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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九重春意妩-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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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狸山?
    我失声道:“唐天祺的驻地?”
    唐天重令唐天祺驻于狸山附近,当然有其用意,如今看来,至少他是打算用唐天祺的兵马作为扼住唐天霄东进的咽喉要塞。
    可如果唐天祺有了叛心,这道要塞即刻形同虚设,反而成了悬在唐天重头顶的一把钢刀。
    三天路程虽不短,但从我被唐天祺捉住并设计要挟唐天重那时候算起,已经过去六七天了,唐天霄完全有时间调动兵马,从唐天祺驻地悄无声息地绕过。
    唐天重大约听出了我的恐慌,转过头来向我微笑,“不怕,我只离开了一两日,便是唐天霄真的和唐天祺联手,以他们的胃口,能制住我部署在密山以东的八千精骑就不错了。至于扶风郡的十八万兵马,有傅将军、盛将军等统领,他们想轻易撼动,也只是做梦而已!”
    我忙抿着嘴角,冲他盈盈一笑,道:“跟在侯爷身畔,我自是不怕。”
    他便点头,放缓了马儿的速度,继续向前行着,很是无奈般叹道:“都承认你是我妻子了,怎么还是这么生分,口口声声唤着我侯爷。每每听你嘴里哄我欢喜,可心里最亲近的,还是那位肯几次三番为你出生入死的庄公子吧?这次再见面,不知亲亲热热把你的碧岚叫了多少遍。”
    我把披在盔甲上的斗篷裹紧了些,嗅了嗅鼻子,说道:“这天还真冷。”
    “哦?”唐天重皱眉,“月子里冻坏了身体最易落下病根,你躲到我大氅里来,再忍耐一天半天,等安定下来,我找大夫给你好好调理。”
    我继续说道:“这天冷得厉害,连雪花嗅到鼻子里都酸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的不是雪,是醋呢!”
    唐天重猛地悟过来,恼怒地扭头瞪我,“你这死丫头,敢笑我吃醋?”
    我若无其事道:“不敢。是我鼻子被冻得发酸了。”
    唐天重再瞪我片刻,见我始终贴在他肩背上,那怒意便似被生生地憋住了,愣是没发作出来。
    不但没发作出来,再有片刻,我甚至听到了他哧哧的笑声,将头探到前面去瞧他面庞时,果然满面柔和的微笑,连眸子都漾着春水般的明亮清澈,将素常的威凛肃杀一扫而空。
    许久,他道:“明年再为我生个孩子吧!我们还唤他莲儿,好不好?”
    我脸上发烫,却是微微而笑,“好。”
    唐天重却不满足,沉思片刻又道:“一个自是不够的。明年先生一个男娃娃,到后年再生个女娃娃。如果到时你养得胖些壮些了,再计较要不要再生几个吧!”
    他倒算得好,把我当母猪产崽不说,还连男娃娃女娃娃都计算出来了!
    我再不好意思答他的话,依在他身后假寐,仿如有幽梅的暗香,萦在飞雪中飘来,甜丝丝地沁入肺腑。
    朵朵雪花从眼前飘过,纷纷扬扬,成了春日婉秀媚曼的杨花,连飞舞的姿态都是温柔的。
    可我到底没有幼稚到把唐天重安慰我的话当真。
    纵然扶风郡还有十八万精兵强将,一旦唐天重和他带着的八千精骑出事,面对着群龙无首的事实和唐家二公子的背叛,军心不稳进退失据在所难免。唐天霄身为武帝嫡嗣,总比被唐天重扶到龙椅上的傀儡皇帝有威望得多,到时振臂一呼,只怕这十八万精兵多半会不战而降。
    所以唐天霄并不需要对付那十八万兵马,只要对付好落了单的唐天重便行。

    马儿行得更缓慢了,转过一处山脚,我们已看得到远方连绵的帐篷。
    炊烟缕缕,正从那成片的帐篷中袅袅升起。
    一切看来很正常,并无可疑之处。
    正想着是不是我和唐天重都太多疑了时,但闻一声尖锐的哨音越过了沙沙的雪声、呼啸的风声,迅速在空气里激荡起来。
    抬眸,孤零零的一枚响箭,正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划过无数雪霰,孤寂地射向苍漠的天空。
    而期待中的第二枚响箭始终没有射出。
    军情有变?
