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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碧披着青弦从衣柜里找出来的一件貂皮外套,站起身来道:“碧云宫与丐帮素来交好,黄帮主又如此待我,我定当竭尽全力,为郭姑娘疗伤,只是时日已久,听您在信上所述此毒甚是棘手,我也不知道能否治好,只能尽力而已。”
黄蓉执着她的手道:“谢谢你,如果连你都治她不好,我们也只得听天由命了。”她想起郭芙被阿紫的毒粉撒中眼睛后,一直身受剧毒的折磨,她虽然想尽办法遍请江湖最出名的大夫为郭芙治疗,但也只能是延缓毒性在郭芙体内的浸透,根本无法清除,甚至无法减轻些毒性,眼看着郭芙毒发一天比一天厉害,黄蓉真是心如刀绞,此时终于盼来林烟碧,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探清楚林烟碧房里并没有萧峰后,她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她实不希望这个救星蓦然成敌人,那样郭芙的性命可就没指望了。
林烟碧将黄蓉送到门口,道:“黄帮主,我年轻见识少,若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地方,还望您多提点些,有空请常来坐坐,咱们品品茶,下下棋,也让我长长见识。”
黄蓉见她俏立门前,淡绿色的裙裾被夜风吹拂着,仿若仙子一般,不禁暗自惭愧:“她天仙般的人物,我竟如此怀疑她,真是亵渎了她!她若真将姓萧的藏在屋里,怎敢再请我来坐!”当下点头温言道:“好!只是近来事务繁忙,可得等过了这英雄大会,才得有空了,姑娘要什么,只管跟陆庄主说,可别见外才是。”两人寒喧了几句,黄蓉告辞走出院子,径直找郭靖去了。
林烟碧将门关好,暗暗松了口气,只觉身上凉嗖嗖的,原来不知不觉中,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深知黄蓉精明多疑,当下将灯也熄了,摸索着挂起帐子,小声吩咐青弦道:“将我的药箱拿来。”她双膝跪在床上,掀开被子,露出萧峰的身子来,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已甚是微弱。她心里大急,暗想以萧峰盖世的内功,若不是受了致命的伤或中了极厉害的毒,断不会呼吸如此微弱。黑暗中看不清他哪里受伤,当下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解开他的衣服,她微一沉吟,推测他的伤应该在腿部,当下伸手去触摸他的双腿,立时摸到了一块高高肿起的硬块。她低呼一声,心里怦怦乱跳,一时竟不知萧峰中的是何毒,却知此毒极是厉害,若非萧峰内力深厚无比,早就毒发身亡。但他中毒后,强提内力与人抗衡,也已让毒性侵入五脏六腑,要清除实是难于登天。
林烟碧摸了摸萧峰的脉息,推断他不仅是中了毒,还受了极重的内伤,纵使是铁做的人,受了如此的重创后,也撑不了多久了,萧峰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饶是她医术高明,一时竟也手足无措。
青弦将药箱放在床前的桌子上,小声道:“姑娘,他还有救么?”林烟碧定了定神,强按内心的慌乱,道:“不知道,快拿我的刀子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青弦一听,忙从药箱里拿出刀子递给她。
林烟碧摸索着那硬块,手起刀落,划了一道较深的口子,她用手在硬块上轻轻挤压,青弦端着一只盘子接住从伤口里流出来的毒血,足足接了一盘子,那硬块才渐渐消了。林烟碧稍一沉思,根据萧峰的症状,推测他应该是中了蛇毒,只是这种蛇毒前所未见,不知是什么蛇的毒,当下也不及细想,在伤口上涂了碧云宫专门用于解毒蛇之毒的药末,喂萧峰吃了治疗蛇毒与内伤的两颗药丸,又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延缓毒性的发作。因毒性已进入肺腑,她不敢运功替萧峰治疗内伤,当下为他重新穿上衣服,盖好被子,坐在黑暗里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他能否醒来。她一生接触的毒药无数,也治过无数碧云宫的门人,却从未见过这种毒,也从未治过这么重伤的病人,因为按常人的身体,受了如此重的伤,早就没命了,根本等不及治疗。林烟碧想起江湖中人封给她的“起死回生绿衣仙子”的绰号,不禁暗自想道:“我若真能起死回生多好!他要是在天亮前再不醒来,神仙都难救了。”她定定地盯着萧峰的脸,眼圈竟渐渐红了。
