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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近时,萧峰与郭襄同时惊呼出声,郭襄身子一软,从马上滚落下来。
眼前残阳如血,尸横遍野,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上空的乌鸦“呀呀”的叫声。
“爹爹!妈妈!”郭襄嘶声大喊,晕死过去。
萧峰呆呆坐在马上,一时竟忘了下马,他面前尸体成山,血流成河,战争的惨烈可想而知,这些人无辜死去,死后连葬身之地都没有。纵使是郭靖这样的大英雄,也不能幸免。萧峰第一次感到,在战争面前,他的力量显得多么薄弱。想到郭靖和黄蓉,他心中沉痛无比,跃下马来,跪在地上,仰首向天沉声道:“郭大侠,郭夫人,萧峰来迟了!”
第十四节 死而后已
忽然从城门中驰出一队士兵,人人赶着马车,开始清理战场。
萧峰远远地看着他们把一具具尸体抬上马车,看装束,都是是死去的蒙古兵,大宋的士兵无人收尸。萧峰不知郭靖和黄蓉的尸体在不在其间,他把郭襄扶到一处树荫下,道:“郭姑娘,请节哀,我去寻你爹妈。”
萧峰在死尸堆了寻了一会儿,却没见着郭靖和黄蓉的尸体。忽听得一人高声叫道:“大将军,是你么?”
萧峰抬起头来,见一千夫长模样的人直奔过来,倒头跪在地上,喜道:“大将军,果真是你!小人拜见大将军!”
萧峰心下悲怆,只淡淡地道:“起来罢。”他没想到,六年过去了,还有人认得他。
那千夫长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大声道:“大将军,我们终于攻下襄阳城了,忽必烈大汗正在城里,他要是见着你,必定十分欢喜。”
萧峰一愣,“他这么快当大汗了?那蒙哥大汗呢?”
那千夫长道:“大将军不知道么?蒙哥大汗几年前在攻打襄阳之时,被宋军飞石所伤,因伤势过重,医治无效,已经过世了,忽必烈王爷继任大汗后,立誓要破襄阳替蒙哥大汗报仇,今日誓言终于实现了,忽必烈大汗正在城里向天祭奠蒙哥大汗呢。”
萧峰大惊,虎目一横道:“如何祭奠?是不是烧杀屠城?”
那千夫长忙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襄阳城的守将苦等援兵不到,最终开门投降了,所以大汗吩咐不能屠城。”
“投降?”萧峰看看地上的尸体,愕然道:“那郭靖呢?他也投降了么?”
那千夫长慨然道:“郭靖自然不会投降,任我们大汗在城下如何苦劝,他都无动于衷,后来在我们的猛攻之下,他见襄阳城就快守不住了,就率军出城与我们厮杀,地上所牺牲的兄弟大多是死于他和他的敢死队之手,本来襄阳已向宋朝告急,要增派援军,不知为何援军迟迟未到,郭靖与他的夫人被我们重得包围,襄阳的守将也不敢开门出来救他们,这些人当真是见死不救,郭靖这么多年来苦守襄阳,都不知图个什么,最终大宋竟这样对他!”他越说越气愤,浑忘了他是蒙古人的千夫长。
萧峰心如刀割,低喝道:“往下说!”
“是!”那千夫长接着道:“后来郭靖的夫人、女儿女婿都战死了,他领着十几个人退到一个小山坡上,我们大汗还是想收伏他,又亲自来说降,但他大笑几声,说道:‘我郭靖与襄阳城共存亡,城将破,蓉儿已死,我绝不会独活!’他浑身是血,都看不清他的模样了,但是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拍出一掌,我们冲上前去的兄弟全被他的掌力震死,他拍出这惊天动地的一掌后,口吐鲜血,都已经站不住了,我们一方面慑于他的威风,另一方面深敬他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大伙儿只是围着,再没人冲上去。当时我离他只有几丈远,看见他站在那里,身子摇了摇,他一把抓过身侧的一柄长剑,插在身后,支撑住他的身子,他就那么站在那里,我们等了许久,不见他动静,才敢走近前去,一摸他鼻息,却已气绝身亡了。那襄阳守将吕文德见郭靖已死,援兵又不到,就开城投降了。”
“郭大侠!”萧峰仰起头来,泪水模糊了双眼,想起郭靖往昔的风采,无限伤怀。
那千夫长见萧峰为郭靖流泪,也肃然道:“郭靖曾是我们蒙古的金刀附马,战功赫赫,后来虽然归依宋朝,坐镇襄阳几十年,但他当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们蒙古从大汗至士卒,没有一个对他不敬佩的!”