    唐天重的呼吸有片刻的停顿,身体却已骤然间绷紧,突然迸发出的激昂气势,如猛虎出笼,雄鹰击空,连脱出盔帽的每根发丝都闪动着凌厉迫人的杀机。
    “转道山南!”
    他镇静自若地下令,声音并不高,但身后百余骑的应诺之声,已将山间树木上的积雪震得簌簌而落。
    我紧张得浑身冷汗,只是更紧地贴住他后背,不让他觉出我的虚弱和畏怯。
    既已选择和他共同面对,我所能做到的,便只能是尽量减少我给他带来的负担。
    我不能拖累他。
    众人转过马头,沿着山脚的另一个方向飞奔起来时,两侧的灌木和山石忽然动了起来。
    准确地说,是那些伪装成灌木或山石的伏兵动了起来。
    雪地里突然被拉开的绊马索先将前面连着十余骑绊倒,接着便是跃上前的伏兵,各持刀枪剑戈,杀向倒地的骑兵。
    能被唐天重挑中,并在重重包围算计中冲出来的骑兵,自然都是身手非比寻常的死士。
    “侯爷快走!”
    前方的骑兵虽被重重地甩下马背,眼见有人袭击,第一件事,竟是先去砍断绊马索,打通唐天重和后面人马的道路,紧跟着才持刀自卫。
    他们不顾伤势腾挪之际,早已在格斗中失了先机。何况伏击的这些人,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刺客更合适,行动灵巧敏捷,身手立刻落在了下风,但见刀光闪过,惨叫连连,前方的雪地里,已迅速翻起了大片鲜红雪浪。
    疾驰向前的马匹,踏的不仅是敌人的鲜血,更可能是自己人的身躯。
    可这时候,再没有人顾得了去分清敌我了。
    活下去,特别是保着唐天重活下去,才是最终赢得未来战局的关键。
    斜刺里有人飞来一刀,唐天重冷哼着,手掌一翻,挂在马头的亮银长枪已握在掌中,挥洒时扬一片比雪花更炫目的光芒,闪电般迅捷划过。
    对方连惨叫也是短促,中枪处鲜血泼洒如雨,迅速融去大片白雪,连正在落下的雪花都似染了那鲜红,狰狞地扑打到脸上。
    庄碧岚前晚救我,同样也是这般在刀山剑海中奔来驰去,却到底是在黑夜之中,不若这样过于洁白的天色,连血色都能鲜明到眩目,令人阵阵地心悸。
    “把眼睛闭上!”唐天重低沉着吩咐我时,我才意识到我的身体正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好!”我轻声应了,尽量将自己蜷紧在他身后,默默感受激烈打斗时他那身健实肌肉牵引出的强大爆发力,却依旧大睁着眼睛,关注着眼前的战局。
    这些刺客伸手虽高,但人数顶多才与我们这一行人相当。这样的雪天从马背上居高临下地往下攻击,总是占着天时地利的因素,因此被突袭的慌乱过后,唐天重的部属已迅速扭转局面,逐渐控制战局。
    这时,只闻刺啦一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劈开了漫漫雪光,然后在空中炸响。
    很美丽的火树银花,红得澄澈,亮得耀目,像是谁在张扬着爪牙,邪恶地纵声大笑。
    一计接一计,一环套一环,唐天霄竟谨慎到将唐天重任何可能退路都已算好,并竭力封死堵绝。
    唐天重眯着眼,眸子里灼过烈焰般的怒火,扫了一眼本该驻扎着他的八千精骑的军营。
    去探察动静的两名近卫还没有回来。
    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他们以响箭示警,不仅告诉了唐天重军营异常,也提醒了唐天霄所部兵马,唐天重已经到来。
    想来他们早有准备,如今再得到这些伏击者提供准确方位,大队援兵,顷刻可至。
    风雪声中,我依稀听到了追兵奔出营寨的马蹄声。
    “速战速决!”
