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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九重春意妩-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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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还能再续她和唐天霄的未了之缘。
  唐天重在德寿宫前拦住我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唐天霄。
  晚上再到怡清宫时,他便问我:“清妩,唐天重没为难你吧?”
  “没有。不过是……提了提南雅意。”
  “雅意……”眉又皱起,轻袍缓带的少年帝王有些无力地坐倒在软榻上,叹息,“雅意等于被他打入冷宫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幸还是不幸,就看皇上心里有她,还是没她。”我觑着他的脸色,小心地说道,“如果皇上肯给她三分希望,如今的不幸,也就没那么凄惨了。说不准,日后回想起,还觉得是种幸运呢!”
  唐天霄没有接我的话头,侧着身玩弄着那只双鱼长命缕,许久才问道:“他……怎么会提起雅意?”
  “他说……雅意想念我了。”
  “哦!”他的眉蹙起,轻声地重复,“想念你?”
  我不觉微愠,“皇上如果觉得她仅是想念我,那么,就当她仅是想念我吧?”

  且近尊前,容我醉中眠(五)

  唐天霄沉默,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长命缕那彩色的丝穗,一下一下地拽着,像是无聊之时的随手游戏。
  我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压着性子低声道:“我也很挂念雅意了。不知皇上允不允我召她入宫见上一面?”
  如无皇上特别谕旨,按一般召见外命妇的规矩来,须从经过文书房和礼部数道手续,没有个十天八天都下不来,何况我和南雅意身份敏感,如若在哪位公公或大人看了不顺眼,捅了一点半点消息给沈皇后或宣太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这回唐天霄总算没装傻充愣,立刻点头道:“好,你要见她……就召她进宫见见吧!”
  我犹不甘心,试探着继续说道:“我想着她老是一个人呆着,难免孤寂。如果能常进宫说说话儿,应该可以略略开心些,我见了也放心。”
  “哦……论理她是康侯夫人,给她一道自由出入宫禁的谕旨也不妨。不过……还是不用了吧?”
  “不用?”我反问,嗓门变得尖细,“皇上是不想让唐天重知道你们在彼此心里的份量以免有机可乘,还是打算眼不见为净,宁可对雅意的生死困厄不闻不问?”
  “你……”唐天霄立时涨红了脸,一掌击在榻上,斥道,“什么时候轮着你来教训朕了?朕还真把你纵坏了,越来越无法无天!”
  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的勃然大怒归结于心事被看穿后的恼羞成怒,只是想着城外孤凄无依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南雅意,我同样愤懑,冷冷地看他一眼,转身走开。
  大约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屑还是让他注意到,我还没踏出两步,忽然觉得周遭的空气变了。
  凝滞,沉闷,以及雷暴雨来临前夕的压抑。
  猛地回头,唐天霄正半倚在榻上,衣衫半敞,看似松散的姿态,却因着浑身肌肉的绷紧而窜出一股刚劲不阿的气势,宛如一张拉满了的弓,不见半点原来的洒脱慵懒。
  我心中抽了一下,正反思自己说话行事是不是真的太过份了时,只听轻微地“叭嗒”一声,扣在软榻上的长命缕断了,被唐天霄将它握到了掌心。
  我向前走了一步,又顿了身,疑惧地望着这个两眼通红失去了以往淡定的少年。
  他慢慢摊开掌心,缕缕丝线,正缭乱躺在纵横的纹路上,鲜艳的颜色,益发衬出了手掌微微发青的惨白。
  两道指甲形状的淡红伤痕,慢慢涸出和红丝线同样鲜明的殷红,凝聚,扩散。
  “呀……”
  他蓦地高喝一声,抛出手中双鲤,叮地拔出袖中短剑。
  寒光烁烁,星芒点点,烛光摇曳间,双鲤的长命缕寸寸断裂,五色柳絮般飞扬在房中。
  激烈动作中,唐天霄冠带脱落,黑发凌乱铺下,那张狂躁到变形的面庞失了原来的俊秀,看来有几分可怕。
  “皇上!”我失声喊,忙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紧握短剑的手,叫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武艺不凡,论起我一拉之力,根本不可能止住他的动作。但他不过略挣了挣,更由着我握住,咬住下唇不说话。
  屋内动静不小,外面已传来杂沓的脚步,很快便听到靳七领了人在门外高问:“皇上,皇上,有事么?”
