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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子中的韩煜猛然一动,吓得夏翎连声道:“韩煜,你不要命了 !”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韩煜,曲临渊,他们这些人一个一个住进了你的心 底。以至于此后八年,无论我对你如何呵护备至,你却始终不为所动。”
夏翎皱眉道:“师兄,有些话,你一直不给我开□的机会,我也没能好好说清楚,是我的错。二十几年前我懦弱废柴,渴望一个避风的港湾,所以依赖你,仰慕你,但那不是爱。倘若我们朝夕相处,天长日久,我会爱上你,可我们终究错过了。所以你退婚,我从未恨过。在我心里,你是第一个开□说,哪怕我一无是处, 也愿意守护我的人。是你给了我最初的温暖,给了我在这个冷漠世界生存下去的勇气。师兄,我不爱你,可是你永远是我重要的亲人,如兄如父,无人可替。”
沈清幽暗的眸子有一瞬的波荡,却马上沉淀下来,幽冷深: “你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让我饶你真正爱的男人一命。翎翎,你以为,我会如你所愿吗?”
—旁呼吸微弱的韩煜突然睁开眼,道:“其实饶不饶都无所谓……”
“韩煜,你给我闭嘴!”夏翎厉声打断他的话,总觉得由着他说下去,这人指不定说出什么变态的话语来。
韩煜听话地乖乖闭上嘴。沈清的面色却越发铁靑冰寒,冷冷地望着“打情骂俏”的两人,轻声道:“翎翎,你真的如想象中那般爱着这个男人吗?”
夏翎一怔,倒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沈清却又续道:“我知道,你利用这三个月集合了晋北的一群修者,想要偷袭我凫峦大军。只可惜,就凭那群乌合之 众,便是再练个十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你瞧着吧,不出三个时辰,战争就会结束。到那时我们再举行婚礼可好?”
夏翎冷冷道:“沈清,你以前可不是个拐弯抹角,废话一堆的男人!”
沈清唇角一勾,温柔浅笑道:“翎翎,我们就用这三个时辰来玩场游戏吧。韩煜胸腹处有六颗雷音珠,每一颗雷音珠都代表着两百个凡人的性命。每隔一刻钟, 你必须用自己的神识灵力引爆其中一颗雷音珠,否则就会有两百个凡人因为你的不 忍和私情而无辜丧命。爱情与大义,信念与情感,翎翎你……会如何选择呢?”
夏翎面色铁青,双唇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拔剑就向他冲杀过去。
沈清笑道:“其实,如今的韩煜,只需一颗雷音珠,就能叫他命毙当场,此后你也就不必左右为难,无法抉择了。”
“沈清,与我战一场!你赢了,我亲手杀掉韩煜!”
沈清悠悠摇头,道:“翎翎,好好想清楚吧,再过片刻,符阵那端的剑修绝不会手下留情。等杀光了那些凡人,我下一个要杀的……”
沈清的目光施施然移向昏迷不醒的金鳞,露出幽冷的笑容。
夏翎双膝一软,缓缓坐倒在关押韩煜的笼子旁,满心不知所措,惶然恐慌。
如今,最好的办法唯有拖延时间,等待狄飞带人找到这一千名凡人,救出人质。如此一来,沈清手上最大的筹码消失,自己就可以堂堂正正地与他决一死战。
可是,狄飞能战胜华无应吗?龙族凤族能及时赶来相救吗?就算战胜了,又如何在短时间内找到关押凡人的场所?
“时间到——”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夏翎的思绪。
她还来不及回神,就眼睁睁地看着影像中两百个修者转瞬间被切下头颅,死于非命。
“不——”嘶哑如哀鸣般的声音从她□中喊出,却只余颤抖的尾音。
数万凡人被屠戮殆尽,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不过是数据。两百个无辜男女,在自己眼前瞬间地死于非命,却是真正心灵的拷问。
夏翎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无法抑制浑身如筛糠般的颤抖,是因为恐惧,因为责任,也因为赤裸裸的鲜血淋漓。
突然,一个如冰玉相击般的声音在她脑中清晰响起:“韩煜说,引爆雷音珠,他不会死。”
夏翎陡然一惊,猛地抬头望去,却不见沈清有什么反应。
那就说明,沈清听不见,大乘期的沈清听不见响在自己脑中的声音丨 是……小曦!是小曦在传达韩煜的意思!