    唐天重咬牙吐出这四个字,手中银枪势如蛟龙,再度贯穿敌人心脏。
    那人凄叫一声,临死之时,居然还能扬手发出一枚袖箭,直奔唐天重面门。
    唐天重向后一仰,已轻松避过,继续策马向前。
    银枪随着青骓马奔走的步履甩开那已不能再动弹的敌人尸首,带起一溜血珠,溅于雪地,迅捷被马蹄带起的白雪混杂住,如春日里揉碎了的落红,转眼被踩踏殆尽。
    看出唐天重打算即刻突围,一侧又有人不顾牵制住他们的骑兵,飞起袖箭径射过来。
    唐天重挥枪击落两枚袖箭,定睛看了一眼跌在雪地里的袖箭,向身后沉声喝道:“小张,阿陈,为我断后!”
    这青骓马本是当日唐天霄为支开他而带他在宫中所选的塞外宝马,性虽桀骜,一旦被唐天重驯服了,倒是匹万里挑一的好坐骑,即便负着我和唐天重两人,都能轻若无物,驰骋如电。只要他那些部属将袭击的刺客尽量拖住,以他的身手,一马当先冲出重围并不困难。特地叫了两名心腹近卫过来断后,必定是为我的安全着想了。
    果然,伏击者见唐天重欲要脱逃,竟有几个不顾一切摆脱开对手的纠缠,仗着自己的轻身功夫,拼了命般袭击过来。
    看出唐天重对我的安全多有顾忌,这些堂堂的战场男儿,竟把我当做了唐天重最大的空门,毫不犹豫地将刀剑挥向我。
    身后的张校尉和陈校尉连连为我挡开刀锋剑刃,并及时地击落了两枚射向我和唐天重的暗箭,解了唐天重的后顾之忧,果然让唐天重一路势如破竹。
    对敌之际,扑到我脸庞上的冰冷,已分不清是融了的血水,还是敌人的鲜血。
    从军营方向奔出的追兵马蹄声越来越近,但前方的敌手终于也越来越少。
    挑飞最后一名挡路者的钢刀时,唐天重仿若略放下心,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他们想擒杀本侯,做梦!”
    他冷冷地笑着,在马背上拍了一下,青骓马便发出长长的嘶叫,风驰电掣般向前冲去。
    马儿加速行进的瞬间,我的背部止不住向前冲着的力道,略微向后仰了一仰。
    几乎同时,后背仿佛着了重重一击。
    我听到了金属挤开护身甲片的尖锐刮擦声,甚至听到了锐物钉入骨肉中的轻微声音。
    剧痛迅速蔓延时,我忍着疼没有呻吟出声,咬紧牙关转头看时,张校尉正一脸惊慌,向刚被唐天重磕飞兵器的那人一刀斫下。
    那人顿时身首异处,紧屈着的右手慢慢松开,却还看得出刚才出其不意射出袖箭的姿势。
    紧随其后的张校尉和陈校尉发现我受伤,急急要奔上前时,我忙向他们使了个眼色,又示意他们看山下大道上隐约可见的大队追兵。
    他们神色一凛,对视一眼,紧张地驱马随在后面,到底没敢惊动唐天重。
    他们大约也清楚,若此时让他发现我受了伤,也不会有机会为我包扎处理,白白地乱了唐天重心神而已。
    有些无力地伏到唐天重背上时,他若有所觉,微微侧了头问道:“累了?再撑一两个时辰,便该是咱们的地界了。唐天霄胃口再大,吞了我的八千精骑后,也没能耐动我那十八万精兵!”