青弦坐在一旁,见林烟碧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上看着萧峰,一语不发。当下也不敢作声,默默地陪在一旁,想起林烟碧适才以自身的清白作赌注,将萧峰藏于床上,瞒过黄蓉,她知道她家姑娘是喜欢上这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了,只是想不明白的是,她家姑娘一向孤高自赏,从不把天下男子放在眼里,怎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喜欢上这个与她只有几面之缘的男子呢?青弦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一个人来,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心道:“喜欢又有什么用?终究是不成的,若姑娘真是动了真情,以后可注定要伤心一辈子了。”
窗外开始渐渐泛白,雄鸡也打鸣过好几遍了,萧峰还没醒来。青弦看着林烟碧的侧脸,只见她灿若星光的眼睛里,泪水晶莹,她忽眼睛一阖,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从她白玉般的脸上滑落,滴在萧峰的脸上。
第三节 以毒攻毒
萧峰在迷糊间,忽觉有冰凉的东西滴在脸上,他吃力地睁开眼睛,见一双清沏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眼睛里泪水汩汩而下,成串地滴在自己的脸上。那女子骤然间见他睁开眼睛,一时脸上充满惊喜之色,凝望着他的眼睛竟不知躲避。萧峰瞧着她的脸,似曾相识,但又不是阿紫,也不是新月,心下一片茫然,不禁问道:“姑娘是谁?”
林烟碧听他开口说话,猛然发觉自己失态,脸上一红,掉过头去。萧峰只觉头痛欲裂,胸闷难忍,“哇”地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那血不似常人般暗红色,而是鲜红夺目,从窗格子处射进来的晨光照在那滩血上,竟隐隐有些发光。林烟碧看着那滩血,不禁大惊失色,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名字:“天竺金蛇!”她博览天下医书,曾在一篇从天竺翻译过来的古籍中读过天竺金蛇的毒性,按书所载,此蛇的毒液浸入人的血中,随着血液游走全身,中毒之人口吐鲜血,血色鲜红而带有金光,不出三日,中毒之人必吐尽鲜血而亡,无药可救。
萧峰吐了一口血后,觉得胸闷稍解,恍恍惚惚地记起自己夜探陆家庄,中了黄蓉的圈套,与一武功极高之人对了一掌,后奋力逃出,没逃出陆家庄就从屋顶摔下来,然后好像有人将自己扶起,再后来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正想着,忽然一丝淡淡的清香钻入鼻中,他只觉此香有些熟悉,想了半日,才想起昨夜被人扶起时,曾在那人怀里闻过这种清香。他的头无力抬起,但知道这清香正是从面前的这位姑娘身上发出,他无力地闭上眼睛,低低地道:“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这里是何处?”
良久不见那姑娘答话,萧峰又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见那姑娘怔怔地坐在床前,盯着那滩血无声地流泪,萧峰轻轻地问道:“姑娘为何如此伤心?”
林烟碧听他说话,想起三日后他即毒发身亡,不禁哭得更是厉害。
萧峰不解原由,忽然想起自己昨夜被她扶起时,自己全身无力,整个身子倚在她怀里,唐突了佳人,不知她是否为此哭泣?当下深觉不安,用力想将身子撑起,向她道歉,谁知稍一动弹,胸口即剧痛无比,他咬牙强忍,双手在床上一撑,身子只稍稍抬起,双手已无力支撑,复摔回床上。林烟碧听到声响,抬头见他又待撑起身子来,急忙伸手给他盖上被子,低声嗔道:“你这是干什么?不好好躺着,要上哪里去?”
