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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他的名字。”
“我没有男朋友。”露拉比说道。她一下子明白为什么女校长的面色变了,因为她在撒谎。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面孔也仿佛变成了冷硬平滑的石块,直直地盯着女校长,因为,现在她再也不怕她了。
女校长感到困惑不解,只好避开目光。她用一种温和的、儿乎充满柔情的语调说道:
“我的孩子,必须跟我说实话,这是为你好!”
然后,她的声音重又变得生硬而凶狠。
“我想知道这男孩的名字!”
露拉比感到义愤填膺。这一切仿佛石块一样阴冷沉重,哽塞在她的肺部、她的喉咙中,她的心跳加快,就像看到那幢希腊式小屋墙壁上的那些淫秽的话语一样。
“我不认识什么男孩,这纯属谣言,谣言!”她道,她起身想离开。可是女校长挥手示意她留下。
“别走,别走,留下来!”她的声音忽又压得很低,断断续续的。“我不说这是为了你——为了你好,我的孩子,这只是帮助你,你应该明白——我想说”
她放下那支笔头镀金的黑钢笔,枯瘦的双手紧紧地交叉在一起。露拉比重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几乎透不过气来,脸色苍白如纸,俨若石制面具。她感到虚弱无力,也许是因为这些天在海边吃得少、睡眠不足的缘故。
“我的义务是保护你免遭生活的危险。”女校长说道,“你太年轻.你不知道.菲律彼先生在我面前高度表扬了你,你是个好学生,我不希望——不希望出这类事情把你的学业愚蠢地糟踏光。”
露拉比听见她的声音很遥远,似穿墙而过,被风吹得变了调。她想说话.可她的嘴张不开。
“你经历了一段困难时期,自从——自从你的母亲出事住院以后。你瞧,这一切我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能帮我了解你,可你也得与我合作,你必须努力…… ”
“我想见见…菲律彼先生…”露拉比说道。
“你马上就会见到他,见到他,”女校长说道,“可是,你得把实情告诉我,你到哪里去了。”
“我跟你说过,我去看海去了。我躲在岩石丛中。看着大海。”
“跟谁一块,”
“就我一个人,我说过,就我一个人。”
“撒谎,”
女校长大叫起来。紧接着她又说道:
〃如果你不告诉我你跟谁在一块t我就不得不把这一切告诉你父母。你的父亲…… ”
露拉比的心开始怦怦狂跳。
“如果您这么干,我永远不会回这里来!”她感到自己话语的分量,然后她眼睛直视女校长,一字一顿地回答:
“如果您写信告诉我父亲,我再也不上这儿来了。再也不去任何别的学校。”
女校长好长时间一句话也没说,沉寂笼罩着大厅,仿佛一阵冷风。然后,女校长站起身来。她关切地看着小女孩。
“用不着把事情闹得这么糟,”她终于说道,“你脸色煞白,你累了。我们下次再谈这些。”
她看了看表。
“菲律彼先生的课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可以听。”
露拉比慢慢地站起身。她朝大门走去。出门之前,她又回头一次。
“谢谢夫人。”她说道。
学较大院里又聚满了学生。梧桐树和栗树的枝条在风中摇曳不定,菝子们的喧哗声令人沉醉。露拉比避开奔跑的学生和小孩,慢慢穿过大院。几个女孩朝她打手势,可不敢接近她。露拉比冲她们莞尔一笑。她来到那幢预制大楼前,看见菲律彼先生靠着B号支柱的侧影。他跟往常一样,穿着那套灰蓝色西服,嘴上叼着一支香烟,目视前方。露拉比停下脚步。教授发现她后,兴奋地打着手势,迎她走来。
“好吗,好吗,”他说道,这是他要说的全部话语。
“我想问你…”露拉比开始说道。
“问什么,”
‘关于大海、阳光.我有许多问题要问您。”
可是,露拉比突然忘记了那些问题。菲律彼先生兴奋地看着她。
“你去旅行了?”他问道。
“是的…… ”露拉比说道。
“嗯…… 旅行愉快吗?”
