”司令把目光转了过来。
“您好，我是中国驻l使馆的工作人员，这是我的证件。”
蒲英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护照，向司令亮了一下。
背包里露出的一大叠一大叠的美金，让司令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也就根本无心去看她的护照。
他故作矜持地点点头：“哦——那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蒲英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请他放中国人通行的官话。
司令果然也公事公办地说：“你们没有完整的手续，按照规矩，我也不能放你们过关啊！”
“可是，司令大人，现在是战乱时期啊！你在这边关守卫，恐怕还不知道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我们中国人这些天来受的是什么苦日子吧？”蒲英说着，给谭方悦使了个眼色。
谭方悦会意地点点头，马上开始向司令说起了中水电和兄弟单位这些日子受到歹徒攻击、威胁、恐吓的事情，又讲起了昨晚上工人们在大风大雨中露宿沙漠，几乎快被冻僵了的苦楚。
说着说着，她还穿插讲述了平时中国工人们和当地人情同兄弟姐妹的友谊。
特定的时候，女文青也能发挥出她的最大价值。
谭方悦滔滔不绝，借题发挥，一个个事例信手拈来。一个个人物娓娓道来，仿佛是在做一个即兴演讲，语言表情都极富感染力和表现力。
听得那位原本铁石心肠的麦赫迪司令，都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他随着谭方悦的叙述。时而伤感，时而喜悦，时而愤怒，时而忧愁，最后甚至动情地流下了几滴眼泪。
蒲英在一旁一直暗中观察着司令的反应，暗暗分析着他的心理。
渐渐的，她觉得自己能把握这位边防司令的心理了。
别看他挂了个司令的名义，其实他也不过是个驻守边疆的小股部队的部队长，根本就是军队中不受嘎达飞重用的旁系的旁系。
要说他对嘎达飞有多忠诚，蒲英绝不会相信。
但是。他显然也不喜欢反对派。因为他们这么一闹，国家都乱了，像他这种“吃皇粮”的普通人，今后还能不能有这份稳定又比较体面的职位，肯定就很难说了！
这大概也是他。以及海关中大多数人的普遍想法吧。
所以，如果他抱着趁这最后的机会捞一把退休金的想法，应该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蒲英也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捞钱，而要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是在帮助中国人。
只要他今天帮了中国人，中国人是恩怨分明的。将来如果他有什么事，中国政府能帮的就一定会帮他。
摸清了麦赫迪司令的心理之后，蒲英在插话的时候，也有的放矢地把话点到，让这司令越发明白了道理。
最后，在蒲英和谭方悦综合了情、义、理多方的攻势之下。麦赫迪司令的心理防线瓦解了。
他一边拭泪一边说：“好！你们中国人是我们的朋友！我同意了，放你们走！”
“太好了！谢谢司令！我就说，您和阿伊莎一样，都是好人嘛！”
“谢谢司令！”
蒲英压抑着心中的狂喜，面上还保持着镇定。
她一边道谢。一边从容地拉开背包拉链，将里面一沓沓的美元现金拿了出来，不动声色地放在了司令面前的茶几上。
司令笑着站起来，大手摸了几下自己的光头，又看了看两个年轻姑娘，然后冲她们竖起了大拇指：“好！你们两个，真不错！这样吧，把你们的护照拿过来！”
蒲英和谭方悦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应该不是坏事，马上把护照递了过去。
司令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上面的两个印章，“啪！啪！啪！啪！”，分别给二人的护照盖上了两个特别的大印。
“拿去吧！有了这两个章，你们在这个口岸就可以自由出入，不受检查，享受比外交官更高的待遇！”
司令有些得意地又捋起了他的大胡子。
这个好处当然是他奉送给二人的大礼包了，但是蒲英更关心后续的事项。
“那我们出去后，和海关的人，怎么说？”
“我这就打电话，告诉他们——对中国人的事，要特事特办！没有签证也能出境！不过，你们中国人那么多，出境的时候可能会有麻烦……”
听到司令这么说，蒲英和谭方悦又有点紧张了。
司令该不会反悔吧？
两人屏息等待着。
好在，麦赫迪很快说道：“这样吧，我让手下的人给你们中国人特别开辟出一条绿色通道！但是，有一个条件，每一次通关必须在10分钟之内完成。否则，我就没办法保证大厅的秩序。你们能做到吗？”
“没问题！我们中国人是最有纪律的。”
“那我就指派你们两个为中方负责人。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就找你们算账！”
“行！一切都交给我们好了。我们一定组织好，不给您添麻烦！”
司令满意地点点头：“那好，你们去吧。”
第一队通关（）
得知边防司令同意全力配合中国的撤侨行动，已经等候多时的费组长、张经理等人，脸上都乐开了花——“太好了！你们这两员女将真能干！立头功了！”
听到表扬，蒲英和谭方悦的心里自然也有些高兴。
可是，当她们看到整个海关大厅到了晚上依然是一派人头攒动、拥挤不堪的景象，就对司令所说的通关问题，产生了担心。