萧峰举袖擦了擦眼泪,道:“郭大侠与郭夫人的遗体呢?”
那千夫长指指城西方向道:“大汗命我们将郭靖一家好生安葬,昨天吕文德开城投降时,我们已经把郭靖和他夫人还有女儿女婿的遗体找出来,用了最好的棺木收敛,大汗与吕文德亲自奠酒送葬,葬在了西面风水最好的地方,大汗说郭靖一生为大宋百姓奔波,死后也要让他看着他的故土,所以我们特地替他修了坐北朝南的墓。”
萧峰含泪点头道:“有劳你了。”他见那队蒙古兵只是把死去的蒙古士卒抬上马车,于宋兵尸体毫不理会。不禁道:“地上这些宋兵的尸体怎么办?”
那千夫长道:“这个上面没有示下,我们不管他们。”
萧峰心里悲怆,想了想道:“你们把他们也一并收了吧,不要让他们暴尸荒野,找个地方挖个大坑,把他们一并埋了。”
那千夫长对萧峰极是敬重,当下连声答应道:“好!我一定照办。”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不知墓碑上要写些什么?”
萧峰抬起头来,看看远处的襄阳城,道:“就写襄阳烈士之墓好了。”
那千夫长微一迟疑,随即躬身道:“好!”他想这名字甚是不妥,上面要是知道了定会责怪,但他一心敬重萧峰,当即拼着被上面责怪,答应下来。
萧峰已明了他心思,拍拍他的肩膀道:“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就和他说是我的主意,忽必烈大汗有厚葬郭大侠的度量,必不会和我计较这一块墓碑。”
那千夫长立时气壮起来,恭恭敬敬地作了个请的手势,道:“大将军请进城,大汗见了你,定十分欢喜。”
萧峰缓缓摇头道:“不必了,我已隐居多年,本不该再踏足这里,但闻郭大侠有难,才来看看,如今郭大侠已仙逝,我也该回去了。你替我向忽必烈大汗问好。”
萧峰转身便走,那千夫长紧追几步,大声道:“大将军,你就没什么话让我带给大汗吗?”
萧峰脚下不停,朗声道:“请你转告他,但盼他善待天下百姓,萧峰当感激不尽!”
他几个起落,已掠入林中,见郭襄已然站了起来,牵了小红马,手提长剑,正要出林。萧峰拦住她道:“郭姑娘,你要去哪里?”
郭襄双眼红肿,咬牙切齿地道:“我要进城去杀了那些蒙古鞑子,替我爹妈报仇!”说起爹妈两字,她又落下泪来。
萧峰手一伸,抢过她手中的剑,道:“你不可做傻事,襄阳城里有十几万蒙古兵,忽必烈的身旁更是高手如林,只怕你还没进城去,就被拦下了。”
郭襄恨声道:“我不管!杀得了多少是多少!我爹妈都死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萧峰叹了口气,道:“正因为你父母都去世了,你更要好好活着,当初你父母让你逃出襄阳,不正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吗?你如今一意孤行,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番苦心?这可是你父母留在人世的唯一心愿,你若不遵从,当真是大不孝了。”
郭襄听后,愣了半晌,忽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哭道:“我爹爹妈妈的遗体现在在何处?”
