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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扬州上任,江宁侯夫人是急出了一身的汗,生怕女儿干出什么事来。这次请杜且过府,也是提前想跟她通通气,以免日后包妙湘干出什么事来。但江宁侯却与她意见相左。这也是很苦恼的事情。
杜且摇头,“其实是夫君不好,总归是订了亲的人,总是招惹小姑娘,这就是他的错,不能怪包女君对他情根深种。”
江宁侯夫人叹气,“希望她见了夫人之后。能安心嫁个好人家,我也就放心了。”
“夫人给她说亲了吗?”杜且问。
“说了。”江宁侯夫人说:“说的是叶家三房的长子。”
“叶央的叶家?”杜且深深地蹙了眉,江宁侯支持太子登基,若是他的女儿嫁了叶家,无异于为太子加重了筹码,叶家现下虽说无权无势,但他在军中的声望与谢家不相上下,只要叶家振臂一呼,到时候边关百万儿郎齐声呼应,这天下也就逃不掉了。
江宁侯夫人说:“正是,但小女不肯,你看她和叶央……”
两个孩子还在吵,王微偶尔插一两句,都是在帮叶央。惹得包妙湘愈加地不悦:“打死我也不会嫁进你们叶央的。”
正中叶央下怀,“打不死就会嫁吗?”
包妙湘都要抓狂了,“我不会嫁,死活都不嫁。”
叶央淡淡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我要嫁厉哥哥。”包妙湘报复性地抛出这句话。
叶央眉眼沉了下来,“做妾吗?”
“只要是我喜欢的,有什么不可以吗?”包妙湘在挑衅。
两个人完全不把杜且放在眼里,她们为厉出衡而争吵。讨论着要嫁给他做妾,可她似乎没有同意纳妾这件事,但她们也没有要征求她意见的意思。
王微意识到杜且在看,“你们吵什么吵,我表兄都成亲了,你们俩要不要脸。”
“不要!”包妙湘简直是执拗到了极点,“我只要厉哥哥。要脸做什么?”
杜且突然有些敬佩这位侯府千金,她那么肆意地说出她心中所想所思,勇气确实可嘉。但是叶央呢?她隐藏性别陪着厉出衡大半生,那样的隐忍才是真正的委屈求全。
这两个人都无疑有着最张扬的个性,是杜且这样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女子所无法与之相比的。
她突然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就像许多人对她的评价,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出众的才情,一无是处。
若这就是叶央的目的,她想叶央做到了。
而在前堂,江宁侯丝毫不提包妙湘的荒唐,他在向厉出衡哭穷。
“本侯调派了近万石的粮食赈灾,可还是没能缓解灾情,受灾的百姓太多。他们已经背井离乡,四下逃难,还有不少人结成盗匪,打劫富户。上个月,已有不少人家的粮仓被洗劫,上报今岁的赋税必是难以完成了。”江宁侯哭穷很有一套,他丝毫不说自己家也没有余粮,把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他的粮是不是真的赈灾,横竖厉出衡没有看到,他说万石就万石。
这是厉出衡到江南以来,第二个在他面前提赋税的人。
不提赈灾,不提恢复生产,不提帮助百姓重建,却只提赋税。
厉出衡在想,江南这个大坑是有多大啊!太子从中捞了多少的好处,如今却想挖坑让他跳。
既然太子想减税,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到时候太子别哭就行了。
第120章()
地方官员想着减税,看似为民谋福利,实则是为自己规避责任。没有完成征税任务,影响政绩,这是第一。赋税太高,地方官需要强征,难免会引发不稳定因素,这是第二。
可这些与江宁侯完全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厉出衡趁着江宁侯和隋治堂寒暄的当会。对谢桐说:“他没政绩,也不对百姓负责,但他也是要缴纳赋税的,这才是重点。”
谢桐这才明白过来,“我怎么会忘了?”
厉出衡冷道:“减赋不是不行,但并非我一个能决定,只能上奏朝堂。但我新官上任,自然是希望能有一个漂亮的政绩,若是一上任就对自己的责任推三,御史和言官就会弹劾我,然后或许我会被贬谪到其他地方去。江南是重镇,繁华富庶。若非是太子的封地,恐怕我还到不了此地。我一这里,就想着如何削减太子的收入,太子又岂会容我,于是他更有借口打压我。”
“江宁侯为是在给你挖坑呢!”谢桐没有他的思虑周全。
“他挖他的,也要我愿意跳。”
“你不跳,就是不顾百姓,他可以传扬出去抹黑你。这也是影响你的政绩之关键。”
厉出衡诧异地看着他:“孺子可教也。”
谢桐挠挠头,“别说得我多无知。”
“他们想减赋,可我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厉出衡说:“还记得工部每年划拨江南修筑堤坝的银子吗?”