这娇柔清脆的声音听在萧峰耳里,他猛地冲口而出道:“你是杏花谷里的林姑娘?”
林烟碧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道:“还是给你认出来了。”
萧峰想起在谷中时来请她为郭姑娘治病的陆庄主,一时心里恍然大悟,她就是黄蓉要请来为郭芙疗伤的神医,因自己在江春蓝处耽误了三四日,所以她也赶到了陆家庄。
萧峰经刚才那般轻轻折腾了一下,已经累得汗水直流,全身剧痛。他想起昨夜之事,缓缓道:“姑娘又救了萧峰一命,大恩已不知如何言谢。”他顿了顿,又道:“昨夜……昨夜我要是唐突了姑娘,请姑娘原谅。”
林烟碧只道他昨夜已看见自己赤身裸体与他同睡一床,瞬时飞红了脸,心里暗自寻思:“昨夜我只道他已昏迷,谁知他还有知觉,真是羞死人了,日后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但转念一想,他三日后就毒发身亡,哪里还有日后?又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再度盈眶。
只听得萧峰低低地道:“姑娘,我们从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林烟碧无语凝噎,只轻轻地点点头,青弦接口道:“大侠竟是忘了么?我们曾在天山脚下的大道上见过面,当时你那个穿紫衣的妹妹还想掀开我们家姑娘的轿帘子,后被你拉了回去,再后来就是在一家酒店里,你喝了人家的女儿红,被那叫赵飞燕的胖女人缠着要嫁给你,也我们家姑娘给你解的围,你还记得么?”
萧峰经她一说,猛然想了起来,当时只觉那绿衣少女甚是清丽脱俗,却也没往心里去,过后就忘了,此时再看看坐在身旁的这位林姑娘,正是那在天山脚下碰到的绿衣女郎。心想:“难怪我总觉得那林姑娘的声音有些熟悉,原来是在路上见过的。”心里一动,又想起一个人来,问道:“那日在醉仙阁出言指点在下的想必也是姑娘罢?”
林烟碧又轻轻地点点头,柔声道:“你什么都猜到了,闭上眼睛歇歇罢,你的伤太重,不要再伤心神。”说毕放下帐子,拎起药箱道:“我该去看看那郭姑娘了,你先歇着,我回来后再为你上药。”她心乱如麻,却没有告诉萧峰这毒无药可解,只能挨三日。又吩咐青弦道:“你就在这儿守着,若是有人来,就说我到郭姑娘屋里去了,谅那些人也不敢掀开帐子来看。”
萧峰听着她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心里思绪万千,不知这素昧平生的林姑娘为何要三番四次地帮自己,这一次更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将自己藏在屋里,若是被陆家庄的人发现,可连她也连累了。
青弦倒了碗清水给萧峰,萧峰接了问道:“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青弦道:“奴婢叫青弦。”
“原来是青弦姑娘,杏儿姑娘没跟着来吗?”
“杏儿掌管杏花谷,她要照料那里的药材花草,是不能跟着姑娘出来的。”
萧峰慢慢喝了碗水,将碗递出来给青弦,随口问道:“贵派如何称呼?我看你们在天山脚下的马队虽大多是女子,却甚有气势。”
青弦将碗接过来,道:“大侠不是外人,说与你听也无妨,我们是碧云宫的人。”
“什么!”萧峰这一惊非同小可,眼前猛然现出那如鬼魅般的黑衣女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和那美若天仙又善良温柔的林姑娘联系在一起,不禁问道:“江湖上有多少个碧云宫?”