    刚脱重围,身后又有无数追兵如乌云般压上前来,他却不改豪宕刚毅,线条分明的五官斧刻刀凿般深邃着,只在冲我微笑时泛出泉水般的清澈,孩童般明亮见底,除了我自己的倒影,再无一丝杂质。
    我看到自己脸庞静静地镌于他的瞳仁,面容苍白,消瘦得两边的颧骨凸出,纵然曾有过怎样的天香国色,此时也已被折磨得光彩全无,怎么看都不过是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病弱女人。
    便是这样一个无姿无色总是为他人带来灾难的女人,也能这般占据他全部的目光和心神吗?
    我不觉冲他微笑,那瞳仁里的女人便也微笑,满满的幸福。
    “不论何时,侯爷都是我的英雄。”
    我说着,却恨他比庄碧岚高大许多,而我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越来越沉,再也无力抱住他的脖子,亲他一亲。

    听了我的话,唐天重的脸居然红了红,飞快地转过头,驱马向前奔着,口中却是低低的抱怨,“你这妮子想气死我,还唤我侯爷!”
    我伏在他的后背上,隔着厚厚的铠甲,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扬了扬唇。
    侯爷是你,唐天重也是你,唤什么有区别吗?
    若是走进了彼此的心里,天涯海角,也在咫尺之间。
    我并不知道我后背的伤势究竟严不严重,但在马儿顿挫的飞奔中,我居然没有觉出太大的疼痛,只有麻麻的疼,从伤口缓缓地扩散开来。
    记起了打落的袖箭上泛着的奇异蓝光,我的心脏也似麻麻地疼了起来。
    唐天霄务要取唐天重的性命,连伏兵的兵器上都涂了毒。
    血液的流淌仿佛停滞下来。
    我想,我还是有些害怕的,不过更多的,应该还是不舍,不甘。
    我们相守相处的日子并不多,彼此的心结甚至让我们没有敞开心扉说过一次话。
    “天重……”
    我轻轻唤他。
    很低的声音了,带着丝缱绻的温柔,若有若无地飘在呼啸的风雪中。
    “嗯……”
    他居然听到了,同样温柔而欢喜地应了一声。
    厚实的狐狸皮红斗篷被风雪卷得猎猎扬起,明耀得像一团火,快活地在冰冷的雪天里燃烧。
    偶尔,能从被翻起的雪白狐狸皮毛上,看到一大团的鲜血缓缓洇开,一滴一滴地夹在白雪中,落到被踩得凌乱的雪地里。
    竟是深沉而不祥的乌黑。
    我说:“天重,追兵好像远些了。”
    唐天重答道:“是啊,清妩你不用怕,这匹马儿极好,跟我进山的兄弟们也都是难得的良驹,他们追不上的。”
    我笑了笑,“我不怕。这场赌博,你若赢了,有大周的万里江山,你若输了,老王爷也早已未雨绸缪。”
   唐天重微怔,侧头道:“父亲?”
    短短二字,声调已是怆然,不知是怀念,还是怀恨。
    若不是唐承朔死后还设下重重阻碍,如今他早该是踩着姨妈和堂弟的尸体走到权力最顶端的那个人,还用在风雪里为自己和爱人的性命奔波?
    可我终究是懂得唐承朔的。
    唐天重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薄情寡义,真的斩杀血亲为生母报了仇,也未必真能舒畅到痛快淋漓。
    就像唐天祺除掉我们的孩子为母复仇后,也会心虚地不敢面对我,不敢面对其兄。
    整个背部都已麻木得失去知觉,连心跳也似越来越缓慢。我努力地呼吸着雪中的冰冷空气,冀盼那样刺骨的冰冷钻到肺腑间,能让我多上片刻的清醒。
    环着他的腰,我近乎贪婪地感受着指尖下那没有一丝赘肉的紧实腰线,缓缓地告诉他,“老王爷临终前给了我一样东西,我把它放在荷包里,一直贴身挂在胸前。他说,你若兵败,就交给你。”
    唐天重的身体立刻抽紧,如同张扬着翅翼爪牙的鹰隼,蓦地发现了苦苦追寻的猎物踪影。
    他道:“你待会儿就给我,知道吗?那样东西,我现在就要!”