  唐天霄盯着被灯笼映得一片通红的霞影窗纱,眼中慑人的光芒慢慢消逝,回答的声音更是风平浪静:“没事,朕又想着一个好玩的主意了!快去拿一坛酒来,朕要和昭仪好好喝一杯。”
  屋外的喧嚣顿时平息下来。
  我松了口气,弯腰还没来得及将地上的碎缕收拾干净,便有宫女过来,奉上了最好的女儿红,以及几道清淡的下酒小菜。
  “对不起,我失言了。”
  无人之际,我终于道歉。
  他是帝王,纵然无人之际和我谈笑晏晏,不分君臣,纵然他行事有欠磊落,辜负了南雅意,他还是大周被捧在最高处的大周天子。
  我犯的是大忌。
  如果他要追究,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好在,我也没什么九族可以让他诛了。
  而他显然也没打算深究。
  半卧在榻前,他缓缓伸展着手脚,半闭着眼品着玉盏中的美酒,轻轻叹息:“还好,你没向我请罪。要不然,我连个愿意向我说真心话的朋友也失去了,对不对?”
  他笑了笑,向我举了举酒盏,“我没怪你。我怪的,其实是我自己。我不该这般无能。”
  这一夜,唐天霄喝得大醉,我也没有阻拦。
  每个人心中都有太多的不快活。
  宝殿琼林,穿金缀玉,从者如云,一呼百诺,都掩饰不住我们内心的孤寂和无助。
  龙翔天下,鹰激长空,大丈夫本当如是。
  我一介弱女,得不到我最想要的,可以在无奈中看淡俗尘,心如枯木;唐天霄身处万万人之上,同样得不到最想要的,甚至不得不以庸碌无为掩饰胸怀大志,心比天高也许就成了睡里梦里毒蛇噬心般的折磨。
  他和唐天重的战场,不仅是我或南雅意,更是大周广袤无边的天下。
  我无法责怪他,却只为他醉前的某句话心悸。
  我们是朋友,可以向彼此说说真心话的朋友。
  君臣,帝妃,的确都不足以形容我们之间亲密而不亲昵的相处方式,但他这句话点醒了我。
  原来,我们是朋友。
  于是,当他酒醉后伏在榻上抱住我的腰呜呜乱叫时,我再没有矫情地推开。
  他在醉梦中唤了很多人的名字。雅意,唐天重,母后,父皇,皇叔,甚至沈凤仪,独独没有叫过我。
  看他把软榻吐得一塌糊涂,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弄到我睡的床上去,倒了茶来给他喝。
  直到这时,他好像才认出了我,勾了勾唇角唤了声:“清妩……”
  然后,他喝了两口茶,竟枕在我的腿上睡着了。
  并且很香甜地睡了一夜,再也没有说胡话发酒疯,直到早上侍女送来洗漱用具,才伸个懒腰,没事人般起了床,叫人挑了一盘子上好的东珠,亲自送到熹庆宫给皇后做珠冠去了。
  而我直到他离去,才能摸着酸麻了大半夜的腿睡了片刻。
  有着唐天霄的支持,两天之后,南雅意便被从城外别院接回,并被康侯唐天重亲自陪同着送入皇宫。
  唐天霄早在怡清宫候着,远远见了唐天重,已一把拉过他,笑道:“天重大哥,你果然来了!我听清妩说康侯夫人过来,就想着说不准大哥也会拨冗前来,特地等着大哥一起去看大败北赫得来的那批好马呢!”
