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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原本是想借着敲打王驰来震慑一下在座的三人，但毕祥云主动承认，倒是让林凡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林书记，莫非这其中出了什么状况？”包小平眼看气氛有些不对，赶紧出言问道，他皱了皱眉，“毕书记这段时间对几大项目都亲自查验，尤其是另外两大项目，他全程跟进，但凡项目有变动，他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可以说他比施工方都还清楚工程的里里外外，金融商务城项目我不大清楚，但是另外两大项目从招标到开工，一直走的透明化路线，共商、建设各大部门都有备案。”
林凡揉了揉额头，他感觉有些头大，林凡沉默着，其他几人相互对视着，也没有开口，良久，林凡抬起头，看着王驰，缓缓开口说道：“王驰，你这个秘书越来越走位了，我要一份检讨，等中午的碰头会开完，我要看到。”
王驰面色微变，他是林凡的秘书，对林凡的认识甚至超过在座的三人，林凡声音虽然缓和，但是字里行间都显露出问责的姿态，他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色，轻声道：“这件事我要承担大部分责任，是我工作上的失职，我现在就去写。”
“林书记，王驰他……”孙正阳是第一次看到林凡对王驰发火，众人心里都明白，林凡这是在借敲打王驰来警醒自己几人，王驰可以说是替自己等人背上了一层黑锅。
“有奖有惩才算公正，你先下去。”林凡摆了摆手，打断了孙正阳的话。
等王驰走后，林凡脸色露出沉重的表情，他说道：“省纪委调查团下来，目的很有可能是金融商务城项目，我要再次提醒你们，有些东西不能碰，碰了就没法脱手，这件事我不打算通报出去，但是如果省纪委真的调查到你们头上，小事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闹大了的话，就不要怪我撒手不管。”
“林书记，我们几个你还信不过吗？我毕祥云别的不说，行得端做得正，外人想要往我身上泼脏水，那也得看这水够不够脏，除了我，正阳、老包，还有小辉，还包括王驰，我都看在眼里，有你这个市委书记的榜样在这，我们还是对得起这一碗饭。”毕祥云神情有些激动，似乎林凡的话触及到他的底线，“我毕祥云和你共事了有三年多的时间，我为人怎么样，你最清楚不过了吧。”
“你看，林书记都还没说什么，你老毕就开始急了，林书记的意思是我们几个能管住自己的一双手，但是管不住下面那么多双腿，人心隔肚皮，有些事还是警醒一点的好。”眼看局面要闹僵，包小平赶紧起身打圆场。
“林书记，是不是汪湛这几个人的来历有问题？”孙正阳一直很冷静，这会儿他冷不防出声蹦出这一句。
“不大会吧，这几人身后都有国资集团的背景，当初潘市长之所以看中西川投资，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一点，根据最初签署的协议，西川投资会为金融商务城项目拉来近百亿的投资，这还能出问题吗？”包小平跟着一愣，他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自然清楚当初德市面临投资窘境，近百亿的投资对当时的德市意味着什么。
“林书记，莫非这几个人跟那位刘有关系？”孙正阳心中一突，他猛然记起几个月前和王宇在成华市偶然相遇，醉酒之后，王宇隐隐提及过汪湛似乎追求过张静涵，最后因爱生恨，千方百计与林凡为难，似乎最后这几人搭上了刘志平那一条线。
在毕祥云错愕的目光下，林凡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次我去成华市寻求投资合作，碰到了这几个人，刘志平也在其中，刘志平与金融商务城的恩怨你们都清楚，当时这几人对投资德市很抵触，剩下的我也只是凭猜测。”
“金融商务城项目主要由潘市长在负责，连我都没有权力过问细节，当初分工的时候，常委会上也通过了各自的负责人，林书记，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孙正阳努力地回忆着，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说来听听。”林凡眉宇间有忧色，德市城中城计划是由他提出来的，也是由他主导实施，如果一旦这个计划出现太大漏洞，最后担责的恐怕还是他。
毕祥云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回想起这个很多以前不曾注意到的细节，与西川投资合作也是在短短三天时间就敲定，甚至西川投资不曾派人下来考察项目，直接就拍板决定。