“噢,那当然!非常愉快!”
上课铃声在大院和走廊里回荡。
“我很高兴…… ”菲律彼先生说道。他用鞋跟碾灭了烟头。
“课后,你再把一切讲给我听。”他说道。眼镜后面,他的那双蓝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亮光。
“你现在再也不去旅行了?”
“不了。”露拉比说道。
“嗯,应该出去走走,”菲律彼先生说道。他又重复道:“我很高兴。”他走进预制教学大楼之前又朝小女孩回过头来。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等上完课后,我也一样,非常热爱大海。”
神仙居住的高山
雷达巴尔缪山峰地处那条泥土路的右方。它沐浴在六月下旬的阳光里,显得巍峨壮阔,俯瞰整个平原地区和浩瀚的冷湖,日翁只看得见它。可它并非唯一的山峰:稍远处是卡尔佛斯丹达尔高原,深深凹陷的大山谷一直伸向大海;往北是黑黢黢的的冰川守护者。不过,相比之下,雷达巴尔缪山更俊美,吏高大,更纯清,一条纤细的轮廓线从山脚绕至山巅。它头顶蓝天,高耸人云,白云如火山青烟般缭绕着它。
日翁正朝雷达巴尔缪山进发。他把自己的那辆崭新的自行车靠着路边的斜坡停放下来。然后,他过铺满欧石南和地衣的田野。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走向那座山。他早先就知道这座山,打他孩提时起,他每天清晨都要凝望它。可是今天,雷达巴尔缪山仿佛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沿着柏油马路不行去上学时,也要抬头瞻望它。山谷里没有一处望不见它的身影。它恍若一座高高耸立的城堡,可以俯瞰整个地区,俯瞰这个地区一望无际的苔藓、地衣,牧场和村落。
日翁把自行车停放在湿漉漉的斜坡边。今天是他骑车外出的第一天。他顶着大风,从山脚开始,沿着斜坡往上骑,累得气喘吁吁的,脸颊和耳朵都滚烫滚烫的。
也许是阳光招引他爬上雷达巴尔缪山。严冬季节,云雾掠过地面,撒下无数冰粒,山峰显得极其遥远,可望而不可即。有时候,漆黑的天空中划过几道蓝莹莹的闪电,环绕山蜂,吓坏了山谷里的人们。可日翁,他一点也不怕。他遥望山峰.仿佛白云深处的山峰也穿过灰蒙蒙的大草原,正注视着他。
今天,兴许是六月的阳光将他引向山峰。尽管寒风刺骨,阳光依然美丽,柔和。走在湿漉漉的苔藓上,日翁看见昆虫在阳光下蠕动,蚊子、苍蝇绕着小植物飞旋,野蜂在白花之间流连,身子细长的鸟儿在空中迅速地扑打着翅膀,悬挂在水洼上面,然后一下子随风飘去。它们是这里绝无仅有的生灵。
日翁驻足聆昕风声。风吹过地凹,吹过荆棘丛奏出奇特而美妙的旋律。几只小鸟躲在苔藓中叽喳不停。它们的尖叫声在风中变大,而后窒息无声。
六月美丽的阳光灿烂地照耀着山峰。日翁越走近山峰.越发现它并不像远处看起来的那样有规则,它从玄武岩平原的石堆中挺拔而起,有如一幢废弃的房子:有高高的墙面,黑断层把墙面分裂开,仿佛遭重击后留下的裂痕。山脚下流淌著一条小河。
日翁从未见过类似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呈现出天空的颜色,曲曲弯弯地从翠绿的苔藓上轻轻流过。日翁踮起脚尖轻步走过去,以免陷进小水潭。他在小河边跪了下来。蓝莹莹的河水潺潺地流着,它晶莹纯净得有如玻璃。水底铺满了小卵石,日翁伸手去捡。河水冰冻刺骨,他想把手仲向深处,可河水已浸到了胳肢窝。他的手指捉到了一块微微透明的白石块,石块呈心型。