  彼时午时已过,艳阳炽烈如火,宫外几株柳树枝叶妖娆,如金线缠舞,有零落的飞絮飘下。
  南雅意所乘小轿已经在宫门前停下,凝霜、沁月早已迎上前,扶出他们的故主。
  南雅意头戴珠冠,深青滚云纹红锦镶边翟衣,伸出扶住侍女的手上戴着通体碧绿的翡翠镯,碧玉指环和赤金镶宝指环将青葱般的手指衬得洁白晶莹。
  我眼眶发热,连忙踏出宫门,赶过去亲手挽扶她时,她仿佛被飞絮蒙了眼睛,正用手背揉着眼睛。
  “雅意姐姐!”我轻声唤着,嗓音已是嘶哑。
  南雅意放下揉眼睛的手,微笑望向我,“清妩,怎么当了昭仪,也不见养得好些?还是这么瘦得跟柳枝儿似的。”
  她装束华贵,意态安闲,本就娇艳的容貌更是艳色夺人,无与伦比,半点也看不出久被冷落的萧索沧桑。
  女为悦己者容,我大致猜得到她这样的妍丽,为着谁的目光。
  可唐天霄刻意要支走唐天重,同时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对南雅意的留恋,居然只向南雅意淡淡一瞥,便迅速转了过去,不再理会。
  而唐天重那双眼睛,自我踏出宫门,便无所顾忌地盯着我,连唐天霄叫他去看马,也只上前草草见了礼,口中应了,脚上却不曾移动半步。
  唐天霄笑道:“大哥,快去瞧瞧我们大周将士的英雄战绩吧!据说其中有一匹紫骝马,坐上后如驾虹霓,如乘赤云,又快又稳。不过性子烈了点,咱们且去瞧瞧,看谁能先驯服了这匹马儿!”
  唐天重回眸看他一眼,淡淡地应了,这才相携离去。
  我给他看得一直全身发冷,这时才觉出几分炎热,背上粘腻腻,不知什么时候激出了一身汗水。
  想着南雅意一身正装在轿中闷了这许久,又在这毒日头下晒着,一定也不舒服,忙拉了她进怡清宫。

  孤芳难付,春寒失花期(一)

  我们患难之中相交许久,自然也没什么避讳,一径将她带入我的卧房,看侍女们上了茶退开,便笑道:“雅意姐姐,这里没外人,快把外衣解解,别热出痱子来。”
  她转眸将我房中陈设打量一番,笑得有点凄凉,“哪里热了?我倒觉得有点冷。”
  唐天霄宠我宠得极其招摇,一应器具,都已是宫中上品,触手可及,触目所视,不乏珍贵难得的器具宝物,仅挂在妆台畔的一幅飞天图,便是前朝有名的大家所画,价可连城;而妆台上我所手掷在一边的簪珥佩饰,也无一穿金缀玉,巧夺天工。
  这样的怡清宫,自然远非当日我们所居的静宜院所能比拟了。
  生怕她有所误会而心生嫌隙,我指了指唐天霄每夜所卧的软榻,笑道:“皇上每晚过来,都只在这榻上休憩。我这个昭仪,正给他当了这怡清宫里会说话的摆设了。”
  出乎我的意料,南雅意并没有惊讶,蝶翼般的长睫轻轻一颤,眸中已含了轻盈笑意,飞快掩了那抹凄凉。她像以往那样抚了抚我的面庞,打趣道:“哦,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他的定力有这般好!夜夜面对这么个美人还能无动于衷,还真成了柳下惠了!”
  “他倒不是柳下惠,只是看见我便想起某人,不借酒消愁就不错了,哪来的兴致看我是美是丑?”
  “呵,看着你会借酒消愁,兴致缺缺,看着那位手段高强行事狠辣的沈皇后,倒是春心荡漾魄动神驰?”