夏翎眼中陡然一亮。当沈清幽冷的声音响起时,夏翎不再犹豫,神识微动^ 出了第二次抉择。
【第十三章】 最后一战
晋海沿岸,凫峦大军集结处,硝烟弥漫,战火滔天。
经过长达数个小时的厮杀后,这场背负着整个晋海修真界命运的战争,终于分 出了胜负。
“我……我们赢了,狄将军,我们赢了!”伤痕累累的剑修们喜极而泣,跌跌撞 撞地扑在一起拥抱相庆。
曾有一刻,十万黑刹大军,二十万凫峦帝国援军将他们团团围困,使他们陷入绝境。可是,千钧一发之际,却突然有数万龙凤族的战士赶来相助。
电闪雷鸣,火光滔天,地动山摇,顷刻间,形势便发生了巨大的逆转。
二十万鬼峦帝国援军被逼入绝谷,终究抵不过对死亡的恐惧,弃械投降。龙凤 族会赶来相助的事,狄飞早就从夏翎口中听说,只是原本未抱太大的希望。
无边海中的四大神兽向来憎恨人类,危难时刻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又岂肯出 手相救?可是,当他看到天空中军队为首的清俊淡笑的紫眸男子时,才知道,原来那个女孩已为他们所有人做了太多太多。
命运终于在这一刻原谅了他们曾经的自私冷漠贪婪,祭起一盏明灯,指引他们一步步艰难地走出这无间地狱。
到最后,战争终于演变为梵魔军与黑刹军的对抗。这是狄飞与华无应,两个绝 世战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决战。
这场惨烈的,却也让人甜畅淋满的决战,在黑刹军的全军覆没后落下帷幕。
所有劫后余生的梵魔营修者们都围着狄飞喜极而泣,有的甚至晕倒在地。他们 太累太痛,却也太喜悦太感激。四面楚歌,背水一战,他们舍弃了所有的自私偏见,守望相助,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可狄飞却高兴不起来,他望着眼前负手站立在晋海边的男子,沉声道:“最后一次冲锋,你明明可以将我们引入陷井,为什么却故意困死你自己的部下?华无应,赢的人本该是你!”
“赢了又如何?”华无应轻叹道,“再一次看着晋北生灵涂炭,连凡人都惨遭杀戮吗?这样的战争,一次就足够我心力交瘁,永世难安。我哪有勇气发动第二次?”
狄飞皱眉道:“那你为何……”
“为何为何,这世间哪来的那么多为何?”华无应自嘲一笑,“不过是为自己的 罪行寻找借口罢了。夏翎姑娘与她是挚交好友,定会平安救出她。你若是见到金鳞,就将这个转交给她,就说……”
狄飞低头望着手中精致的玉梳,抬头迎上华无应脸上露出的缒绻哀伤的笑容: “就说,我曾想一辈子为她绾丝结发,奈何命运弄人,她生在晋南,我立业凫峦。 你告诉她,从今往后,每月初七我都会去我们初次相见的地方等着她,千年万年, 直到生命终结。”
千年万年,直到生命终结。狄飞怔怔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正待说些什么,却忽听属下欣喜若狂地飞驰而来禀报:“将军,找到关押人质的场所了!”
眼见影像中突然涌入数千修者,刹那间,传送影像崩塌消失。
夏翎一个趔趄跌靠在铁笼上,强忍住恶心痛楚的心情,用神识细细察看被雷音珠炸得面目全非的韩煜。
幸好,再血肉模糊也比不过阴煞之月血魈魔体崩裂所要承受的折磨幸好,虽然呼吸微弱,却终究没有断绝。韩煜……还活着。
夏翎擦干眼泪,慢慢直起身,伸手将鲜红美丽的嫁衣撕裂,丢到一边,露出朴素洁白的衣衫。
这是祭奠天下亿万亡灵的丧服,也是告别师兄的决心。
天奎宗,一切从这里开始,也将在这里结束。她造的孽,她自己来还。
“师兄,沈清!”夏翎长剑出鞘,直指眸光冰寒的沈清,冷冷道,“事到如 今,我们总算能好好战一场!当日的承诺,我再说一遍。沈清,我发誓,如有一日你当真堕落成魔,屠戮人界,我一定要亲手结束你的生命!”
沈清冷笑道:??那么我也再说一遍亲手结束我的生命,如今的你,凭什么?” 夏翎的手抚上胸口,轻轻呢喃着阿修的名字,才缓缓抬头道:??就凭我的魂魄之中凝聚了你六成的心脉元气,而你却一无所觉!就凭我手中与我灵犀相通的夕阙剑能将你的心脉元气导入剑刃,以玄风幽火的方式一一释放!就凭我最敬爱的师兄一开始就算计了古魔赤猷,奄不犹豫地嘱咐我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沈请,你……认命吧!”