萧峰蹲在她身旁,柔声道:“你放心罢,你父母及家人的遗体已被蒙古人和吕文德厚葬,就葬在襄阳城的城西。”
郭襄侧过头来,泣道:“蒙古人哪会这么好心?”
萧峰道:“令尊曾是蒙古的西征元帅,蒙古人素来最敬英雄,令尊虽然与他们作对,但令尊为国为民,死而后已,令天下人包括蒙古人都十分敬佩,所以他们厚葬令尊及家人,当在意料之中。而且我亲耳所闻,绝对假不了。”
郭襄这才稍稍止了哭声,抽咽道:“我在外云游不到一年,不想襄阳城这么快就破了,我爹爹说过要与襄阳城共存亡,我也早知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来得太早了,上天太残酷,为什么不让他老人家安享天年以后再让襄阳城破?”
这想法与萧峰原先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离开襄阳之时,也是这般想的,当下不禁叹了口气道:“天总是不隧人愿,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看看郭襄,道:“你打算以后何去何从?要不先与我回小镜湖住一段日子吧。”
郭襄眼泪汪汪,摇摇头道:“不了,这一年我走遍大江南北,想寻我大哥哥和龙姐姐,虽然没寻着,却寻到了一个好地方,本想回来见父母最后一面,就到那儿出家,了此一生,不想当真成了最后一面。”
萧峰道:“你大哥哥?可是杨过?”
郭襄点点头道:“是的,就是他,萧大侠你也认识他么?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萧峰道:“不仅认识,我与他是知交,只可惜我隐居后,就一直没有他的音讯了。他找到他的妻子了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问起杨过的事情,萧峰才得知杨过已于十六年之期时与他妻子相会,后也隐居了,从此绝迹江湖,再不见神雕大侠的身影。
第十五节 玉人归来
萧峰听到杨过已与小龙女相会,心中甚是替他欢喜。
郭襄忽想起一个人来,问道:“林姐姐呢?她还好么?在小镜湖时怎么不见她?”
萧峰心中一恸,仿佛有什么哽在喉咙一般,说不出话来,顿了半晌才缓缓道:“她掉进万丈悬崖已经有六年了。”
“什么?”郭襄跳起来道:“她去世六年了?
萧峰虎目泪光闪烁,自言自语地微微摇头道:“不,她没有死,她还会回来的。”
郭襄见萧峰如此神情,知道他深爱林烟碧,不愿相信她死去的事实,不禁甚是难过,轻轻安慰萧峰道:“萧大侠,你也要节哀,上天总喜欢抓弄好人,林姐姐那么好的人,也和我爹妈一样……”说到此处,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再说不下去。
萧峰负手而立,昂起头来道:“上天要抓弄我们,我们偏要好好地活着给他看,偏不向他低头认输!”
郭襄举袖一擦眼泪,大声道:“对!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气死那该死的老天!”
萧峰翻身上马,向郭襄道:“走,我和你去寻你杨大哥哥。”
郭襄也上了马,低头沉思了半晌道:“不必了,我寻他和龙姐姐快一年了,却连一点儿音讯都没有。”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就算寻到了又能怎样呢?”
萧峰再想不到这小姑娘竟对杨过有着刻骨铭心的相思,当下奇道:“寻到又能怎样?你四处寻他一年了,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他么?”
郭襄轻轻地摇摇头,她的相思之情从不对人言,此时她决意出家,不禁将心事吐露,悠悠地道:“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虽然明知见他一面后,更添烦恼,但我就是想见他,哪怕只是一眼……”
萧峰听她轻声道来,才知道她对杨过情深至此。“哪怕只是一眼……”萧峰想起林烟碧,六年来,她的样子依然清晰印在脑里,他多么希望再见她一面,就如郭襄所言,哪怕只是一眼……相思到了深处,原来人人都是一样。
郭襄忽昂起头来,向远处襄阳城望去,凄然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经过一年云游,我已看透许多,本已打算出家,如今国破家亡,我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我该去了。”她向萧峰一拱手,道:“萧大侠,有劳你千里奔波,就此别过了!”