谢桐说:“自然是记得的,工部的开支最大的一项就是在江南,每年一到雨季,堤坝被损毁严重,到了旱季,就大修水利工程。”
“可是你见过堤坝的损毁程度吗?”厉出衡冷道:“在赴任之前,我曾与齐王殿下彻夜长谈,他这些年虽然不理事,但都在四处走动,总归看到一些事情。我年少时游历四方,有些事情也看得通透。工部的官员例行走个过场,大笔一挥就是一大笔的银子出去,可下面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你我都不知道。”
“你想查?”
厉出衡说:“也不能大查大办。没有发生事情而故意去查,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给你半年的时间,在江南各处走动走动。”
“那你呢?”谢桐一听半年,那就意味着还要被动挨打不成。
厉出衡拍拍他的肩。“体力活你干,脑力活我干,我写奏章去。”
谢桐睨他,狗腿似地说:“你能让那个叶女君和我一起去吗?”
厉出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叶央?”
谢桐点头如捣蒜,“你看我武功不好,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也有个人照应。”
“这事你应该和我表妹商量。”厉出衡上一世的妻子是谢更始下属的女儿,相貌普通,但贤惠持家,对谢桐日后的征战四方帮助极大,可他看上了叶央这件事就让他感到有些棘手。他能因为辛瑶瑶对纪澜一生苦守的执着。而让杜且撮和,但叶央呢?那个前世一样是苦守半生的女子,他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半生颠沛流离,叶央值得更好的男子倾心相对。而谢桐注定要在权力的漩涡里挣扎。所以并非叶央的良配。
“表妹不是好商量的人。”这是谢桐对王微的认知,王微看起来极具亲和力,但却很难接近,和她搭话,永远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厉出衡只是笑笑,“她还是早些回太原去,以免节外生枝。”
“莫归,本侯忘了一件事情。”江宁侯走过来。“近日城中有一名女医者,没有行医牌四处给人家看诊,以致出了人命。你还没来之前,这件案子报到本侯这里。因刺史大人还没到任,本侯只能暂时派人监控起来,没有打草惊蛇,可昨日衙役来报,那姑娘叫人给带走了,今日医馆看不到她,有可能是畏罪潜逃。”
厉出衡和谢桐相视一眼,眉头都蹙了起来。
“此女十分剽悍。曾经施针令一男子腹痛数日难解,这样的医者,不,她没有行医牌,不能称之为医者。”这话是隋治堂说的,“先前我想将其收押,可没有刺史府的公文,不能随便抓人,如今刺史大人既已到任,还请签发文书。”
“侯爷说出了人命,可曾勘验现场,死者可有验尸,确实是被女医害死的吗?”厉出衡不是偏袒王微,王微的医术尽得顾横波的真传,她绝不会医死人,当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江宁侯和隋治堂明显是商量好的。
那么问题来了,王微得罪了谁?
江宁侯说:“本侯已经送信至刑部,不日内即将派人前来取证。”
“刑部的人什么时候到,还说不准,可若是人跑了,到时候想抓也抓不到了。”隋治堂面色一沉,“请大人下令,抓拿嫌犯。”
“隋将军也说了是嫌犯,有了证据才是嫌犯。可你无凭无据就要抓人,若是冤枉了好人,谁来负这个责任。”厉出衡心道没有尽快把王微送走是他最大的错,而她现下就在江宁侯府……
“一切等刑部的人来了再说,隋将军加强城门的巡查。”
谢桐在他们说话时已悄然到了二门处,在杜且她们出来时,叮嘱王微尽快上车,不要和江宁侯照面。
杜且照例还是见一见江宁侯。
江宁侯对她很是客气,隋治堂也是恭顺谦和,没有在厉出衡面前的剑拔弩张,直把杜且弄得一头雾水。
厉出衡却是心知肚明,二人不过是受了太子的意。
“原来刺史夫人这般风华绝世,贤良温柔。”江宁侯不怀好意地浅笑,“本侯的女儿刁难任性,若是日后嫁过去,夫人是绝对不会给她脸色看的吧?”