突然,日翁又一次感觉到有人在瞧着他。他抖索索地站起身,袖子被冰凉的河水浸湿了。他回转身,巡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微微倾斜的山谷、苔藓和地衣遍布的大平原。风从平原上吹过.这个时侯,连鸟儿都隐匿了踪影。
突然,日翁瞥见了他那架停放在长满苔藓的斜坡边的自行车的红色身影,他才安下心来。刚才,他倾身面向河水时,投给他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目光。还仿佛有个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极其轻柔地吹进他的耳畔,它那么轻那么柔,一点也不像熟悉的声音。那或许是一种声波,如阳光一般包容他,使他颤栗,那方式有如云开日出。
日翁沿小河走了一段,寻找一个可涉水而过的地方。他从稍往上去的一个小弯处走过去。河水如瀑布般从那儿平滑的石块上倾泻下来。河沿的绿苔藓一簇一簇声无息地向下漂去。日翁停下步子,跪在溪水边,喝了几口冰凉、甜润的河水,然后继续上路。云块忽散忽聚,阳光跟着变幻不定。奇妙的阳光仿佛不是来自太阳。它在山壁周围的空气中飘浮着。它又缓慢,日翁心想,它能日复一日、毫不减弱地持续几个月,不让黑夜占据它的位置。眼下,它出现了,它钻出地层,照亮云隙间的天空,仿佛要长存下去。日翁感到它正从肢体和面孔的皮肤上进人他,有如某种滚烫的液体,浸透他的衣服和头发,从毛孔里钻进去。蓦然,他想让自己赤身裸体。有个地方,苔藓地形成一个避风盆地,他迅速地脱去所有的衣服。然后,他在湿漉漉的地上打起滚来,大腿和手臂在苔藓上摩擦。软茸茸的苔藓在身子下面西蔌作响,他的全身沾满了冰冷的水珠。日翁停下来,张开双臂.静静地仰面躺着,凝望天空,倾听风声。这时,雷达巴尔缪山云开雾散,同样温暖地烤着日翁的面孔、胸脯和肚子。
日翁重新穿上衣服,继续朝山壁走去。他的面孔发烫,两耳轰鸣,仿佛刚刚喝过啤酒似的。他的双脚被柔软的青苔搔得怪痒痒的。他蹦跳着,很难笔直地向前行走。到了苔藓地的尽头,日翁开始翻越山墙。地面坎坷,满是灰暗的玄武岩石块,小路上的浮石在脚下被踩得咔嚓咔嚓响,并化为碎块。
他面前竖起一陡山壁,高得让人看不见山顶。从这儿没法往上爬。日翁绕过长墙,面北而上。寻找一条通道。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刚才被山墙挡住的风,现在突然猛刮起来。他踉踉跄跄地向后倒去。他前面,一条宽阔的断层把黑岩石割裂开来,形成一扇巨门。日翁走了进去。
断层的两壁中间,坍塌着一堆杂乱的玄武岩大石块。必须抓住每一个凹口、每一道裂缝.小心翼翼地往上爬。日翁鼓足力气,爬过一块叉一块岩石。内心有什么么东西在催促他,他想以最快的速度爬到断层上面。好几次.他险些仰面捧了下去。因为石块上长满了滑溜溜的苔藓.日翁的两只手紧紧抓牢,有一刻,他的食指指甲被抓破了,他全然没有感觉到。尽管天气阴冷,热流却继续在他的血管里循环。爬上断层后,他回转身。溶岩石和苔藓组成的大山谷一望无际,绵延不尽;天空无边无际,乌云翻滚。日翁还从未见过比这更美妙的情景。仿佛大地变得遥远,空旷,没有了人、动物和树木,变得有如海洋一样浩瀚,孤独。山谷上空的一些地方,云块破开,日翁能看见歪歪斜斜的雨线和光晕。