萧峰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郭襄虽然长大成人,但萧峰依然当她是几年前的小姑娘。
郭襄在马上一揖道:“多谢了,我独自云游惯了,萧大侠不必替我担心,你多保重!”说毕,打马如飞,向西南而去。
萧峰坐在马上,目送她远去,风里忽传来郭襄的声音:“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声音渐去渐远,萧峰不由得听痴了,心中反复念道:“只影向谁去!只影向谁去……”他不由自主地抬头往北面雁门关的方向望去,虽然刚从雁门关回来没到三个月,但他忽然无法抑制地思念林烟碧,手上一拉缰绳,牵转马头,往北面奔去。
去雁门关的路萧峰已走得很熟,当真是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走了。这一日,他来到黄河边,又是一年开春的时节,南北商贩络绎不绝,只听得他们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襄阳的战事,很多人都不知道襄阳已破,萧峰才想起自己的汗血宝马脚程天下第一,襄阳城破只是几天前的事情,消息还没传到这千里以外的黄河边上。虽然这里已是蒙古管辖的地方,但其间大多是汉人,萧峰走进一小客栈里,听得周围的人正为襄阳的战事议论得起劲。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道:“只怕襄阳这回当真危险了,听说蒙古大军团团包围,襄阳已成孤城了。”
一个头戴斗笠,作江湖人物打扮的人忽一拍桌子道:“胡说八道!襄阳要是让你们这些穷酸书生守着,自然早就失守了,但如今襄阳里坐镇的可是名满天下的郭靖郭大侠,他守襄阳守了三十余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鞑子一见他老人家的身影,就望风而逃,哪里还有还手之力?依我说,襄阳一定守得住!”
“好!说得好!”店里顿时一片喝采之声。
“有郭大侠在,襄阳城必定固若金汤!”
“但愿郭大侠长命百岁,永保襄阳不失!”
萧峰听了,想起郭靖已然逝世,而这些敬仰他的人们还不知晓,心下不禁甚是悲怆。
“嘿嘿……”忽听得一尖细的声音冷笑几声,道:“一群无知的家伙!襄阳岌岌可危,再有十个郭靖也挡不住,说不定,郭靖现在早就死了,襄阳早就破了……”
萧峰心中一凛,侧头向那说话之人望去,但见他四十来岁年纪,长相与他的语调一般阴阳怪气。
“啊!”那人话犹未落,忽然身子猛然飞起,朝门外直摔出去,只听得一人怒道:“大胆狂徒,竟敢咒我郭伯伯!”
此人的声音未落,人已飞出门去,“砰”地一声,不知撞到了什么地方,再无声息,紧接着马蹄声起,向南驰去。
萧峰一跃而起,从窗掠出,飞身跳上汗血宝马,向那马蹄声追去,提气叫道:“杨兄,请留步!”
前面那两匹马猛然停住,一人回过头来,剑眉凤目,两鬓白发,正是杨过,见萧峰风一样从后追来,当真喜出望外,跃下马来叫道:“萧兄,好久不见!”
萧峰也跳下马来,两人双手相握,均喜不自胜。杨过拉过身旁的小龙女,向萧峰道:“这是内子龙儿。”
萧峰与小龙女见过礼,杨过向四处看了看,问道:“林姑娘呢?”
萧峰心中一酸,“六年前,她与林馨兰掉下万丈悬崖,一去不回了。”
杨过大惊,“哪里的悬崖?你已下崖探过了罢?”
萧峰把当日雁门关的情形简略说了,说到自己下崖后,寻不到林烟碧的尸体,只有一滩血。
小龙女在一旁道:“萧大侠,那崖中是否有水潭?”