很显然，这里没人不想出关的。要是其他国家的难民，一下子见到有很多中国人大批量地通关，一定会闹事的。
怪不得麦赫迪司令要限定——每次通道只能开放10分钟的期限，想来那是军警们能够维持秩序的最大时间吧。
10分钟！
怎么能最有效地利用这10分钟的通道时间呢？
由费组长、张经理和蒲英、谭方悦等人，临时组成了现场协调小组。
大家一起做了个推算。
通关必经三道门，就算每个人一到门口，办事员就“啪”地一下盖上大印——最快最合理的速度，也是1分钟通过5个人，即10分钟通过50人的节奏了。
中水电目前持有护照的人员，大约有400多人。
这是闯关的第一团队。
他们的成败，决定着今后两三天内陆续赶到的1万多中国人，能不能顺利从这个口岸出境！
也因此决定着中国能否成功撤离3万5千侨民这一举世瞩目的撤侨行动的成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考虑到通道开启和关闭时浪费的时间，仅仅这400人过关就至少要花去将近2个小时的时间。
这是考验中国工人的组织性和纪律性的时刻了！
协调小组开始分头行动。
蒲英和谭方悦有边防司令赋予的特权，便先去和口岸的三个部门的办事员，商议中国人过关的详细程序。
等她们回到中国营地的时候，才知道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因为葛洲坝集团的1000多人也已经抵达了口岸。
费组长让该集团的负责人，将他们之中携带护照的人全都集中起来，准备和中水电的人一起首批过关。
这样一来，第一团队的总人数。就暴涨到1000人左右了。这么多人，如果一个挨一个地排成一行，这队伍能排出七八百米开外吧。
此刻已经是晚上8时许，天早就黑了。还下起了小雨。
费组长估计，今天晚上能成功地将第一团队这1千人带出关去，就非常了不起了！然后，口岸这边必然还会剩下将近1千名工人，他们只能在这里再露宿一晚了。
所以，他又派遣两名工作组成员，去组织并督导露宿人员的安置情况，要求是——绝对不能让工人们受冻生病！
这边第一团队的一千多人，已经在张经理的指挥下，开始站队了。
张经理对自己的手下都实行军事化管理。所以中水电的队列整齐划一，几乎可以媲美部队的阅兵方阵。
新来的葛洲坝集团也不含糊，毕竟是央企，员工们的素质都不差，他们也迅速听从指挥、站好了队。
张经理又在大方阵前反复强调着注意事项：“大家注意——！每50人排成一队！从左到右。分别为第一队、第二队……直到第二十队！排头第一名是队长！一会儿行动时，队长就跟着指挥员手中的国旗走！后面的队员，一个跟紧一个！动作迅速，不要掉队！”
他讲得唇干舌燥，直到每个小队的人都回答“听明白了”才罢休。
费组长已经通过卫星电话联系到了驻t国的火大使，得知他派出的接应人员——武官秘书和新华社记者等人，已经租好了接应的大巴车。在2公里外的t国口岸闸门处等候多时了。
可以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最后过关这一步了。
费组长拿着两面刚刚用红纸和黄纸粘贴出来的小国旗，交给了蒲英和谭方悦，充满信任地说：“你们俩，来当这个带队闯关的指挥员！我们协助你们。今晚一定要将这一千多人送出去！”
“是！保证完成任务！”回答他的是两个清脆而坚定的声音。
“开始吧！”
蒲英和谭方悦一起来到了第一队的面前，她先问了一声：“大家的护照都拿好了吗？”
“拿好了！”工人们齐声回答。
蒲英又小声对谭方悦说：“我前面带路，你后面压阵！”
“好。”谭方悦说完，就向队伍后方走去。
蒲英高举起国旗，朗声说道：“现在。大家听我指挥！左手拿好行李，右手拿好护照，跟我——走！”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第一队人跟着蒲英刚走出不到十步，“停！停！停！”，谭方悦突然跑到蒲英面前叫停。
“怎么啦？”不光是蒲英奇怪，费组长、张经理等人也都围了过来
“我觉得，队伍这么安排，有点问题——”谭方悦指着第一小队的50人，面色有些犹豫。
大家仔细看了看——完全是按照公司乃至国内总部对撤离的指示精神安排的，没什么问题啊？
张经理一挥手：“小谭，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好了。”
“好吧。我觉得这第一队出关的人，应该给海关办事员们留下好印象，所以应该选择……健康，行动利索，形象最好也要过得去……”
小谭的话没说完，大家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之前，张经理按照“老弱病残先撤、基层群众先撤、党员干部后撤”的原则，这前几队的人不是鼻青脸肿、就是腿脚不方便，甚至有的人还要别人搀扶。
这样的队伍，不要说给人的印象不会太好，行动上也确实很影响通关的效率。
“好！我来调整一下！”张经理马上行动起来。
费组长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又捡到一个宝了。这种细腻的心思，也只有女性才想得到啊。
整个大方队很快进行了重新调整。工人们只要知道今晚能够过关，对早一点或晚一点出关，倒并不是太在乎，所以都很配合。
蒲英在等待调整的时候。也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鉴于营地距离大厅有三四百米左右，来回穿过人群也是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