  我拉了她在窗边的竹榻上坐了,拿了团扇缓缓扇出阵阵凉意,笑道:“他有他的抱负,他有他的筹谋,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美,或者丑,不论是我,还是皇后,大约他从不曾细看过吧?”
  他的确从没在意过我的容貌。
  我原来用秘药掩饰了,是个寻常宫女时他没细看过;后来被他看到本来面目,也没见他怎样惊讶过,一双神采飞扬的凤眸似乎从来不曾在我面庞上停留过。
  南雅意沉默,将翟衣领部的盘扣解了,松散着衣裳靠着墙,鼻翼有细细的汗珠渗出。
  她轻轻道:“他不曾细看过你们么?那么,清妩,你觉得,他有细看过我么?”
  “他当然……细看过你。”我立刻接了口,但后半句已低了下去,好像忽然间失去了原来的十足把握。
  我们隐居在静宜院时,唐天霄将那里当作了宫中最后一处净土,闲来就过去看望南雅意,品品茶,听听琴,说几句在别的地方没法说出口的知心话儿,对她很是关切。——可如今,他一样可以在怡清宫为他抚琴吹笛,无所顾忌地倾诉他的愤恨和委屈。
  他对南雅意很好,可对我同样很好,懒散的眼神偶尔锋芒毕露,不过投往窗外更广袤的天空,而不是她或者我姣好的容貌上。
  南雅意出神地望着老榕投于窗棂间的暗影,许久才道:“我一直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他自然喜欢你。”我肯定地说着,悄悄地打量着她依旧娇美动人的面庞。
  她分明还是原来的南雅意,和我交谈之际,分明还是和原来一样敞开心扉,并没有因我身份的变化或长久的分离而有所隔膜。
  可下意识地,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似乎太冷静了,冷静得少了几分热烈,连刚才和唐天霄匆匆相见,眼看他漠然而去,都不曾流露太多的爱恨。
  这时,她居然说道:“喜欢我?也许吧!只是他的喜欢,太冷静。”
  太冷静?想着唐天霄在权衡之下的舍弃,我也默然了。
  也许,就是唐天霄的这份对爱情的冷静,或者说,对爱情的冷酷,造就了南雅意现在的冷静。
  南雅意支着颐,晶亮的眼眸被窗外透入的些微阳光笼住,浮了轻云般的迷惘。她慢慢道:“前几天,我遇到了一个人,看到他为心上人所做的,忽然觉得很伤感。”
  “为什么?”
  南雅意轻轻一笑,“我觉得,人家那种情感,才叫情之所至,生死以之。而我……我付出了十多年的所谓爱情,好像就是一个飞蛾扑火的笑话。”
  “不会,不会的。”我慌忙握住她的臂腕,努力想安慰她,却按捺不住声调中的空泛,“他有他的不得已,你……以前不是很理解他么?”
  “理解……理解就是为了他的得到而不断失去自我吗?”她笑着,弯过的唇角盛了满满的苦涩,“来之前,我还在想着,我到他心里,到底是不是特别的一个。我不指望能特别到让他为我奋不顾身,至少,也能让我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一丝挂念,一丝不舍。可我看不到。”
  她将茶盏端起,却没有喝,有些无力般又放回旁边的案己,轻轻道:“等得太久,总会疲倦;何况疲倦之后,无路可去。飞蛾扑火,我……到底不甘心!”
  我不禁叹息,“可他的确在意你的呀!你为他的九龙玉佩打了件缨穗,他从此便一直戴着,前儿我瞧着有点脏了,给他取下来清洗,他还担忧着我会不会把那缨穗洗得褪色呢!你说他要多少的缨穗没有?巴巴地把你亲手打的东西天天带在身上,为的又是什么?他是帝王,他有他的天下霸业呀!”
  “他有天下霸业,难道庄碧岚就没有家国子民了?人家能舍了性命不要只求一段完满的爱情,他就不能丢开他的满腹心机,多看我一眼,多和我说一句话么?”