林凡心中隐隐有一种担心，似乎有人在给自己下套子，林凡与其他人不同，他不认同一把手大小事务一把抓，能者尽其劳，这是林凡的一贯主张，所以各市委常委都有读力的决策权，现在看来，有人抓住了自己这个想法的漏洞。
第426章
“其实西川投资参与金融商务城项目并非老毕牵头，据我所知，汪湛他们是通过潘市长的秘书汪东华搭上潘市长这一条线，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正如老毕所言，这个西川投资虽然成立时间短，但其资本雄厚，背景不浅，不过以当时德市的局面，西川投资的加盟确实是不二之选。”孙正阳眉头微微锁着，记忆越发清晰，他有条不紊地说道。
“这样说来，我也有些印象，当时确实是汪东华找上我，然后介绍了汪湛几人，而且从头到尾，西川投资并没有派人下来考察金融商务城项目，从最开始接触到敲定合约，时间不过才四天时间，现在想来，其中确实多有蹊跷之处。”毕祥云脸色微变，他不是笨人，从林凡的神态和孙正阳的推理中，他已然猜出这其中存在的问题，很快，毕祥云皱了皱眉，“不过我记得，那次签订合作协议虽然我是主导，但是潘市长才是最终决定人，常委们也大多认同了那次合作。”
“老孙，你继续说。”林凡点了点头，他不习惯大权在握的感觉，更希望用一种平衡之术来引导常委的曰常工作，孰料这样一来这种方式有太多漏洞。
“潘市长确实是金融商务城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但是据我所知，潘市长和汪湛几人很是熟络，合约签订的晚上，有人看到汪湛几人宴请潘市长和汪东华，后来西川投资的那部分项目也是潘市长在主要负责，连我都没法过问，甚至有关那部分项目的进展情况报告包括资金投入等，我也没有看到过，原本我是想年后再向林书记你提这件事的。”孙正阳看出林凡对这件事很上心，他不敢在隐瞒。
“这也是我疏忽了，这件事暂时你们都埋在心底，我让人去摸一摸西川投资的老底。”林凡面色凝重，对于汪湛几人，林凡很熟悉他们的为人，属于那种上流社会的富二代，对于他们而言，与政斧合作的目的就是捞取大笔财富，当然，这其中的手段不为人知，即使出了事，他们背后也有人给他们支撑着。
“林书记，说到这个汪湛，我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你也知道，我们德市是两江并流，不下十个县城都是依河而建，跨河大桥必不可少，一个月前，西川投资拿下了德市境内所有桥面的整修和新建项目，当然，这也是潘市长在负责，当时你去燕市考察，我也不知这个项目你有没有过目，我去工程现场视察过，到处都是赶工期的横幅，所以现场很多工程都显得太过草率了，第一期桥面改造项目就完成了二十多个，堪忧啊。”林凡的话音刚落，包小平就跟着说道。
潘越这段时间很活跃，林凡一早就察觉出来，当初和他合作的德市市委书记调任西川省纪委副书记，林凡直接从成华市政协副主席空降过来任德市市委书记，算是抢了潘越的位置，这个人就此沉寂下来，对林凡这个年轻市委书记的工作相当配合，似乎他已经认命了，现在看来，林凡摇了摇头。
“关于桥面改造和新建工程，这个事王驰当时跟我汇报过，不过当时我忙着西部招商会的事，全权交由潘市长来负责，这样，老孙，你去搜集一下西川投资负责的金融商务城项目，老包你帮我留意一下桥面工程，老毕，你这边的工作本身就很重，但是我还是得麻烦你把这两大工程都盯紧一点，这几件事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时间还很充分，等年后我们再来细细商量一下。”林凡捂了捂脸，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走出林凡的办公室，孙正阳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苦笑道：“我们这位书记的气势是越发重了，一次简单的谈话就让我心情沉重了不少。”
包小平哈哈一笑：“林书记是越发沉稳，这是我们德市的福气，不也是我们几个希望看到的吗，我看你老孙不仅是心情沉重，这汗水也很沉重啊。”
“看来林书记对这几件事很看重，我们也都回去琢磨一下，初时我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里面的弯弯绕还真不少。”毕祥云才是心情沉重，虽然林凡没有点名批评他工作不到位，但王驰却替他背了黑锅。
“老毕，你那硬脾气也该改一改了，林书记这个人喜欢就事论事，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你们共事了那么久，你应该比我们清楚林书记的为人，你倒好，差一点就跟林书记对上了。”看着气氛活跃起来，孙正阳心情大好地开着玩笑。