厉出衡的脸色很不好,江宁侯这么直接了当地当面问杜且,会让杜且以为这件事他已经答应下来。
杜且一听就知道这是想霸王硬上弓,她在后宅和江宁侯夫人聊得好好的,根本就没有提过纳妾这件事。
“只怕要让侯爷失望了。”杜且冷道:“妾气量小,见不得夫君纳妾。”
江宁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就是不给杜且拒绝的机会,这样就能遂了女儿的心愿,等来日太子把杜且弄回京城。那女儿也就正经的嫡妻。
可她拒绝也有拒绝的好处,表现了她的善妒、不宽厚,好让厉出衡看看他娶的是什么样的妻子。
“夫人这就不对了,一家主母理当贤良淑德。”
“侯爷似乎没有妾室。这是不是说侯夫人她……”杜且适时地停顿,眸中含笑,望向出来相送的江宁侯夫人。
江宁侯夫人脸色铁青,喷火的目光直视江宁侯,江宁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抬手告辞,一时无话。
第121章:先发制人()
回到刺史府,厉出衡把王微和叶央叫了过去,让杜且先回去休息,并叮嘱她不要胡思乱想,他是不会纳妾,也不可能娶包妙湘。
杜且深深地看了叶央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她在意的不是包妙湘,而是叶央对厉出衡执着的一世。如辛瑶瑶,为了纪澜终生不嫁,那需要莫大的勇气,远远看上一眼,就已是世上最大的满足。可叶央却是十年如一日,守卫着爱而不得的男人。看一眼或许是一种满足,但一直看着看着,那是一种深切的痛苦。就好比你最爱吃的菜肴放在你面前,告诉你不能吃,你可能第一天觉得无所谓,第二天觉得有点可惜。第三天菜坏了,你就会认为还不如让你吃掉总好过扔掉。但若是告诉你,这盘菜坏了之后,再也不会有下一盘,你这一辈子都吃不到,也只能是看着,而你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胃口,那么人生该是多么的无趣而又痛苦。
杜且自认对纪澜的感情并未像叶央那般深厚,但在纪澜一次又一次的冷漠和拒绝之下,她的心渐渐凉透,夜不能眠,食不之味。一想到他和那些侍妾通房混在一起,心痛难以附加,恨不得立刻死去。这样的日子,她过了近十年,每天睁开眼都希望这是她人生的最后一天,就可以结束所有的煎熬。得以超脱。而唯一支撑她继续下去的是永儿,可支撑叶央的又是什么?
杜且无解。
厉出衡身边不乏爱慕者,出色的男人总是能吸引更多的目光,纪澜如此,厉出衡也是。上一世,她为此痛苦挣扎。日日难安,却难以改变纪澜的心。她因此也明白了,一个男人不爱就是不爱,做再多的事情都是惘然,这一刻她更是对此感同身受。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活得更出彩。
想通之后,杜且也就不再执着于叶央的态度和包妙湘的蛮横。如安乐公主一般尊贵的人,都无法夺走厉出衡,她又何必为此而责难于他,徒添彼此的负担。
傍晚时分,尤氏差人送来一些新鲜的果子当回礼,并邀请杜且明日过府,杜且欣然答应。她在京城的时候,能走动的人不多,除了虞氏也就只剩清远侯府,而因为纪澜对她的心思,她不敢时常去走动,怕因此而流言蜚语叫厉出衡难堪。到了扬州,她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京城的那些顾忌,尤氏是第一个对她示好的人,虽然江宁侯夫人也是值得结交的人,可对包妙湘还是保持距离为上。
而在刺史府的议事堂,厉出衡眉头深锁。目光在叶央和王微身上来回打量,二人一脸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谢桐从外面进来,也一样是一脸的凝重,但一坐到叶央身边,又变成了春风满面。
“查到什么了?”厉出衡问的是谢桐。
谢桐耸耸肩。“我方才去王女君之前的医馆查探过,四周都是隋治堂和江宁侯的人,昨夜你带走王女君的时候,可能没有人发现她进了刺史府,所以今日江宁侯才会和你说那番话。而疑点最多的是隋治堂,他在城门口大肆盘查,已经把王女君当成通缉要犯,还在城门各处都张贴了她的画像。”
“你和隋治堂有过结吗?”厉出衡看着王微,“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孤身一人出行,没有带侍婢和仆妇,已经是不应该了,你又做出种种出格的事情,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可到底都做了什么,你最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也能帮你拿个主意。”
大梁朝在男女大防上还是有所顾忌的,尤其是这些百家的世家。对族中子弟的教养尤其看中,未成亲之前都不曾让她独自出行。而王微是一个例外,她被顾横波带走的时候,顾横波说过,王微不能在一个寻常的女子来教养,她应该有更为广阔的天地。事实上。王微自出生之来,灾祸不断,有相士断言她活不过十五,需要有一个世外高人指点,方能长命百岁。顾横波出现并带走她的时候,王家都把她当成是王微命中的贵人,也就不再拘着王微。是以,这一趟出来,王家也都习惯王微与顾横波四处游历,放任她与叶央结伴而行,并未约束。
王微仍是一脸的迷茫,说:“隋治堂是谁?”