青弦“扑哧”一笑,道:“大侠难道没有江湖上混过么?江湖上就一个碧云宫,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
萧峰心里一片茫然,暗想这碧云宫究竟是邪是正,为何所见的两拔人完全不同?但无论那碧云宫主多么穷凶极恶,这个林姑娘对自己的一片至诚倒是不容怀疑。当下也不便细问,说了这么久的话,他甚觉困乏,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心里却暗暗吃惊:“我中的究竟是什么毒?竟虚弱成如此模样?”又想起阿紫,不知她现在该是如何的担心,但不容他再细想,脑子里一阵模糊,昏昏然地又睡了过去。他不知道,这是蛇毒麻醉了他的神经,林烟碧喂他吃的药力正渐渐消褪,他又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萧峰再次睁开眼睛时,又见到林烟碧那双灿若星辰却噙满泪水的眼睛,他看着她脸上的关切之色,终于明白她是在为自己哭泣,心里不禁甚是感动,他微微地笑了笑,道:“我死不了的,姑娘不必悲伤。”
林烟碧听了,直伤心得肝肠寸断,她用力地咬着嘴唇,但泪水还是从眼眶滑落,她猛地掉过头去,双肩轻颤,显是哭得梨花带雨。
萧峰一时无语,知道自己的伤是好不了了,连这个天下第一的神医都束手无策,再无人能救得了自己。他想起了阿朱,心里竟有一种释然,想道:“从此什么民族的纷争,国家的战乱,再与我无关了,我很快就会见到阿朱。”他看着那林姑娘哭泣的背影,轻轻地道:“萧峰乃一介粗人,死不足惜,姑娘不要悲伤。”
林烟碧忽猛地掉转头来,用力一擦脸上的眼泪,沉声道:“不!我绝不让你死!不管花多大力气,我都要治好你!”她“霍”地站起来,叫道:“青弦,把这锦盒里的药丸送去给郭姑娘,吩咐她一天服三颗,然后让人把轿子抬进来,在门外候着!”青弦见她脸色凝重,也不敢多问,忙忙地去了。
林烟碧从药箱里拿出一只拇指般大小的小瓶子来,走到桌子前,倒了一茶碗清水,她看着手里那只小瓶子,沉思片刻,忽一咬牙,将那瓶子里淡黄色的液体倒进碗里,她的手微微颤抖,瓶子碰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收起瓶子,端起茶碗轻轻摇匀,走到床前对萧峰道:“事到如今,我只有实话和你说了,你中的是天竺金蛇之毒,不出三日,即会吐尽鲜血而亡,按书所载无药可救。但我想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总有办法能解。今天我就带你出庄去寻解药,只是你只有两天的命,还没等寻着解药,大概就要在路上送了命。我苦思良久,亦别无它法,唯有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希望可以控制你体内的毒性,挨到寻着解药的时候,我手上这碗是从银环蛇身上提取的毒液……”她顿了顿,咬咬牙道:“我也不知道喝下去会怎么样,你……”
“给我,生死有命,死则死矣!”萧峰伸手接过碗去,一饮而尽。
第四节 设计出逃
林烟碧一双妙目定定地盯着萧峰,过了一会儿,只见萧峰脸上出现潮红,呼吸变重,额头上冷汗直冒,她一把抓着他的手,只觉手上都是汗渍渍的。林烟碧急得脸色发白,颤声问道:“你觉得怎样?”
萧峰勉强笑了笑,正欲说话,忽一阵恶心袭来,将腹中之食物全吐了出来,直吐得无物可吐,才渐渐止了。
林烟碧在旁泪水盈盈,低声咽哽着道:“都是我害了你,我枉自称什么神医……”
萧峰摆摆手,微笑道:“你别自责,我现在觉得好多了,胸没有那么闷了,头也没那么痛了。”
林烟碧猛地站起来,喜道:“真的?你不是安慰我吧?”
萧峰笑道:“当然不是,真的好多了。”
林烟碧笑逐颜开,拍手道:“真是太好,看来这法子是用对了,只是还剩半瓶蛇毒了,我们得赶紧抓蛇去。你先闭上眼睛歇一会儿,我想办法带你出去。”
此时青弦走进来道:“姑娘,我已按吩咐将药丸送给郭姑娘了,轿子已备好,正在门外等候。”
林烟碧道:“好,让刘一和刘二把轿子抬进房里,你再去给我拿一壶滚烫的开水来。”
青弦奇道:“姑娘要喝茶吗?茶壶里还有茶。”
林烟碧双眉一挑道:“茶壶里的水不够烫,叫你去你就快去!”