日翁背倚石墙,静静地眺望平原。他的目光搜寻那辆自行车红红的身影和山谷另一头他父亲的那幢房子。可他找不着.他所熟悉的一切都从视野中消失了,仿佛绿油油的苔藓高涨起来,淹没了一切。唯有山脚下那条小河仍在闪亮,恍若一条青蛇。然而,小河在远方也消匿了身影,仿佛流进了山洞。
日翁望着身下那条灰不溜秋的断层,突然感到颤栗。他刚才踩着石块往上爬的时候没有意识到:玄武石一块连接一块,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台阶。日翁又一次感觉到那包围他的奇异的目光。陌生人的存在重重压在他的头上、肩上.压着他的身体。一种灰暗而强烈的目光笼罩整个大地。日翁抬起头,头顶上的天空,从天际的这一头到另一头被同样强烈的光照亮。日翁阖上眼帘,仿佛瞥见闪电。
后来,低得似炊烟的偌大云块重新聚拢,笼罩着阴沉的大地。日翁双目紧闭了很久,才没有头晕目眩。他倾听从平滑的岩石上滑过的风声。可那个奇特温柔的声音没呼喊出他的名字。在风曲中,它只是咕哝低语,令人费解。
是风声吗?日翁听见陌生的声音,女人的低声嘀咕声、鸟儿的振翅声、海浪声。有时,从山谷的深处传来蜜蜂奇特的嗡嗡声和摩托车的隆隆声。那些响声混杂在一起,在山的侧畔回荡,像泉水一样流走渗人地衣和泥沙底下。
日翁睁开双眼,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岩壁。天气很冷,他的脸上却渗出不少汗珠。此时,他有如坐在一艘擦过云块,慢悠悠地转动身子的岩溶石船上。大山轻盈地滑过陆地,日翁感觉到了那种左右摇摆的天平运动。天空中,云块分散开去,巨浪般逃窜。光线忽明忽暗。
这情景持续了很久,久得有如一趟去海岛的旅行。后来.日翁感到那目光远离他而去。他松开抓红崖壁上的手指。他上面,山巅清晰可见。山峰是由黑石组成的大圆顶。像气球一样身体鼓胀,柔滑,在天光中闪耀。
熔岩和玄武岩在圆顶边形成一道轻微的斜坡,丹尼尔从那儿继续上爬。他猫着腰,像山羊一样迈着碎步,左拐右拐地向上攀爬。眼下,风肆无忌惮地猛刮,把他的衣服收得哗哗作响。日翁紧紧抿住嘴唇,双眼被泪水弄模糊了。可是,他并不害怕,不再感到眩晕。陌生的目光现在不再压抑他。相反,它用全部的光亮支撑着他,把他推向山顶。
日翁还从来感到过像现在这样精力充沛。有一个喜欢他的人,走在他身边,与他同步向前,以同一节奏呼吸。陌生的目光将他引向岩石的顶端,助他攀登。某个人从梦的深处走来,他的力量不断增强了,像云块一般膨胀起来。日翁的脚准确地落在熔岩石块上,也许正踏着那无形人的脚印。冷飕飕的风刮得他直喘气,模糊了他的视野,可他无需用眼。他的身体辨别方向,一个劲地往前冲;他一步一步地沿着弯
弯曲曲的山脊上升。
他只身一人处在天空的中心。此刻,他的周围再也看不见陆地,望不见天际,只有空气、阳光和灰色的云块。日翁如醉如痴地朝山巅迈进,动作有如游泳者。他的双手时不时地接触溜平、寒冷的石板,他的肚子从石块上面掠过,体察到熔岩的脉纹锋利的裂口。阳光使岩石,使天空膨胀,在他体内壮大,在他血液里颤抖。风曲萦绕在他的耳际,在他嘴中回响。日翁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他一鼓作气地向上爬,整个身子毫不停息地朝山巅挺进。