“你不认识隋治堂?”
王微摇头。转头回叶央,叶央也是摇头。
“隋治堂是扬州节度使。”厉出衡说:“他和江宁侯指控你无证看诊,且私开药方,致人死亡。”
“不可能!”王微大怒,“我怎么可能医死人呢?我是无证看诊,可官府不给女子发凭证。我有什么办法?”
厉出衡示意她稍安勿燥,“你仔细想想,到了扬州,都和什么人发生过不愉快?”
王微想了一下,“倘若要说是不愉快,那人就多了……”
厉出衡目光幽深,“多了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公开招亲吗?人来得多了,有些不知好歹的家伙上门,被我好一顿数落……”王微有些心虚,“也不算是数落吧,我就是把了脉,把他们的身体状况说了出来。然后就有人上门砸招牌。”
“医馆是顾家的?”
王微说:“除了顾家,我哪敢在别的地方这么肆无忌惮。”
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具体都有些什么人?”厉出衡追问。
王微还是摇头,“我没问,而且我也没表露自己的身份。”
厉出衡深深吸气,“到底还是不该让你离家太久。”
“微儿没做错什么。”叶央偏帮于她,“摆脱家族的束缚。寻找自己的未来,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这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可行的,但她姓王,她出身于太原王氏,她这一生就不能由着她随心所欲,而你也是一样。你的姓氏就代表着你的未来,你们都没有权利给你家族抹黑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王微离家太久,那份政治敏锐感也随之降低,她能规避危险,且还能化险为夷,但这样的小聪明是十分危险的。
“她不想嫁进宫。这难道有错吗?”叶央挡在王微身前,目光紧紧地锁住厉出衡不悦的脸。
“没错。但她身为王氏子弟就该明白,君命不可违,就算你不想嫁,也要嫁。”厉出衡的语气很重,“除非你想害死整个太原王氏。致王氏百年基业于不顾。”
“我们为了家族,可家族为我们做了什么?”叶央寸步不让。
厉出衡冷冷地回过头,“家族让你享受到别人所无法给予的尊荣和令人艳羡的教养。”
“可这并不是我们所需要的。”
“那很抱歉,谁让你姓叶。”
叶央咬牙,竟是无言以对。
“你们俩这段时日,哪都不许去。”厉出衡厉声道:“这件事情平息下去之前。我无法送你们回太原,更不能让你们以身涉险,这是我身为你表兄的责任。还有,我也不想替你收拾烂摊子,可谁叫我姓厉,是你表兄呢!”
“可你不是我表兄!”叶央仍是不服气。
厉出衡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好,你可以走,走出去之后,发生任何事情,你无须回头,如你所言。我对你没有责任。”
叶央大喝一声:“厉出衡,你有种再说一遍。”
“你想听多少遍我都可以说,但听完之后,请你记住,有些事情无可挽回,也没有道理可循。”厉出衡示意谢桐上前。“我把叶央交给你,她要是不见了,我唯你是问。”
谢桐一听都炸了,“莫归,你不带这样坑兄弟的。”
厉出衡随后把自己关进书房,把关于王微杀人一案的卷宗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看着证据并不清晰,并不能直接定王微的罪,但众口铄金才是这个案子的关键。很显然,王微的招婿产生了一些不良的后果,这是一个男权至上的时代,男人又岂能被随意的挑选和嘲讽。在他们的眼中。王微只是一个卑贱的医女,而妄图凌驾于他们之上,这就是所有的症结所在。
只要证明方子不是王微开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医馆是顾家的,也不存在抓错药的问题,是以就算想栽赃王微。也是很难成立的。
厉出衡有了定论之后,就把案子抛开,开始写奏章。
他上表赈灾,为江南受雪灾的百姓请命,而只字未提减赋一事。
等他把政务处理好,已是月上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