  她的眼睛更亮了,却不是因为清明,而是点滴分明的泪光。
  而我的呼吸蓦地停顿,一把揪紧她的衣襟,失声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说,你是说……”
  她一直知道我有个心上人,可我始终没有告诉她,我苦苦守候的那个人,就是庄碧岚。
  唐天霄虽然清楚,可他刻意要隐藏自己对南雅意的在乎,连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又怎会告诉她我和庄碧岚的事?
  南雅意向窗外扫了一眼,低下头看向我的手,轻声道:“清妩,我的手臂被你掐青了。”
  急着缩手,用力眨了眨模糊的双眼,果然看到南雅意被我抓过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指甲印迹。
  “你见着他了?他……他在哪里?他还好么?回交州了么?”顾不得道歉,我急促地问。
  南雅意深深地望着我,盈泪,却含笑,“他很好。可他不打算回交州。交州没有你。”
  我脑中隆隆作响,脸上忽然染上大片的水渍,嗓间却一片干涸,蠕动着唇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模糊中,我听南雅意不知是伤感,还是愉快地一声叹息:“这样的男子,才不负你的守候。如果有人肯这样待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愿做那扑火的蛾。”

  孤芳难付,春寒失花期(二)

  唐天霄对庄碧岚的搜捕比我猜测的更加严密。
  他入宫前就已安排了退路,因此他在内应的帮助下,赶在唐天霄密令清查侍卫队伍时便已混出了宫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藏身在南城的西华庵中。
  南雅意婚后备受冷落,虽是念着和我的姐妹之情,自愿卷入摄政王府那个泥潭中,但她应承之时,未必不在试探自己在唐天霄心目中的份量。
  独处别院的冷寂,可以让她回忆得起我和她相伴时的彼此扶持惺惺相惜,却对唐天霄的放手越来越忐忑不安。满怀零落的心事无可排遣时,正好有西华庵的静慈师太到门上化缘,无意谈起佛法禅理,甚是投机,遂成了西华庵的施主之一,无事便去西华庵走一遭,寄情于佛禅之说,借以排忧遣怀。
  很多天后,她才知道西华庵并不是普通的庵寺。这里出家的师太,大多是南楚战亡将士的遗孀。她们的夫婿在与南疆蛮夷或北周军的交战中马革裹尸,她们也将那一门忠烈的门声发扬光大,誓不改嫁,只在这庵中修为,为南楚和夫家祈福祷告。
  南楚末帝李明昌虽然昏庸,对这些阵亡家属还知道多加抚恤,亲题了西华庵的匾额,赏赐珍宝粮食无数,算为南朝树了一面满门忠贞的牌坊,在百姓中的名望甚高,终年香火不断。
  后来李明昌降了大周,北方人同样信奉佛教,西华庵作为方外之地,倒也不曾因为被南楚皇室优待而受牵连。只是这些师太好像并没有能高蹈俗尘之外,竟然管了庄碧岚的闲事。
  庄家本是南楚大将,在武将中极有威望,满门冤杀后为其抱屈的将士更是大有人在;西华庵众尼来自将门,甚至有不少能武刀弄枪的女中豪杰,所以对庄碧岚很是维护。
  南雅意所知道的,就是一向和她交好的静慈师太忽然引她进了密室,求她设法将庄碧岚救出城去。
  庄碧岚是唐天霄要抓的人,也是大周万万不肯放过的敌方奸细。
  南雅意和大周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正奇怪静慈师太何以料定她会去救大周的敌人时,庄碧岚从屏风后走出,一身素青衣衫,风姿雅秀,蕴着笑意向她道谢:“多谢雅意姑娘这些年对清妩的照料,在下不胜感激!”
  南雅意恍然大悟。
  原来,这人就是好姐妹一直等待着的那个人。
  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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