他离山顶越来越近。玄武岩石坡禽来愈温柔、漫长。日翁此刻仿佛身处山下的山谷之中,不同的是,这里的山谷是由岩石组成的,美丽、广阔,曲线般长长伸向云端。风雨剥蚀岩石,将它们抛光得如石磨一般。血红色的水晶玻璃、绿色蓝色的条纹,黄色的斑块从不同的地方溅起金光,仿佛在阳光中起伏飘荡。石块谷地往上消失在云层之中;云块掠过谷地,身后拖着细纤维、灯蕊,药线,一切消散后,日翁又能看见岩石清纯的轮廓线。
后来,日翁完完全全登上了峰顶。他并没有马上就意识到,因为他是逐渐到达的。可是,当他凝望四周,发现自己是这个偌大的黑圆的圆心时,他明白自己已经到顶了。峰顶就是这么一块触及天空的熔岩平台。这儿,风不再是一阵一阵地吹,而是持续不断地猛吹猛刮,像金属片般绷紧,从石块上掠过。日翁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他的心跳急促,血液涌上颈脖,涌上太阳穴。有一阵,他都透不过气来,因为大风紧紧压住了他的鼻孔和嘴唇。
日翁寻找避风的地方。峰顶是光秃秃的不毛之地,没有一处凹洞。熔岩石冷冷地泛着光,有如沥青般开裂。那是雨水凿出的沟壑。风卷走岩石保护层上的灰尘,化做一缕炊烟。
光明主宰着这儿。他走在山脚下时,光明召唤他,于是他把自行车停靠在路边的长满苔藓的斜坡上。天空的光在这儿旋转,无拘无束。它一无止境地从太空里迸喷出来,射向岩石块,然后反弹回浮云之中。悬乎乎的熔岩也渗进了这光明、沉重、深沉有如夏日的大海。这光明里没有热量,它来自宇宙的最远端,聚敛了太阳和看不见的天体的全部的光,重新燃起古时的木炭.重新让数百万年以前在地球上焚过的火重新燃起。火光在熔岩里、在大山里面闪烁,被冷飕飕的风吹得摇曳不定。现在,日翁看清了眼前在坚硬的石块下面蠕动着的潜流。红彤彤的脉纹如火蛇般匍匐而行;冻结于岩石内的汽泡.像海洋动物的发光体一般闪着光。
风陡地停了,仿佛一个人屏住了呼吸。这样,日翁可以朝溶岩石平原的中央进发了,他在三个奇怪的标记前停下脚步。那是三个凿于岩石中的小盆,其中一只盛满雨水,另外两只掩蔽在苔藓和一棵干瘦的小灌木下面。石盆周围有许多散乱的黑石块,石块的齿槽内滚动着红色熔岩石粉末。
这是唯一的避风处。日翁坐在小灌木下的石盆边。这里,风仿佛从不使劲地吹。熔岩石温柔、平滑,被天上的光照得暖烘烘的。日翁双肘着地向后仰躺着,眼望着天空。
他还未见过如此近的浮云。他很喜爱云儿。在下面的山谷里时,他常常躺在农场后面,凝望它们。要么躲在小湖湾里,久久地仰着脑袋,直到自己的胫腱硬如粗绳。可在这儿,山顶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云来的很快,它们贴着熔岩石平原,张开巨翼,无声无息,轻而易举地吞噬天空和岩石,铺展开它们巨大的薄膜。云从山顶上飘过时,那儿所有一切都变得雪白,磷光闪闪,黑乎乎的石块上缀满了珍珠。云经过
时,没留下阴影。相反,天上的光更强烈地照亮,让一切染上和泡沫的色彩。日翁看着自己雪白的双手,手指有如金属器材一般。他仰头张嘴,饮着光芒四射的细水珠,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溢满宇宙的银光。此时,再也没有山,没有苔藓山谷,没有村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些朝南飞奔的填满每一个洞,每一丝裂缝的云块。清新的蒸汽久久地在山顶萦绕,让世界失去光明。之后,正如初来乍到时一样,水汽迅速地朝天空的另一头滚涌而去。
日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