萧峰道:“有一浅浅的水潭,烟碧若是在其中,一眼就能看见了。”
杨过道:“你可探过那水潭里的每一个角落,难保水潭没有深的地方。”
萧峰心中一动,想起当日只是留意在丛林中寻找,在潭水里走了几步,觉得甚浅,就没再留意,经杨过这么一说,倒是没想到水潭里还有深的地方,但纵使那样,林烟碧不摔死也溺水而死了。当下摇摇头道:“没探过每一个角落,纵使有深的地方,但烟碧不识水性,我在崖下两天两夜,她大概也……”
“不是这样的,”小龙女道:“当初我跳下绝情谷的深潭,就是被水冲进冰窖,通到另一个地方,林姑娘纵使不识水性,但可能也像我一样被冲到另一个地方去了。”她与杨过十六年后最终重逢,但盼天下有情人也似她与杨过一般终能相聚。
萧峰听罢,仿如梦中,虽觉这也未免太巧合,但总是有了一丝真真实实的希望。也许发生在小龙女身上的事也一样会发生在林烟碧身上。他恨不得立时插翅飞到雁门关,“多谢两位提醒,我这就赶去雁门关看看!”忽然想起一事来,回头向杨过道:“杨兄,你这是要到襄阳去么?”
杨过道:“本来我们只想到江南嘉兴去探探我那程陆两位妹子,但适才听闻襄阳告急,我想顺道到襄阳看看郭伯伯。”
萧峰黯然道:“杨兄不必去了,襄阳已破,我刚从襄阳而来。”
“什么?”杨过这一惊非同小可,颤声道:“那我郭伯伯呢?”
萧峰低声道:“杨兄节哀,郭大侠与郭夫人已然过世……”
“郭伯伯!”杨过大叫一声,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倒去,萧峰与小龙女忙抢上去扶住,但见杨过已昏死过去,隔了半晌才悠悠醒转,他看看萧峰,放声痛哭。郭靖待他如自己亲生儿子一般,这个世上,除了小龙女,就是郭靖最疼爱他,他虽然归隐,但无时不牵挂着郭靖的安危。想起从前郭靖待他的好,直哭得肝肠寸断。小龙女虽感悲伤,但却不似他一般至情至性,只是默默流泪。
杨过哭了一会儿,问起郭靖的后事,萧峰把忽必烈厚葬郭靖的事说了,并提起郭襄出家的事,杨过更是伤心,哭道:“郭伯伯对我恩重如山,我未能报答万一,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实是大不孝!郭襄妹子无亲无故,我没有照顾好她,也愧对郭伯伯的在天之灵。”
萧峰又安慰了他几句,杨过忽站起身来,向南望去道:“我要到郭伯伯的坟前看看,给他老人家磕头,再去寻郭襄妹子。”
小龙女向萧峰道:“萧大侠,你一定会与林姑娘重逢,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萧峰点头致谢,“但盼承你贵言。”
当下萧峰与杨过、小龙女别过,各奔南北而去。
萧峰心中存了希冀,马不停蹄,一路狂奔,不几日,已到雁门关。但见崖前草木森森,那被他当年一掌击碎的石头断痕宛然,犹如昨日发生的一般。
萧峰站在崖边,往崖下望去,依然云封雾锁,一切依旧。他想若真是如小龙女所言,林烟碧到了谷底下别有洞天的地方,那么该要多么巧合才行,林烟碧一跌之下,得跌到潭里的通往别处的地方,不能跌到潭里浅浅的地方,更不能跌到潭外,而且潭下有一滩血,那只能推测为,血是林馨兰的,她摔下来后,被野兽吃掉,而林烟碧恰好跌到水里的最深处。萧峰觉得这推测太牵强了,但按阿紫所言,那两个人,总该有两滩血,难不成她们两人摔在一起,被野兽一并吃掉了?萧峰越想越心惊,不敢再往下想,决意再下崖去探个究竟。
六年来,他每来一趟,就要下去看一回。他走到他平时下崖之处,满吸一口气,正要提气下跃。
忽然一阵清越婉转的箫声迎面