    意料之中的事,我的心里还是麻麻地冷了一下。
    我轻声道:“你若要,待会儿下了马,你就拿去吧!老王爷和你虽是父子,到底完全不一样了。他死了,还盼着他喜欢的女人,他心爱的儿子,一个个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唐天重便不悦,冷淡道:“所以他这辈子都在为别人活着,死了连谥号也只是个亲王而已!”
    我点头,“你要的是你喜欢的人都为你而活?”
    唐天重道:“那是自然。譬如你,我再不放心把你放在别处了。既然孩子没了,以后我打仗也得把你带着,天天让你在我跟前,便是我战死了,也须把你带上。不然……连死了也是孤孤单单的,也太寂寞了。”
    他的思维,从来霸道,再不知体恤人半分。
    我改变不了他,只能叹道:“我倒是习惯寂寞了。在寂寞里想着亲人或喜欢的人正开开心心地在阳光下漫步,我便很开心了。若我死了,你必须得好好地活着,我才能放心。”
    “有我在,你死不了!”唐天重不屑地回头瞪了我一眼,我正努力地挺直身体,向他嫣然而笑,宛若正站于阳光下,洒了一身的明媚。
    他放心地转过头时,张校尉用力地拍着马臀,欲要驱马赶上前来说些什么。
    我看得到他目光里的焦灼和担忧,向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喜欢一个人,自然希望他活得好好的,而不是做拖累他的祸水。
    张校尉眼睛里有晶莹闪过,忙转过了头,若无其事地揉揉眼睛,仿佛只是被雪尘迷了眼。
    雪还在下,没完没了地下着。
    这个大年初一,果然不是个吉利的日子呢!
    远远有零落的鞭炮鸣过,吹在风里,也是凄凉了。
    所谓雪舞冰川,银装素裹,不过是天地都着了层孝衣,悲泣着谁的离去而已。
    手指仍在他腰间轻轻摩挲,可触感却已麻木,只能靠我的想象,想象这不知多少个夜晚曾与我相偎相拥的躯体,如此紧致,如此流畅,如此有力……
    我感慨地叹息:“天重,我真的想和你生一个男娃娃,再生一个女娃娃。”
    唐天重道:“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很快便能重新有我们的孩子了。生个男娃娃须得像我,生个女娃娃……嗯,也得像我才成。如你这般娇娇弱弱的,将来必定受委屈,我不放心。”
    我的胸中憋闷得涨疼,用力吸入的空气,仿佛半点儿都没法进入肺腑了。眼前有盔帽中脱出来的发丝来回地拂着,视线便越发地模糊,连心神也阵阵地恍惚,耳边的风声时而清晰,时而静谧。
    我无力再拥住他,慢慢地垂下手,靠在他背上轻轻道:“天重,我困了,想睡了。”
    唐天重便急急道:“别睡!这么冷的天,小心着了风寒!何况马背上这么颠,怎么睡得着?”
    我呢喃地撒娇,“我几天没好好睡了。我要睡会儿,只睡一小会儿。”
    唐天重仿佛还在说话,我却已听不清了。
    慢慢垂下头时,双臂也正无力地耷拉下来。
    一片纯然的白中,火红的斗篷张扬地拍打着漫天飞扬的簌簌雪尘。
    腰间束带依旧把我和他紧紧地缚在一起,那样融洽的亲密,让我好生安心。
    忽然便记起了唐天重的一句话。
    他说,清妩,你永远不知道,我比你所能想象的更喜欢你。
    其实他错了。
    我是知道的。
    唐天重,你永远不知道,我比你所能想象的更喜欢你。


唐天重番外·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

    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
    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底,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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