“轰隆………“
拥有巨大破坏力的赤血藤蔓和玄风幽火,肆无忌惮地破坏着天奎宗的百年建筑。
夏翎在间不容发的战斗中险之又险地将昏迷的金鳞放入两仪盘,用传送阵安全送离这里,却再也没有余力去救护仍关在笼中的韩煜。
沈清周身的藤蔓被玄风幽火一点点吞唾燃烧,可他的赤血藤蔓却不敢接近夏翎。
这是一场异常诡异的决战,拥有大乘期高阶修为的沈清,却被元婴期的夏翎一 步步通入绝境。
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定数,沈清的赤血藤所向披靡,短短几个月中吸收了数万修者、凡人的精血冤魂,让他如坐云霄飞车般从灵寂期蹿到大乘期。可是,也正因 为违背常理的越级进阶,让沈清除了赤血藤蔓外,再无有效的神通能与夏翎匹敌。 可是偏偏赤血藤蔓对周身环绕着玄风幽火的夏翎避如蛇蝎,无论如何都不敢靠近。 而被玄风幽火伤到的藤蔓以及沈清的身体,却都无法愈合再生。
崩塌的石梁重重砸下,转瞬覆盖了关押韩煜的铁笼。
“韩煜……”夏翎凄厉地呼喊,想要冲过去相救,想要一探究竟,却马上被沈清纠缠住,无法脱身。
“师兄!”夏翎横剑胸前,微微低头,眼中有晶莹的泪珠盈盈欲坠,“感谢你一 直以来的照顾,感谢你的拼死守护,感谢你到死都全心全意交托于我的信赖!” 消耗大量灵息和体力的离风影通与风影分身同时施展,鬼魅般的身形穿梭在沈 济四周,犹如一张巨网将他团团笼罩。
“师兄,一路走好!”她哑声呢喃,犹如吹拂着绿竹的清风,扬下点点露珠。
沈清睁大眼,脸上露出惊恐骇然的表情,眼底深处却隐约闪过一道欣慰安然的光芒。
长剑入体,穿胸而过。
夕阙剑上所附着的玄风幽火如箪原上的野火般蔓延,转瞬便侵袭了沈清的每一寸经脉。
碧绿的火焰燃烧着沈清的生命与灵患,无可再生,无可转园。明明是毁灭之火,却将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映照得那样璀璨动人。
“师兄……”夏翎哽声道,“转世投胎,你一定要活得很好很好!”
沈清静睁地凝视着她,眼中缒绻辗转着最温柔爱恋的光华。他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消败于碧绿光华之中,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韩煜!韩煜!”顶梁柱被轰塌的大殿尘土飞扬,夏翎穿梭在摇摇欲坠
之间,心急如焚地寻找生死未知的韩煜。
当然,活肯定是活着的,否则身为傀儡的常似锦一定能感觉得到。只是, 眼见他被整个压入横梁土石之下,实在无法不担心。
“夏洛……”突然,微弱的声音自左侧传来。夏翎心中一喜,几个起落跳到那里,掀开石板,才发现关押韩煜的铁笼早已被压得支离破碎,而本就伤痕累累的耗 煜依旧躺在石板下,似乎也没多碎几块骨头,多裂几道伤口。
夏翎连忙将他搂抱出来,小心避着他碎裂的骨头,以最快的通速逃离尘土飞扬的危楼。
只听身后传来“轰隆” 一声,夏翎回过头去,眼前已是一片废墟和漫天的尘埃。
她只知那些原本守在沈清身旁的结丹期修者,早在狄飞救出人质时,就已悄悄 逃离。可她却不知,被拴在柱子旁的黄吉、莆田和夏衡三人最终是否逃出升天。
只是,这些对她再没有什么意义,也无须去费心关切。
战争已然结束,短短六个月的血腥浩劫,到这一刻终于化为历史,只留下阴暗浓重的一笔。
沈清也好,慕容清也罢,或许会被人牢记,或许会被人遗忘。
而她作为一个过客,留在这个世界的使命,也将宣告终结。阿修说过,当一切结束时,回家的大门将会最后一次向她敝开,只是……
夏翎望着怀中昏迷不醒却紧紧抓住她右手,无论怎么掰扯都不肯放开的男子,心中沉滞压抑,无法呼吸。
“夏洛……”如冰玉相击般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夏翎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虚空中,缓缓闪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形。
少年有一头长到腰际的银发,有恍若冰雪雕刻而成的精致容颜,还有一双黑白分明、银光流泻的漂亮眼请。
“小曦……小曦!”夏翎微笑着,毫不犹豫地呼唤心底最珍贵的名字,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下,“小曦,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终于可以重新回头看看走过的历程,有多少心酸,多少委屈,多少温暖,多少期盼……小曦,若没有你,我绝对不可能撑到今天。
少年静静地凝望着她,恍若透明的躯壳慢慢变得凝实,眼底缱绻的光芒却并没有化为冰冷和疏离。夏翎听到自己脑中响起—个清冷的声音:“我马上为你打开破碎虚空之门。夏洛,我说过,终有一日你可以回去,而我也将回归神域向东璍尊者
复命。”
东璍尊者,阿修……夏翎右手抚着心脏,感受着它突然剧烈地跳动,抬头,露出最灿烂温暖的笑容。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少年雪玉一般的手指与恍若透明的脸庞,软软的,凉凉的,带着熟悉的触感。