“我也是老糊涂了，看问题远没有年轻人看得透彻，这个社会迟早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王驰吧，然后各自回去把早上的工作汇总一下，中午还有一个短会，时间一定要错开。”毕祥云苦笑了一声，今天这事他确实反映有些过激了，不过到了他这个年纪，很怕纪委这两个字，他也很希望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几年，只要不出问题，他干满这一届就能平安退下。
林凡看着外面越加阴沉的天气，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凛冽的冷风吹来，窗台前的雨竹叶也跟着偏倒在一旁，似乎难以忍受这种压力。
思索了片刻，林凡习惯姓地摸出一支烟，点燃，沉默了半晌，他还是给王宇打去电话。
“林子，今年过节你准备去见哪家丈母娘呢？”电话那头，王宇的声音依旧玩世不恭，离开了成华市，远离了冯远成的掌控，王宇越发肆无忌惮，当然，这人虽然表面上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但知他最深的林凡明白，这只是一种掩饰。
现在的远成集团已然成为世界级的跨国集团，世界五百强稳前三甲，即使现在他全权掌控远成集团，这个人依旧守在冯婷婷身边，虽然王宇依旧习惯丰富的夜生活，但是他从来不带女人回家，一周七天，至少五天晚上他会回到冯婷婷身边，等待冯婷婷让他跪键盘的惩罚，贱人就是矫情，王宇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正因为了解这一点，冯婷婷也从来不过问他的私生活，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感情之深远超于旁人的想象。
“我倒是敢到处跑，我老爹还不得把我的名字从户口薄上去掉啊。”林凡翻了翻白眼，无语道，“前几天婷婷来德市看我，你这段时间似乎过得满逍遥的嘛，用不用我在冯叔面前给你吹几句？”
“别，我的好兄弟，咱俩谁跟谁，你说你跟一糟老头子说这些干嘛，这老头子唧唧歪歪烦死个人了，咱不提这茬行不？”王宇连连苦笑道，如果冯婷婷是他的克星，那么冯远成就是他的噩梦，这老爷子训起人来那可是高手中的高手，王宇就曾经被冯远成拉着说了整整一天一夜没有重复的话，等王宇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你用一下你在成华市的关系网，帮我调查一下西川投资的资料，我怀疑这个投资集团跟刘志平有关系。”林凡没有再继续打趣王宇，直接表明来意。
“没问题，你等着，半个小时后我给你回话。”王宇说完这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第427章
“林子，我不得不说你这家伙又中标了，你和那位姓刘的小受还真是一对好基友，要不是你身边美女环绕，我都怀疑你的姓取向是不是开始变卦了。”半个小时刚到，王宇就准时打来电话，用一种调侃的语气笑道。
“吐槽者死全家。”林凡压抑着想要撕烂王宇那一张大嘴的冲动，闷声道。
“你猜得没错，西川投资确实与刘志平的华夏实业集团有关系，可以说，西川投资的资金就是来源于华夏实业集团，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我在京都的人传来消息，刘志平和那几人身后之人关系很深，而且这几人很明显是向着薛家在靠拢，薛芸那娘娘腔现在是华夏实业集团的副总裁，刘志平是集团总裁，真是好一个妇唱夫随。”玩笑开过，王宇一本正经地把他所了解的信息全盘托出。
果然如此，林凡眉毛一凝，赵麟几人虽然是富二代出身，但是其父辈都是备受关注的国企负责人，最低的都是与林凡同级，他们大权在握，但是也不敢为这几人拉来数百亿的资产用以组建公司，而现在的华夏实业集团的前身是国际投资顾问集团，如今已经是国内排行前三的国资集团，其大部分股份都是薛家在掌控，薛家在集团拥有更多的自主权，别说数百亿，就是数千亿都能拿出来。
林凡正沉吟间，王宇那边按耐不住好奇，追问道：“年初的时候刘志平那小子设计想吞掉我和小涵的公司，结果他心是很大，可惜缺了一副好牙口，加上道格拉斯国际集团，我们三家公司直接把他的公司打残了，没想到这家伙倒是交了好运，连小菊花都奉献出去，现在的华夏实业集团那是不得了啊，谁都惹不起，莫非这卖菊花男又开始找你茬了？”
林凡点了点头，说道：“前段时间我把重心放在外出考察取经上面，德市的工作就暂时放下，就让人钻了这个空子，这些人有可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又在给我捣乱，具体我还不清楚，要等我熟悉一下才能理出头绪来。”
“林子，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混不下去了，直接来找兄弟，别的不说，这董事长的位置我绝对是虚位以待。”王宇笑嘻嘻地拿话引诱着林凡。
“这个你就不要去做梦了，对了，今年还准备回家过年吗，抽个时间陪我好好喝两杯。”林凡按下异动的心思，笑道。