青弦不敢再问,忙跑了出去。
一时那轿夫刘一和刘二将轿子抬了进来,林烟碧道:“你们出去罢,等叫你们进来再进来。”两人应了声,垂首退了出去。
青弦从旁边的房里提了一壶水进来,那壶嘴还在冒着热气,林烟碧坐在桌前道:“放在桌子上罢。”青弦依言将那壶水放在桌子上。
林烟碧伸手探了探那壶边的热度,忽然纤手一翻,右手抓住那壶柄,左手掀起盖住小腿的裙摆,提起壶来就往自己的左小腿上倒去,青弦惊叫一声,冲上前来想阻拦,但那壶水已被林烟碧倒了一半在自己的腿上,青弦忙夺过她手中的水壶,急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只见林烟碧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但额头上已疼得满头大汗。
萧峰在帐子里见她背着身子而坐,一时看不清她提着壶将水倒在何处,听见青弦焦急的语气,他不由问道:“青弦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青弦边手忙脚乱地在药箱里找烫伤膏,边颤声道:“姑娘将滚烫的开水倒在自己的腿上,都烫起水泡了。”
萧峰一听,已明白那林姑娘为了将自己救出陆家庄,不惜自残身体,施苦肉计,当下心里既感动又不安,暗想:“她如此待我,我……我日后该如何报答?除了命一条,也再无他物了。”他低声道:“林姑娘,你对萧峰的恩德,萧峰纵然死了也报答不了万一,生死有命,姑娘莫要再为我操心,更不可自残身体。”
林烟碧咬着嘴唇,也不作声,见青弦拿出烫伤膏要往她腿上涂,她摇摇头道:“现在不要涂,让水泡再胀起来一些。”她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青弦忙过来搀扶,她慢慢走到床前,对萧峰道:“要委屈你一下了,陆家庄正在四处查找你的下落,严查各门出入的人,我只有把你藏在轿子里。”
萧峰知此举甚是凶险,极有可能连累了这位林姑娘,当下眉头微皱,道:“姑娘冒此大险,萧峰恐怕会连累了姑娘?”
林烟碧柳眉微挑,道:“事到如今,也管不了这许多,只有豁出去了!”她顿了顿道:“咱们快走,要在傍晚时分赶出城去。”
她和青弦将萧峰扶进轿子,那轿子是八人大轿,甚是宽敞,可容两人横卧。林烟碧扶萧峰躺下后,用被子把他从头到脚包好,再在上面铺了一块撒花羊毛垫子,放了只软枕。林烟碧坐在轿子上,身子斜倚着靠在萧峰身上,外人一看,只道她是倚着枕头靠在垫子上。只听得她道:“青弦,让轿夫进来把轿子抬出去,你拎着我的药箱跟我来。”
一时轿夫进来,把轿子抬起,走出院子,青弦问道:“姑娘,是直接往大门去吗?”
林烟碧在轿子里道:“不,往黄帮主的房间去。”
“什么?”青弦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姑娘是说去黄帮主的房间?”
林烟碧有些不耐烦地道:“是,快抬过去!”
青弦虽满腹疑问,却不敢再问,忙在前领路,将轿子引着往黄蓉的住所走去。
陆家庄甚大,幸亏这一行人脚力极健,走了没多久,已到黄蓉住的院子前。林烟碧在轿子里道:“刘一,你去通报黄帮主,就说碧云宫林烟碧求见。”刘一领命去了。
没过一会儿,从屋里走出一个人来,却是郭靖,林烟碧由青弦扶着从轿子里慢慢走出来,对郭靖微微欠身行礼道:“郭大侠,晚辈特来告辞的。”
郭靖见她行动蹒跚,显是腿部受了伤,难怪要坐着轿子来,当下忙道:“姑娘身上有伤,不必多礼,姑娘刚到,怎么就要走了?”
林烟碧道:“今日我去看了令千金,她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