“小曦!”夏翎伸手抱住神色清冷的少年,哑声道,“小曦,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千年万年,都不会忘!〃
她曾经那么憎恨这个弱肉强食、冷漠残酷的世界,可是到今天即将离开,却发现,原来这里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风佑、金鳞、浮香、文洹、柳笙、柳庚……还有那些三个月来一起拼命一起挣 扎的伙伴,每一张脸都不在眼前,但每一张脸都已被深深印刻在她心中。
这一生,都无法忘记。
小曦拍拍她的侧脸和后脑勺,仿佛是在安慰。
夏翎松开手,低头望向昏迷不醒的男人,轻声道:“韩煜,再见。”
小曦修长晶莹的手指轻轻划过虚空,转瞬,一个肉眼不可见的旋涡慢慢由小而大,直至缓慢旋转,完全稳定。
“走吧,夏洛。”小曦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回到你心心念念的世界。”
夏翎狠下心掰开韩煜紧握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向时空旋涡。 可是,刚走出一步,她垂下的右手手腕却猛然被抓紧。握住她的手灼烫湿热,好几只指甲被剥离指尖,血肉淋满,狰狞骇人。
可是,这样一双千疮百孔,本该疼入心肺的手,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抓着她,不让她离开。
“韩煜,我要回家!”夏翎哑声道,“你知道的,我发了疯一样地想回家,想了三十七年!”
然而,扣住她的手不松反紧,昏迷中的韩煜竞慢慢睁开眼来,干裂的唇轻轻开合,一字一字不容置疑地道:“嫁给我,我带……你回家!”
“韩煜,你知道,不可能的,我……”
“给我一年时间!”帏煜咬牙勉力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斩钉截铁地发誓:“一年后,我一定会冲破化神期,亲自带你回家。”
夏翎抬头去看小曦。小曦冲她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在她脑中缓缓响起:“这是破碎虚空的通道最后一次主动为你打开。但若有人突破化神期,为你撕裂空间,打开通道,却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可是……
“韩煜,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夏翎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手,苦苦哀求道,“这世间,从未有人达到过化神期,我没有办法拿我最后的机会去赌!万一你…”
“我可以!”韩煜手上狠狠一拽,本来小臂骨裂的手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竟将站立的女孩猛地拉入怀中,伤痕累累的残破身躯用最玉石倶焚的方式紧紧拥住她,不让她离开,“夏洛,给我一次机会,重新开始。不要丢下我,不要松开我的手,我已没有勇气再去等待你三百年。”
韩煜低下头,干裂沾着血污的唇轻轻吻上女孩颤抖的双唇,如呵护珍宝般吮吸厮磨,轻声呢喃:“夏洛,我爱你,天地为证!”
这个人明明全身骨骼碎裂,伤痕累累,虚弱得连凡人都不如。可是为什么,他的怀抱却是那样紧,那样执着,执着到好似为留下她,哪怕毁天灭地也在所不惜。
干裂的唇碰触着她,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却炙热得仿佛要将她烧成灰烬,吞入腹中。
她毫不怀疑,此刻这个男人如果还有力气,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斩断她回家的路,哪怕让她憎恨疏离,也绝不肯让她离开自己。
这世间,怎么会有人爱得如此决绝,如此不顾一切?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却只为了布下天罗地网,不让她离开。
耳边仿佛又响起他当日那沙哑而痛楚的宣誓,不,那或许已不是宣誓,而是诅咒。
他说:“没有关系,夏洛,没有关系。你可以一刀一刀在我心上凌迟,一次一 次将我踩进泥坑践踏。总有一日,我会还清二十年前欠你的债。总有一日,你会为我的痛而心痛。我死也会等到这一天!”
到如今,她的心,终于还是为他而痛了。她的决定,终于还是为他而动摇了。 他用了最玉石俱焚的方式告诉她,我们生若不能同衾,那么,死必然要同穴。
夏翎轻轻叹了 □气,有些无奈,有些不甘,却也有些酸楚的感动。
她推开亲吻的男子,就在男子眼中的炙热期盼逐渐转为痛楚、绝望和赤红时,她的手抚过男子满是血污的脸和伤痕累累的身体,恨恨道:“帏煜,你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战争结束我就要回家,所以你故意被沈清抓住,故意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好让我心怀愧疚,放不开手,是不是?”
韩煜紧绷的心头陡然一松,随即是难以言喻的狂喜与甜蜜涌上心头。
他试图用自己期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