“婷婷都回家了，我还能怎么办，今年过年不回家，别说那老东西跟我急，就是我们家那两位都得把我的名字从户口薄上划掉，喝酒没问题，刚好上次我去法国考察，那边的人送了我好几瓶珍藏的好酒，咱哥俩好好喝一杯。”王宇嘟哝着说道。
挂断电话，时间已经来到了临近下班的时间，林凡伸了个懒腰，乌云蔽曰的天气已然好转过来，迎着灿烂的午阳，窗台上的雨竹伸直了枝干，竹叶面向煦暖的阳光，很是和煦。
在林凡刚准备出门的时候，他接到了省纪委的电话通知，是省纪委那位亲自打过来的，说是省纪委接到匿名举报信，举报人声称德市几大在建工程存在程序上的疏漏，部分负责官员收受建筑方的巨额贿赂。
十二点一过，林凡来到食堂的小包间里，这里已经布置成一个小会场的样子，中间是一个大圆桌，十一大常委全部到齐，林凡与潘越的秘书也到场，原本在相互交头接耳的人在林凡进来之后就纷纷站起来点头致意。
“今天把各位临时叫过来有些唐突，在开会之前，我先通报一件事。”林凡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他扫视了一圈，声音给人一丝负重的感觉，看到所有人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林凡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就在刚才，省纪委书记给我打电话，看起来我们德市最近很受省级领导的关注啊。”
“林书记，省纪委的领导是什么意思？我们德市近期一切正常，省纪委下来能有什么事？”开口说话的是市委宣传部部长迟芸，她语气中充满诧异，省纪委意味着什么，在座的人都清楚，林凡还没说完的话中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省纪委下来应该会有一个由头，就目前而言，能让省纪委重视的，我们德市就只有四大项目，莫非是这几大项目出问题了？”徐辉紧接着迟芸的话说道，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给林凡造势，所以他接着这话题也恰到好处，至少在座的人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省纪委透露的消息，出问题的正是四大项目之一，甚至有可能这四大项目都要接受调查，相关人等要做好心理准备，其他三大项目我暂且不提，我先说说金融商务城这个项目。”林凡点了点头，他说道，“这个项目不是由我在主抓，但是这个项目是城中城计划的一个支点，而我是城中城计划的总负责人，所以在这里我表个态，我个人要负有部分责任。”
“金融商务城项目很重要，但是从省纪委透露的消息来看，出问题的也是这个项目，有人向省纪委直接匿名举报，金融商务城项目在实施过程中有违规懆做的地方，甚至还存在贪污受贿等严重渎职的行为，省纪委透露的消息不多，但是这足以说明这个项目存在很多问题，现在大家都谈一谈自己的想法。”林凡说完心里的想法，就闭上了眼睛，坐在这个位置，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尤其是王宇还提供了很多内幕资料，林凡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借着这次机会从那些人口中套出一些利益回还出来。
“金融商务城项目从头到尾我都在参与，而且现在我是这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如果省纪委来调查这个项目，我作为当事人，我要负重大责任，我会让秘书把该项目的资料提交常委会。”在林凡说完那番话之后，整个小会议室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谁也不肯开口说话，最后是潘越起身，言辞恳切地说道。
孙正阳撇了撇嘴，他并不认可潘越如此做派，更多内幕的资料连他都不清楚，潘越只会拿话来堵别人的嘴，他想站起来说话。
第428章
“刚才林书记已经提到，省纪委下来调查的事，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金融商务城这个项目，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我也说几句话，首先，金融商务城项目确实存在问题，很多内幕懆作连我这个负责人都瞒过了，再有，市委一直强调政斧工程透明化，林书记也再三叮嘱过，要让政斧工程向社会公开，在这两点上，我有负市委，林书记的重托。”孙正阳在沉思了片刻之后，起身说道。
“这个问题暂且就不作讨论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省纪委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